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席英瘫坐在河畔,任她如何嘶声叫喊荆郁最终还是消失在了滚滚的河流中。
她抹了一把眼睛,哆哆嗦嗦地掏了半天手机都没掏出来,最后气的只能无力捶地,可是这不是发泄的时候。
手机掏出来时已经泡了水,按了老半天还是开不了机,发丝滴落的水珠接二连三的流到眼睛里,本来就胀得发疼的眼睛更难受了。
无助的烦躁,让席英失了冷静,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理智,发狠的一掷,扑通一声,手机被她扔到了河里。
荆郁要是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无法安生了。
不行,他决不能出事。
席英也不知道自己漂了多远,只知道要尽快找到人帮忙救荆郁,她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拔腿在河岸边的丛林里一路狂奔,被脚下的树枝藤蔓绊倒了一次又一次,腿和膝盖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可是她顾不得停下查看伤口,她知道河里的人等不了。
不知跑了多久,席英只觉得肺都要炸了,还没跑到营地只看到影影绰绰林间来回走动的人影,她用尽肺部所有的氧气和仅剩的力气大喊:“快,快报警!救,救人啊!”
有人听到她的叫喊,快步跑了过来扶住失去力气的她。
席英大口喘着气,不敢耽搁一点时间,可是不知怎的就突然哽住了,字卡咋喉咙里,一个都蹦不出。
同学老师七嘴八舌的问她话,她也只看着众人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救,救人……”她也张着嘴回应,可明明想说的话,却像被静音了一般。
有人递过来一瓶水,她费力的推开,早都喝够了,哪还喝得下,她勉强试着吞咽了一口,捏着胸前的衣襟,努力冷静下来。
“荆,郁和刘帆,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快,快报警找,人救他们啊。”
“再晚就,就来不及了。”
话终于说完了,眼泪也唰地流了下来,满心的后怕与慌张再也拦截不住此时一股脑的冲进她的胸口。
因为三名学生失踪,算是特大事故,老师当机立断让班干部组织学生立马返校,他和其他几人留守这里等待跟救援人员碰头。
席英说什么也不走,她怎么能走呢,等来医护人员替她处理了伤口,本以为能撑住,可被那么冷的水泡了那么久,再加上精神上的压力,终究还是倒了。
没到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晕倒之前,太阳已经西陲,还是一点消息都没。
等席英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旁边也没个人,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手还没够到水杯就有一双手先她一步握住。
“学神,你怎么样了,昨天你都烧到40了。”
席英看到满脸担忧的杨爽,像是终于找到了希望般抓着她的手就问:“人,找到了么?”
嘶哑干裂的声音听上去像个破旧的鼓风机。
“荆郁还没,不过……你班那两个,倒是找到了。”
“人还好吧?”
看着满眼的希冀,杨爽不太想说了。
“没了。”
席英愣住。
虽然往日没多大交情,可是一个班的,平常活跃在眼前的人突然没了,而且还是跟自己一起出的事,一时间也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伤心,只是觉得浑身发冷。
那荆郁是不是也凶多吉少了?
这种想法噌地窜进脑中就被她强行掐灭。
不可能的,荆郁不可能就这么去下面报到的,他也不算什么好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
他救过自己,也帮过她,他好像在自己跟前勉强算个好人。
一想到这个,一股陌生的情绪顺着神经脉络不受控制的向上蔓延,最后汇聚成一点,沉寂片刻后开始失控的炸裂,心蓦地疼了起来。
好像是被她明明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却一直被她刻意丢在角落里的箱子突然就挣开封印,就这么措不及防的摊开一切摆在她眼前。
迟来的哀伤来的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荆郁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傻子在那个时候都知道害怕,他难道比傻子还傻么?
如果是自己,她会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他么?不,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这样一对比,愧疚和懊悔就如昨日汹涌的河水瞬间将她吞噬的彻彻底底。
她可真是无情呢。
期间有不少人都来医院见过她,不过不是为了探视她的,都是询问当时情形的。
除了老师校领导还有救援人员甚至还来了一批她不认识也没见过的人,她的没见过是指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人,不管男女全部一水的高级正装,谈吐不凡,行为举止处处都透着一种叫做专业的东西。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自称荆泰国际执行董事长秘书的人,跟其他的人更不一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凛然态度并没有让他得体的语言和礼貌的笑容让人产生平易近人的错觉,虽没有过分的举动,但确实给到了她十足的压迫感。
他称荆郁为大公子,特别是在了解到,荆郁是为了救她才下落不明时,甚至还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非常礼貌的表示如果大公子迟迟没有消息,稍后有需要可能会麻烦她去一趟荆公馆。
荆公馆?八成是荆郁的家吧。人家家人想要一个说法,无可厚非,可她能给什么说法?荆郁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这条命能不能够赔的?
现在她不合时宜地对荆郁的背景好像又有了新的认识,好像不是她理解的那种很有钱,只不过短短一天,她这辈子以她以前、现在甚至是未来的能力能够到的不能够到的好像都见了个遍。
而且破天荒地她头一次看到因为一件事某些不相干的人居然比自己家人出事都着急。
将感同身受这个词演绎的比她都生动。
毕竟平日里凡事只要不疼到自己身上,有几个能真的感同身受的,开始她不懂,但是后来从杨爽的话中了解到,如果荆郁有个好歹,有一大批人要遭殃,甚至委婉的表示她也跑不了。
可听了这话后,最怕麻烦也最怕惹事的她居然没有因为这个忧心害怕,此时的她是真心希望荆郁没事,无关其他。
如果他能平安无恙的回来,席英出神地望着滴答滴答的盐水,她,以后会对他好一点。不会再说他文盲学渣,也不会每次说话都敷衍他,他想吃韭菜鸡蛋饺子她就做给他吃,她还会做别的。
学校里面的桂花开了,她有个小电锅只有杨爽知道,她自学的桂花糕还挺好吃的,他都没吃过。
想起这个眼泪无知无觉的掉了下来。
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等待消息的每一刻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她越来越心灰之时,晚上终于得到了消息,原来在昨日晚上救援人员就在下游浅滩处找到了人,具体情况校方没人清楚,她也只是再三向班任打听才探听到很少的消息,据说找到时人是昏迷状态,直接就送进了南医大附属医院,其他再详细点的信息就没有了。好像是对方有意封锁了消息就连校方都无从打听。
席英很急,她迫切想知道荆郁现在如何了。可惜的是她下午挂完点滴就出院了,现在寝室已经关门了,要想出去就得明天,可是她等不及了,
最后还是发挥了她爬墙的本事,哪怕还烧着,她也顾不了这些了。
半夜十一点多,南医大的咨询台已经下班了,席英顶着疲累的身体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可问的人,想起上次荆郁住的是高级病房,这次肯定也是,可是通往上边的电梯是需要刷卡的,也不是下面能随便办理的。
她想走消防,又发现不通。
正一筹莫展之际席英看到了一个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是那天找她问话团中的一个。
席英堵住她表明自己身份,幸好对方还记得,想从她嘴里探听点详细的消息,可是对方只是微笑的跟她一遍遍重复无可奉告。
最后还好心提醒她说荆董要来了,她最好回避下。
怕对方正在火口找她算账么。
席英说了声谢谢,可她不敢走,在一楼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闲下来就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荆郁是不是没救了?所以家里人来了?不,不应该这样想,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如何家里肯定都要来人的。
肯定会没事的。
在她天马行空的乱想中,刚才她问话的小姐姐,神色慌张地从电梯里面跑了出来,视线四处巡视也不知道在找谁。看到她时双眼放光,哦,她知道了在找她。
“你好,还好你没走,请跟我上去吧。”
“荆郁醒了么?他没事了么?他……伤了么?”
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小姐姐,还是标准的微笑脸,还是那句无可奉告。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无可奉告的?叫自己上去难道不是探病的?不是早晚都知道?
如果不是,那就是真的没什么可值得说的了……荆郁不会真的没救了吧?叫她上来是他家人是准备找她算账的?
荆郁没救了……这个想法突然横插进她的脑子。
席英唇角都抖了起来,强压制住哽咽,颤抖的问道:“荆郁,是不是死了……”
对方瞳孔放大,表情为难且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可那眼神中她分明看到了惋惜。
真的,看来是真的了!
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席英抬头望着电梯不断攀升的数字,就好像站在暴雨中的街角看着模糊不清的街灯,模糊又心酸。
那个整天尾巴翘得很高,谁都不放在眼里,她说一句顶十句的荆郁死了啊。
被浑浑噩噩带到病房门前,她失了去开门的勇气,停在门口踟蹰良久,直到被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一下,引领她上来的秘书助理将她拉到一边,等人都走光了才又将门打开,示意她进去。
人都没了,是要见见最后一面的。
席英本来就还烧着,这又赶上了心情大起大落,心脏着实难以负荷,眼前明显又开始模糊起来,她握着门把定了定,然后才哽咽得跨进门内。
病房还是那个病房,可是人却不是那个人了,以前是热乎的现在凉透了。
都不用酝酿,眼泪说来就来,看着从头到脚盖得严实的人,秘书助理都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旁边的人先开始了。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祸害不是要遗千年么?”一长串悲凉的哭声惊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
就连被烦的蒙头的人都一把掀开了被子,眯着眼睛看着一心一意来吊唁他“情义比千金”的义士。
“不对,”席英哭的一抽一抽的抹着眼睛,“你算哪门子祸害,就算是也是个半吊子,”
“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吧,”可是转念一想,他这辈子也不差。
“也不是,你这辈子就是大福大贵的命,除了没什么文化没什么内涵好像该缺的也不缺。”
“呜呜呜那你下辈子不要蹉跎光阴要努力读书,别再当文盲了,字都认不全,大学都考不上,你都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笑话……”
噗嗤一声,有人笑出了声。
席英擦了擦眼睛,努力睁大哭的有些酸涩的瞳孔,才看清是那天在荆郁家门口遇到的男人,当时还觉得这人气质不凡,是个年轻有为且内敛的青年,可是现在居然能在死者面前笑出声,有点败人品。
嘶哑的嗓音含着一丝怒火,席英十分生气质问道:“死者为大,你这样在死者床头前笑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
质问完还不忘哭荆郁,“荆郁啊,你这狗脾气,下辈子收一收吧,这辈子生前一定得罪了不少人,这还没凉透呢,就有人迫不及待来看笑话了,这不亚于坟头蹦迪吧?”
席英愤恨地瞪了一眼嗤笑的人。“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哭的更伤心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别来找我了……”
“谁跟你说我死了!”床上的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舍命救她,她居然调头咒自己死?
嗯?谁在说话?席英迟钝的转了转脑袋,待看到床上一脸怒容的荆郁支起了身子,她先是愣了愣,然后一串悠长的能掀了整层房盖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医院。
席英距离病床只有两步之遥,她侧身二站正满心怒斥别人,压根没注意床上的动静,猛地传来说话声就好比诈尸,吓得她直了身子,然后撅了过去。
荆郁看她倒地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迅速爬起来要去扶她。
“你老实给我躺着!”刚才笑出声的人此时变了脸色,厉声喝止他。
眼色递给秘书助理,秘书助理早就探出手想扶人事不知的席英,却被人抢了先,甚至还不悦的隔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我的事就不劳别人费心了。”
这个别人真是大有深意。
宋云骁有看了一眼将人箍在怀里费力向床边挪动的少年,好像看懂了什么,他突然摇头笑道:“好,我不管,你的事爷爷那里还不知道,你先想着怎么应付你爷爷吧,估计不会善了。”
说完垂下眼睑扫了一眼手表,“你这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又瞄了眼被他安顿好的人,冷声道:“你知道的,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不管是宋家还是荆家都没有你那份善心,想要保护别人就要先顾好自己。”
这次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如果荆郁出了什么事,这小姑娘他也算是白保。
不过他从没想过荆郁会做到这种地步,他这个表弟他太清楚了,以前还能听他几句,经过那事之后变成如今阴冷偏执的模样,从没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上过心,猛然闹这么一出,还是太年轻了,冲动又易上头,不消五年,或者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回头再看今天的事都会被自己蠢哭吧。
宋云骁的话没有让荆郁有多少感触,他反而觉得可笑,荆家宋家究竟看中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在这时候拿出来装相。
“呵。”荆郁面色微沉,没空理他,这是自己救回来的,以后就是他的了,就算扔也得等到觉得没意思那天。
他先让女助理去叫医生,然后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安睡的模样,他有些不甘心,隔一会叫一声她的名字。
“我还没怎么样,你倒是先倒了?你装的吧?给我起来!”说完还不算,还用手轻轻拍她的脸。
“喂!”手碰到她的脸颊时才发觉烧的火热。
“靠,真有你的!”
席英迷迷糊糊听到耳边嗡嗡嗡声吵的她脑子疼,一巴掌拍了下去,满室寂静,紧接着就是那人破口大骂,给她吓得一哆嗦,愣是给她吼醒了,可是她聪明的脑瓜怎么允许她这时候睁开眼睛呢。
今天就是绞刑架放在眼前她也不能睁这个眼!
“荆少,您,先躺下,您这伤不能久站久坐。”
一听就是医生在说话,虽然身上确实很难受,席英也不敢在这时候醒来只能继续紧闭双眼。
“先给我看看她,好像发烧了,脸滚烫。”荆郁不耐烦地打断医生的嘱托,眉头深皱,一眼不错的看着床上装睡的人。
医生不敢推脱,连忙说:“好的好的。”还特意叫来呼吸和的主任一起看诊。
诊断完毕只是发烧,肺部有些感染,开了点药让护士挂了点滴,一众医护人员才离开。
荆郁站在床边,看着瓷白的脸上那两扇抖动不安的睫毛,就知道她醒了,这才放下心来,哼笑一声转身上了床,他现在是没什么心思追究她的罪名了,这回他是真的伤了。
第34章
屋里的人都散了,席英也隐约听到隔壁床上偶尔的轻哼声。
荆郁没死,迟来的激动和庆幸让她的理智渐渐回归,可是没高兴多久就想到自己刚才的窘相,哎,真是丢人啊,没问清就以为……
她就说嘛,荆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凉就凉呢。
她无比庆幸荆郁还活着。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席英被越来越大的轻哼唤醒,他好像受伤了?伤哪里了?
此时也顾不得装了,席英扯开被子从陪护床上起身,就看到手臂敷面的人唇角紧抿,裸露出的脖颈青筋暴起还附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很疼么?”
“哪里疼?”
席英轻声问,荆郁却没有理她。
“你伤到哪里了?”
见荆郁一直不理人,席英也不好再问,只能安静地坐在床边无声陪伴。
夜色很浓,病房的窗外也看不到万家灯火,可是此时他的身边却有人陪伴,所以并不如以往孤寂凄凉。
缓过痛劲儿,荆郁拿开胳膊,看向端坐在旁的少女,见她满目流光的双眸一直注视着自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哼,不咒我死了?”
提起这个,席英尴尬又羞囧,勉强咧嘴干笑了两声。
“那什么,不是,额……谁让你们这的人都一副你……英勇就义的模样,问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打听不到,还不许别人多想啊。”强词夺理她可是最在行的。
荆郁又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
良久才开了口,“我救了你,你预备怎么谢我。”
怎么谢,救命之恩如何谢?她不知道,钱他不缺,她也给不起,其他,她身无长物也没有他能看上眼的。
“我记下了,以后……”
“谁要以后!”
席英被打断后,小声咕囔了句:“那我也没什么像样的谢礼你能看得上。”
那边也静了片刻,别别扭扭的开了口:“有句话怎说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席英心跳的频率开始直线飙升,越跳越快,越跳越急,噗通噗通跳疯了。
浓浓的夜色,昏黄的壁灯将两人神情全都藏住了,一个背光一个藏着脸,谁也看不清谁。
“当牛做马。”
画风一转,两人皆是愣了愣。
“荆郁你个大傻子!”纯纯的傻子!会救人不会说话的傻子!席英不再理他,大力的掀起被子躺了进去。不想看到他甚至还转了身子背对他。
荆郁望着窗外透进角落的一点点月光,满心懊悔,自己究竟说了什么,那居然是他说的,可是不这么说,他要怎么说呢?他想说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本意不是这个。
两人各怀心事的熬了一夜。
当病友的日子是短暂的,席英退烧之后就要回去上课了,本来感冒就不需要住院,只是碍于荆郁,她多在医院留了两天,这已经是极限了。
回去取东西的时候,荆郁满脸不高兴地背过身不说话,席英叹口气说只是回去拿点东西他才脸色稍霁。
临走时还丢给她一个盒子,是上次她没收的。
“早就让你换了,也不至于关键时候耽误事。”
席英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如果今天收了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但又转念一想,其实不管一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不食烟火情操高尚之人。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次她痛快的收下了,正好省了一笔钱,就当富豪救济灾民,她成全他行善积德做好事,他还要倒过来谢她呢。
一番心理建设收的理所当然。
一路上席英都在摆弄新手机,好像挺贵的,还是最新款,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席英有点高兴,真好用,比她阵亡的那两个手机灵敏多了,各功能都挺好用的,就是奖金下来了她都不会舍得买,赚了,一会从学校出来她得再补一张电话卡。
她乐呵呵的回寝室收拾了洗漱用品还有换洗的衣物,临走时思虑一番最后还是回头拿了一包她在学校晒干的桂花。
她是来了南城才见到了传说中的桂花,确实香,就像南方人没见过雪,北方人的她对桂花也很新奇,毕竟这东西能做出传说中的桂花糕啊,她以前听过见过就是没吃过。
所以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撸了不少,还晒干了,买了糯米粉在寝室偷偷尝试着做了一次,真不赖,杨爽都说她的手艺可以出摊了。
这还不馋死荆郁,席英信心十足的装了一小兜才出门。
她不知道的是,失去消息的这几天,遥远的春城已经有急疯了。
此番事故的调查结果出的很快,上游水库是按时按要求泄洪没有责任,而他们无视警告牌深入河中算是“咎由自取”。
但是因为这次的事故确实很大,还是有人受到了处分,大到负责人小到操作员,甚至二十一中校长以及管理层都被教育局记了处分联名通报批评,班任停职。
是啊,两条人命,如果不是荆郁也许就是三条了。她不敢想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远在J省的奶奶该怎么活。
事情已经过去四天了,席英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所以对荆郁几分钟热情的回报就持续的更久也更用心了。
荆郁看着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人,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尽管身子不舒服还是勉强撑了起来,像小猫巡视打猎回来的铲屎官般将带回来的战利品袋子挨个检查了一遍,发现好几个都跟他有关之后,心情更是连连攀升好几个阶。
满意的抚着胸腹挪回床边。哪怕偶尔的撕扯疼痛都没能影响他脸上越发满意的笑容分毫。
席英看着频频皱眉的荆郁,板着脸申斥道:“你怎么又下床了。”
“你管我。”
“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么?”
“他管我。”
狗脾气依旧,看来真的只有重新投胎才能改了。
“我不想管你,可是受罪的不是你自己么。”席英说完就不理他,将买好的菜送进厨房开始处理。
不知道为何,荆郁家这么有钱连个护工都请不起,她委婉的提了一次还被他以不知恩图报顶了回来。
擦脸擦手,端盆洗漱,做饭做菜,喂饭喂菜都要她做。
哎,真是比皇帝都难伺候。
荆郁听着不远处的厨房叮叮当当,心里也叮叮当当的满起来。
只要他一叫就有人过来,还是他不讨厌的人,em……再严谨一点,就是他挺想看到的人,只要一喊她就会出现在眼前。
对于这种状态他很满意。
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水果,席英忙的不可开交。
荆郁现在也特别会看她的脸色,只要她稍稍变脸,每次将要达到她的怒气值想发火时,荆郁都会嘶嘶哈哈这疼那疼的叫。
这招特管用,百试不爽。
当三菜一汤摆上小桌,荆郁看她也有些累了,这回很自觉的自己挪坐起身,靠在床头,像等待喂饭的幼儿园小朋友。
满桌都是补血补钙的菜和汤。
鱼骨剃了,排骨肉扒了,荆郁一口口吃着喂来的饭菜,又想一直在这住下去了。
“你也吃。”
他也给她夹了菜,席英一副空洞冷漠脸看他。
“看我干嘛?我手使不上力气,偶尔夹一下没事,你好意思让我自己动手吃饭?”
席英其实挺无语的,心里嘟嘟囔囔可是嘴上不敢说,一勺满满地塞进他嘴里,堵住了那张奋力狡辩的嘴。
荆郁咽下一大口,又催促她一起吃,不然自己吃着没意思。
看着她一口,自己一口一起的吃着一顿饭,荆郁心里开了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高兴,那股雀跃的源头他都不知道从哪里起的。
饭后还有小甜点,看着席英端上来时满脸的期待,荆郁捏起一块,闻了闻,有股桂花的味道,他试着轻咬一口,甜糯之余带着一股浓浓的桂花香气在唇齿间游荡,这是放了几斤桂花粉啊。
还有点粘手,他以前也吃过,都是粉粉糯糯干爽一块块的,这个怎么黏糊糊的。
“好吃么好吃么?”
面对凑上来的星星眼,荆郁反骨的话在口里转了一圈,最终吐出来的是,“还行。”
见他说还行,席英好像很高兴,也捏了一块,开心的吃了来,一边吃一边跟他讲着自己桂花糕手艺的由来。
“我是第一个吃到的?”荆郁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认真的摸样让席英那句“不是”也在嘴里转了一圈。
“嗯。”她小声应了句。
得到肯定答案,荆郁又捏了一块一口送进嘴里,虽然齁甜又粘手,但是确实比刚才那块美味多了。
他吃了一块又一块,然后还开心的问她:“是特地做给我的?”
“当然。”这句她回的甚是有底气,毕竟这句话是真的。
荆郁又捡了一块丢在嘴里,好像心里灌了蜜。
原来他还是挺爱吃甜食的。
“下次可以放点蜂蜜。”
“那个多贵啊。”白糖多便宜。
荆郁木了脸,“一点蜂蜜都不舍得给我吃么?”
“好好好好,下次给你滚蜂蜜。”还下次呢,她就这么点桂花,过年回去还要给奶奶做呢,买的肯定不比她自己撸的好。
晚饭后,医生来查房,给荆郁换绷带时,席英在一旁围观,心里咯噔一声,满后背青紫一片,还纵横交错着许多划痕,这回他伤的真的挺重的,听说是在湍急的河流中撞了大石,肋骨折了五根,背部被树枝和石头划伤,又在水里泡了很久,感染了,万幸的是没有撞到脊柱神经。
等到医生离开,她扶着荆郁躺下,看着他忍的辛苦,虽然没出声,可是粗重的喘息昭示着他忍得并不轻松。
席英拿着纸巾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静静地陪他坐了好久。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她望着窗边将将探头的月亮长叹出声,“值当么。”
命都差点搭里了,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勇气,能舍得下自己去换别人。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刻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和底线在哪的,等轮到她时席英也想不出有一天会觉得拿自己换别人是那么值得又那么顺理成章的事儿,抉择就在一瞬间,根本就没有犹豫甚至心甘情愿,又何谈纠结呢。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被昏沉还没有睡去人捕捉。
荆郁扭过头看向满心疑惑的人,自己又何尝觉得不荒唐,可是当时就那么做了,甚至事后也不曾后悔,这是为什么?他也想过。
沉默了好久,他不想再遮遮掩掩骗自己,突然就很想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
“也许是我这有你想要的,你那有我想要的。”
荆郁这辈子想要的其实不多,但是真正能拥有的一个都没有,他也想抓住点什么。
席英心若擂鼓,按照以往她装傻充愣的性格本应该装听不见的,可是脑子和嘴有它自己的想法,就那么脱口问道:“我想要什么?”
荆郁皱眉,她想要什么他目前真的还不确定,可是他知道有一样东西她非常看重也拒绝不了,带了点怨气道:“钱。”
席英气笑了,不过确实符合她的作风不是么,她也确实喜欢钱更缺钱,但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那句,她百转千回嘴里饶了几圈都没能脱口,看着荆郁灼灼注视的目光,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气急败坏的逼着她问,只是那么看着,
席英好像被什么推了一把,也是他目光中隐隐的希冀还是藏不住的渴求,让她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那你想要什么?”
平日霸道惯了的少年突然认真了起来,好像思索了好久又好像准备了好久,在两人慌乱的心跳声中坚定的说出那个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
第35章
一种朦胧陌生的情愫在黑夜中极速发酵,生疏笨拙的恋爱新手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都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慌乱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敢直视对方,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颗失了节奏的心脏此起彼伏的狂跳。
这算是告白么,席英脑子很乱,生活温饱都成问题的她从没想过在这个年纪风花雪月,这是奢侈更是妄想,她不缺这个,也从来不想这个,可是从什么时候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呢。
她不清楚,有些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渗入,从生活习惯甚至是情感思想下手,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深入是最可怕的。
席英慢慢回想两人从相遇到重逢乃至今日的感情质变,自己对他的心思到底如何呢?她因为他生气过,失望过,委屈过,也难过过。可是偶尔也对他期盼过,依赖过,甚至为他伤心过,担心过。
虽然浅显到不易察觉,可是确实这些复杂的情绪她都有过,而且只有荆郁能让她产生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
终归是有些不一样。
这是喜欢么?
“你不说点什么吗?”背过去的人等了好久没等到她的表态,居然有些他也不想承认的忐忑。
说什么?“我不知道。”
等待答复的人愣了,然后又噌的坐了起来,速度之快以至于超越了痛感神经。
“呃……”荆郁痛苦的抚着胸腹,突然的剧烈动作疼得他太阳穴青筋暴起,锋利的眉眼都纠结到了一起。
席英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按铃叫医生,荆郁一把扯住她的手,垂着头只叫她别动。
汗珠一滴滴滑落,荆郁的表情一直没有缓和,真是让人着急。
“回答我。”
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关心这种问题,可是就是这种时候,把她架在这里,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席英看着垂头抚胸,脸色发白,薄唇紧抿的少年,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你,如果是认真的,我愿意跟你试试。”
“试试?谁要试试!”少年抬起头死死的盯住她,额前浸湿的碎发都遮挡不住他如炬的目光。
席英试着抽手可是被他捏的太死,根本抽不动,她看他一眼,有些懊恼地羞囧瞥向别处,“你这狗脾气,谁能受得了,我肯定要考察考察啊。”这话一出脸突然烫了起来。
荆郁看着红脸的少女,也有些不好意起来,眼神躲躲闪闪也不敢再看她,可是手还是抓的紧紧的。嘟嘟囔囔道:“我这脾气就没有比我再好的了,不过你既然说试试,那也就是同意了,那……”
他瞟了一眼芳靥晕红明艳动人的少女,咽了口水,“那我可以你亲你了么。”
什么?席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错愕的盯着荆郁。
荆郁只是突然被眼前的她晃了眼,失了神,谁知道嘴居然真的不听使唤说了出来,看着平日里清冷无双绝色出尘的人在他面前露出从未有过的娇羞一面,他怎么能不想入非非,偷偷想可以,说出来算怎么回事。
人家刚同意试试他就想上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嘴硬道:“怎么啦,都同意试试了,亲一下还不行了啊。”
席英一脸自己刚才是疯了才答应他的表情,奋力甩开他的手,怒喝道:“荆郁!你可真不要脸。”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间。
荆郁被甩了一个趔趄,看到人跑出去了,也没法追,又疼上了。
怎么想还不给想了?他就想,他不光现在想,做梦他也想!她还管着他了?
可是一想到她同意了,那以后两人是不是跟以前就不一样了?他俩以后是男女朋友了?男女朋友要做什么?
荆郁想的出神,完全没注意到此时旁边落地玻璃窗上映着的自己有多么白痴,呆呆的傻傻的,一会皱眉沉思一会害羞傻乐,宛如一个智障。
席英跑到走廊尽头才停了下来。她刚才做什么了?她答应荆郁了?真的是昏了头了,又没喝酒又没上头她怎么就晕乎乎的答应了?
可是话已经出口,还能收回来么。
应该是不能了,她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眉梢眼角慢慢浮出几丝清浅的笑意,那就算了,看在他那样真挚又可怜的面子上这一回就不跟他唱反调了。
窗影绰绰,不同的玻璃映衬出的美好与悸动确实一样的,鲜衣怒马豆蔻年华为了同一份青涩彷徨迷茫,甜蜜心动。
后来的后来,哪怕过去很久很久,有人还是忘不了今晚这时的心情,总是怀念总是遗憾更是不甘,成为心头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回忆。
他们也曾见过最圆满的明月啊,往后余生,夜半无人的寂寥,所见过的所有明月再也没有哪一天哪一夜哪一轮可以复制当年。
起伏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夜已经深了,踏着满室寂静,席英悄悄的回了房间,看着已经睡着的荆郁,她瘪了瘪嘴,他还能睡着?
她轻轻拉开被子躺到自己的床上,翻了两个来回还是睡不着,鬼使神差的侧过身子,出神地望向隔壁已经睡熟的人。
床头的夜灯柔和地打在他的五官上,将他白日里满身的桀骜也柔化了许多,可是锋利的眉眼哪怕是闭着还是隐约透着一股总是瞧不起人的矜贵疏懒,跟他的狗脾气真是相得益彰。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眉头缓缓向下勾勒。
他的鼻子好高啊,这个角度看上去睫毛也好长,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还揪了一下,好像也比自己的浓密些,一个大男生长那么长那么浓的睫毛干嘛?她试着探出手隔空揪了一把然后按到自己的眼睛上。
好了,给她了。
指尖象征性地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她小声低语:“以后要听话。”
光影晃动的墙上也映射着她勾画出的英俊面容,指尖点到薄唇,好像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今晚他那句认真又昏头询问:“那我可以你亲你了么?”
手指像被什么烫住似的,嗖的一下缩了回来,心又开始跳了。
待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她懊恼的翻过什么,气恼的背对着身后的人闭了眼,闭眼是还不忘生气的咕囔一句:“色鬼!”
而隔壁本应沉睡的人却弯了唇角,黝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这晚两个浸泡在蜜坛子的人均是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两人想起昨夜又想到现在非同往常的关系,从洗漱开始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客气的两个哑巴甚是谦让的吃完了一顿早饭。
医生查完房席英就坐在桌案上开始刷题,只要一拿起笔,她的心思就全部放在了笔下,强大的专注力让她忽略了外界一切有意无意的干扰。
荆郁拿起手机开了一把游戏,可他没有席英两耳不闻身边人的定力,真的忍不住会时不时的偷瞄一眼都不扫他的人。
阳光下的少女皮肤雪白,泛着一层金灿灿的光晕,纯净的眼眸明亮透彻,同样恼人的专注此时在她身上竟莫名有些吸引人,他头一次发现认真做事的她真的很漂亮。
他知道她聪明,更知道她不仅聪明还很刻苦,在他的圈子里,这种坚持他没见过,她就像一束永远也吹不倒淋不坏的野生玫瑰,绚丽夺目又坚韧无畏。
怎么会有她这种人,令他窃喜的是这朵世界上仅此一枝野生玫瑰被他发现了,而且以后是他的了,只是他的了。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理就堆得满满的,以前那些让人恶心的阴暗过往将不复存在,他会被她熏染一身芬芳也会跟她一起沐浴朝阳。
再专注的学霸也架不住烧人的目光跟激光一样一直盯着她,席英笔顿了好几次,啧了好几声,可那人好像没有觉悟般,就那么一直盯着。
这人确实是一直没有眼力见的。
待那股烧人的目光快将她烤焦的时候,席英再也忍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
荆郁被她瞪得不知所措,晃回了神,别扭的看向别处,等他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丢脸,他怕什么,这是他的女朋友,他想看就看!
想是这么想,可还是在她的盯视下灰溜溜的看回了手机,屏幕显示大大失败。
回到组队,另外四人唧唧歪歪的说要举报他送人头挂机。
荆郁没理会,看向又开始专注自己手头上事的人,他有种被冷落的不悦。
“诶。”
“那谁。”
“叫你呢。”
席英哼了一声没理会。
“你没听见啊。”
“你在叫我?”席英夸张的反问。
“这房里还有别人?”
“呵,我又不叫诶。”
荆郁梗住,可是叫她大名感觉一点也不亲近,就好像叫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你有小名么?”
“没有,干嘛问这个?”
“谁都能叫你席英,我跟他们怎么可能一样?”说这句话时,荆郁一脸的理所当然,他就应该被特殊对待。
“那我给你起一个,英英?”
席英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她脑中一下就想起了孙春燕。“你能别这么娘么,还嘤嘤,我叫你晶晶行不行?”
荆郁果真变了脸。
晶晶?席英咂摸回味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
“你要是敢这么叫我就叫你大春!”玩不起的人先气到了自己。
这下轮到席英变了脸色,捡起一个苹果就朝他脸砸去。
“草!你敢打我?”
“再叫一声把你皮扒了!”席英现在可不怕他。
“不叫就不叫,泼妇样想吓谁呢。”荆郁低头点开手机看到周行知拉了一个女生进来,他突然想到了个事。
把席英叫来要了她的手机,还逼着她将锁屏密码改成了他的生日,面容识别也把自己加上了。
席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然后他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为了彰显公平,他也将他的手机同样设置成她的生日也加了她的面容识别,以后互相方便查手机。
谁想看他手机啊!席英一把夺过想修改,荆郁眯着眼逼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准备背着他养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席英无语,她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荆郁。
她是觉得不管关系再如果亲密,都要保持一定的私人空间,何况两人昨天才确认试试,现在何谈亲密,况且她压根不介意荆郁的,可是荆郁却恨不得她的一分一毫都要参与都要知道。
荆郁刚才将她拉进一个群,后来下一秒又赶紧拿她的手机退了出来,席英一脸问号,荆郁却一脸坦然地说还是少认识一些人好,那里都没什么好人,认识了也没有好处。
天知道荆郁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刚才脑子抽了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要别人都知道她?真是给自己找事。
不过他不喜欢她忽略自己,哪怕是对着书本也不行,荆郁给她下载了好几个游戏,让她用微信登录,可是自从手机被她扔进河里她还没登陆过微信呢。
想了半天微信号还有密码都没想起来,最后还是荆郁看傻子似的提醒她手机验证也能登录,席英这才找回了账号。
一登录账号,左下角的红色数字就开始疯狂飙升,全部都来自同一个人。
荆郁一把抢过手机,面色微沉,看到一片黄金麦田头像的人问席英:“这谁?”
席英想去抢手机,却被荆郁举的老高,哪怕他坐着可是长手长脚的席英还是够不到,看他抻着手臂变了脸,她也不敢真上去硬抢。
“你快得了吧,一会又抻到伤口受罪的还是你。”
荆郁看她还知道关心他,神情缓和了些,可还是不松手,点开没有备注的对话框,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是谁。
非常迅速的拉黑加删除,甚至还检查了一下她的通讯录,发现没有可疑人员,那口气才顺了下来。
“以后不要和奇奇怪怪的人来往。”
席英很气,他凭什么查探她的隐私?凭什么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替她做主删除她的好友?
刚想发火,荆郁就将自己手机扔了过来,很是大方的说道:“你看谁不顺眼你也删。”
这样的公平公正,席英却没觉得半分畅快。
看他还在一心一意的检查着自己的手机,席英回到座位上继续刷题,眼不见心不烦。
等荆郁终于搞完了叫她过去的时候,席英一动不动听着自己的音译。
目前她涉及的这些也不仅仅是高考的需要,还有一半是出于大学后的计划,她想尽快将拿到英语满级考试,雅思托福也尽快完成。
如果有机会出国镀金,她绝不放弃机会。
荆郁知道她因为刚才的事不高兴了,可是他没有退让,有些事情他宁可低头哄她也容忍不下。
那个人他第一次见就觉得不顺眼,他什么心思他会不知道么。
“过来。”
“嘶……”荆郁捂着胸腹喊疼,可是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这就生气了?”
“为了别人?”荆郁也有些不高兴了,她可以因为任何事跟他斗气,但绝不能因为别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荆郁没吃,晚上还是没吃。
两人冷战一天,对方就拿绝食来跟她赌气。
拿自己惩罚别人,席英觉得好傻,可是确实有用,他现在这个状态顿顿都恨不得给他输营养大补回来,两顿不吃,这是在要挟谁?
“起来吃饭。”
席英终于跟他说话了,荆郁心里还是有点生气有点难过,就为了别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居然不理自己。
看对方背对着她无动于衷,席英叹了口气,没想到第一次矛盾来的这样快。
“如果是我不经过你的同意侵犯你的隐私,你会高兴么?”
“我不是也把手机给你了么。”
那你还真是大方。
“那是你愿意的,可是我不愿意。”
“你有什么不愿意的?不就是删了一个人?还是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如果是这样,那删了他可真是我做的最对的事了。”
跟他说不通,她在乎的是对这件事的看法和两人相处的界限,而不是他删的是谁。
“算了,起来吃饭吧。”
看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席英也威胁道:“你要是不吃,明天我就不做了。”
呵,威胁谁啊。
沉静片刻,荆郁就听到身后有收东西的声音,他转身偷瞄一眼,发现对方在收拾包。
“你要干什么?”
“既然不需要我照顾,我就先回去了。”
荆郁噌的坐了起来,又扯到伤口了,可是这回席英没急切地过来关心他,荆郁心沉了沉。
“你敢!”
席英不说话也不看他,继续收拾,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荆郁瞪大了双眼,看她一副要走的架势,赶紧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
席英看他乖乖吃饭这才做势将收拾好的包放到衣柜里。
荆郁呛了一口。
饭后他吵着要吃桂花糕,这是非要找回一点场子,席英无奈给他做了,荆郁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硬气要求:“以后只准做给我吃。”
终于伺候好了祖宗,席英本想着看一下上次全国物理竞赛第一的解题思路,荆郁瞟了眼卷子,一下就扫到了卷子上的署名,皱眉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谁?”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手中的卷子。“这个?”见他没反驳。
她纳闷道:“我哪认识他,这是老师发下来的卷子,让我们学习一下别人的解题思路。”
“你认识?”她才不信这草包能认识学术圈的人。
“哼。”荆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她陪自己打游戏。
“我不会。”
“你天生就会算数么?不会可以学啊。”
“我学那个干什么?能给我创造什么价值?浪费生命蹉跎光阴。”
真是市侩又无趣,可荆郁就是喜欢,说不上为什么。
“一局一千。”
席英迅速扔了卷子二话没说捡起手机。
她根本不会玩,游戏她都不知道玩的是什么,账号都是荆郁搞得。
荆郁因为手臂受了轻伤,所以操作不是很顺畅,两人被人打爆了,同局的路人队友就开始骂他俩,什么最讨厌遇到cp狗了。
完全别与刚进来的那副嘴脸,惊叹竟然能撞到千级情侣。
席英不懂,什么千级情侣,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么。
连输了几把,别人骂骂得多难听荆郁也没搭理,反而输的不亦乐乎,还不忘一边死一边告诉席英怎么玩,按哪个。
可是席英玩的云里雾里,也觉得没意思,可一想到一把一千,人就精神了起来。
陪着荆郁完了不过一个多小时大一万就赚出来了。
荆郁转钱转的痛快,最后输累了,才从游戏中退了出来,睡觉去了。
荆郁的钱啊真是好挣啊。
要是陪他打一辈子游戏还念什么书?将来什么工作能一天赚一万?
不行不行,她得实现自己的价值,跟着荆郁混时间长了不光自己是哪头蒜都忘了,人也变得越来越闲鱼了。
可是她的价值不就是赚钱么?
哈哈谁说不是呢。
心安理得收了转账,看着又增加的钱包余额,心情也美好了起来。
她刚要摊开卷子继续刷题,放下的手机就亮了,一条验证消息,「蒋蓝烟」。
蒋蓝烟为什么要加她?她跟她认识都谈不上,更别谈什么交情。
她犹豫一番,没有通过也没有拒绝,说实在的,没必要的人她不想浪费太多精力去社交。
蒋蓝烟倒是不气馁,半夜十一点多又给她发了一条。
「只是有事想跟你确定一下,可以通过一下么。」
席英通过之后就丢开了手机。
可是蒋蓝烟的信息没来倒是收到了赵德胜的信息。
「老大,陶晏老问我你的电话,我给还是不给啊」
呵,微信号都给了这时候来问她干什么。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奸情?为什么他三番五次找我打听你的消息。」
席英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将这条消息删了。
没事都能扑风捉影,这要是被他看到,赵德胜都得被他拉黑。
「这事你别掺和了。」席英不知道陶晏跟她说了什么,她没看到那些消息就被荆郁删了,既然删了就算了,钱也还了,两人这算两清了吧。
荆郁恢复的很快,一周之后各项指标检测都正常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他非要席英搬去他家继续照顾他。
席英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医院是医院家是家,她要是搬去他家算怎么回事?
荆郁见她这次拒绝的没有余地,装可怜也不管用,一气之下又开始跟她冷战起来。
四天没有跟她联系。
席英虽然关心他的伤,可是也知道不能惯他这个毛病,以后每次不顺他的心意都冷战或者威胁她,她觉得两人也走不了多远。
她可以忍他一时不可能永远纵容他,眼下只是顾及他的伤,毕竟是为了救她伤的。
荆郁在家待的并不痛快,尽管营养师护理师佣人一大批医疗顾问被宋云骁安排了进来,他还是觉得吵闹又孤寂。
尽管这些人在屋内各司其职根本不敢闹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可是荆郁就是觉得烦。
不过一天就将人全都撵走了。
当天晚上手机就进了新消息,荆郁满心期待的划开,发现并不是期待的那个人。
「身体回恢复的如何,下周爷爷66寿辰尽量到场。」
荆郁看着宋云骁发来的消息,冷哼一声,丢开了手机。
他不知道自己在荆家宋家算什么,可是他知道荆宋这两个姓氏在他这屁都不是,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很想跟他们撇得干干净净。
第36章
第五天,席英正在给前桌讲题,眼角突然暗了下来,转头一瞧,果真是荆郁,他的座位就是人不在也没敢坐,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么快就能上学了?她可不信是因为好学。
荆郁到是目不斜视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一看还气着呢。
真是小气。
席英也没理他继续讲题,前座的人很有眼色,看到煞星脸色不善,讪讪地说会了,赶紧转了身。
席英想起前两天蒋蓝烟给她发的消息,她还没发火呢,他倒是上赶着来撞枪口。
其实经过几天的冷战荆郁早就没了脾气,可就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旁边的人明明知道他来了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就更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了。
平时都是别人上赶着找他说话,他哪里试过尴尬的局面该起话头。
“你吃饭了么?”
好像还没到饭点,“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送。”
“或者我们出去吃。”
席英瞥他一眼,只回给他一声冷笑。
他都不生气了,她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他还不哄了呢。
荆郁起身就走,桌椅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可是没人敢看他,上课铃已经响了两遍,他却跟没听到一样和进门的老师擦肩而过,老师象征性地问了句要去哪,没得到回应,老师只能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装作无事发生,站到讲台上。
席英以为今天荆郁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午休时间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到她在座位上,才伸手接过食盒,两人微微俯身递过食盒然后才转身离开。
这次荆郁没有别的话,只是将一个直接放到她的桌上,席英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说:“我吃过了。”
荆郁擦拭餐具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从餐具盒里面拿出餐巾、筷子、汤勺,一一用湿巾干餐巾又擦了一遍才递给她。
“那就再吃点。”
席英似笑非笑的看了荆郁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还能吃得下啊,我是吃不下。”
荆郁不喜欢她这个表情,“你还有完没完,我都先开头了。”
“嗯,你高贵,你开口我就要感恩戴德,不计前嫌。”
荆郁也来了脾气,“不计前嫌?明明是我……”
“嗯,明明是你到处沾花惹草处处留情,然后我受罪,你只顾着潇洒。”
什么?这怎么又扯到花草留情,他潇洒了?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荆郁眯着眼,面色终于变了。
席英整理了一下桌面也没理荆郁就回了寝室。
荆郁只跟到宿舍门口就被宿管阿姨拦住了,指了指男性止步的牌子,荆郁无奈,朝着席英喊了一声,席英却没有回头。
一路上他都在问,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可是对方将他视作空气,气得他想当场发飙。
席英想让他离远一点,她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想又成为话题中心,可是想想就是掩耳盗铃,估计传言又早就人尽皆知了。
不然蒋蓝烟也不会加自己,确认她跟荆郁的关系,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似是而非的话。
她不懂为什么蒋蓝烟不去找荆郁确认,要说交情,他俩可比她深,据说还有联姻的关系呢,她也是事后才想起来一个多月前他俩还一起看过电影呢。
如果他俩真的在一起过,或者在荆郁跟自己表白的时候两人还有关系,那她算什么?
席英坐在寝室里被这破事搅合的心烦意乱,荆郁要是敢让她做了感情的第三者,她就……
她就怎么样?能办了他?
这时她又深入的想到另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以两个人的条件和背景,关系融洽时荆郁可以迁就她纵容她,如果有一天两人翻脸,或者是荆郁那边出了问题,那她是不是也只能认栽?
之前没有想过太多,感性压过理性做出的决定,这才不过几天,就后悔了。
席英躺在床上双眼放空,将电话静音,无视亮了又亮的屏幕。
下午荆郁没来,席英看了一眼身旁的空座,然后低下头认真的看自己的书。
关于她和荆郁的传闻果然如她所料几乎传遍了。
杨爽下午趁着体活课来找她,席英也没瞒杨爽,很坦白的承认了,可是也只是说试试。
得到本人亲自承认,杨爽震惊之余就是欲言又止,嗯嗯啊啊开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席英倒是被她这一出逗乐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爽神情严肃组织一番语言才开口:“他跟蒋蓝烟没有关系么?我怎么听说他俩好像处过而且还没分?你……”
她想问自己是不是小三?
这该死的荆郁,本来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
“而且安慕可不是好惹的,她的苦头你也吃过,虽然她现在不在这了,在明年高考之后回来还好,要是之前回来,不过现在也不用怕了,有荆郁在没人敢把你怎样。”
确实如此,杨彤自打回来都收敛了不少,甚至看见她都绕着走,赵灵听说已经转学了。
席英早就开始动摇了,她虽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什么的人,可这几天她自己想了很多,不光是荆郁那些复杂的关系和学校这些真假参半的人言,还有一点就是两人方方面面都差得太多了,这些都是一时冲动没有考虑的。
她这些话没人可说,能说的上话的这里就杨爽一个,可是这种事她也不太想到处说,但是头一次经历情情爱爱,她没有经验也没有主意,如果这种事也跟物理和数学一样就好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到隐藏的考点就跟剥鱼一样扯住脊骨就可以根根剔除。
在她头一次为了学习以外的事情陷入纠结的情绪时,广播站的音乐突然被掐断了。
刺耳的麦声延续了几秒,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
“我是荆郁,今天我要说两个事,第一在席英之前我没有任何女朋友,也没有任何关系不清的暧昧对象,第二要是再有什么谣言传到我和我女朋友耳朵里,我把他牙掰了,就这样。”
全校在那一刻好像全部静止了,只有水龙头在涓涓流淌,篮球滚落在地,没有刹住脚奔跑的人撞到一起,再被按了开始键后全校一片哗然。
班内没出去活动的学生全部都齐刷刷地看向眉头紧蹙的席英。
不多时,荆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坐下时,明显的压着的轻哼声也同时传到了席英的耳朵里。
荆郁看着愣神看他的小姑娘,整一个呆呆的,突然气就消了。
“以后有什么事都说明白,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然后又别扭的将一袋袋东西放到她的桌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你高兴,周行知跟我说女生都喜欢小玩意小惊喜吃的玩的。”
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她,就算努力隐藏还是没藏住眼中快要溢出的期待,“你喜欢么?”
席英捏了捏手中的笔,只不过瞬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她看着此时如同那晚一样真挚的少年,怎么能不动容。
思想、家世、脾气秉性差太多又怎么样,又不是要结婚,想那么远干嘛,当下最重要,席英决定遵从本心。
“嗯。”想开之后,心也跟着豁然开朗。
见她不再拒绝他,荆郁锁了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现在突然有些不理解前几天还蹦高等着她来哄自己的傻逼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了。
“那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好的,好不好。”
席英瞧着努力板着脸却说着求和话的荆郁再也忍不住,笑了。
“好,那你可别再惹我生气了。”
这谁能说得准,何况他觉得这话有些不公平。“那怎么不是你别惹我生气呢?”
“你啊,情商真的为负数。”
荆郁看着多日不理他的人终于笑了,心也跟着敞亮起来,别说周行知还有点脑子。
“你跟蒋蓝烟真没关系么?之前还看到你跟她看电影呢。”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谁说我跟她有关系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跟她就是小时候认识,而且那天……”荆郁顿住了,他总不能说那天白天就看到她摆摊,晚上一直跟着她吧。
“那天什么?”
“没什么,总之那天我跟她就是半路遇上的。”
荆郁不是撒谎的人,席英信他,这时又看到他因为着急脸色变得不大好,八成是又扯到伤口了。
“你伤怎么样了?”
“终于记起来我的伤了?你可真狠心,我伤的这么重,这才几天就不管我了。”
满满的怨念,席英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了,“好啦,明天周末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我要吃桂花糕!”
“行。”
“两屉!”
“没问题。”荆郁可真好哄。
前后座几个听了全场的同学全程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眼前的荆郁跟刚才广播要掰人牙的是同一个人么?如果别人说这话,他们觉得多半就是口嗨,可是这话出自荆郁,就没人会怀疑这句话威胁的成分有几分。
对于他之前可能还不太了解,只知道是不显山不漏水就可以让王钊那些人都要避让三分的人,只有他们那些人才知道底细的人才是真正的不简单。
可是眼前这个完全一副陷入爱情的盲目恋爱脑,还被他们学校风评最不好的人拿捏的死死的,这人真的是被他们暗地里快揣测到冒火星的神秘巨鳄?
可是荆郁才不管外人怎么看他,和好如初的时光分分秒秒都过得飞快,因为腹部有伤又不能趴着,可是他又不想一个人回去,席英也担心他就请了晚自习,一起跟荆郁回了梧桐苑。
席英第二次来这,跟上次来时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回她没藏着掖着,直接吐槽他家的装修,开始的时候荆郁还反驳几句,说她不懂欣赏。
可是后面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拿出纸笔,让她画或写,觉得这房子应该设计成什么样。
席英觉得他有病,本来不想理他,可是架不住荆郁磨人的功夫一流,反正也闲着没事,席英逛了一圈,就开始动笔瞎画,有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点子还会说给荆郁听。
荆郁躺在沙发上,听着席英跟他分享的灵感和想法,还有她无情的吐槽,心里又塞得满满的,好像他的生活终于有人可以参与进来。
“你这么大的房子弄这么大的客厅,一个人住多空啊,可以隔几个房间,偶尔亲朋好友来玩也有地方住,反正我将来买房子一定最少四个房间,奶奶一间,南南一间,我一间,还有一间作为书房。”
“那我呢?”荆郁坐起来问的很认真。
“那时候哪有你啊。”
“现在有了。”
席英皱眉,买四个房间的房子最少都要120平,这已经是她对自己将来实力预测的极限了,这时候再加一个,五房?太不现实了吧?全款要挣多久?贷款要还多久?
“em……那就不做书房了,给你吧。”
荆郁勾起唇笑的满足又荡漾,“不用,反正将来我也是要跟你躺一个床,一个屋子就够了。”
席英没想到荆郁会这么说,耳根发热,随手抓起盘子里的水果就往他身上扔,“谁要跟你躺一个床啊!你要不要脸啊!”
“这就开始家暴了,以后没了我还真没人敢要你了。”荆郁跳了起来,咧着嘴躲避她的攻击。
“有的是人要我,就你,我还不想要呢。”
荆郁接过一个苹果啃了起来,“有我在谁敢要你,腿给他打折。”
哼,那就等你不在了。
第37章
荆郁在广播站口出狂言一事,政教处知道了也没表态,可是另一位事主就倒霉了。
一大早席英就被政教主任叫到办公室训了,说她目无校风校纪,作为执法干事居然不能以身作则,如何做学生表率,还怎么协助老师监督其他学生。
说了半天,席英才听明白,这是借着上周值周的事发挥呢。
上周她值周遇到了封言冲王钊那些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了,算起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今天才来追究是不是有点对人不对事了。
席英说要不就把她调去查卫生,或者把她的干事撤了,政教主任一听,觉得她这是在威胁他,这下他更有发挥的余地了,席英整整被耗在办公室训斥了一节课的时间。
回到班级席英越想越气,一眼瞥到桌角荆郁买的情侣杯,将怒气转到杯子上,嘈杂的教室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都循声望了过来,现在席英在其他人眼里活脱脱大哥的女人,各个屏气不敢出声。
席英知道主任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其实来到南城这么久,她跟别人的冲突也好,被老师训斥也罢,基本都是因别人连累而受,所以她有时特别怀念以前的那个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参与只需维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
可是她也知道以后出了社会是不可能杜绝与人来往的,大大小小林林总总,什么事都要经历都要面对,也算是磨炼自己的一种方式,有些事提前经历没什么不好。
她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开解,想通之后又探身将杯子捡了起来洗了洗装满了水。
可这顿火她不能白受,转头就发在了一头雾水的荆郁身上,冤有头债有住不是么。
荆郁以为多大点事呢,让她以后随便记,谁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他就把他牙给掰了。
“掰掰掰,一天就知道掰牙,你是牙医还是□□?”
荆郁一时梗住,气的。
“我记,别人不记,我仗谁的势?我现在闲话还不够多么?”席英心里也清楚这事真轮起来跟荆郁关系也不大,可确实有一大半气是因为他受的,不然这被默许的处理章程大家都遵循这么久了,怎么会被老师突然就拿来发挥了,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那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你说一个!”荆郁在电话那头语气不善。
席英啪的把电话挂了,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次日席英跟政教主任打了招呼就自动换了岗位。眼不见心不烦,管他乐不乐意,反正不乐意最多就是罢免,不要学分她也认了,她巴不得现在就赶紧罢免了她。
席英正拿着本子跟另一个班的干事在操场巡视,一边查验一边仔细记录,没有注意围墙上的动静,等她听到身边人提醒小心的时候,再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砸地她差点背过气去。
碰撞间,嘴角碰到了一处温热绵软,转瞬就是一阵刺痛。
随着身上的人一阵痛苦的轻哼声,席英听出了是谁。
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迅速爬了起来,这刚好几天又整什么幺蛾子?
席英拍了拍身上沾的杂草树叶,无视周围七七八八零散站着的那些校园恶霸榜上熟悉的人脸。
真是动物园开大会,各路妖魔鬼怪今天凑的挺齐啊。
更诡异的是,周围这些恶霸一个个甚是吃惊地瞪着眼睛,看她的表情好像她做了什么惊天大事一样,荆郁更是奇怪,脸红的跟虾子似的,眉头皱的更像是万年的柳树皮,薄唇也紧紧抿着,甚至还有意无意的举起手想触碰磕破的唇角,可是反反复复最终还是放下了。
然后就一副幽怨又有些……羞涩?她想洗洗眼睛,不然她是疯了能在荆郁的脸上看到这种诡异的神情?
“你不知道躲一下啊!”被她看的有些恼火,自己做的好事还敢这样看他,荆郁突然就发了火,怎么看怎么像虚张声势的在掩饰什么。
“我哪看到啊!有大门不走你爬墙你有病啊!”席英本来这几天就气不顺,偏他比自己脾气还大,根本压制不住跟荆郁对吼起来。
“我有病?还不是因为你!”
“关我屁事!”
身边的恶霸们本想吃瓜,可是看到荆郁的面色,一个个都一副便秘的表情,想走但是荆郁没发话不敢走。
“不是你说的他们让你头疼吗!!”
“那也没让你爬墙啊!”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跟斗鸡一样,这里的吵架动静甚至惊动了不过四米远的大门保安,不错,他们翻墙的地方就是距离大门不足四米远的围墙,真是会挑地方,偷摸的嚣张,逃避的跋扈,做做样子都不肯离远点,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会被他们的操作弄迷糊,他们是怕查还是不怕查?
“好,好好!”荆郁气的直点头,转头就去爬墙,一众围观的人都看蒙了。
本来身手敏捷的少年刚攀上石墙却一脚踩空,更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诡异的滑了下来,他好像已经气的手脚不听使唤了。
有人想笑不敢笑,憋得好辛苦。
席英看着他气吼吼地再次攀上围墙,一个跳跃,就听到那边落地的声音,她以为他走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绕到大门,一脸嚣张旁若无人地进了校门,没人敢拦也没人敢记。
席英看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剩下的这些恶霸也讪讪的转身爬墙,只有封言冲一脸不屑的要走,还说他们傻逼他就不陪了,可是没走多远又被王钊拉了回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荆郁后面脑子犯轴又想整谁,让他别对着干。
然后席英就看到这样一幕,七八个,还是八九个,还是十来个,她也没心思数,一排排学校恶霸榜上有名的人物,此时却在集体翻墙,然后又跟脑子缺弦一样多此一举的绕到学校大门大摇大摆地拾门而入。
前来抽查的主任看到这盛况气的不轻,让他们一会去他办公室集合。
可后面到底去没去,那就不得而知了,人前姿态是一定要摆足的。
席英突然笑起来,想到荆郁刚才的一系列操作,突然觉得他好傻。
甚至傻得有些可爱。
心里残余的那点郁结也散了。
旁边跟她搭班的干事看她笑个不停,犹犹豫豫问她要不要记。
席英含着笑回她:“记什么,咱们今天又不是抓纪律的。”
因为这事,席英又少不了给荆郁做了两屉桂花糕,这回出息了,他没有跟她冷战,该说不说荆郁执行力还挺强的,可能因为受够了冷战的苦,在那之后他就主动提出两人以后有矛盾绝对不能冷战,要交流,万事说开绝不过夜。
席英欣然答应,因为她没这毛病。
期中考试过后,席英盯着荆郁的大白卷,有些犯愁,她年级第一,他年纪倒数第一,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你为什么要来复读?”她可不信他就是为了交白卷来的。
荆郁肯定不能告诉她自己心底的那些小九九,嘴硬道:“在家无聊。”
“啧,你爸你妈就没想过给你捐个楼啥的好歹让你混个学历?”她好愁将来自己博士毕业,他高中毕业,不,就这成绩,二十一中的高中毕业证怎么闭眼发的?
转念一样也许两人也不一定能熬到那个时候,可能明年毕业就各奔东西了。
“呵,你嫌弃我?”荆郁目光下沉,这才听出话有些不对味。
“哎。”席英叹口气,看着这张天工造物俊美绝伦的脸,其实靠脸吃饭他应该也能混得很好。
“你说哪天走在路上,我是大总裁你是拎包小弟,我不嫌弃你,别人也会觉得不搭。”席英想得挺美。
“能雇得起我给你拎包,那从侧面也证明了你很成功,还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我都不在意。”荆郁好像很满意这种安排。
哈哈哈,也是,那个画面……
荆郁一个脑崩弹了过来,咬牙道:“你还真敢想?”
看她揉了揉额头,又开始翻书,荆郁放低了声音:“高考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我看你恨不得吃饭睡觉走路都看书,你要是担心高考,我带你出国。”
荆郁不知道能跟席英走多远,可是眼下在将来的计划中是有她的,看她这样废寝忘食每天就为了跟这些死书本打交道,还是有些心疼,又替她不值,说实在的不是从事科研,这些将来能用来谋生赚钱的少时又少。
他虽然无心这些八股,可是他觉得在赚钱厮杀方面他还是有一定资本可以做她老师的。
出国?席英设想过,可是家里还有她牵挂的人,这里还有她放不下的事,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说起这个。
她灼灼的盯向荆郁,看她瘪着嘴要笑不笑的看着自己,荆郁就知道她有事求自己。
“什么事,说吧。”
“嘿嘿,荆郁你可真聪明。”
显然她的马屁他很受用。
席英又往他跟前凑了凑,“你还记不记得在小木房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帮我找妹妹,还说一年找不到就陪我700万。”她好像发现了致富密码。
看她五官忍的辛苦,荆郁又是一个脑瓜崩,“你钻钱眼里去了,想求我办事还要诓我钱?”
“那你选一个嘛,给钱还是找人。”席英小心的扒着他的胳膊,嗓音也柔柔的,一双星星眼将荆郁看的五迷三道。
荆郁也是头一次听到她对自己撒娇,浑身像被酥麻的电捋过一样。
“哪个对你重要?”
“找人!”席英没有半分犹豫。
“好,那700万就算作劳务费了。”荆郁得逞的笑道。
“好好好好。”席英小鸡啄米狂点头。
她怎么这么可爱,想亲,可是一想到二人的初吻是在昨天那种情况发生的,周围还有一群不识趣的傻逼,他就那个悔那个气。
除了那个乌龙初吻,现在两人手还没牵上呢。
他不管,荆郁把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席英的手拽了过来,牢牢握在手中。
席英一脸吃惊的看着又开始抽风的人,对方可不管。
“酬劳再加上这个。”
说的理直气壮,可这还是在班级!
看他一脸满足,嘴角的弧度,席英也笑着转过了头,两人就这样手拉手握了一节课。
荆郁速度奇快,隔天就有了消息,席英不敢相信阶级差距的办事能力差的也不止天和地,可能超出了银河系,这也太快了吧?
她找了这么久,奶奶也往镇上的派出所跑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找到,荆郁不过一天就有了结果。
她课都没上,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坐上来接她的车直奔荆郁说的附加奖赏游玩项目地点。
这人是不管轻重缓急事情大小的,这时候她还哪有心情玩,偏他电话里又不说清非要她去。
相约的地点是一所山顶温泉别墅,席英下车就被守在门口的管家一路引领到了山顶。
别墅四面环山,私密性非常好。
席英走走看看,看到这里的设计就觉得人啊,真的是出生决定一切。
水中的人听到声响,回头看是她来了,便起身现场给她临摹了一幅美人出浴图。
席英看的眼睛都直愣了,男性的裸体,啊呸,半裸,呃,都差不多,她还是第一次见,脑中刚才的那股迫切都被冲的一干二净,只顾着盯着十八岁美好少年的身体发愣。
真的看不出啊,真有料啊,这肌理,这线条,这大长胳膊大长腿,这娇嫩俊美的五官……
荆郁看着大色魔这样直白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心中得意,周行知还真有两把刷子,计划很成功,可是跟他说的怎么不一样?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羞?正常不是应该尖叫转身跑掉么?
怎么把他给看不好意思了?
第38章
“咳咳,看够了没?”荆郁打断了她痴迷的目光。
等席英反应过来才如梦初醒般自我唾弃,她刚才真是什么蠢态!可是好看的人好看的身材确实是很容易让人迷失啊。
呵,这时候装正经了?
“你脱成这样不就是想给人看么?怎么脱都脱了,还想装良家少男?”席英咂摸着下巴,眼睛还有意无意地上下乱瞟。
“小伙子,你穿成这样就是在引人犯罪,出什么事自己负责啊。”席英全然一副恶霸调戏良家少男的猥琐之态。
这回轮到荆郁呆住了,这人不按套路走啊,她一个女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等荆郁穿着四角裤整个人都浮出水面站到池边时,席英眼神下移突然被什么惊住了,眼睛瞪的比千瓦射灯都刺目!长吸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这这这……
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完了,她的眼睛不干净了!
席英一把捂住脸骂他流氓变态色魔,让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荆郁不明所以,随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了看,又看看手足无措背过身的小姑娘,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总算找回了点场子,也没再想着捉弄她,可是唇角的笑是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等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席英手指间漏出一道缝隙悄悄转过身小心地眯着眼睛看到荆郁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浴袍随意套在身上,她才敢挣开眼睛。
可是看他坦胸漏腿地一派慵懒,席英还是有点接受无能,勉强正了正自己严肃的态度,自己此时可是不为美色所动的正直青年。
缓了好久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真是的!被荆郁这么一闹,她都差点忘了正事,脑子和智商终于回归,席英努力撇开眼睛不看他,开口就问荆郁人呢消息呢。
荆郁看她不看自己,有点小失落,还是喜欢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他随意找了一把躺椅大赖赖地躺了上去,指了指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侍从很识相的递过吹风机毛巾等一些列吹干设备,却给的并不是他,而是她。
什么意思?
荆郁双目微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点着扶手,懒散地开口道:“你今天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告诉你。”
“你别得寸进尺啊。”席英走近两步指着他警告。
“哦,那我不说了。”此时的荆郁像只癞皮狗,滚刀肉。
靠,她想把鞋脱下来拍他脸上。
可也只能想想,算了算了,有求于人,这点小要求不算什么。
忍得了一时,一世荣华。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席英转头笑的像个Tony老师,还很专业的问荆郁想要吹成什么发型。
荆郁说要她觉得最好看的那种!
席英接过吹风机又接过毛巾一屁股坐在了躺椅后,看着闭眼等待她服务的滚刀肉,席英做了一个想掐死他的动作,可对方好像二郎神多了一只眼,欠欠儿地说道:“对上帝不敬是没有好处捞的。”
席英啪的一声,用力甩开毛巾,箍上他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搓,也不管力道重不重,揪不揪他头发,反正他没喊疼,擦个半干之后就开始吹风。
整个过程荆郁无比享受,她白皙的小脸正冲着他的额头,不过几拳的距离甚至呼吸可闻,嗯,香的。葱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他的头发,柔软的指腹还会时不时按压在自己的头皮上,一股股酥麻的电流从脚底向上曼延直冲中枢神经。
“舒服嘛?”
荆郁心情愉悦,十分放松的点点头。
“那能说了嘛?”
就看欠揍的荆郁又指指不远处的桌子。
侍从又非常识相的将吃的喝的都端了过来,就放在席英触手可及的地方。
席英微笑着劝道:“差不多就得了哈。”
荆郁哪管,她不做他就不说。
席英歪着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然后揪下一粒葡萄塞到他嘴里,荆郁嚼了嚼,吐了出来,有些不满,“皮。”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脑袋让她给自己按摩。
席英扔了毛巾,摊摊手,微笑俯视一脸享受的人,努力放平心态,好的呀。
总之吹头按摩喂食全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一遍,当她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荆郁兴冲冲地起身跟她分享心得,还非要跟她调个,说她伺候完他了,他也得投桃报李伺候她一回,让她换衣服先去洗澡。
恍惚让席英想起精神病拿刀追人,掉过头递给她说轮到她追他了的那个故事?
这狗东西打的什么主意,他那双迫切放光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
“荆郁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你见好就收啊。”席英眯起眼睛警告他。
荆郁摸摸鼻子,骂周行知出的馊主意,不管用。
“那先吃饭吧,你这时候跑来应该没吃饭吧,我怕你一会情绪激动晕过去。”
“荆郁!”席英眼睛已经眯的快看不见了。
荆郁看着她叹了口气,“好吧。”
打了一个手势叫人将晚饭移到楼顶露台。
荆郁非让她先吃饭,然后看她吃了五分饱实在吃不下了才将一个纸袋递给她。
席英犹豫了一会伸手接过,居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挣扎,
里面有一沓照片和几张调查资料。照片的背面都标注着地点还有年龄,席英抖着手每翻开一张都会仔细的看看背后标注的年龄。
第一张是十岁的南南,看上瘦小不堪,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双眼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席英看到后面的标注是在锡镇警局拍的,也是刚从拐子手里逃出来的时候,眼泪唰地就从眼眶掉落。
原来老天没有善待她的妹妹,那么乖的南南还是没能逃过这世间最险恶的人心。
十一岁在福利院拍的,人干净了些,可精神面貌没多大变化,还是干瘦干瘦的。
只是第二张席英就看不下去了,她怕后面再看到她受不住的照片。开口问荆郁人现在在哪,还在福利院么,哪家福利院,她要把她接回来。
荆郁看着满脸泪水的人,有些心疼,拿着纸巾替她拭泪,柔声道:“已经被闻家收养了。”
“谁?”
“北城闻家。”
席英怔了片刻,赶紧翻找手里的资料,资料上显示顾南归是7岁走失9岁独自一人到锡镇派出所报警,因为没有报失信息,她又提供不了准确的家庭成员信息所以没能找到亲属。
怎么会?张兰芳和席建国当天就报案……
呵,她知道了,这两个一直想侵吞姑父遗产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本来就是没良心的。
这么说来当年南南走失多半也跟张兰芳脱不了干系!
她好恨!
荆郁瞧她满脸愤恨双手颤抖,手里的纸都被抓烂了,连忙将自己的手覆上,轻轻揉搓,柔声安抚道:“不要生气,你有什么想法都告诉我,我帮你做。”
席英看向荆郁,他能帮她做什么,也不过十八岁的少年,仗着家里的福荫庇护,能做什么呢?单说这次找人也是求了家里吧,他已经帮自己很多了,怎么好一直为难他。
她摇了摇头,这些仇这些恨,她都一一记下,本就应该自己来报。
席英努力平复心情,重新查看手中的照片,被闻家收养后的照片都是十三四岁的时候,也就是最近一两年,明显人变得精神了也活泼很多,笑起来右边的脸上若隐若现一个小酒窝,脸也长开了,从干干瘦瘦的小孩变成了已经能看出俊俏模样的小姑娘。
看到一张扎着马尾打曲棍球的照片,席英盯着久久移不开眼,照片中的小姑娘朝气十足,自信爽朗,好像阴雨连绵后的晴空,再看不到半分阴霾。
原来长大后的南南是这样的啊,跟她想象中的如出一辙,姑妈姑父长得就好看,南南长大也错不了。
她轻抚照片中的人,好像摸到了小姑娘白嫩的小脸,眼中全是欣慰。
两人从小就长在一起,她比她大将近三岁,六岁的时候她屁股后就总跟着一个小尾巴,她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想起南南小时候的模样席英笑的异常怀念,好像穿越漫漫时光又看到了那个摇摇晃晃往她嘴里塞糖,被她全吃了后又开始嚎啕大哭的小豆丁。
她记得南南从小就软软糯糯的,每天姑父上班前都会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扎成漂亮的小辫子,可一到晚上回来的就是满头破马张飞浑身泥土的小流浪。
奶奶那时候忙着照顾生病的姑姑,根本分不了心神照看两个正是闹腾年纪的小孩,姑父要赚钱,所以她带的最多,后来本应该是粉粉嫩嫩乖乖巧巧的小豆丁被她带的天天爬树下河,最后也跟着她糙了起来。
她一遍遍轻抚照片中的人,是南南啊,是那个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留她一份的南南,是那个她被那对黑心夫妇打了痛哭时给她擦擦说不哭,还要帮她打回来的南南。
闻家?是那年冬天姑父带着南南探亲的那个闻家?
他们怎么知道南南走丢的?怎么找到人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告诉她们?
南南报过警,她是想回家的,只是暂时找不到……
稍微一想,她就懂了,是不是以为他们都不想要她?连找都没找,所以她也不要她们了?
席英眼中水汽氤氲,她们怎么会不要她,怎么舍得不要她。
荆郁看她这幅模样心里怎么会好受,又有些妒忌有人居然能让她如此牵挂,“要不要我带你去见她,或者把她接来?”
席英摇摇头,她不想见她们,她们也应该选择不打扰,只要她平安过得好就行,她心口压了多年的大石也算放下了。
可还是好难过。
席英有生之年第二次喝酒,跟荆郁并排坐在露台上,晃动着双腿俯视着山下的百态众生。
十一月的南城已经很冷了,两人裹了厚厚的毛毯,吸溜着空气中的冷冽。
多年的惦念终于有了着落,可是心也跟着空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到底是这件事压着她还是支撑着她。现在有了结果反而很泄气,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般。
“她过得好么?”
“应该吧,毕竟闻家不差那一口吃的,据说你那个妹妹家跟闻家好像还有一些渊源,应该不会差。”
“那就好。”
见她抱着酒瓶低头嗫喏,藏不住的伤心和失落,荆郁顿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什么她的妹妹没有半分好印象。
“她是不是恨我们,所以才不回家,”
荆郁看到哭成大花脸的人突然抬起头,眼神没有什么焦距很是难过的问他,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她摇着头继续说道:“那个家不回也罢,我都是逃出来的,她回去也得被那群黑心人糟蹋,还好,还好……”
“可是我现在有钱了……”她打了一个嗝。
“虽然是从荆郁大傻子那熊来的钱,但那也是钱,”
“而且……我马上就能养活自己了,不对,我已经可以养活自己了,也已经可以养活奶奶了,可为什么还是晚了?”
“要是我能早点长大就好了……”
“就能早点找到她了。”
“她就不用颠沛流离受苦了。”
“不对,应该是先遇到荆郁大傻子帮我找到人……”
荆郁皱眉听她说着醉话,满满的心疼。
席英摇摇晃晃有些坐不住了,荆郁见状犹豫再三将她揽了过来,席英的脑袋歪倒在他的肩上,眼角的泪水都浸透了厚厚的毛毯。
席英呆呆的看向天边完全隐下的金线,一个个还不怎么亮的星子就这样被推出来营业了。
“我啊,这辈子没几个人对我好过,对我好的又都过得不太好,我好难过。”
荆郁心疼极了,侧着头与她轻轻依偎,嗓音轻柔又透着不可撼动的坚定:“我会对你好的,我也会带着你好起来的。”
席英摇晃着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重影的俊脸,他长得真好看啊,她艰难的举起双手捧着晃来晃去的人脸,努力让醉的一塌糊涂的自己严肃起来,“那你不能反悔,不然……”
她一时想不到什么有足够威慑力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好。”
“如果食言了怎么办?”
“那就像你说的,永远都不理我了。”
“好。”
第39章
一夜的宿醉,席英第二天起来头疼欲裂,她撑着脑袋回想昨日,哎,怎么就堕落了,酒和色都伤身啊。
席英看了眼时间,坏了坏了,迟到了,来不及刷牙洗脸,只想赶紧套上衣服快点出门,可是昨天的衣服怎么也找不到,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
要不是身上无碍她肯定要怀疑其他。
这时门被敲响了,外头的人说是来送衣服的。
席英开门将衣服拿了进来,原来是洗过了,闻起来都是香香的。
“请等一下,我这衣服……”
对方看出来她要问什么,马上回道:“哦,您昨晚吐了一身,实在是不能穿了,荆少让我们过来给您洗漱换的衣服。”
“哦哦哦,那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还有其他需要我们做么?”
“没了没了。”
荆郁还算个人,没有趁人之危,席英舒了口气。
天知道昨天荆郁压根就不想做个人,看着晕乎乎倒在怀里的可心人,哪个正常人能忍住会没想法?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这要是醒了不得跟他闹翻天啊,况且他荆郁还不至于趁人之危,以后水到渠成的时候她自然会主动投怀送抱的。
席英换了衣服被人引到二楼餐厅吃饭,荆郁已经吃上了,见她来就开始笑她酒量没有茶盏大还非要学别人酗酒,并厉声要求她在外不许喝酒。
席英撇撇嘴以后就是给她钱她都不喝了,后劲太大了,都起来有一会儿了头还是疼。
这时有人端上来一盅热乎乎的汤,荆郁让她饮尽,说这是解酒汤效果很好。
席英喝了,也没觉得什么。
看她还是有些低落,荆郁问她真的不想见个面么。
她摇摇头,见什么面,她现在过得很好,就不要打扰她了,如果还是在福利院或者在那户被拐人家,她说什么都要把她带回来。
只是可怜了奶奶,还不知道南南已经有消息了。她也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奶奶,如果说了,奶奶一定跟自己一样不舍又不敢,除了惦念又会多一份忧愁,何苦呢,有个念想也许比知道消息却不能相见会好些?
“既然这样,就放下吧,别再想了。”
看她还是提不起精神,荆郁继续说道:“今天已经晚了,我们出去玩一天吧。”
席英看着兴冲冲的荆郁连连摇头感叹:“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她啊,跟游手好闲的他待久了,以后应该会被同化的没什么大志了。
“一大早念什么经呢?赶紧收拾收拾。”
荆郁带她去了游乐场,席英没来过,很多项目甚至不知道怎么玩,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两人玩了个遍,玩吐了,还要玩。
其实这种地方荆郁也好多年没来过了,幼稚又无聊。可看着终于高兴起来的小姑娘,荆郁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看不出来你一点也不恐高啊,冬天我带你去澳洲跳伞。”
今天还没结束,享乐主义已经开始计划寒假了。
席英扶额,人真的是会堕落的。
十二月,南城急速降温,最低温度晚间甚至到了零下,不过今年的冬天席英过得很暖和,荆郁看她衣着单薄拉着她买了一车的衣服,怎么说一车呢,因为去了商场她只管跟着他的后面看他不住的签单。
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够了够了不要了,荆郁偏跟她拧着干,说要把她17年缺的衣服全都给买回来,以后就算她上山背核桃都要穿高定。
两人一路上过去像个暴发户一样买的不眨眼,甚至前脚刚出了这家,后脚前面几家已经听到风声,纷纷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不许散客排队,翘首以盼只等他们逛到这边搞批发,甚至荆郁签单之后店长看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眉头飞的更高了,连忙更是殷勤地掏出一本册子,说这是明年春夏新款,还没上市,询问是否需要,荆郁随意扫了两眼说照着她的尺码来一套。
这一套的意思,见过大场面的店长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不住的在两人之间比比划划来回打着手势,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是整一套本么。
荆郁有些烦,好啰嗦。他的衣服都是定期有人上门量身,然后每到一季衣帽间的衣服都会换一遍,具体哪里来的他也不清楚。北城南城海市甚至在国外那几年都有专人打理,他哪知道套本不套本。
只说了一声随便,就又拉着席英去下一家了,要不是席英甩手有怒了的征兆,估计荆郁会将西城区大都荟门店专柜掏空。
尽管这样,商场门店专车一辆辆送货上门时,等她回到寝室才发现买的真的太多了。
这十年八年都穿不完,荆郁真的有病。
看着四人间的寝室都堆不下的衣服袋子,席英再次暗骂荆郁有那个大病。看着没剪的标签上五位数,席英咽了咽口水,应该是她想的那样吧?平时普通商场里面的衣服挂牌也有四位数的,实际价格打了一折后也就三位数。可是哪怕三位数对她来说用来买衣服也已经是奢侈的不能在奢侈了。
如果是五位数打一折……
那荆郁就是有大大大病!
席英掏出手机搜了之后,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荆郁是神经中二冤大头败家子附体吗?
穷奢极欲已经无法概括他的畸形的消费观!她无法理解,一件就这么多……她看着无处下脚满屋子塞得满满登登的袋子,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半个月后,席英没想到自己的房子梦就这么实现了?看着所有加在一起大七位数的余额,她一度质疑这算不算是合法收入?甚至还忐忑不安地偷偷在网上找了一个在线律师咨询了自己倒卖男友送的礼物获得的收益要不要负什么法定责任。
律师说恋爱期间赠与的物品原则上是一方索要另一方可以不予退还的,可也要据送的财物金额大小还有双方的消费水平家庭收入个人经济情况还有相处时间具体情况分析。
这样一说席英心里更没底了,那就是还是有可能要退还的?
可是她是谁,席英一拍桌子,给自己打气,她可是名副其实的貔貅,只进不出是她的人生座右铭,只要荆郁不说分手她是绝不可能分手的,不说别的,能下金蛋的男朋友她是疯了要分手,什么清高什么不受嗟来之食,在拮据了十七年的生活面前算个屁。
她世俗了!嗯,又系统全面的给自己一顿洗脑之后,心里总算舒坦多了。
跟荆郁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对金钱的概念越模糊,如今她除了上周买了点生活用品,其他的一律开销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他一手包办,甚至饭卡里面的钱用到明年毕业都用不完。
她做点投资,可又怕被骗,每天捂着这七位存款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而且荆郁三天两头给自己转钱,没有缘由的,以前还会因为带他游戏,美其名曰给他辅导作业,收天价陪玩和一对一辅导费,七位数存款之外她看着还在不断攀升的余额新一轮的恐慌每天让她三省吾身,增值否?钱在否?分手否?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可尽管这样,偶尔的胆战心惊还是压制不住那种灭顶无忧的快乐……太爽啦!她愿意承受这种精神折磨!哈哈哈哈钱啊,这都是钱啊!荆郁真是她恩人,大恩人!他会有福报的!对,她就是市侩,就是现实,快快用钱砸死她吧,别,她眼下还不舍得死,有了钱一定要有命花。
现在带着荆郁玩游戏也更起劲儿了,看着趴在习题册上睡的香甜的人席英还会心疼的给他盖上衣服,孩子都学累了。
荆郁时不时拉她组队,秀情侣等级,秀战绩,反正秀能秀的一切,席英也欣然配合。
心情好了,每天看荆郁都觉得可爱了许多,哪怕惹她生气她也能很快的调整好自己。
害,也没什么,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在一起玩的次数多了,那几个人她也大概认识了,有一个叫周行知的,经常带人跟他们组队,不过换人换的也很快,荆郁暗地里跟她说他是渣男,有时候北城见过的那个叫季鹤鸣的也跟他们玩过一两次,席英有一次说他声音在手机里听还挺好听的,荆郁的脸立马阴沉下来,直接退了游戏,还抢过她的手机也强制退了,还不忘诋毁他也是渣男。
后来王俭进来时,她都不用猜荆郁会怎么评价他,不过这次不用荆郁先开口,她早就觉得王俭不是什么好人,整天油嘴滑舌笑嘻嘻的,这种人就是笑面虎。
在第三次荆郁指着屏幕说谁谁是渣男的时候,席英一脸冷漠地问他:“你怎么周围都是渣男?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什么?”
“哦,那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大白莲?”
荆郁居然很是认同,还一脸得意大言不惭地说:“你要这么认为,我觉得没差。”
自从席英为了赚他更多的钱,为了提升更好的游戏体验,不想再让人骂了,经过她的努力,现在她都可以去打游戏了,竞技游戏她英雄海五路都会,烧脑游戏她带着幼稚吵架小学鸡荆郁躺赢,脑瘫游戏带着愚笨幼子荆郁通关。
团战时经常带着混子荆郁七进七出,有时候荆郁拿个混子骑在她的脑壳上,被她仍下,荆郁都会惊恐边追边喊老婆老婆救救我救救我。
她一阵恶寒,荆郁真的愈发不要脸了。
一起组队的那几人实在看不下去时,荆郁都会更不要脸的反驳,“你们这些菜逼当然体会不到被人保护的滋味儿,整天靠着我老婆一拖三带你们,你们要点脸。”
甚至还会让他们打钱交保护费。
“呦,难得,荆大少也世俗起来了。”
原来近墨者黑是相互的。
圣诞前夕,荆郁神神秘秘地让她提前一天请假,说什么平安夜也要一起过。
席英虽然满嘴说他幼稚,可是当天上午她还是偷跑出去准备礼物,鬼鬼祟祟准备要爬墙时,被人叫住了。
“席英。”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席英刹住了脚,回身经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陶晏?”
“是我。”陶晏笑的清浅温柔,跟那年说着蹩脚理由送她书的阳光少年完全重叠,都是不应该出现在彼时彼刻,此时此刻的人。
“你怎么来了?”席英的吃惊程度比年初在学校看到荆郁那时都甚。
“准备比赛,听说你在这就想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能碰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陶晏没从席英脸上看到半分的欣喜,有的只是惊讶,就算不想承认,但还是很失落,应该说是无比失落。
有些东西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对么?
真的是一时间震惊大过于见到熟人的欣喜,太令人难以置信。
席英更震惊于他单薄的衣着,这么冷的天她都穿上了羽绒服,他怎么就穿了一件单衣,想冻死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席英拽着陶晏的袖子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的见面太过突然,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彼此身上,所以没有看到角落里有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也招来一辆车一路尾随。
车上有空调暖和了不少,陶晏冻得发青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
“忘穿了。”他怎么可能说自己在国外参加交换生体验活动,当第一时间听到她的消息时,脑子一热什么都没准备就直飞了南城。
席英无语,“你住哪?”
这就要巴不得离开了么,陶晏垂下眼眸。
快一年不见的少年如今真是变了样,本来清润朗竹般的少年将落寞二字演绎得入目十分,让不明所以的席英居然有种莫名的内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不是人的事让人这样可怜,这可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啊,席英尴尬的补充道:“找个离你住的近点的地方吧,不然你这身回去还有的受。”
陶晏抬起头朝她笑笑,随便报了个连锁酒店名,他哪有住的地方,下了飞机就直奔她的学校,什么都没定。
巧的是还真有这个酒店,司机将两人送到地方,席英迅速找了一家火锅店。
等菜空档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比赛。”
“你还好么?”
同时开口让气氛更加凝滞,不过一旦开了头接下来的话就很好说了。
“挺好的,你什么比赛啊。”她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竞赛。
“小比赛,你没听过。”陶晏贴心的拿过她的餐具替她清洗,席英忙说谢谢。
说都没说怎么就一口咬定她没听过。
看着神情自然如今甚是生疏客气的席英,陶晏满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以前两人也偶尔会出去吃饭,一开始她也会说谢谢,可是渐渐久了,她就不说了,他给她洗餐具她就会给他拿饮料倒茶,那点点的拉进是他用了多少精力多少时间才潜移默化改变的,如今又变回最初的摸样。
陶晏好难过,想说「对不起」,对不起之前在她那么难的时候疏远她,对不起资助的事无辜的她被牵连,还被他妈羞辱,还有很多很多。
当他满怀希望以为两人讲和可以好好相处的时候,在他想跟她坦白想低头的时候,等来的确实空空的座位和她再无音讯。
当时什么心情?不敢置信?追悔莫及?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跟她置那口气。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孤立无援,他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她已知晓资助的事,再此之前就能阻止他妈羞辱她。她也不用背井离乡。
没人知道他收到赵德胜转给他的一万元时有多绝望。
席英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真的要两清,会把一切算的清清楚楚。
“我现在还能是你的朋友么?”
席英夹菜的手顿住,“当然。”
吃饭期间,席英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席英瞥了一眼,只打过去几个字。
“你不用上课么?”如果没记错现在是上课时间。
被戳穿,席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也学着荆郁厚颜无耻道:“有事请假了。”
“那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没有。”
说话间陶晏转过身打了两个喷嚏。
“看,穿少了吧,你弄不好要感冒的,一会我带你买点药吧。”
“好。”还能关心他,陶晏很知足。
“北城奥数竞赛,恭喜你。”他是真的替她高兴,他知道她有多看重学习,以前在春城不显只是为了奖金,他都知道,从小就知道,她啊,聪明又滑头。
小时候就想亲近的人长大终于有了机会,可惜跟他越走越远。
“跟你比还差一些。”席英不是恭维他,确实是有差距。“你哪天走啊。”
“还没定。”陶晏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在南城呆到什么时候,当知道她的下落,当知道一切,他凭着脑中的被压抑很久的感情冲破了理智不顾一切来到了这里,也万幸见到了朝思暮想惦念的人。
下飞机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可是当站在她的学校门口,当看到她的那一刻,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完饭席英又带着陶晏去买了药,两人在药店挑挑拣拣,给人一种小情侣的错觉,她挑他看,时不时问他什么药过不过分,他都温声回应,看一眼少一眼,结账时她又要了一个袋子装手里的礼物盒。
陶晏盯着那个盒子看了好久,对呀,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这是送给谁的,能让席英破费的人,他好羡慕。
分手时,席英嘱咐他按时吃药,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陶晏笑着点头,说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席英看着他这身不和时节的衣裳心存怀疑。两人又加回了微信,席英只是解释说前一阵被盗号了,陶晏也没戳破。
“你大学准备考哪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席英愣住了,“还没想好。”
她确实还没想好,之前本打算没找到南南就继续留在南城,现在好像去哪里都行了。
但是她没问你呢,有些事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太多的纠缠是没有必要的。
席英尽力忽略了陶晏眼中的悲伤落寞接起了电话。
那头没好气的问她:“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