第110章
看他们两这样甜蜜的一问一答的, 陈焕觉得自己的心灵正在遭受摧残。
想女朋友了。
吃完午饭，陈焕先把早上三家关系媒体的稿子给处理了，然后亲自去天灵替季晏处理解约的事。
其实, 陈焕已经猜到, 陈康一直没有和季晏签订正式合约就是担心霍启风出事牵连到自己。
这个人很精明，因为中间多了个大股东文宇, 他把自己从整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甚至, 此刻能把季晏送到星宇，他还求之不得。
事情虽然办得顺利, 但陈康的脸色看起来隐隐约约地有些臭。
出门时，陈焕才从员工的讨论中听出些许端倪，似乎是Sini那边也出了问题。
Sini是个好歌手, 希望陈康对他好一点。
晚上六点半, 酒店会议厅, 由星宇娱乐主办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以往, 有关谢司珩的发布会，少则四五十家, 多则上百家媒体。
今天, 少见的只有十多家媒体到达。
各家媒体都开通了自己的直播间。
之前谢司珩说的是将宣布自己和季晏的大事。
听到这个消息，媒体们多少有点兴致缺缺, 他们两哪天没有大事？
审美疲劳，无人在意了好不好！
网络和直播间的热度也不太高。
分不清是路人还是黑子的在零星讨论。
【这么长时间没消息, 谢司珩肯定是没戏拍咯。（斜眼笑）】
【谢司珩在失去《夜阑》后拿不到大制作，小制作铁定看不上, 这不只能和季晏炒炒花边新闻, 保持一下热度了么。】
【事实证明，男人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谢司珩以前专注事业，今年为季晏堕入情网，搞得戏都没得拍咯。（狗头）】
【他的公司星宇本来就只靠着他自己的热度在影视圈有些话语权，音乐圈就是一坨，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歌手，他今年再拿不出好的电影，年底玉白鹤、夜百合两大盛典，星宇娱乐要彻底退出竞争咯。】
【今年绝对是天灵崛起的一年，电影圈有关辞的《夜阑》，音乐圈更是有尘舟、季晏两大唱将。】
失去《夜阑》之后，谢司珩除了曾经出现在九麓影视城试戏外，没有别的任何消息。
看着这些弹幕，蟹粉真的难顶。
【我急了，我真的急了！哥自从失去《夜阑》的凌彧后，一点消息都没有！】
【哥，你和晏宝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能不能不要炒冷饭，宣一宣进组的消息啊！！】
【啊啊啊啊！麻烦谢司珩赶紧去找找工作吧！】
别说，现场和网络看了一圈，陈焕心里凉凉的，怎么感觉谢司珩糊糊的呢？
不过，想想现在星宇还有季晏，暖暖的很安心呢。
七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在十多家媒体扛着摄影机的等待中，陈焕先上台和大家打招呼，“今天辛苦各位媒体朋友们了，谢司珩这边马上就到。”
又等待了几分钟，谢司珩才走出来。
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胸口别着带碎钻的黑色胸针，亚麻灰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都说他最近糊，可这人一站在聚光灯下，优越的眉眼，深邃的轮廓，总像是和大家不在一个图层似的，格外吸睛。
闪光灯开始密集响起，只是镜头里的男人，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
影帝还是那个影帝。
然而，他走到台前，突然弯唇，清浅一笑，“各位老师们，晚上好。”
现场来的都是多次采访拍摄谢司珩的记者，顿时一静。
以前影帝虽然以礼待人，但没太多表情的面容总是让人感觉厌世冷漠，距离感很强。
今天如此平易近人、热情亲切，竟让大家适应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因为是小型的发布会，也没有请专门的主持，只是由陈焕来cue下流程，“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百忙之中来到星宇娱乐的发布会，今天，我们先由司珩跟大家分享几个消息，之后会进行现场媒体问答。”
大家又觉得有些不适应。
之前的发布会，都是经纪人陈焕来官宣相关消息，谢司珩主要进行问答，今天，他要亲自官宣？
谢司珩站在麦克风跟前，先浅浅鞠躬，才开口：“感谢各位媒体朋友长久以来的支持，星宇是一家深耕影视和音乐领域的传媒公司。所以，我们今天要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一顿，眸间竟然又有几分笑意。
【影帝？？？你在干什么？】
【嘶，哥哥你笑得我害怕？】
然后才开口：“我们星宇多了一位歌手。”
现场顿时出现小声的讨论，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多了起来。
因为出乎预料的信息宣布，不少没有关注直播的蟹粉、路人纷纷涌进直播间。
发布会的热度霎时高了起来。
【新歌手？？】
【之前说的是他和季晏的大事，怎么突然变成了宣新歌手？】
【不过真没想到星宇还要推歌手，又对年底的夜百合音乐盛典有想法了？】
【该说不说，今年星宇更没希望吧，天灵现在坐拥尘舟、季晏两大唱将，星宇还能去哪里挖宝？】
【推十个都没用，铁定又是折戟沉沙。】
看到现场的反应，谢司珩轻轻地抬起眉梢，唇角笑意加深，“他唱功好，会写歌，将会成为星宇接下来力捧的代表歌手。”
这个笑看得陈焕牙都酸了。
因为是季晏，他才有这样从未袒露过的温柔。
【啊？感觉这个歌手很牛逼的样子。】
【看得出谢老板很看重这位新歌手啊，毕竟他从没为公司艺人这样费心过。】
【我不抱希望，毕竟目前很难再遇到像晏宝这样水平的歌手了。】
【三天写十五首歌应该空前绝后了吧。】
谢司珩视线落在会议厅入口，所有媒体都跟随他将目光投向通道出口。
然而，等待了好几秒都没有人出来。
反倒是现场音响里突然传来钟表走动的滴答声，四五秒后，一串木吉他温柔的弦音响起。
伴随着最简单的节奏鼓点，如同加冰柠檬茶般的清新旋律一瞬间霸占现场所有的耳朵。
弹幕也全是问号。
【谁？？】
【卧槽，前奏好有感觉啊！】
【绝对一秒入坑！】
伴着吉他，有男声低低念出单词，“Something attractive.”
嗓音低沉温柔，好似有一道轻盈的波，瞬间荡开空气，震动心脏般，苏到极致。
没人听不出，这道即便在乐坛里比较都是非常优秀的嗓子。
记者们齐声发出惊讶的呼声，“啊？”
【？？】
【这不是季晏的声音么？】
【新歌手是晏宝？不可能吧？晏宝不是签约了天灵？】
随后，季晏从入口进来。
他的头发已经长长，是同样的亚麻灰。束起后，脸颊边还垂留几缕，修饰出柔和精致的轮廓，沙弗莱宝石的绿色耳钉闪烁在白皙耳垂上。
带笑的双眸明澈，卧蚕浅得恰到好处，双颊凹出小小梨涡。
身上是清新的牛油果色的短袖，黑色工装裤。黑色背带从肩膀斜挎而下，怀抱白色木吉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按动，不断地扫动琴弦。
他前进转身，随意的步伐踩着前奏的旋律节拍，不疾不徐地走到架在采访台上的麦克风前。
此刻前奏刚好结束，他手指按在琴弦上，一顿之后，面对着台下媒体，开口唱，“牵手吧，就此牵手。”
现场的记者都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是一首之前从未发布过的歌曲，很清爽的pop punk，暧昧清甜，让人想到情侣并肩散步时，那想触碰又紧张收回的指尖，纯真又爱欲。
季晏的嗓音极具辨识度，微微的沙哑带来清晰质感，可以低沉到给予胸腔强烈共鸣，也可以高亢到撕裂空气。
“今天开始，改掉我以前的种种习惯，深信不疑，面对你那些信誓旦旦。”
转音从容，真假声切换自然无比，毫无瑕疵。
那些缀在歌词尾部的气音，像漂浮在阳光下的气泡，折射着七彩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心荡神迷。
原本是一场毫不期待的发布会，谢司珩突然丢出一个重磅新闻——季晏签约星宇。
同时，竟然还有新歌首唱。
霎时，直播间涌入大量观众，热度节节攀升。
【卧槽卧槽，原来是这样的发布会？】
【所以，是晏宝签约星宇了么？？？】
【这不就是官宣？显然就是这样啊。】
【哥哥没追到人，直接把人从天灵抢过来？】
【会玩还是哥哥这样的有钱人会玩！（狗头）】
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高质量，这首新歌轻松温暖，听着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亲切友好。
副歌部分的旋律十分上头，一听就知道是一首能够迅速在网络上传唱开来的歌曲。
【来了来了！叔叔带着他的新歌来了！】
【真心觉得，杂交水稻都没有叔叔高产。（扶额）】
【好可爱的歌！】
【平时看着那么沉稳的晏宝今天居然这么元气清新！】
【听着这首歌，我觉得我的未来明媚又广阔！】
计划放在一专，这首歌季晏只弹唱了一段，就在一串如泉水般轻灵的扫弦里收尾。
从他走出来的那一刻起，谢司珩的视线就没有转开过一秒。
看着他完成演唱后，稍微调整肩膀上的吉他背带，向着台下鞠躬，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星宇的新歌手，季晏。”
说完，转身面对谢司珩，带着笑意伸手，“以后请老板多多关照。”
“唔——”此刻，现场的媒体都无比庆幸来了发布会现场，各种照片视频地快速发布，让#季晏签约星宇#成了今天娱乐新闻讨论的焦点。
【啥情况？怎么季晏又去星宇了？】
【好像之前只是意向合同，难道是和天灵的合作不愉快？】
【不理解，不尊重，谁不知道天灵才是歌手的好去处，晏宝要后悔的！】
【是不是因为谢司珩追求他的关系？】
【可是综艺最后一天，季晏不是说他的F先生不是谢司珩，这不就是说明没有追到？】
【不懂啊。】
谢司珩往麦克风前微微倾身，继续开口：“然后是第二件事。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和季晏的关心，对于以前给大家造成的误解，我在此致以诚挚的歉意。
今天要很开心地和大家分享，我和季晏虽然已经离婚，但我们会以情侣的身份相处，之后结婚时再通知大家。”
现场又是一阵兴奋地欢呼。
有记者忍不住喊出声，“恭喜两位！”
【哦莫，原来是追到人了。】
【先结婚，再离婚，最后谈恋爱，无缝衔接，会玩。】
【现在是流行离婚play么？】
【我懂了！他们两从先婚后爱里得到灵感，玩先离后爱呢！】
季晏正保持礼节地微笑看着台下，听到身边的人喊自己，“季晏。”
季晏转头。
他也笑着伸手，“以后请男朋友多多关照。”
第111章
季晏看他伸手, 也像刚刚，配合地握住他的手指。
但是，对方没有按照礼节上下一摆, 反而握紧季晏手指, 往前轻收，另外一只手环过后背, 把他拥进怀里。
虽然没有太多的言语, 但这副画面看着都让现场和直播间前的观众感动。
“唔！”媒体起哄沸腾，“6666！”
【该说不说, 两个人还挺般配。】
【你当我老板，我当你男友，怎么回事, hin带感！】
【这次是真锁死了吧？】
【锁死锁死, 锁得死死的！】
现场媒体纷纷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如果是以前, 怎么也不可能起哄谢司珩。
但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因为谈恋爱, 什么冷漠, 什么厌世，统统没有！
谢影帝一整个就是大写的温柔。
起哄都格外起劲。
谢司珩松手, 垂眸看着怀的人，用目光询问意见。
季晏：不合适吧,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但对方显然会错意了, 在一片热闹的起哄声中, 他低头，用唇碰在自己唇上。
蜻蜓点水的一下, 但因为是在直播中，在所有媒体面前。
还从没害羞过的老季，真的觉得自己脸红了。
脸颊热得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陈焕：没眼看没眼看。
【又一次拉我开磕蟹鸡？？】
【磕，这怎么不磕！】
【可是刚刚离婚？】
【谁说离婚不能磕？比结婚还好磕！！】
【哈哈哈哈，也是离谱！】
【呜呜呜，恭喜演员四横，终于找到你愿意为之努力，为他伤心，尽力守护的人了！】
【也祝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那个人！】
【全体燕窝敬告谢影帝，当好老板和男朋友！！不然大卡车伺候！！】
【不是，这些燕窝什么态度？我们四横从始至终就晏宝一个，把晏宝捧在手心的好吧！】
【哼，别忘记以前影帝怎么嫌弃我们晏宝的。】
蟹粉：……
还有最后一件事，将由季晏亲自宣布。
“我知道大家对于我离开天灵，仍然有诸多疑问。我现在要和大家分享另外一件事。
昨天晚上，我听从经纪公司天灵的安排，前往x酒店参与一个商务宴会，途中，被引导至酒店顶楼的套房。结果等待我的不是原定的公司的人，而是另外一位所谓的商业精英。”
感觉到他说的事情不小，现场媒体都有了几分严肃，相机闪光，响个不停。
“他对我言语侮辱，甚至意图侵犯，幸好谢司珩及时赶到。”
季晏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平静，看不出一丝慌乱和羞赧。沉沉的黑眸反倒有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地方，有光鲜亮丽的闪光灯，也有污浊不堪的阴暗面，我知道我几句话撼动不了这位商业精英，但我相信，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任何人都将得到最公正的裁决。”
【卧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谁啊？这样侮辱我们晏宝！（愤怒）】
【一定要让他得到制裁！】
【呜呜呜，还好有影帝！燕窝们以后认影帝为哥哥，唯一的哥！】
虽然季晏没有明确说出霍启风的名字，但联想到音旅第四期，霍启风来到节目里对季晏的种种表现，大家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
此刻，不仅直播间热度高涨，微博热搜也爆了。
#季晏爆料商业精英#、#天灵娱乐#、#霍启风#等词条纷纷登上热搜。
因为这个爆料，第二个问答环节都显得有些没有意思。
记者：“这边是流行娱乐，想请问季老师，您和谢老师对于结婚是怎么计划的？”
“这个……”季晏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真的只想好好享受恋爱。正迟疑着，谢司珩主动回答，“当然有，我其实已经求过婚，就等季老师答应了。”
“答应他！答应他！”记者们都配合地喊起来。
季晏倒是略无语。
那次那么简单也能算？
记者笑意十足地问：“这边是企鹅直播，请问谢总，您把季老师签下来，成为他的老板，那么之后的工作，到底是他听您的还是您听他的？”
“哈哈哈。”大家都在笑。
这个问题，谢司珩回答得郑重其事。
因为他知道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他不希望把季晏签进自己公司反而给他带来非议。
“季晏是优秀的歌手，我签他不是因为我和他的恋爱关系，是因为星宇需要这样一个歌手，我很感谢他的加入。”
季晏看着他神情间的认真，想起他那么早就联系老男人，坚定不移地想要签下自己。
还曾对所有观众说过，“他值得这个舞台”。
突然发现，他远比想象中更懂自己，心里好似吹拂着甜润的风。
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原本已经很难得，而喜欢的人懂你真正所想，更像是从天而降的幸运。
“季老师季老师……”
发布会在记者不断地发问中终于结束。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原本是休息的时间，但谢司珩闹着不睡。
季晏只能跟他往花园走，刚两步手就被他攥住了。
他的手指修长，捏着自己的时候，骨节都能感觉得到。
之前总是带着结婚的念头，好似此刻才终于找到几分恋爱的浪漫。
牵手漫步在星空下，闻得到空气里弥漫的芳草清香，还有小谢跟在脚步，不断地上蹿下跳。
虽然两个人没有说话，可心里都萦满情意。
牵手走进温室，因为有通风系统，温室里并不闷热，反而带着水汽潮湿的清新。
温室里的小路狭窄，还被喷淋系统洒得湿淋淋的，季晏不小心滑了一下。
被谢司珩及时扶住，然后，他就不松手了。环住腰，俯身轻声说，“想抱一下了。”
季晏回应地抱住他。
甜蜜亲热固然愉悦，但这样的安静相拥亦能带来一份浸润心脏的暖意。
彼此的心跳隔着胸膛应和，像一首动听的旋律。
抱了片刻，他突然柔声开口：“发现你对我真好。”
季晏疑惑地抬头，“什么？”
他轻挑眉梢，眼里都是笑意，“你当我男朋友，给我亲，给我抱，还签我的公司帮我赚钱，你真好。”
季晏：……
好像还真是这样。
谢司珩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听到他用夜风般温柔的声音开口：“那我不得赶紧跟你结婚？到时候你的财产我还能分点。”
谢司珩亲了亲他脸颊，“分，随便分，命都给你了。”
在花园里闹了一会，两个人才走回屋子准备休息。
然后，发现有一个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要不要睡一起？
谢司珩挺想和他睡一起的，但想起那天。
迟疑极了……
季晏心有余悸。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十分钟，最后还是默契地互道晚安后，各自进了对面的房间。
第二天，因为昨晚的爆料，早上六点，霍氏总部楼下已经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一身昂贵西装，面容硬朗到近乎凶狠的男人下车，所有记者一拥而上。
“霍总，请问您知道季老师在发布会曝光的事情么？请问他所说的那位商业精英是指您么？”
“霍总霍总，请问昨晚您去过x酒店么？见到过季老师么？”
“请问霍总对于季老师在发布会上所说的事情，您有什么回应么？”
男人脸色阴沉，沉默不语，在安保的大声开路中，大步往前走。
突然，安保维护不及，一只麦克风贸贸然塞到了霍启风的面前。
“霍总霍总……”
记者话还没开口，他突然抬手，揪住记者的衣领把人往侧面一摔。
只听到一声惊呼。
记者被他摔到在旁边的人群里。
然后，霍启风才阴鸷地走进了霍氏大楼。
–
原本以为还能好好相处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谢司珩就接到幸来的导演的电话。
聊了片刻，挂断电话，谢司珩一脸委屈，“季老师，我下午就要进组了。”
这是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季晏当然无条件支持。
“加油，谢老师，好好拍。”
谢司珩真没想到，自己和季晏除了刚离婚就恋爱，还得面对刚恋爱就异地恋，“我这次去至少是四个月，我会很想你的。”
季晏知道弟弟还年轻，自己比他年纪大应该好好安抚他。
“演戏是你要做一辈子的事，别忘了你对阮序放的狠话。”
他又开始装老沉，谢司珩只觉得又可爱又暖心，摸了摸他脑袋，认真交代，“我把你交给你焕哥了，他会帮你打理好一切。”
陈焕是谢司珩最放心的人。
送走谢司珩，整栋别墅安静下来。
季晏猛然发现，自从他住进这栋别墅，自己和他近一个月不曾分开过。
接着发现，男朋友进组的第一天。
想他。
还好被陈焕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拜托啊，晏宝！你哪有空想他！你知道你有多少工作要做？”
季晏：？
一天的时间，陈焕这边已经为季晏完成了近期工作的规划。
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之前季晏作为老男人自己录制的十八首歌进行重新录制后投放音源，作为第一张专辑。
然后才是全部新歌的第二张专辑，就按照季晏之前想的，叫做《一束花火》。
将会以实体和数字两种形式发布，到时候，新歌会，签售会统统安排上。
季晏：这就是男朋友公司的待遇么？
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一专上线的平台。
之前季晏是在茉莉云上发布，但如今有了经纪公司，版权在星宇。
陈焕在茉莉云和q音之间纠结。
茉莉云的用户数量更多，但因为之前茉莉云层下架了《银心》，陈焕气不过。
没想到茉莉云的负责人率先亲自来到星宇，主动放低姿态，和这边商量，希望季晏把一专继续在茉莉云上架。
陈焕借着季晏歌曲被下架的事情，特意拿捏，提了许多包括全站推广在内的苛刻条件。
对方很为难，但架不住陈焕小嘴叭叭，全都答应了。
看到茉莉云，季晏就想起自己榜一大哥小男孩的事情。
上次他给自己砸下了五十万的礼物，季晏想退还，却发现流程复杂，一直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今天遇到茉莉云的人，刚好问问。
对方表示，可以退还，但因为数额巨大，涉及到主播和公司两部分分成，流程复杂，大搞需要四个月才能完成，然后到时候，季晏需要亲自带身份证过来茉莉云办理。
四个月么？可以，刚好谢司珩也回来了，到时候让他陪自己去办。
第112章
第一张专辑命名为《过去时, 老男人》，在季晏的提议下，全部交给河光工作室来完成录制。
之后, 就是第二张专辑《一束花火》。
这张专辑总共十首歌。
其中三首是上辈子曾经发过的大火歌曲, 两首是上辈子写好但未发表的。
剩下五首都是季晏新写的，包括那天发布会演唱的小清新甜歌《Something attractive》, 以及主打歌《心脏杀手》。
选这首歌做主打没别的, 季晏就想要一个效果。
所有人听一遍就上头。
事实证明，这首歌确实有这种效果, 极度洗脑，传唱度极高。
对季晏这张专辑，星宇娱乐只有一个原则, 舍得！
拍摄了两支MV, 并请了洛希这位MV知名导演来完成。
第一支是主打歌《心脏杀手》。
没有剧情, 没有感情, 就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季晏个人秀。
八个顶级奢侈品的高定造型，在柏油路、超级跑车、霓虹灯场, 各处出现, 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配合服装, 打造的各种妆造和发型也让人眼前一亮。
黑色皮衣外加一头褐色的狼尾，花臂纹身的街头白发造型, 顺毛搭配颜色艳丽的黄色西装。
另外还有奢华皮草夜场风，阳光青春运动风, 短袖牛仔休闲风……
画面快速切换间, 疯狂引动肾上腺素。
第二首歌就是发布会演唱的《Something attractive》，请了星宇一位知名度不错的女演员来帮演。
风格是多巴胺满满的, 高饱和度小清新风。
大片的热带植物，干净的白色屋顶，橘黄色的枫叶林，粉色的条纹沙发。
画面里，男主白色短袖，浅灰色裤子，带着简约的圆形耳环。
从各种热带的圆阔植物后走过，透过缝隙看向斜倚在沙发之上的女主角。
眼型漂亮，眼眸深情。
色彩漂亮的布景，忽明忽暗的光线，滤镜中带了些许做旧的模糊。让整只MV的每一帧画面都是壁纸般赏心悦目的存在。
一张旧歌，一张新歌。
直接让季晏这个名字在各大视频平台、音乐平台以及微博上，随处可见。
谢司珩的咖啡品牌pureyes，在全国拥有近八十家门店，全天循环播放两张专辑。
同时，陈焕为季晏安排了在四个不同的城市的新歌会。
第一场新歌会就在音旅第一期录制时去过的M市。
演出地点是市中心人流最大的户外广场。
一方月牙形的喷泉池隔开观众和演员所在的平台。
这样的小型歌会无需购票，主要是打开歌手知名度。
演出时间定在傍晚七点。
因为想要更多地吸引路人，星宇官方没有发布行程，没有粉丝过来。
白天搭建舞台的时候，虽然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意，但并没有太多人停留。
八月，正是酷暑难耐。
傍晚时分，天光稍稍黯淡，街道上的霓虹和路灯亮起。
但舞台那边还没有灯光。
路人们不知道是谁，但看得出这里即将开始一场演出，纷纷驻足，围到水池的栏杆前朝对面张望。
水池不宽，从观众区看过去的距离很近，却绝对无法更近一步。
对面的平台上，能够看到摆放了一只椅子。
有个青年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折起，踩在椅面上，另一条腿随意地舒展。
因为天色已暗，对面却没有一丝光线，让青年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七点一到，伴随着音响放出的歌声，月牙水池对面的字牌灯准时亮起。
写着“老男人，新歌会”
同时，演出平台上，黄色的聚光灯落下，照出一张侧脸。
从额头往下，是挺拔鼻梁和精巧鼻尖，微翘唇角下，收出一枚尖细的下巴。
五官每一道线条都完美精致。
耳朵上的银色线型耳饰垂到修长脖颈。
认识的观众发出惊喜的呼喊，不认识的观众发出惊艳的呼喊。
在一片热烈的尖叫中，对面的歌手保持着坐在凳子上的姿态，唇角绷直，眸子里一片冷厉。
这是二专主打曲《心脏杀手》，是一首融合电子舞曲风格的节奏r&b。
除了旋律洗脑，动感的节奏听着就让人的身体不自觉开始摇摆。
编曲上，鼓点、贝斯，吉他、电鼓、牛铃，乃至大量采样的真实音色都在为节奏服务。
包括间奏穿插的古筝音色亦在不断强化这种动感。
前奏结束，台上灯光快速闪烁，季晏转头，隐隐带着蓝色的眼眸看向观众，从椅子上站起身，手持麦克风举到唇边开唱。
“瞄准心脏的杀手，潜伏在我的背后，致命威胁越等候，耳边低语的时候。”
今天，他不再是扎起的长发，而是MV里前面修剪利落后面长至肩膀的棕色狼尾，打理得层次丰富。
搭配稍浓的舞台妆容，和他以前那种干净温柔的感觉截然不同，反而给人危险而锐利的视觉效果。
宽松的黑色无袖上衣，纯黑工装裤，简约的款式愈发衬托笔挺身形。
这首《心脏杀手》的旋律并不婉转起伏，全程的低沉吟唱凸显季晏那微带沙质的性感音色。
每一句歌词都像是唱在观众的耳边般，十分撩人。
不少粉丝听说季晏在这里，从M市以及周边赶来。
到节奏感更强的间奏部分，一位漂亮的女生一身亮片包臀裙，步伐优美地踏上舞台。
来到季晏面前，抬手搭住他的肩膀。
男人稍高，女人稍矮，两个人对视间，在《心脏杀手》那动感的节奏中，开始贴身热舞。
季晏的舞蹈向来突出一个动作都简单，但松弛有范。此刻，因为两个人贴身舞出的性感动作，看得人血脉偾张。
其中有一个舞蹈动作是，伴着喷泉喷起的水柱，女生半蹲下来，抬手，隔着衣服，让掌心从他腹肌上抚过。
现场爆发出巨大的尖叫。
“啊啊啊！”
“帅得我想去死！！！”
“老公！季晏就是我老公！！”
远在西北山区拍戏的谢司珩每天吹冷风，吃沙子，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还要抽空想家里那个。
间隙看了一眼星宇直播的新歌会，刚巧就看到这一幕。
明知这只是季晏的工作，还是无法克制地醋了。
舞台侧面，陈焕被帅得心跳砰砰，忍不住要靠深呼吸来平复。
这绝对星宇未来的台柱！
谢司珩真有眼光，一眼相中的“老男人”，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麦克风前。
而且，这段时间作为经纪人和他一起准备专辑，更是数次让陈焕惊掉下巴。
尽管已经见过他三天写十五首歌的壮举，此刻还是忍不住感叹，他到底还有多少才华没有展示出来！
星宇也捧不过不少歌手，但像季晏这样，自己一个人包揽整张专辑写歌、编曲等大部分工作的，陈焕没见过。
以前他痴缠谢司珩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他里里外外就是个疯子。
如今，陈焕怎么反倒觉得，跑山里拍戏那位有点配不上他呢。
连唱了十首后，新歌会顺利结束。
季晏坐在回程的商务车上靠着椅背休息。
男朋友的电话准时打来，“宝贝，在干嘛呢？”
季晏：“刚刚演出完。”
对面的人语声带笑，“想我了么？”
“特别想。”但季晏还要提醒弟弟，“你要好好拍戏，不要总是分心。”
“放心，我有在好好拍戏。”
“那就好。”
脑子里都是他刚刚和女演员贴身热舞的画面，谢司珩不小心就把话题岔了过来，“对了，我刚看了你的演出，特别帅。”
季晏笑问：“喜欢么？”
“特别喜欢。”谢司珩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小心眼吧，话语格外委婉，“不过舞蹈老师给你排那样的动作，感觉和你的风格不是很搭。”
听到对面的人不解地问：“不搭么？不会吧，这可是我自己设计的。”
谢司珩：……有点不想说话。
和男朋友打完电话，刚刚挂断，手机又响起。
这次居然是嘉木。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季晏接通，“喂，嘉木。”
嘉木语气轻快，“季晏，刚刚演出完么？”
“对。”
“我看了你演出的直播，真的很帅。”
“谢谢。”
嘉木说正事，“对了，明天晚上可以来参加我的party么？”
季晏没有立刻开口。
嘉木之前想追自己全世界都知道，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现在已经有谢司珩，必然要和他说清楚。
“嘉木，如果你还对我抱有期待的话，真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下，反倒是嘉木发出灿烂的欢笑，“我早就知道了啊，别误会，明天晚上是我的十八岁生日，约你和我一起过庆祝，追不到你，总不能连做朋友都不行吧？”
“这样么？”
“对，我就是邀请你来我的生日会而已。我特意准备了从藏地带来的青稞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嘉木是个优秀的歌手，也是个很可爱的弟弟，在藏地的时候对自己也很照顾。
既然已经和他说清楚，又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季晏当然要去祝贺，“好。”
“那明天见。”
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晚上，季晏来到嘉木安排的KTV。
包厢里面有十几个人。
乍一看，觉得画风很怪，怎么包厢里的其他朋友，从那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面容，看得出年纪大概都比嘉木大个两三旬。
再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竟然都是电视上常常见到的知名央视老艺术家。
有著名马头琴演奏家，著名二胡演奏家，古琴演奏家，还有常常出现在春晚上的实力唱将。
不愧是根正苗红的央视歌手，朋友圈都这么高端。
老季上辈子就很喜欢民乐，能见到这些大咖，真心觉得荣幸之至。
而且，老艺术家们个个热情慈祥，彼此有很多共同话题，边聊天边唱歌，边喝着醇香的青稞酒。
气氛并不暴躁，反而温馨文雅。
可惜老艺术家们都休息得比较早，晚上十点，嘉木的生日party就散场了。
季晏坐上助理小马开的车——小马办事很麻利，季晏把他带到了星宇，准备回家的时候才看到，就这么两个小时，手机上竟然有了七通未接来电。
都是男朋友打来的。
回过去，提示音只两下，就响起那道熟悉的低沉声线，“宝贝。”
“你在干什么呢？”
对方声音里难掩委屈，“我给你打电话啊，结果怎么也打不通。”
季晏心软了软，解释，“我刚刚在KTV唱歌呢。”
对面的人一怔，“KTV？怎么突然想起去KTV？”
“今晚是嘉木十八岁生日，我去帮他庆祝。”
谢司珩又反应了好几秒，才疑惑地吐出这个名字，“嘉——木？”
“对，嘉木。”谢司珩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得出季晏今晚心情格外好，话也密，“嘉木介绍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你知道都有谁么？知名二胡演奏家陈涛先生，演唱家张梦老师，太厉害了！我们聊得超级开心！”
谢司珩静静听着，然后因为没有回话，被对方诧异询问：“哥哥？你有在听么？”
谢司珩：已经准备开哭了。
第113章
谢司珩不说话, 季晏不是很愉快，严肃提醒，“不想理我可以不打电话啊。”
谢司珩急切短促地吐出一个, “没有！”坚决否认, “怎么可能！”又迟疑开口：“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嘉木……”
听到对面从容不迫地回答, “朋友。”
谢司珩心满意足了, “哦——”
–
这段时间，娱乐新闻上每天能见到的除了季晏, 还有一个名字就是关辞。
《夜阑》正如火如荼地拍摄着，每天都有新闻闹上热搜。
#关辞片场抓蝴蝶#、#关辞好松弛的凌彧#、#关辞片场手指受伤#、#关辞顾夏互相整理衣服#……
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各种路透花絮放出来, 不断地推高《夜阑》和关辞的热度。
谢司珩的《乡村医生》虽然也在拍摄。
一方面是导演没有名气, 另一方面是拍摄地真的十分偏远, 没有任何路透放出。
目前网友们还不知道谢司珩正在拍这部电影。
反倒因为曾经是《夜阑》的前一番, 只要《夜阑》和关辞上热搜，谢司珩必定被冷嘲热讽。
没工作, 没戏拍, 要糊了。
什么论调都有。
之前，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失去角色, 季晏还会有一些情绪波动。
这段时间，每次等他收工有时间开视频, 都是很晚很晚。
他顶着拍戏时的沧桑妆容，头发是土土的中分, 和季晏一一汇报每天做了什么。
听得出拍摄条件艰苦, 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说得最多的反而是, “想你了”，“特别想你”，“照顾好自己”。
知道他看重的是能不能把角色塑造好，自己的形象和拍摄的条件从来不是他考虑的重点。
季晏就充满了信心。
季晏自己的两张专辑上线后，新的歌曲也进入录制了阶段。
依旧交给河光工作室。
季晏信任河光的能力，但刚这首歌刚开始，河光那边就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王安和河光对于其中一段编曲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凌晨十二点，正睡得香，王安一个电话进来，开口就是气呼呼一嗓子，直接把人给喊清醒了。
“季师父，你就说，这歌副歌部分不加点弦乐能听？！河光非说什么要做减法？做个屁的减法！有那么多减法可做？老河这个人他妈的就是固执，我承认他有才华，但这段我必不可能同意。”
“啊？弦乐？”
“季师父你现在过来吧，给我们两做个决断！”
季晏只能从舒服的被窝里爬起，深夜来到河光工作室。
刚一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王安粗着嗓子据理力争。
“你看现在这个版本，还是单薄！季师父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突出一个气势十足，我就觉得必须再加点弦乐。”
河光依旧是那副没有任何情绪的淡然模样，但开口就是，“不同意。”
王安：……
看到季晏过来，王安大喜，“季师父，你亲自来听听吧。”
这是季晏所写的一首古风r&b情歌，名叫《煮酒》。
主旋律苍凉大气，听来有种满堂花醉，一剑霜寒的侠骨柔情。
王安和河光听了曲谱之后，都很想在编曲上创新一下，这才引发了争执。
季晏细细听了两遍目前他们的进度。
副歌部分目前有调制过的电钢琴、牛铃和鼓机，已经比较有气势，如果在加古筝、古琴这些会显得冗杂。
但现在听起来确实有点糊，缺少一个叫醒耳朵的音色。
季晏没办法确定他们两谁对，索性自己上手，连续试了一个小时，等得王安都困了，才听到完成后的效果。
没有加弦乐器，也没有保持原来的样子。
而是加了磬的音色。
磬是一种古代打击乐器，通过敲击石或者玉发声。
音色清脆悦耳，所谓金石之声。
成组的磬叫做编磬。
零星的金石之声加入，旋律骤然丰富，同时生出一种空灵幽深的感觉。
季晏觉得还不错，看向河光询问意见。
对方抱臂沉思，没有立刻开口。
王安倒是率先兴奋了起来，“效果真不错！还得是季师父！”
河光又听了几遍，对磬的细节进行调整后，才点头，“现在差不多。”
得到河光的认可，季晏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原本想回家，河光突然开口：“来都来了。”
季晏诧异，“什么？”
“去吃宵夜吧。”
王安也表示，忙一晚上，真饿了。
之前得到过两位的全力帮助，季晏一直想请顿饭聊表谢意，既然有机会就刚好。
三人来到旁边熟悉的一家烤串店，王安主动去点菜，季晏和河光在包间里面对面坐着。
男人依旧是那副没有任何感情的淡漠神情，垂着视线，搭在桌上的手里玩着几张从工作室带出来的扑克。
安静间，河光突然说了一句，“很好。”
季晏不解，“什么很好？”
他慢慢抬头，苍白面容上，眼睛黑如墨点，淡淡开口：“你越来越好了。”
季晏猜测他指的是自己的事业终于走上正轨，感慨地点头，“多亏你的帮助。”
对他，季晏发自内心的感谢。
河光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拿钱办事而已。”
季晏摇头，“在那样的状况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对我伸出援手，以后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他凝注着季晏，安静了好一会才开口：“以后你多多来这里就好。”
多多来这里？
是说后续歌曲的录制工作么？
季晏正想问，王安突然开门伸头进来，喊，“老河，出来一下！”
河光起身出去，季晏没能问出口。
几分钟后，两个人才点完菜，一起回来，重新在包间里坐下。
河光的手腕稍微不自然地折着，对季晏说道：“给你变个新魔术？”
“好。”
季晏见识过他的魔术，认真盯着他手里随意搓动的几张扑克，试图找出破绽。
河光的手也和他的人一样，瘦长到如同干枯的树枝。
扑克在指间快速切换后，他手腕一翻，一朵白色的花朵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季晏什么也没看清楚，又一次懵逼，“怎么变出来的？”
河光动了动唇角，眸里氤氲了若有似无的笑意，把花递过来，“自己研究。”
季晏看到他递过来的花是一朵白色的玫瑰，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怪异，没有第一时间接。
但河光一直凝注着，坚持递过来。
季晏只好接过花放在桌角。
烤串送上来，开始吃东西，季晏却反而沉默下来。
想起那天想偷摸按谢司珩手印的时候，他曾经抓着自己，把这些名字挨个问了一遍，还像个白痴一样质疑河光，“直男？实话说不是很像。”
因为知道河光曾经有女朋友，季晏一直认为河光是直男。
但……
河光是个很好的朋友，季晏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
放下烤串，喊他，“河光。”
对面的男人抬头，听到他问：“你，是直男么？”
河光拿着烤串的手顿了好几秒，才像聊天气似的，平平常常吐出两个字，“直过。”
季晏：？
王安抬头，视线在默不作声的两人间扫了一遍，继续低头吃东西。
这种直不直的问题，咱可不懂。
又吃了一会，趁着河光接电话的间隙，王安才把他女朋友的事和季晏说了。
他和那个女生是大学时候相爱的。他原本学的是演唱，女生是编曲专业的优秀学生，帮他写了很多歌。
明明是一对幸福的小情侣，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女孩却查出白血病，最难治的一型，还在读大学的河光每天往返医院，风雨无阻地照顾她。
他的魔术也是为了逗长时间躺在医院里的女孩开心，才学的。
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自此，河光从台前转到了幕后。
季晏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悲伤故事。
人生就是会有许许多多的意外和遗憾，上一秒，你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所以，珍惜每一秒和每一个遇到的人。
吃完烤串已经凌晨两点半，季晏有些话想和河光说，刻意让他陪自己慢慢地走去停车的地方。
这样的时间点，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显得冷清寂静
走了几步，季晏停下，直视着河光，开口问：“河光，你有喜欢的人么？”
如果，他真的有其他想法，季晏就有责任和他说清楚，厘清彼此之间的关系。
河光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坦然地开口：“季晏，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他如此直接明白，季晏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了下去。
“那就好。”季晏伸手，“我们还可以当朋友么？”
河光用冰冷的手指和他握了握，“当然可以。”
两个人重新往前，继续走向地库。
河光又问：“他拍戏去了么？”
这个他显然就是指谢司珩，季晏回答：“是的。”
对那个演员的印象，河光还停留在他对自己说那句“欣赏也不行”。
“我觉得你男朋友。”河光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是很正常。”
河光就是这样，突出一个直接。
季晏无语两秒，忍不住失笑，“不正常么？不会啊，我觉得他很可爱。”
河光几不可查地扯动唇角，“人虽然不正常，但看得出很在乎你。”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又有种别样的甜蜜。
像是毫不隐藏、永远都可以宣之于口的爱意。
聊到停车场，和河光道别，开车出来已经凌晨三点。
他拍戏辛苦，应该早就睡了，但季晏还是忍不住点击了通话记录上的那个名字。
本着打不通就算的念头，但就像日常的每通电话一样，刚刚响了两声，对面就传来睡意惺忪的沙哑嗓音，“你还没睡觉么？”
“我刚从河光工作室出来。”
“河——光？”
继嘉木后，谢司珩又一次听到这种让人心里发紧的名字。
“去录歌么？”
季晏回答：“还和河光聊了聊。”
谢司珩彻底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尽量保持着自然平常的口吻问他，“你们聊什么？”
“音乐，人生，随便聊了聊。”
谢司珩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大惊小怪，但还是忍不住开始吃醋，“宝贝，你感觉，河光真是直男么？”
他怎么看都不像。
上次季晏还斩钉截铁地说直男，这次，停顿几秒，对面才传来轻描淡写的一句，“应该不是。”
谢司珩：……
又默了默，季晏听到谢司珩从未有过的低落语气，“我在好好拍戏，但只要一休息下来，就控制不住地想你。”
季晏：他好爱。
对面的人又开口，声音不但低落，还飘忽委屈，“宝贝，你怎么知道河光不是直男？”
“因为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
谢司珩又心满意足了，“哦——”
季晏看出来了，小年轻，容易没有安全感。
怎么回事，自己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还能让人没有安全感？
那就去片场看看他吧。
第114章
完成四场新歌会后会有两天休息时间, 季晏计划在那个时候去看谢司珩，安排小马订了机票。
季晏不准备提前告诉他，想给他个惊喜。
之前因为抄袭事件, 季晏为《银星》所做的主题曲《银心》, 被动漫银星官方宣布，从各大平台的live版本下架, 录音室版本录制计划也被迫暂停。
但因为拍摄综艺的条款, 这首歌的版权存在疑问，因此星宇也没有将它放入一专《过去式, 老男人》中。
如今一切云开雾散，季晏的热度节节攀升，鲶鱼那边自然又有了想法——想让季晏担任动漫的宣传大使, 并且将《银星》作为第四季的主题曲。
陈焕本来是想回绝的, 但鲶鱼直接开出了六千万的代言价码。
陈焕还真没见过这种价格。
以前谢司珩比别的艺人高出一截的代言费都不过六千万。
关键这还不是品牌的代言, 只是一个动漫宣传大使。
乖乖, 晏宝真比姓谢的火了。
作为大热动漫的宣传大使，既可以拿钱, 又能宣传自己, 何乐而不为。
陈焕二话不说，直接签合同。
第二天就安排季晏去鲶鱼指定的录音室进行歌曲录制。
这首歌是季晏在看过动漫后, 真心喜欢主角莫拉所做，倾注了很多感情, 甚至还为他哭过。
季晏也想将它重新录制出来，让大家听到。
录音的地方是鲶鱼自己的录音室, 平时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动漫配音和bgm。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在大半年间, 从声名狼藉的疯子，不断翻红, 直至如今蜕变成公认的最具实力的新生代原创歌手。
一身数不清的tag更是为他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他来之前，整个录音室都无比期待，早早做好准备。
约定时间前十五分钟，在助理的陪同下，歌手走进录音室。
一身宽松的休闲西装，从上到下都是纯正的深红颜色，搭配黑色板鞋，胸口还缀着光彩夺目的钻石流苏胸针。
脸型线条柔和，五官干净漂亮，发型却是野性十足的棕色狼尾。
闯入录音室众人视野时，所有人都觉得眼睛被这抹红色烧灼，心神不自觉地对方身上的光芒所震动。
录音师们：卧槽，这就是鲶鱼传媒为之豪执六千万宣传费的顶流歌手么！？
季晏，对一众录音老师鞠躬，“各位老师好，我是季晏。”
安静几秒，录音师们才赶紧站起身，热情回应，“季老师！您好！今天，很荣幸能帮您完成歌曲录制！”
季晏礼貌道谢，“辛苦各位了。”
这首歌写的时间短，比较仓促。既然有机会重新录制，季晏已经在家里完成了一轮修改。
今天的录制，就需要对细节进行完善。
从早上开始工作，先修改了一上午，下午开始演唱，总共录了十几遍。
知道他对歌曲细节要求高，录音师们都全身心投入工作。
正进行着最后一遍演唱，一道轻微的摩擦声响起。
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由助理推着轮椅，突然进入了录音室。
虽然没有见过，但整个公司坐在轮椅上的只有一个，就是老总沈肆。
沈肆旗下产业众多，连鲶鱼都不是经常过来，何谈进入录音室。
录音师们既觉得受宠若惊，又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怀疑是不是大家的工作有什么纰漏，导致被大boss盯上。
沈肆进来后保持着温和的神情，和录音师们打招呼，“大家辛苦了。”
总录音师小心地询问：“沈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沈肆的视线投向录音室的隔音玻璃，语气平常，“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
录音室里，歌手正在麦克风前演唱。
有凳子供他坐着录制，但不影响气息，歌手一直站在麦克风的防喷网前。
虽然声音被彻底阻隔，什么都听不到，但看着他演唱时仰起的下颌和微拧的眉心，沈肆仿佛在一瞬间，被带回了泰兰德橙子漫展那个下午……
舞台上的男人浑身湿透，但高亢嗓音肆意地穿透厚重云层，像一只挣脱桎梏的猛兽，扑面而来尽是旺盛生命力。
但他私下陪伴在自己身边时，又带着一份温吞和柔软。
季晏又录完一遍，出来看到沈肆，有些意外，“沈总？您来了。”
沈肆温和一笑，“嗯，好久没听这首歌了，我过来听一听。”
他现在可是为自己花了六千万的甲方。季晏自然要拿出对待老板的态度，主动汇报工作，“录制得很顺利，这两天音源就能上架。”
沈肆又温柔地笑了一下，“这样就好，你继续吧。”
重新开始进行调整和录制。
季晏总觉得沈肆这样一个缔造了商业帝国的总裁应该是日理万机，没必要为了录歌这样的小事在这里耽搁。
但沈肆没走，就在旁边的茶水区慢慢地喝着茶看录音室的大家工作。
全部修改都完成后，季晏又反复听了几遍，才露出满意的微笑，从中控台前起身，向各位录音师道谢。
沈肆的轮椅行驶过来，带着笑意竖起拇指，“果然是季老师，这个版本比之前更加完美。”
“谢谢沈总，你为我花那么多钱，我有责任做好。”
沈肆意有所指地昵着季晏，微带笑意，“你做得这么好，看来我有义务请你吃顿了。”
“吃饭？”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沈肆看了一眼手腕上昂贵的腕表，提醒，“现在正是晚饭时间。”
中午在录音室吃的盒饭，现在傍晚八点，确实正是吃饭的饭点。
但……
看季晏略显迟疑，沈肆云淡风轻地笑笑，“其实也不光为了请你吃饭，还有其他事情要和你商量。”
既然是工作，季晏当然答应，“好，沈总，那我们边吃边说。”
沈肆安排的餐厅在S市是出了名的昂贵。
这种餐厅在季晏认知里，就是每个菜吃起来都只有一口，但名字要分段才能读完的那种。
进去看了眼菜单。
虽然以前也去过不少高档餐厅，但这家的昂贵程度还是超出了季晏的想象。
一份鱼子酱四万多？一杯酒三千？
看着沈肆毫不犹疑地在五万多套餐外，又点了一堆难以计算价格的昂贵食物，季晏看愣了。
果然是上了全球富豪榜的富豪。
开始，先上了两道开胃的前菜。
小船上点缀着点点绿色和一块味道微酸的鱼。
季晏都看不出是什么，但觉得不是很好吃。
沈肆坐在对面，文雅地用勺子尝了一勺，用丝巾擦着嘴问：“看上周上线的第三季了么？”
他指的就是《银星》。
季晏最近通告排满，还没有时间看，诚实回答：“沈总，还没有。”
接下来是装在精致玻璃杯里的餐前甜点。
沈肆端起茶杯，抿一口里面价值上千的茶水，直接剧透，“莫拉换新机甲了。”
季晏一愣，“不是银星了么？”
沈肆笑了笑，“还是叫银星，但已经完完全全升级了。”
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的主菜是巨大的皇帝蟹，餐厅里打着领结、西装笔挺的服务员就在旁边替两人剥蟹。
沈肆继续说，“因为莫拉知道，自己需要更强大的机甲才能应付更强大的敌人。”
季晏也明白，一个热血的故事，敌人需要不断的升级才有看点，主角也要不断地升级才能战胜敌人。
旁边的服务员拆好蟹，分别盛给两人。
沈肆虽然身体不便，但使用各种餐具的姿态优雅绅士。
话题一转，他突然问：“听说谢影帝以前对你有些成见？”
季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沈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沈肆若有所思地抬起眉梢，目光里有季晏看不懂的意味深长，“你确定他现在真的对你毫无成见了么？”
季晏摇头，“不会，我们现在很好。”
谢司珩曾对原身有成见，但他也曾真心地希望原身好。
为自己，更是全心全意地付出。
他这个人真的很不要脸，也是真的很无赖。
但季晏确信，如果不是他不顾一切地赖在自己身边。
今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定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
沈肆又问：“季晏，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季晏有些疑惑，但还是认真回答：“沈总你是一个很优秀，也很值得敬佩的人。”
餐厅里播放着优扬的古典钢琴曲。
沈肆示意服务员为两个人倒上红酒。
他气定神闲地摇晃着杯子里的红色酒液，许久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季晏，其实，我不比他差。”
季晏有些懵，“什么？”
对面的人用一种极尽客观的语气说道：“鲶鱼只是我资产的冰山一角，为你开一家娱乐公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季晏发现，自己怎么有点听不懂他的话，“沈总？请问您？”
沈肆继续陈述事实，“你或许很难想象，你所谓的有钱影帝，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桌上的菜品又摆上来一道。
听介绍是海外的高级沙丁鱼制作的，沈肆只尝一口就让撤掉，抽了张纸巾，捂唇咳嗽后，继续说：“我跟他不一样，我的身体状况你也清楚。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在我身体逐渐衰弱时，陪在我身边。”
沈肆抬头，眸光里闪动着暗示，“当然，我离开以后，这个人可以继续过着极致奢侈的生活。”
季晏听得愣在原地，已然无心吃饭，只觉得眼前这个沈肆无比陌生。
“我是一个很挑剔的人，以前也有人跟过我，但他们都做得不好。季晏，你在我这里很特别，我觉得……”
季晏忍不住打断他，“沈总，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沈肆确实拥有庞大的科技和商业帝国，鲶鱼传媒、鲨鱼科技，蓝鲸手机，许许多多。
但季晏敬佩他的根源是，他一直像个斗士般，和命运做着不屈不挠的抗争。
季晏感觉沈肆好像是在跟自己表达好感，但他没有让人感觉到半分认真。反倒像一个用金钱堆砌自己欲望的商人，在给某样觉得还算满意的商品定价。
看到对方的抗拒，沈肆的温和笑意一点点散去，但竭力保持着优雅风度，“季晏，我没有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做出更好选择。”
季晏没有片刻迟疑，“我已经做好选择了。”
沈肆眼里带了几分上位者的威压，淡淡提醒，“你知道么？全球富豪榜上有我的名字……”
季晏站起身，温吞而认真地解释，“沈总，没人不喜欢钱，但我更喜欢自己挣，您不是刚让我赚了六千万么。”
沈肆自从不断累积财富后，就很少再被人拒绝，此刻，竟然感觉到几分难堪，连一向展现给所有人的文雅都有些难以维持，眼里浮现出些许愠色。
“季晏，你就这么肯定么？”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抱歉。”说完，季晏转身就走。
注视着红色的身影从容走出餐厅，沈肆僵在座位上。
季晏出餐厅，喊醒一直在车里睡觉等待的小马，回家。
路上，想起谢司珩那天晚上一个个名字问自己，竟然真的都被他问到了。
一到家，踏进门小谢就开心地跑过来，用脑袋拱着季晏。
摸着狗子刚刚洗净的松软长毛，季晏真的希望下一秒就看到谢司珩。
给他发消息。
志在千里：【亲爱的，想你了。】
因为已经是结束拍戏的休息时间，对方几乎秒回，Xie：【我也是。】
得罪了沈肆，原本以为和鲶鱼传媒的宣传合同要黄，没想到还是顺利开展。
完成动漫的宣传照拍摄，结束最后一场新歌会后，季晏直接到达机场。
谢司珩拍戏的地方在西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要先到达最近城市的机场，再转车才能到达。
在机场值机时，尽管戴了口罩和帽子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
“季晏，你的歌好好听！”
“叔叔，我超喜欢你！”
看到机票上的地点又开始问。
“晏宝，你要去那边开歌会么？”
“真的么？错过你四场歌会了，我也要去！”
季晏不想暴露自己的行程，但也不能让粉丝白跑一趟。
把登机牌捏在掌心，举起食指，隔着口罩搭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
露出的眉眼浮起清浅笑意，“我去看谢老师，记得保密。”
第115章
粉丝都露出兴奋神情, 互相交换暧昧眼神。
“唔——原来晏宝是去看谢老师啊，好甜的情侣哟。”
“谢老师去哪里？是拍戏么？”
其实谢司珩去拍戏没有必要瞒着公众，只是电影前期真的一点宣传没有, 无人发现罢了。
季晏回答, “对，他进组了。”
“谢老师在拍电影了么？真棒, 加油！”
“嘻嘻, 那叔叔必须去探班啊。”
“晏宝，看到谢老师可以发微博么？”
季晏轻弯眉眼, “如果有好的照片，可以发。”
已经到达贵宾候机厅门口，季晏和粉丝们道别。
粉丝们挥手离开, “晏宝, 个唱见！”
“好。”
目前季晏已经发了三十多首歌, 星宇的计划是三专之后开个唱。
所以, 很快就能和粉丝们见面了。
季晏走进贵宾候机厅，准备休息片刻, 等待起飞。
陈焕的电话进来。
一接通, 对面乍然开骂：“我艹了真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老奶奶喝稀饭, 无耻下流！这种逼人能不能不要待在地球，早登极乐行不行！”
季晏一头雾水, “焕哥，你在骂谁？”
陈焕气得不清, 小嘴抹了蜜, 一套接一套的，“还能是谁！不就是姓霍那个死王八炖汤, 憋一肚子坏水的烂人！一天天HR离职，不干人事！想到他还把你骗去房间，我就想辱骂谢司珩！”
季晏迷惑，“为什么？”
陈焕生气，“骂他没把你保护好啊！”
季晏：……
小声嘀咕，“这不怪他吧。”
“啧啧啧，你就护他吧。”
季晏回归正题，“所以，霍启风又怎么了？”
“你看热搜吧。”
挂断电话，季晏这才看到热搜上的#hwzy爆商业精英涉嫌强女干#。
自从季晏爆料后，商业精英这个词几乎已经和霍启风划上等号。
点进去，一个新注册的小号在今早发布了一条微博。
Hwzy：【在纠结近五个月后，我决定站出来把事情公之于众。我是一名直播唱歌的男主播，在平台上算是小有名气。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某商业精英，抱着想要提升自己社交圈的念头，积极地接触对方。
我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因为对方拿准了我的心态，借此约我到酒店房间，说谈工作，实则对我实施迷女干。
事后，对方处理了全部证据，并强行塞给我一笔钱。
我报案无门，有冤无处诉。想想自己人微言轻，说出来又能如何，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
这三个月，我无法走出阴影，直播事业也完全停滞，不愿出门见人，只想把自己锁在阴暗的角落，让自己发霉发烂。
直到季晏老师在发布会上揭露某些披着所谓商业精英皮，实则做着猪狗不如事的畜生。我才好似看到了一线光亮。
原谅我又纠结了这么久，才站出来公布这件事，希望天理昭昭，善恶有报。
感谢在我停播的这段时间，一直关心着我的粉丝朋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又有人跳出来了，看来季晏说的全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晏宝不惜自己的名誉，只为了指证恶人！】
【不说了，支持博主，支持季晏，帮你@s市公安局，出来干活了！！】
【可是都知道霍家在S市很有势力，恐怕很难。】
【放心，天理昭昭，善恶有报！做了恶事的人一定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
虽然早想到霍启风肯定还对其他人下手，但看到这样的血泪控诉，还是让人无比心痛。
或许又是一个刚刚展开崭新人生的青年。
霍启风是个暴力狂，因为他抑郁退学的同学，三个月无法走出房间的主播，乃至之前的林泽。
他们到底遭受了什么，季晏甚至不敢细思。
又交待陈焕，一方面尽量维持住这个热搜的热度，扩大影响，另一方面保护好爆料人，毕竟他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或许会遭到霍启风的私下打压。
陈焕虽然讲话犀利，但做事靠谱，也已经想到，着手在做了。
又刷了会微博，季晏听着机场广播，起身准备登机。
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一身昂贵黑色西装，领带打得笔挺的男人大步走进商务候机厅。
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也挡不住眉宇间的凶狠阴沉。
看到季晏，霍启风顿住脚步，眼神里透出森森寒意。
连小马都有些紧张。
但季晏没有闪避，迎着对方回视。
此刻，他不但不在害怕这个人，甚至满心愤怒。
霍启风依旧一副肆无忌惮的嚣张模样，“季晏？呵呵，你不会以为在发布会上说几句能让我怎么样吧？还是真以为一条微博就能制裁我？”
季晏手里没有自己的把柄，今天爆料的主播他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就算公安介入调查，又能耐自己如何。
对面的歌手索性走到面前，冷静的眼眸中带着一缕锐利锋芒，冷冷勾了下唇，“那我们就走着瞧，不管是主播还是你的高中同学，所有被你伤害的人都在好好看着，等着看你的下场呢。”
霍启风脸色阴沉，从余光看到，季晏从身边走过，踏向阳光明媚的登机通道。
–
谢司珩的片场真的很远，先三个小时的飞机，到达最近的机场后，继续坐四个小时的车。
颠簸在路上，季晏望着窗外烈日下一望无际的戈壁，感受着吹在脸上的粗糙风沙。
明知这是他的工作，还是不自觉心疼。
也许这就是他能成功的原因。
这部剧在当地一个偏僻小乡村取景。
随着社会发展，很多村子已经少有人住，成为空心村，但因为保留着以前的风貌，可以作为电影取景地。
季晏戴着口罩，跟小马两个人一起走进村落时，已经傍晚。
到达一处小院落，看到里面围满工作人员，中间传来幸导的声音，“老王往前走，走快点啊！配合起来！”
架在云梯上的摄影机，正聚焦在中间打好光的主角身上。
季晏靠近后，往里看去。
和视频通话时一样，他身上是皱皱的白大褂，发型是土土的中分。
瘦了，也黑了，看着五官愈发锐利清晰。
老季真的心疼了。
此刻正在拍摄一段悲情戏份。
陈金治疗了大半年的一个患有先心病的小女孩，在一场感冒后，病情骤然恶化，最后无法挽救。
父母把女孩的死归结到陈金的不尽心治疗上。
把女孩的遗体抱到陈金院子中，对他进行发泄般的激烈控诉。
对于小女孩的离世，陈金原本就深陷悲痛和自责，在小女孩父母的激烈谴责中，终于情绪崩溃，一个人跑到村口的一棵大树下。
面对着夕阳，先是掩面低泣，随后背靠大树缓缓滑坐在地，失声痛哭。
他不断用白大褂衣袖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发出哀伤的呜咽声。
现场也因为这感染力极强的悲伤痛苦，显得过分安静。
在工作人员眼中，他是演员，演出这样的效果理所应当。
但在季晏眼中，他是自己心爱的弟弟，看得心如刀绞。
哭了一分钟左右，幸导才高喊：“卡！”
走到谢司珩身边，称赞，“谢老师辛苦了，演得特别好！”
“剪辑过来看下监视器，场务做好明天的准备……”在幸导一连串的工作安排中，剧组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明天拍摄的准备。
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演员可以先去休息。
但因为情绪的累积，谢司珩一时无法出戏，依旧靠着树干哭得停不下来。
助理方小舟赶紧过去，扶着他安慰，“珩哥，没事了，你先缓一缓。”
季晏真没想到，他拍戏竟要耗费这么多的情绪。
恨不得立刻赶过去，安慰他，脚步刚动就被现场一位剧组工作人员拦住，严肃提醒，“不好意思，这里是影视剧拍摄现场，无关人员不能随便靠近！”
小马替季晏解释，“不好意思老师，这位季晏老师，来探班谢老师的。”
这个片场应该没人不知道季晏。
主演谢司珩不但每天都“一不小心”从言语中漏出这个名字，还给片场所有工作人员赠送了专辑《一束花火》。
工作人员定睛细看，才露出一脸惊讶，“啊，原来是季老师，这边刚刚结束拍摄，您过去找谢老师吧。”
“好。”
耽误了片刻，方小舟已经把谢司珩安置在不远处，树底下的折叠躺椅上。
演了这样一场情绪充沛的戏，他疲惫地靠在躺椅上，用手背挡着眼睛休息。
因为仰着的头，那枚喉结格外清晰，缓慢地滑动着。
季晏没有立刻过去，站在不远处的给他发了条微信。
【哥哥在干嘛呢？】
季晏看到他在方小舟的提醒下，接过手机低头查看。
几秒后，自己的手机轻轻震动。
Xie：【刚刚结束今天的拍摄，宝贝你在干什么？】
他从躺椅上直起身，季晏才看到他眼睛哭得红红的，还不时抽下鼻子，让人想到家里那只二哈想出去玩却不被批准的委屈模样。
季晏心里生出了坏点子。
突然就想看他再委屈一点，再可怜一点。
点击手机给他回消息。
树下的谢司珩看着屏幕。
我的宝贝：【我刚和沈肆吃完饭。】
看到这个名字，谢司珩有点喘不上气。
怎么自己拍戏三个月，奇怪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从季晏话语里冒出来，叫人满心慌乱。
谢司珩敲击屏幕回，【你为什么要跟他吃饭？他是你的朋友么？（委屈）】
季晏看着不远处，男人眉头紧锁，专注地盯着屏幕，几乎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助理方小舟先看到了季晏，惊喜交加地想提醒旁边发消息的人，被小马及时阻止。
季晏继续给他发，【他不是我的朋友。】
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谢司珩有种被轻雷砸中的窒息感觉。
迟迟没有回复，微信又进来消息，【沈肆和我说了很多。】
谢司珩慢慢敲击键盘，【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的宝贝：【他让我好好考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谢司珩心口一阵滞涩。
沈肆对季晏那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那个男人虽然身有残疾，毕竟是缔造了一个科技帝国的商业精英。
季晏会因为沈肆的话而动摇么？
谢司珩心里一团乱麻，仰头靠回椅背，抬手搭住眼睛。
刚刚演戏的委屈和伤心好似再次涌来，眼眶又开始发酸。
下一瞬，突然有柔软的掌心抚上自己朝向天空的额头，继而听到那让自己无比心动的熟悉嗓音，“你就是最适合我的人啊。”
谢司珩好似又被夏日的轻雷砸了一下。
睁眼抬头，映入凝固视线的，是那张让自己日夜思念的面容。
他眼眸微弯，脸颊陷出小小梨涡，声线低回轻柔地问：“这里怎么有只狗子在哭啊？”
第116章
谢司珩眨了好几次眼, 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他一边不远万里地跑来探班，一边故意折磨自己。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坏的人么？
季晏的掌心从他额头缓缓抚过, 落到脸颊才收回。
却在半空, 被他一手扶住后背，一手握住手腕, 用力往前拉近。
季晏本来就弯着腰, 听到一句，“我不是狗。”
就被他拉得站立不稳, 扑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相拥时让人倍感安心。
可这是片场，想到旁边还有很多人, 季晏觉得不合适, 却又被他箍着, 想爬起都做不到, 只好无奈提醒，“哥哥, 旁边有很多人啊。”
谢司珩闷闷的声音落在耳边, “没事，他们不会在意。”
可是怎么感觉周围的声音小了？
季晏贴着他胸口侧头, 用视线余光往旁边瞄去。
不远处，片场所有人都停下了行动, 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和谢司珩。
季晏：……
这叫不在意？
因为季晏的视线, 所有人仿佛在瞬间解除定身咒般, 继续之前的行动。
监视器前的剪辑和幸导猛然开始大声讨论，道具组催促同伴加快脚步, 执行导演接着给其他群演们讲解明天的戏份……
只是，大家的嘴角都忍着几分笑意。
静静倾听彼此心跳，好一会，才觉得他情绪缓和下来。
小马和方小舟已经知情识趣地先一步回住处吃饭，把空间留给两人。
谢司珩问：“饿了吗？”
季晏一整天都在赶路，点头，“很饿。”
谢司珩扶着让他从自己胸前站起，“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好。”
剧组在这边租下了一个院子，将三栋三层小楼，装修成拍摄期间的宿舍。
回宿舍换了衣服，开车离开小村，半小时路程后，到达最近的镇子。
镇上人不多，暮色四合的饭后时间，大家悠闲地在晚风中散步。
谢司珩牵着季晏的手，在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街道上认真搜寻着，最后才锁定一家店面狭窄的小餐馆。
“就是这家！”
季晏跟着他走进去。
小店里面也很狭窄，桌子只能容纳两个人，但开着空调，里面很凉爽。
谢司珩对照着桌上简单的菜单开始点菜，“肉夹馍两个，要肥瘦相间，牛肉胡辣汤两碗，少辣椒，还有刀削面也来两碗，再来……”
季晏抓住他手表示震惊，“你吃得完么？”
谢司珩眸里都是愉快笑意，“那就一碗刀削面，我们一起吃，我喂你。”
季晏：喂我？呃……好吧。
老板高声答应，走进后厨。
季晏问：“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谢司珩回答：“我一个月来镇子一次，发现了这家小店，味道很好。”
季晏想起那天和沈肆吃的天价餐厅，好奇地问对面的人，“你好像从来没有带我去过那些豪华的餐厅。”
谢司珩笑问：“你喜欢么？喜欢我们都可以去。”
季晏明白了。他根本不在意吃什么，他在意的是和自己一起吃。
这一刻，周围的夜色都好似充满了柔情。
季晏轻轻一笑，摇头，“没有，跟你一起，吃什么都好吃。”
谢司珩看着面前的人，发现不管是让自己焦急失落，还是让自己开心甜蜜，他真的随手拿捏。
而自己，心甘情愿。
吃完东西，在气温已经降下来的小镇街道，两个人扣着十指，慢慢走着。
在小镇昏黄黯淡的路灯中，前面有一个花台，虽然白色小方瓷砖稍旧，但里面盛开着几簇紫色的小花，看起来很有文艺腔调。
季晏想起答应粉丝发微博的事，拿出手机，对他说，“来拍照吧。”
谢司珩挑起眉梢，眸里都是盈盈笑意，“舍不得我？拍点照片带回去看？”
季晏舒展眉眼，反问：“怎么，还不想跟我拍？”
他往前一步，按着腰，笑道：“你想怎么拍怎么拍。”
季晏被他挨挨蹭蹭地贴过来，差点拿不稳手机，只能扶住他的肩膀，看向旁边，“可以拍这个小花。”
“简单，我来。”
他按着肩膀把季晏推到花台前，一手环着腰，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从侧面拍摄。
季晏惯性地转头去看他的镜头，听到贴在唇边的声音，低低提醒：“看我就行。”
季晏凝注他的眼睛。
夜色里，荡漾微波的眼眸是稍浅的褐色，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双眼皮是展开的扇形，眸底似有一丝慵懒，又似蕴着千万深情。
谢司珩瞄了一眼手机的角度，调整自己和季晏之间位置，按下快捷拍照键。
又从正面换到侧面，搂着肩膀，垂眸凝注间，再次伸着手臂按下快门。
把手机放在花台上，近处是虚化后的花从，远处是站着的人。
谢司珩打开延迟拍摄，在快门响起前，快速走入镜头，把人抱起……
季晏茫然地配合，拍了七八个pose，才拿过他手机，点开相册。
然后看愣了。
这么会拍？
自己的短袖是白色，他换的恰好是黑色衬衫。
两个人在夜色里，用紫色小花做背景，亲密拥抱，吐息相拂，深情凝注。
自然又满满的氛围感，看着就尽是柔情蜜意。
季晏真心想问一句，在泰兰德，你是怎么闭着眼夸我拍照拍得好的？
从里面挑了一张，他从侧面搂着自己肩膀垂眸凝注，俯首贴近的照片，虽然没有真的亲到，但氛围到位。
把照片发在微博上，谢司珩看到，第一时间转发。
季晏：我和你互相思念。照片.jpg。
谢司珩：转发。爱心.jpg
燕窝，蟹粉，乃至疯狂增长的cp粉，立刻赶到战场。
【啊啊啊，失踪人口回归，哥哥真的好久不见！】
【哥哥依旧是这么帅，晏宝侧颜无敌！！】
【哎哟哎哟，两个人凑在一起美如画，这文案更是让老夫的少女心都长出来了。】
【两位要不要这么甜！我看得心跳如小鹿乱撞！！！】
【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他们两可是已经离过一次的老夫老夫！秀恩爱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我们谢季粉要习惯！！以后每天都能吃这么好！！】
其实，季晏发的文案是这几天新写的一首歌，《我和你互相思念》。
开车回去的路上，季晏把这首歌唱给他听。
轻缓的节奏，抒情的旋律，让歌曲萦绕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绵长思念。
季晏气息沉稳的微哑嗓音，让这首歌有种融融的暖意，像被一条轻薄的被子包裹，又好似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
虽然没有伴奏，但歌词足以说明一切。
“在每个孤独的夜晚，细嗅空气残留的气息，因为和你互相思念，终于找到了爱情的意义。”
谢司珩把车子开进院子，耳边好似还回荡着他刚刚唱的那首歌。
没有立刻下车，熄火后，在副驾驶上声音轻忽地开口：“你还记得么，你那次在记者会上说，‘没有观众，我可以唱给自己听’？”
那时候，自己深陷抄袭风波，是他不惜放弃《夜阑》的一番，陪自己度过那段时光。
季晏点头，“记得。”
谢司珩转过头，“那天，我就想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
“就算没有观众，还有我愿意一辈子听你唱歌。”
季晏以前觉得谢司珩难懂，但现在，他知道这个人其实很简单。
相比向对方展示虚无缥缈的种种条件，他更喜欢身体力行。
喜欢一个人就保护他，亲近他，对他撒娇，和他接吻。
季晏侧身，环住他的脖颈，在相缠的呼吸里，轻声开口：“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面前的人微敛着长睫，迷蒙的眼神和微翘的眼尾都是如此勾人。
谢司珩觉得自己已经醉在他的眼波里，“那就再多喜欢一点。”
–
剧组知道季晏过来，特意在院子里给小马和他各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谢司珩的旁边。
看到他们两回来，小马赶紧喊季晏，“晏哥，你的房间在这……”
话都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两人一起进了谢司珩的房间。
只能知情识趣地把季晏的行李拿过去。
房间里打着空调，天气很热，季晏先进浴室洗了个澡，刚出门就被他推到墙上，热切地接/吻。
明明只有一间浴室，但他不知道跑哪里洗过回来，浑身散发着潮湿的热度，发梢沾着水。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光线昏暗。
彼此的唇/舌都柔软而湿润，纠缠在一起，推远勾近。
仿佛只有和对方彻底融在一起，才能纾解心中浓烈至极的感情。
他灼热的掌心从自己腰侧一点点往上，最后捧在脖颈上。烫得季晏心口发痛，喘不过气，提醒他，“在剧组，好像不太好。”
“嗯，这里隔音效果不好。”
谢司珩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很清楚这房子连隔壁洗澡都能听到，什么都干不了。
放低的声音还是不自觉染上喑哑，“好难忍。”
季晏的心脏在他的亲吻中，不断陷落融化，“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谢司珩直接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季晏：还说自己不是狗？
分开后，他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有学。”
“什么？”
他耳尖微红，抿了抿唇，凑到季晏耳边，嗓音缱绻，“拍戏的间隙，我有好好学。”
季晏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上次自己要求的那个……
你在剧组学？身体受得了？纯看文字理论是吧？
可是，这样久别的相见，这样缱绻的夜色，这样的话题，怎能叫人不悸动。
季晏喉咙微涩，用手指捏着他耳朵，一本正经地安排，“回来帮你检查。”
对方眸里都是漫上的笑意，“嗯，等我回来。”
闹够亲够，明天还要拍戏，看时间差不多，老季拿出哥哥的样子，安排人躺下睡觉。
给他盖好夏凉被后，刻意背过身去。
结果对方的手还是不安分地探过来，圈住腰，往后一拉，把人紧紧地锢进怀里。
季晏用手肘顶他，想让他放开，好好休息。
身后的人不但不放，反而把脸埋进后颈，伴着喷洒而来的热息，语气低落地开口：“明天就要分开了，真的好舍不得。”
他还要拍一个月，又要长时间的分开，谁舍得？
但自己和他都还有要做的事。
在背后的拥抱中，季晏开口：“我们都要为各自想做的事努力。”
“放心，我会的。”
因为下午要去中央电视台，有关年底的夜百合音乐盛典，季晏订的机票是第二天一早八点。
想让他多休息一会，趁人还没醒，季晏悄悄下床，直接赶往机场。
航班不是回S市，而是到帝都。
在航班上刷了下新闻。
因为自己发的微博，谢司珩在西北拍摄的消息已经被营销号扒出来，连同幸来导演的情况也被扒得干干净净。
网上议论纷纷。
【导演叫什么，幸来？没听过，不认识。】
【拍过一部文艺片，大扑特扑。课代表直接总结，谢司珩在拍的这部戏是新导演，小制作。】
【谢司珩怎么拍这种片，真就这么不爱惜羽毛？】
【有没有可能不是不爱惜羽毛，是真没戏拍了，不得不选择这部片子。（斜眼笑）】
【毕竟挂着影帝名头，今年一部作品都没得，年底的玉白鹤总不能连去走走红毯都做不到吧。（狗头）】
【不是，你们这些人会不会太急了点，我哥电影都还没拍完就这么急急忙忙开黑？】
【黑子们真是黑到深处自然爱，搁这帮哥哥宣传呢。（狗头）】
【毕竟一身荣誉，作品无数，票房能扛，颜值能打，这种演员谁看了不爱。黑子们加油，到时候我哥票房大爆有你们一份功劳。】
【嘻嘻，哥哥如今还要蹭季晏热度呢，蟹粉还在这做梦。】
飞机降落在帝都机场。
陈焕已经在酒店等待。
今天要去见年底盛典的央视导演。
季晏特意换了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搭配纯色领带。头发梳理整齐，耳钉也摘掉了。
和平时的潮流时尚又截然不同，看起来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作为一个由官方主办的音乐盛典，央视为了扶持各大经纪公司，让每家都有参与感，入围阶段其实也是在“分猪肉”。
虽然每家公司都能入围，但最终的奖项评选却依旧严肃，因此业内含金量极高。
奖项代表着歌手的咖位，代表着经纪公司的地位。
星宇去年推了三位歌手，最终颗粒无收。
今年，所有人都知道，星宇就看季晏。
目前，季晏的一专因为全部歌曲都已经发布过，音源比较多，销售量不大。
但二专《一束花火》自发布当日起，就在茉莉云的专辑销售榜上一路领跑。
主打歌《心脏杀手》，随处可以听到。
看势头，季晏有希望和尘舟竞争年度最佳新人。
和陈焕刚走进央视那栋标志性建筑，季晏就遇到了几个熟人。
陈康带着尘舟，还有刚刚《夜阑》杀青的关辞，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
上次在天灵，陈焕签完解约合同，甩下支票后，还当面对着陈康一顿阴阳怪气。
陈焕这嘴巴，懂的都懂，听得陈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此刻又遇到，陈焕吊着嗓子就开腔，“怎么回事啊，今天一出门就鼻梁碰着锅底灰，触霉头了！碰到谁不好，碰到这么个阴沟里的辣椒。”
陈康脸色霎时发青，又知道吵不过他，索性加快步伐走出大楼。
反倒是关辞在季晏面前驻足，腮帮子鼓动着，关怀备至地笑道：“季老师，谢老师还没有杀青么？”
季晏清晰闻到他那边飘过来的槟榔气味，摇头，“还没有。”
关辞保持着微笑，“听说谢老师现在在拍幸来导演的戏，真是委屈谢老师了。”
季晏不解，“委屈？”
他摇头叹息，一副真心为谢司珩扼腕的模样，“像《夜阑》这样的作品是很难遇到的，可惜谢老师遗憾错过。”
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满满的讥讽，“所以，花无百样好，人无白样红啊。”
居然嘲到谢司珩头上来了？
陈焕直接嘲回去，“人确实无白样红！可惜有些人老黄瓜刷绿漆，三十岁了还连红都没红过，不管怎么折腾，浑身上下呀，照样冒着糊气。”
关辞脸色一僵，刻意不去看陈焕，只是眼带蔑意地盯着季晏，“谢老师拍这种戏，确实也是迫不得已啊，毕竟公众人物就这样，好不如容易立起的人设，说毁就毁咯。”
季晏知道上次在九麓影视城，谢司珩下了关辞面子，他现在红得发紫，这是来跟自己显摆了。
不过现在，确实也没人相信，谢司珩那部新导演小成本的制作能和《夜阑》相提并论。
平淡地开口：“《夜阑》是一部优秀的作品，但不适合他。”
关辞惊讶地张了张嘴，旋即低声嗤笑，“季老师这么嘴硬么？那你可得好好唱歌，别到时候让星宇一败涂地咯。”
“哎你……”陈焕正准全力输出，旁边的尘舟等得不耐烦，提醒他，“关辞，我们该走了。”
“好，我们走。”关辞斜睥着季晏，嘴角维持着那份轻蔑，往前走去。
季晏也想离开，却发现尘舟嘴上催促，却没有跟上关辞，依旧站在原地注视自己。
尘舟先前总是爱答不理的态度，讲过几句话也显然对自己没什么好感。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目光竟然十分柔和。
对上视线，他轻轻扯起唇角，认真地吐出一句，“一直想和你说声谢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季晏，谢谢。”
季晏愣在原地好一会，直到尘舟离开，才在陈焕的叭叭里回神。
经纪人还在为关辞生气，“不是，这个关辞什么意思！捡了我们司珩不吃的冷饭还搁这得意是吧，真是蝌蚪身上纹青蛙，你秀你妈呢。”
季晏：……
陈老师的才华真叫人嫉妒。
–
见过央视的主办方后，星宇这边得到三个消息。
一是为了扩大影响，今年由央视主办的两大文艺盛事，夜百合音乐盛典和玉白鹤影视盛典将合并举行，分为音乐奖项部分和影视奖项部分。
二是影视组最佳主角的评选和往年一样，评委组50％+票房50％，音乐组最佳新人奖项的评选却进行了全新改版。
从以前的评委会50％+专辑销量50％，改成了评委会20％+专辑销量70％+现场网络投票10％。
专辑销量的占比大幅提高。评选方式更为客观。
陈焕听了却更担心了。
目前星宇虽有四个出道歌手，但其他三个几乎没有水花，所有希望寄托在季晏身上。
可最佳新人的评选要看全年数据，季晏因为天灵，耽误了一些时间，出道本来就晚。
一专又是旧歌，没有太多销售量，销量只靠二专抗。
竞争对手尘舟全年已经发了三张专辑。
根据专业公开的榜单显示，季晏目前实体加数字的销售数量两百万，销售金额五千万，尘舟三张专辑合计一亿一千万的销售。
有近六千万的差距。
边从央视大楼往外走，陈焕边绞尽了脑汁地想办法，“晏宝，真不用担心！你这张专辑质量高，目前还是宣传覆盖范围不足，继续增加平台宣传，销量翻翻不是梦！”
“或者咱们连开三十场签售会，把实体销量拉起来！”
“要不再来一轮歌会？连唱个二十场！累是累了点，但绝对有用！”
陈焕一路想点子，直到车旁。
一身西装的男人开门坐下，平常地开口：“没事，尽快把三专发了就有销量了。”
陈焕：？
三专？您真就这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