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挂了荆郁的电话席英已经坐在返程的车上了。
哎,处对象就是麻烦,节日这么多,还要想着制造惊喜,想到让她肉疼的礼物,心就在滴血,可是一想到这多半是荆郁的钱,羊毛花在羊身上,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窗外划过的梧桐已经掉光了叶子彻底枯黄了,因为好像有了那么个人,今年冬天好像都没有那么冷了。
自从跟荆郁确定关系后,席英自己都发现她好像比以前爱笑了,杨爽说她现在每天都笑盈盈的跟刚来时判若两人,她问她以前什么样?杨爽也不客气,直说她严肃高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跟荆郁两人可以说是绝配。
是么?她以前竟是个样子?原来总会有人治愈你这是真的。
晚上要出发的时候,席英发现自己的袋子里面全是药,这是跟陶晏的袋子搞混了?
他没发现么?
席英赶紧打电话给陶晏,可是没人接。
这怎么办,她知道他在哪家酒店,可是不知道他在哪间房。
她重复打了8个电话还是没人接,最后只能打车直接去陶晏住的酒店。
到达酒店前台,席英想询问陶晏住几号房,意料之中的被委婉拒绝。
她只能再次一遍遍给他打电话发语音。
在她想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席英一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礼物盒子是不是在他那,陶晏明显没听清,她又问了一遍,那边悉悉索索好一会才传来沙哑的声音,“嗯,在这。”
她这才发现陶晏声音好像有些不对,“你感冒了?”
“有点。”
席英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住几号房?”
当席英看到给她开门的陶晏满脸泛红时就知道他肯定发烧了。
“你没吃药?”一想到两人拿错的袋子,他上哪吃药去。
“你等一下。”
席英跟酒店借了体温枪,一测,好家伙38.7°。她赶紧翻出退烧药,找了一圈屋内连热水都没有,她又替他烧了水,折温了才让他就着吃下,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烧成了这样,来势汹汹啊。这晚上要是不好,说不定能飙到39°。
早知道就不带他去吃火锅了,身体不舒服还带他吃这么重的口味的。
席英给陶晏倒水拧毛巾有去买了退烧贴给他贴上,让他赶紧躺下,期间荆郁拨给她的电话她都没接到。
等招呼完陶晏,她才看到一连串的未接和未读信息。
她回头忘望了眼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拿着手机进到了卫生间。
“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了。”她也很遗憾。
荆郁在那头一听就不乐意了,“不是提前都说好了么?怎么又有事了?什么事?”
“我有个同学发烧,身边没人照顾,晚上离不了人。”
“送医院去啊。”
“谁家感冒发烧就送医院啊,先观察观察,烧退了就不用去了。”
“你找个别人替你,为什么非得用你啊?”荆郁满满的怨念。
“我不是都说了么,他身边没有别人认识。”
“全班七十多人还挑不出一个顶替你的?”
最后好说歹说,席英才把荆郁对付过去了,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她照顾的是女生,荆郁也没多问。鉴于他那个脾气,对于陶晏的身份她只含糊带过,不然他肯定不依不饶。
打完电话,她又拿体温枪测了一下,已经39了,如果再烧下去,就要去医院了。
陶晏发着烧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间看到朝思梦想的那个人在眼前晃动,以为又是梦。
如果是梦,那要长久一些才好。
这一晚席英都不敢放松,困极了也只敢在沙发上稍微眯会,到了时间就要叫迷迷糊糊的陶晏起来吃药,还要时不时起来查看陶晏烧退了没。
临近十二点,荆郁发来了视频,是烟花,他好像是在山上。
她以为荆郁会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可没想到那边好安静,除了簌簌的风声就只剩远处的烟花声了。
「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可惜你没看到。”」
「那你不会你留到明天?」
「不,错过的,我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浓浓的怨气,席英在这边笑了。
「真是小气。」配了一个傲娇白眼过去。
半夜醒来想找水喝的陶晏看到对着手机笑得甜蜜的少女,就知道自己还是晚了。
他也该回去了。
次日,陶晏烧退了下去,熬了一夜的席英虽然窝了一宿不太舒服,可看上去还是很精神的,得益于年轻啊。
陶晏很过意不去,本就是他头脑发热,没想到却给她添了麻烦,劳她受累。
看着席英拎着袋子跟他告别,他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突然好羡慕那个人啊。
多希望自己能是那个人。
或者她不曾离开,又或者……
“谢谢你,这次真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既然已经没有可能,就不要再让她为难,退回原来的位置,做她的朋友。
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他又矛盾的不希望自己有机会,因为他若有了机会,那势必是要她受伤难过为代价,他知道,她拥有的从来就不多,能让她开怀的更是少之又少,他真心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那样的笑容,他也只在那年夏天才见过。
他不想她难过的。
“没事,以后还是要注意点,毕竟病一次身体就受损一次。”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在席英转身的时候,陶晏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你还会回春城么?”
席英想了想,“应该不会了。”
不会了啊。那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他爸几个月荣升到市局,以后枫林镇,他再也没有借口回去了。
“那,再见。”
“嗯,再见。”
陶晏清楚,这句再见也许是再也不见,他看着席英招手叫来一辆出租,又眼看着那辆车停留在两个红绿灯后消失在茫茫车流中。
好像梦醒了,期待也终于落空了。
“愿你余生皆是坦途。”
他的青葱年少,就这么结束了啊。
席英一路上都在回荆郁的信息,知道他还在发脾气中。
怨她在自己和旁人之间,她竟然选择了旁人,他俩的关系居然比不上普通同学。
席英能怎么办,这次确实是她的问题,不过她怎么能就这么放任陶晏一个人在酒店病着。
可是荆郁的脾气上来,席英怎么哄也哄不好,后来的几天荆郁又犯了老毛病,开始跟她冷战。
七天后,最后还是席英带着过时的礼物坐上高铁来到海市。
海市,金钱和资本趋之若鹜的魔幻之城。
看着比南城和春城更繁华的魔都,席英只觉得自己好渺小,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她没什么特别更没什么与众不同,将来同是为了生活为了以后挣扎奋斗的预备牛马。
曾经还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凭自己闯出一片天,后来不管是以前的春城还是现在的南城都让她见识到了种种特权与不公,更见识了资本背景的力量。
偶尔回想一下枫林镇上猫耳山下那个雄心壮志的自己有多懵懂无知,如今见得多了才知道别说混成资本就是有些人有些阶层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若不是那次意外,误打误撞认识了荆郁,可能如今她还是那个做着梦的少女。
有时候懂得多了也不太好,还不如做个天真的快乐牛马。
席英整理好心情,拨了荆郁的电话,荆郁不接,她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你的小可爱正流落在大上海的街头,等待好心人捡回去。」
不过两秒钟电话就拨了过来,席英看着备注的小气鬼三个字哼笑道:“还不把你拿住。”然后开开心心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去了。
一上午为了赶车还没吃饭呢。
她不接,电话就一直响,微信也不断的发来新消息。
「你在哪?」
「说话。」
「我生气了。」
席英努努嘴,「你不是一直在生气么。」
「你发我位置我就不生气了。」
吞下最后一个小笼包席英将位置发给了他。
不到20分钟荆郁就找到了她。
怎么这么快?
看她吃惊的表情,荆郁板着脸坐在她的面前,“就你这抠抠搜搜的肯定不舍得打车过来,火车没这么快,自然就是高铁,从收到你的照片开始我就朝这边出发了。”
“看不出来。”
“什么?”
“你还蛮有脑子的嘛!”
明明是夸奖的话,荆郁却觉得不大好听。
看他还是冷着脸,席英凑过去扒着他的胳膊扭着麻花劲儿的撒娇哄他,“别生气了,就这一次。”
荆郁俯视着像癞皮狗巴着他的人,气终于散了。
警告她再没有下次。
席英笑嘻嘻地说一定一定。
这场小风波算是过去了,晚上荆郁带着席英登上游轮,游轮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认识的。
一路走来,“荆公子,荆少,阿郁”叫什么的都有。
荆郁随意应付两声便拽着席英直奔游轮最顶层。
席英踉踉跄跄的被荆郁拽在身后在衣香鬓影中穿梭,被众人围观的感觉很不好,那种窥视打量的眼神她更不喜欢,她以为今天还是两人一起过,谁知道这么多人,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她盯着荆郁的后脑勺越看越来气,真想跳起来抽他。
两人乘着电梯升到顶楼,这里人也不少,不过放眼看去顶层的人和下面的人穿着打扮却差了很多。
下面的男女衣着考究,男的个个笔挺西装女的不是清一色露肩礼服,就是性感露背拖地长裙,最多不过披个披肩套个皮草,锦衣华服确实很美,不过穿这么少不冷么?要知道海市如今可也只是零上几度而已。
顶层这些就不一样了,打眼一扫全是二十上下的小年轻,穿衣打扮时尚大胆随性。
不用想又是一群富家少爷小姐,人群中她看到了蒋蓝烟遥遥冲她举杯看到她身边的荆郁时又意味深长的朝她一笑,而后便转过头跟别人继续说笑。
想到她之前给自己发的信息,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许是和荆郁感情渐深,以前不在乎的现在都变得都有些介意。
蒋蓝烟看似洒脱,说跟荆郁在一起的本该是她,可缘分这事谁都说不准,不过既然他做出了选择,她就会放手,也希望他能开心幸福。
这话说的真是微妙。
“看什么呢?”荆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冷下脸,是周行知那群人。
“我告诉你啊,既然选了我,我就弋椛不许你三心二意,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跟被人勾勾搭搭,我就杀了你和那个奸夫!”
“不对,连心思都不许!”
席英将目光移到眼前这张幼稚又愤然的脸上,大过节的真是煞风景,说什么呢。
第41章
荆郁将席英拉到露台另一侧,这里相对来说人少点,荆郁说这里是看烟花的最好位置。
席英又想起了以前在木屋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如果他过年还没有人来认领,就勉为其难带他回家过年,还大言不惭跟他说过年的时候村里可热闹了,村政府大院三十晚上会放烟花,可好看了,到时带他去开开眼,还一本正经发下宏愿等以后有了钱她也买来放放。
可是那天看到平安夜荆郁发来的视频,片片夺目的火树银花壮丽的仿若世间再美的绚丽色彩也不过如此,她以前要给他看的呲花棒就真的太上不得台面弋椛了。
见识过荆郁真正的生活,她不止一次感叹小木屋的那个荆郁当时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这样的落差他是怎么熬住的?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席英灼灼的目光像两簇火把,怔怔地望着不断闪烁的灯光霓虹下那张俊美桀骜的侧脸,此时眸中的骄傲和钦慕满的自己都没发现。
而一直专注看着远处灯塔的人,莫名勾了唇角,随着她愈发火热的视线唇角的弧度也在不断攀升。
“就这么好看?”连眉梢都挂着笑意的人问起话来带着藏不住的愉悦。
“嗯,那边的帅哥确实好看。”席英不想承认,撩了两把头发转过头不再看他,才不会让他得意呢。
荆郁的嘴角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了。
两人静静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浦江两岸的璀璨夜景,期间有特意找过来打招呼的人荆郁也都敷衍了事,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探究似的看一眼席英,席英都当没看见,可当有人找荆郁说等一会这趴散场后去赛车时,席英才真的不高兴起来。
她还记得在松岭的两次,都是他驾车出了事故,在车上还听王俭说他年初在北城还撞了。
眼看着刚还眉开眼笑的人变了脸,荆郁赶紧打发走了那人,问她怎么了。
席英想了想最后还是板起脸异常严肃的警告荆郁以后不准塞车,开车就好好开,如果再让她发现一次或者他再飙车或者再出事故她就不理他了。
荆郁说那可不行,让她马上收回这话。
席英看他嬉皮笑脸不当回事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荆郁赶忙拉住,装作一脸为难牺牲好大的模样勉强应下。
不过她不能不理他,虽然他对自己车技非常自信,可他不信别人,谁知道哪天大马路上碰到瞎眼的,难道这锅他还的背?
“那你说怎么定?”
荆郁心机地说道:“只要她能在第一时间跳出来抓到他现行,不管多少他都认罚。”
席英一听到罚款,耳朵都快竖起来了,脑子转了两圈欣然同意并且立马要写字据。
两人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刻签好了第二张协议。
协议内容跟荆郁说的大差不差。
以后荆郁再想跟别人赛车就是做梦了,想到自己花了心思改装的那些得意之作,有点惋惜,不过他也算留了余地,小貔貅啊只要钱到位应该就能过关吧。
荆郁看着忙着备份好几份的小貔貅,心也暖洋洋的,她这样关心在意自己,其实以后真的不玩了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喜欢,而他真正喜欢的他已经有了,就在身边。
可是这样喜欢的人会永远陪着他么?如果有一天他已经深陷其中再也走不出来了,可她要抽身退步怎么办?
“你真会哄人开心。”荆郁患得患失地看着远处灯塔上的大本钟,还有10分钟新的一年就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沉沦于一个人是对还是错,他曾经也寄希望于本该是这世上与他最亲的人,可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是背叛是舍弃。
“席英,不要让我失望。”你是我仅有的柔软,也是我对感情这种缥缈最不可信的东西残留的唯一一点指望,我希望我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哪怕不能走到最后,也可以好聚好散,毕竟现在太美好了,他不舍的划破美好的曾经。
“你说什么?”席英抬高声音,扶了扶耳朵问他,临近钟声敲响时刻,游轮上的音乐声越来越大,她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荆郁看她扶耳朵的手冻得通红,伸手一牵,将她箍在怀里,席英挣扎了两下就被他按住了,“别动。”嗓音低柔,煞是好听,席英真的就不动了。
荆郁紧紧环着她,手肘撑在栏杆上,下巴抵着她的耳尖,牢牢将她的双手拢在手里,静静地等待新的一年到来。
他的手又大又暖,冰凉的手感受着热源,席英的心也是暖的。
临近零点,游轮上的音乐终于停了,当远处花旗大厦的最后计时开始时,船上的人也跟着齐齐倒数。
十,九,八,七……一。
“新年快乐!”
砰地一声,一束巨型烟花在空中散开,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华光熠熠,壮丽恢弘!
仿若星子拖着流光纷纷坠落的余晖让她想到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好美啊!”
荆郁看着怀中神往的少女,绚丽的烟火在她的眼中幻化成流光,清澈的眸子也多了几分神采,像折射在清澈河水中的阳光,像熠熠生辉的宝石,市侩的小貔貅内心其实是最干净纯粹的,还好只有他知道。
“嗯。”
她在看烟火,而他却在看她。
席英指着一束炸开第五种颜色的烟火兴奋的晃着荆郁的胳膊,“快看快看,已经第五种颜色了,一只烟花藤上竟开出了五种颜色!怎么可以这么好看?真的是火树银花啊!”
席英一转头就看到荆郁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她的心突然咚咚咚狂跳起来。
她有种预感……
随着荆郁慢慢靠近,这种预感慢慢也被得到了证实,她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等她重新恢复意识,唇上的温热真真切切提醒着她这个吻有多绵长。
她不知道是刚开始还是要结束了,只知道自己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他的呼吸与她纠缠在一起,往日清冽的气息此时居然变得异常火热,熏染炙烤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她的双手紧紧攀在他的两臂,可是他手臂上的肉好硬,抓不动,她只能慌张的揪着他的硬质外套。
可还是抓不动。
手没了力气,腿也软了下来,她被他浓烈的吻逼的节节败退,一度要瘫软下来,可是环着她的手臂却有力的向上一提,不肯让她躲藏半分。
直到席英真的快要闭过气去,荆郁才放开了她,同她一样大口喘着气,灼烈火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化。
荆郁捧着她通红滚烫的面颊瞧了一会,便将额头靠了过来抵在她的头顶。
“阿英永远不要离开我。”说完又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怕被人抢走,也怕自己弄丢,更怕这是一场梦,不管是丢是抢,这其中之一的可能都会让他崩溃,到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漫天绚丽的夜空下,两个正处于热恋期的少年少女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刻天地间好像只剩彼此,外界的所有都不能打扰到他们。
自然没人看到有人双手绷的指骨泛白,玻璃酒杯被硬生生的捏碎,碎碴扎进肉里,鲜红的液体顺着手腕流进衣袖,都没见那人吭一声。
席英气息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不知道周身充斥着的莫名低落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她只想安抚明明环抱着自己却还是落寞的少年,她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其实我有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小名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靠,你在这呢?让我好找,那边找你添彩头呢,你在这蹲着,北城那帮鳖孙也来了,咱可不能让他们在咱们地盘上撒野。”
如果是别人荆郁早就要上手了,周行知算是他为数不多关系还算融洽的朋友。
“谁啊。”荆郁拉开席英,他怎么头一次发现周行知这么没眼力见呢?
语气中满满的不悦周行知当没听见,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当了回不识趣的,可是没法,他是硬被人推来的。
“还能是谁,季鹤鸣带着李傻子来砸场子了,烟烟堂哥也来了。”
“家禽他哪边的?”
“鸣鸣他呀身在皇城心向光明,他送大鱼让咱们宰来了。”一脸的坏笑表示咱都懂。
荆郁揉搓着席英的手没一直没停,垂着头敷衍的问他准备玩什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他抬眼笑着睨了一眼还在发呆发空的人,事先声明飙车就算了,他现在改邪归正了。
周行知盯着荆郁那双不断给人搓揉取暖的手,心中想的是蒋蓝烟没希望了。
“那你还会什么?”
这话把旁听的席英逗乐了,原来他在他朋友心里也这么一无是处啊。
看着发呆充楞的人回了神,荆郁替她拢了拢衣领,将终于热乎过来的小手塞进自己兜里,“那就没我什么事了。”然后牵着席英离开了顶层,身后的周行知怎么吼都没能拦住他。
下去的这一路不断有人凑过来跟荆郁说新年快乐,刚才怎么没看到他云云,需要敷衍的荆郁就对付两句,不认识的干脆选择看不见。
不顾众人挽留带着席英直接乘坐快艇上了岸,船上太吵,人也杂,他只想跟席英一起过新年第一天。
荆郁带着席英去了一家私家菜馆吃了饱饱的一顿,然后吃饱的貔貅就被他带回了家。
车上的时候荆郁就问了她:“这么说你已经满十八了?”
席英警觉地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防备的回他:“还没呢,生日过了才算。”
荆郁却好像是故意似的,她越躲她越凑近,故作认真地问她:“你几月的生日?”
“男朋友这都要问,你称职吗?”席英立马抓住他的错处大肆发挥。
荆郁挑眉看着她,满脸笑意,“那我的你知道么?”
得,都不知道。
最后两人讲好以后谁都不准翻这事,友好的交换了彼此的生日。
席英七月初六,很好记,七夕的前一天,荆郁是二月初二,因为属龙,荆宋两家特意找大师算了日子和八字,选在了那天剖腹,还没出生,人生就已经被决定。
席英夸他生日和属相真配,荆郁自嘲地笑了两声没做回应。
荆郁海市的家好像不太常住,进门时鞋子他都翻了好久才找到,可是屋内却一尘不染,干净极了,甚至冰箱里的果蔬都是新鲜的。
房中的茶几、门柜只要是能放花瓶的地方全都堆满了花,满屋杂乱的鲜花味道加上室内的热气熏陶,席英进门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妈呀,花仙子?
“你这几天不是都住在酒店么?”席英听荆郁说过,他来海市基本上都住酒店。
“你来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住酒店。”
看到她眼中的疑惑,荆郁满脸自豪,“这些花都是我让人准备的,喜欢么?卖花姑娘。”
席英冷哼两声,知道他故意嘲笑她。
松岭下的花圃生意做了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据说当地区政府将那片地承包给了别人,私人不可以再去采摘。
呵,她没干的时候是没人管的野草,一旦看到有利可图,谁都想来抢了。
这事她气了好久,好好一门长远的致富生意就这么没了。
可是席英不知道这事是有人觉得为了那几分几厘要受那么大的罪怪不值当的,而且她去大夜里蹲野地那人不想跟着受罪故意搞出来,她大半夜在荒郊野地他怎么可能放心放她一个人在那。
他宁可洒洒水多给她“挣”点,也不想她再去受那个苦。
这事席英至今都不知道。
荆郁很有兴致的带着席英参观房子,还不停地问她这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感情是请她来当家装顾问来了?
“我收费可是很贵的。”席英环着胸姿态拿的很高,荆郁笑着说以后她也要住,收费要公道些。
这句话说的暧昧,席英装作听不懂似的跳开话题,可心里却是乱乱的。
荆郁的房子不管在哪都好大!就是缺少人气儿。
她又装模作样的给他画了图纸将大师名家的设计贬的一文不值,说他上当受骗了,还问他是不是请的认识的亲戚设计的,不然怎么能没品味到这种地步。
荆郁笑得不行,直说却是让人骗了,以后就照着她的思路改进。
其实南城的房子他已经联系设计师开始按照她之前的那些个想法重新设计了,算一算明年毕业应该就能看到成品,到时当送她的毕业礼物,她会喜欢吧?
第42章
这一天席英是真折腾累了,洗了澡倒头就睡了。
荆郁非要席英住自己的卧室,不出意外他海市的家又是只有一间卧室,席英也没精神跟他推让,床单都是洗过也从没用过的,席英闻着床单上淡淡的香味儿沉沉睡去。
此时坐在客厅里的荆郁盯着周行知发来的一张照片傻乐,璀璨绚丽的夜空之下一对接吻的恋人,好像画报上人物剪影,透着一股朦朦胧胧的缠绵。
荆郁很满意这张照片,他今天怎么就忘了拍照。
周行知发来一句,「因你变相官宣的事那些人都炸了,有人将这张偷拍图发了出来」
「挺好,替我赏它。」
「啧,嘴真毒。」
荆郁将这张照片设成了屏保,又准备潜进卧室给席英也换上,发现门反锁了。
居然防他?
他要是想,她防得住么?
他又想起了今晚那个不在计划之中的吻,手无意识的轻抚唇角,好像唇上的余温还在,没人看到笑成傻子的荆大公子是怎样一脸痴笑地回味着那个让他心神摇曳久久难以抽离的吻。
当他回过神低头又看到了手腕上的情侣手表,虽然廉价配不上他的品味和身份,可是越看越喜欢,深得他心。难得这小财迷终于大方了一回,不过送他礼物也不忘给自己稍一个,他眼角眉梢的宠溺和满足在无人的时候再也不用藏匿。
想起圣诞节没有送出去戒指,他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打了小算盘呢。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期末考结束席英就开始抢回家的火车票,连抢了几天都没抢到,后来一想自己如今怎么也算个小富婆了,还做什么火车?奢侈一回飞回去。
荆郁这两天又因为她过年要回家的事跟她闹了别扭,他想她留在南城陪自己,席英怎么可能丢下奶奶,还开玩笑说如果他觉得无聊可以跟自己回老家,老家的小木屋还没拆呢,然后荆郁就不理她了。
本以为荆郁还会像以前一样耐不住会来找她,可是一寒假过去了,除了假期前半个月两人还热火朝天如胶似漆的恨不得全天开着视频一直到大年初一一条简洁的新年祝福,荆郁联系她的频率越来越少,临近开学时几乎断绝了。
平时在这段感情中自认为投入不多的席英心中却有些异样,因为近乎失联的荆郁频繁的出现在了蒋蓝烟的朋友圈里。
假期余下的几天席英过得分外煎熬。好在返校那天,荆郁还是到机场接她了,分别一个多月热恋中的小情侣再次见面居然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激动。
荆郁冷冷的,席英也淡淡的。
可席英心里是有些难过的,这么多天的冷待,以为见了面会有好转,如今看来倒不如不见,况且两人之间一直是荆郁主动,猛然变得没以前那样热切,被动的那个人最是无措。
明明是他先开的头如今他却开始冷待自己,凭什么!当初她就不应该答应他!
席英看似平淡一副无所谓的摆弄着手机,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而荆郁从见面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她猜不准他什么心思,是要分手?可分手也需要一个理由。腻了?淡了?或者……变心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席英终于舍得抬起头,扭过脸看他,再过十天他就19了,只不过月余没见他好像又变了样,不笑不说的时候跟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说什么?”席英切实贯彻着冷淡无所谓的态度。
嗤啦一声,车子急停在路边,荆郁明显有些怒了,见他垂眸闭眼努力压制怒火,然后似笑非笑的转过头,语调阴沉,“跟我没什么说的,跟那个讨厌鬼到是有说不完的话嘛。”
席英皱眉,荆郁阴阳怪气的模样她很不喜欢。
“什么?”
荆郁将脸转了回去,不再看他,平安夜那天你跟谁见面了。
他怎么知道了?
“我以前的同学。”
“同学?呵,既然是同学为什么不告诉我?”
荆郁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说过年怎么偏要回去,原来是迫不及待回去会旧人。”
席英不敢置信看着蛮不讲理的荆郁,气得胸口起伏,席英本想努力平复心绪可还是藏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那你呢,你还不是跟旧情人玩得不亦乐乎?”
荆郁变了脸,她自己还没摘干净就先倒打一耙了?
“别自己心思肮脏看别人跟你一样,我跟谁玩的……”
席英不想听他口不择言的废话,推开车门下了车,关门时用力到车身都被拍得震了几震,荆郁心中的怒火烧的他近乎失去了理智,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并现骨节泛白。
席英想绕到后备箱取行礼,可是刚绕到车尾,引擎就发动了,轰的一声,窜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
席英站在原地又难过又生气,荆郁这次就是跪下来求她!她都不跟他好了。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这把是真的断绝了联系,荆郁开学都没再来上课,可是她的作业书本换洗衣物还有给没良心的带的东西都在那个箱子里,可尽管这样那她也没有联系荆郁,她是绝对不会先低头的!
她不懂,年前最后一面时两人还在机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七天的冷静期并没有让两个人冷静下来。
不比以前了,现在心里装着事,席英很难再静下心来看书,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她不能让别的事影响到自己,哪怕自己对高考成竹在胸游刃有余,她也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影响到她的发挥。
事实证明情爱男人是靠不住的,说变就变,还是自己有本事靠自己才最实际。
想到自己还心心念念想给他好好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结果就迎来这么一个巴掌,替自己不值。
蒋蓝烟的朋友圈又更新了,席英犹豫半晌还是控制不住的点开,灯光很暗应该是酒吧哪里的包房,照片拍得很有技巧,明明拍的是饮品可虚化的角落却现了一只男生的手,别人可能认不出,可是席英一眼认出了那是荆郁的,因为中指上的戒指和她脖子挂的是一对,是元旦第二天早上荆郁送给她的。
当第一眼看到时她被惊艳了好久,毕竟砂砾大小的碎钻在这样狭窄的戒圈还能勾画的壁画似的,她这种不懂行的都觉工艺肯定相当复杂。
哪怕如今两人闹到现在这种光景,她都还记得当时收到这枚对戒时的心情,震惊、欣喜、无措。一度怀疑这呆子不会是要跟她求婚吧?虽然想法很荒唐,可是以荆郁的脑子和脾气确实是干得出来的,可是当荆郁跟她说是定情戒指时,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很高兴。
本来戒指这种东西本来就意义非凡,荆郁替她戴上后还意有所指地说如果以后有几乎换成其他戒指,那这对情戒的意义就更加非凡了,叫她可别弄丢了。
席英解下脖颈上挂着的链子将戒指摘下放在指背顺着指骨像颠硬币似的颠来颠去,重新细细打量着这枚戒指,这枚戒指一改往日荆郁的穷奢极欲风格,做的很是朴素,铂金的戒圈镶着砂砾大小的黄色碎钻像堆砌出来的向日葵,再细看又是两个人名字的字母缩写。
她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荆郁当时跟她说戒指是他设计时的得意表情,夸她识货,说起设计灵感来更是滔滔不绝,席英也是头一次觉得荆郁怎么这么能说,不仅能说还尽说到她的心坎上,他说希望两人可以做彼此的阳光温暖彼此,也能勇敢追逐坚定心中所爱,绝不轻言放弃,忠贞不渝只此一人。
当时她听到这句话时倍感动容,没想到荆郁这样珍视两人的感情,她知道他总是怕她变心怕她不坚定有一天会离开他,可是没想到最不坚定最先要放弃的是他。
荆郁的那款他一直带着,她的这款她也只是偶尔带一下,毕竟她本来就够“出名”了,不想再招来非议。
如今它连带着它的主人出现在别人的照片里,个中滋味只有她知道。席英叹了口气,将它放到了抽屉里,看着角落里孤零零的戒指,她又叹了口气,将它重新套回链子,戴了起来。
一眼又瞥到抽屉里的表盒,又开始难过起来,估计也送不出去了。不知道转手还值不值钱。
这块表是她花光了银行卡里从他那赚的钱买的,上次他收到圣诞礼物虽然也很开心,可是调笑的话她还是放在了心里。
是啊,见识到了他的穷奢极欲,他这种人带四位数的表确实寒碜了,可是这也是她这辈子用自己钱买过的最值钱的奢侈品了。
当时本想用荆郁的钱,可最后付钱的时候她还是刷了存钱的那张卡。
后来她去专柜想买一块像样有层次一点的手表时才知道原来名表不是有钱就可以买的,不在他们记录在册的顾客还需要提交身份证明、资产证明还要调查自己祖上有没有购买过他们的产品,条条框框的门槛荒唐的繁杂。
原来有时候有钱也不是什么都能买到的,想到曾经她在荆郁的衣帽间看到了一盒又一盒需要追溯祖上的才能购买的标识时,原来就连不同人手里的钱也被分了层次等级。。
最后她辗转多家终于花光了投机倒把转来的钱,买了一块七位数的手表。
现在想起来真是悔啊!之前分手她还能剩点什么,现在分手她人财两空!席英拍了自己脑子一下,“叫你不长记性!”
人没了可以再找,钱没了可真难挣!她一直懂这个道理的,可怎么就迷失在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中了呢?
活该,活该受穷命,会下金蛋的金鸽子跑了,自己攒的金蛋也折送出去了,甚至还赔了本钱。
一夜席英都在翻来覆去的懊恼中悔恨不已,嘟嘟囔囔说自己不该这样不该那样。
次日醒来她看到手机上荆郁打来的未接,昨夜自省后积攒的那些懊恼悔恨发愿突然散的一干二净,她蹭的坐起身心也跟着嘭嘭跳了起来,虽然只有一个,可这还是那次争吵他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她的指头在屏幕上犹豫半晌还是没按下去,接通之后说什么?
冷脸问他“你有事么?”
阴阳怪气“呦终于想起我啦?”
还是愤怒指责他只准州官放火?
或者骂他说话不算数,说好的有事讲开绝不过夜绝不冷战呢。
其实她最怕的一种可能,是荆郁腻了,新鲜劲过了,她也不过如此。
不然以他以往的性格……他以往什么性格?自我,自大,狂妄,目空一切。好像也挺不讲情面的。
又愤怒的想到他腻了?那她还烦了呢!
这边纠结的满脑子胡思乱想,那边跟别人赛了一晚上车清晨回来的人正在补眠。
那个人是骗子,就会骗他!说好的第一时间出现说好的罚款这么财迷的她居然不来,嘴就那么硬,心也那么硬!在她的心里两人的感情是不是不值一提?都不值她对自己一次好好解释?
荆郁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正梦到他跟席英已经和好了,席英痛哭流涕的跟他认错并表示心里只有他一个,什么讨厌都是不值一提的人。
他手还没牵上,就被人锤醒了。
草!荆郁反手就要揍人,谁知道迷蒙间看到的人脸竟是梦里那张,不过不是痛哭流涕那张,而是满面怒容。
“你又去赛车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要命了?”席英也是看到了周行知的朋友圈才知道这家伙又背着她去赛车了。
假的么?她真的来了?
荆郁脑子瞬间就清明了,是真的。
可随着脑子清明之前的怨气也瞬间回归到位,他一把甩开席英的手,冷声道:“怎么有时间有心思来管我了?”
席英看着一脸倨傲讥讽回视她的荆郁,心里没了底,她以为这是他给双方的台阶,如果不是……
那就是荆郁压根就不在乎,也再不放在心上了。
“我以为……算了,对不起,打扰了。”
席英站起身,转身朝外面走去。
荆郁气的要死,这就走了?她对他是一点耐心一点心思也不肯花!
眼看着人消失在门口,荆郁扑通扑通连滚带爬下了床,因为太心急,没注意到脚下,小腿一脚踢到了门框,疼得他龇牙咧嘴都没时间去揉,抱着腿一瘸一拐的跑出卧室,朝着正开门的席英大喊:“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别来了。”
第43章
席英闻言顿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好久才听她开口:“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吧,如果……你希望我永远别再来,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愿。”
听她这样说,荆郁嘴里那句原谅你的话再出口就变成了:“呵,你巴不得吧?巴不得甩了我跟那个讨厌东西双宿双飞吧?”
席英缓缓转身,沉静地看向荆郁,眸中尽是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你究竟介意的是这件事还是这个人?”
荆郁最讨厌每次两人闹不愉快时,每次在意的好像只有他自己,在她身上他感受不到她对这段感情一丝一毫的在乎,“都介意!我跟你说过我讨厌别人骗我!但比起你骗我这件事我更厌恶他这个人!”
席英不懂荆郁为何会这样介意陶晏,他甚至都没见过他,而且又何来骗他这种说法?
“我没有骗你,你没有问我就没有说,况且我也觉得没必要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肆意发挥,你觉得值当么?”
“你的意思是说我小题大做?”荆郁都被气笑了。
席英叹口气,轻声问道:“你与蒋蓝烟我有说过什么吗?”
荆郁皱眉,“关她什么事?”
“那这又关陶晏什么事?”
“我和蒋蓝烟坦坦荡荡跟你那个青梅竹马可是比不了!”
本来还没怎么生气,听到这句席英的怒火和酸意突然就翻了上来。
“那凭什么我跟陶晏就不是坦坦荡荡?你们就那么清白?你们也是从小认识,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好哥哥啊,为什么屎盆子总想往别人身上扣,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蒋蓝烟对你什么心思!知道还不避嫌总混在一起,你是装糊涂还是享受这种暧昧的滋味儿?”
荆郁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明明刚才还无波无澜循循善诱试着跟他讲道理,解释这件事的人突然就变了脸,他一时难以招架,本来他就从来没吵过架,更别说跟席英吵架。
一时处在下风的荆郁额角青筋瞬间急得暴起,他撑着宿醉的脑袋站了一会,然后忍不住来回踱步,想着接下来要回击什么。
“她什么心思关我屁事啊!谁跟她混在一起了?你他妈别没事找事,现在在说你的事,你别给我转移方向!”
“以己度人,看,你的心思用到你自己身上,你也觉得荒唐吧?”
曾经席英也坚信他们没什么,最起码荆郁对她没存心思,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怨不到另一个人身上,可是这几天不断地经受蒋蓝烟朋友圈的精神攻击后,她突然就不这么想了,如果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不断地留幻想,可以让别人无限的见缝插针,那这个人的态度肯定就有问题。
如果拒绝的干脆不给对方留一点可以发挥的余地怎么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小三小四。
同样是有对象的人,她为什么就没有那些混乱关系?
“你别给我强词夺理!蒋蓝烟跟你的陶晏比,可本分多了,他这算什么?千里探情人?还不是你给的你所说的什么幻想?不然他有病这么远学都不上就……”
“那就分手吧。”
荆郁猛的顿住声音,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荒唐的话。
“你说什……”
“分手。”
席英不想再为这些破事伤筋动脑了,这几天她一遍遍的抽身看这件事,看到的是什么?是失魂落魄整天想三想四的自己,她都快不认识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可情感再一次战胜理智,让她鼓足勇气来争取和好,她以为这是荆郁给两个人留的台阶契机,没想到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当她听到蒋蓝烟的形象在他口中是如此正面,而她和陶晏却如此卑劣不堪,突然就累了,这不是她期待的感情也不是她想要结果。
如果两个人没有足够的信任,三观又不合,分手也是迟早的,此时正是感情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抽身退步的及时,伤害也会降到最低。
这段感情很美好,一个月前她都这样认为的,她不想将这份美好在以后的岁月中在无尽的争吵怀疑中消耗殆尽,最后什么都剩不下,不,也许会剩下悔恨、不甘或者解脱。
“呵,原来这才是你今天的最终目的,可是席英,我不同意!”
听到荆郁说不同意,席英也不知道此时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儿,是期盼他同意多些还是不同意多些。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跟他争辩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叹了口长气转身离去,门咔哒关上的那一刻席英听到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爆裂声。
席英心咯噔一下,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荆郁生日的那一天是周四,早上出寝室时席英拉开抽屉犹豫再三还是没将手表带上,可是这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上课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块表,吃饭的时候想起荆郁说两人以后的生日都要一起过,晚自习的时候又想起了以前两人种种的好。
眼看着时针一格一格的走完了一圈,她再也坐不住了,跟老师请了假直奔寝室将那块手表带上就向校外狂奔。
既然他没想分手,那她就再试试,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是不舍的,这是她的初恋,那样美好的开始不应该结束的这样狼狈又短暂。
她知道荆郁在哪里办生日宴,南城有名的销金窟。
荆郁竟然敢来这里,他才多大?和好之后看她怎么收拾他。
朵兰会所是高级会员制,一般人没有卡或者邀请码是不会被放行,席英堵在门口半个多小时了还是没能进去,荆郁的电话又没人接,她只能站在门口等人,还偶尔被路过的不怀好意人当做特殊职业的人几番调笑。
席英在心里把荆郁骂了几百遍,然后换个更明亮宽敞人多的地方继续等,每骂完一百遍,席英都会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再骂一百遍,如果荆郁还是不接电话她就走人。”
可是一百又一百电话还是没人接。
三月份的南城已经快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可晚上还是很冷,席英不时的搓搓手捂捂耳朵,荆郁这该死的,以后这笔账一起算。
十二点已过,席英望着正式迎来客流高峰的夜场,心慢慢沉了,荆郁连她的电话都不接,又是自己多想了,她望了望那扇怎么也跨不进去的门,不管如何不甘不愿她也只能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开了这里。
五楼的超级贵宾包房,蒋蓝烟拿着不属于她的手机站在落地窗前,面容平静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可心中却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跟她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将手机再次打开,看到刺眼的背景照片,想必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换掉了。
荆郁也真是不小心,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锁屏密码她一猜一个准,谁能想到荆郁这种人也会做这种俗气的傻事呢。
这种傻事以后可能再也不需要他做了。
另一只手机这时候嗡嗡地响了起来,蒋蓝烟划开屏幕看到又是那个已经没多大用的白痴打来的电话,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收尾时刻,是该让她回来添最后一把火了,毕竟这件事需要有人背锅。
她将先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想到那边看到照片时候咬牙切齿的模样,蒋蓝烟顿时觉得这包间里面的烟酒呛人味道都变得芬芳了些。
下一秒果然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没接只是将第二张照片发了过去,还打了一段话。
“烟烟,阿郁找手机呢,是不是在你那?”蒋蓝烟回头看到周行知走了过来。
“嗯,刚才掉了,我帮他拿着的,怎么了,他醒了?”
“醒了就开始耍酒疯呢,我得赶紧送他回去。”
蒋蓝烟点头,将手机递到周行知手里。
第二天,二十一中又出了大新闻,公告栏、论坛、班级群到处都是席英跟别人早晨出酒店的照片,虽然没拍到进酒店的,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这是他们故意这么做的,就怕一前一后怕被发现,何况席英还是未成年就更解释得通了,肯定是打着一个人先开房另一个人随后偷偷进去的主意。
席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脑中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完了,她赶紧给荆郁打电话那头还是没人接,她又发了大段解释的话,将那天的来龙去脉一粒不落的讲了个清楚,可还是没人回复,最后她不得不请假直奔荆郁住处。
荆郁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样,席英刚开门就看到他环胸而坐,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声响也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瞥她一眼,而后又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席英心彻底沉了,这个毫无情绪的眼神让她觉得这次两人好像是真的到头了。
可她不想,她不想就这样结束,她又将那天的事细细的复数了一遍。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我去他那取礼物,发现他发了高烧,他在这人生地不熟,作为朋友不可能不管不顾,更何况他以前还帮过我,那弋椛天我一直再跟你聊天你应该知道的。”席英双手紧握,满眼希冀的看向他。
荆郁听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久才听他嘶哑地说道:“所以这个礼物还落在他手里过,所以平安夜那天你照顾的是他,陪了他一晚?”
“是。”席英坦然承认可是他说的这一晚很有歧义。又补充道:“我只是在一旁照看他。”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荆郁终于抬起头,眼中可怖的猩红让席英看了心脏狂跳。
“为什么不信?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呵。”荆郁冷嘲道:“你自己什么样还要问我么?满嘴谎话没一句是真的,你到底欠他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照顾他?现在弄顶帽子扣我头上,怎么?还嫌不够绿?”
说着就嗖地站了起来将手表摘下,用力一贯,表盘摔在地上应声而碎,“这种别人碰过的东西你也好意思送给我?你真当我荆郁好打发?”
席英的心也像碎裂的表盘崩了一地,四分五裂刀割一般。席英眨了眨眼,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睫毛不住地颤动,“他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我虽然市侩,但我有良心,做人要知恩图报。”
“确实图报,报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可席英,你凭什么认为你报了恩,我还能捡别人剩下的?”
这话好难听啊,荆郁果真是知道怎么能将人伤的体无完肤,席英想维持最后的尊严,给两人留一点最后的体面,她努力仰起头,让酸涩胀痛的眼睛回流,“那你现在什么意思,要分手么。”
荆郁气得胸膛震颤怒极反笑,他撑了撑额角讥讽道:“难不成事到如今了你还以为我还会要你这种朝三暮四用情不专的人?我荆郁要什么样的没有?你哪里来的资格还跑来跟我说分手?记住!今天不是你说分手,而是我甩你,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溢出眼眶,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曾经千好万好的少年,终究是留不住。
既然留不住,就不必再纠缠。
席英低下头抹干眼泪,让声音听上去尽量平静,“我的箱子给我。”
“扔了。”
“你凭什么扔我东西?”
“我没有收垃圾的习惯。”
“荆郁,你是个傻逼!”
席英最后看了一眼她也曾付过真心的人,不想再纠缠下去,转身离开。
第44章
这件事并没有随着两人的分手而结束,反而因为两人的分手,席英瞬间被推至风口浪尖也被“间接证实”这事是真的,不然荆郁怎么跟她分手了?
荆郁不用来学校自然不用受这种风言风语的影响,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来学校,也没人敢非议他,最后还是席英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从一开始的背后议论,到当面调侃嘲笑,后面变成集体起哄。
甚至还有人问她多少钱一夜。
这种事席英经历多了心态也被磨练得愈加平和。之前哪怕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就当没听见可还是会在所难免的对一些恶言在意生气,可是现在,一回生二回熟这都多少回了?次数多了都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人心到底能坏到何种地步呢?每一次都能刷新她的认知,好像是没有底线的。随着她对此认知的不断刷新,如今她也真的修炼到不嗔不怒不听不闻的境界。
每天席英的生活几乎是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没事的时候尽量不外出,连图书馆都很少去了。
后来她从别处听说杨爽替她说过几句话就被全班孤立,说她跟这种人交朋友是不是也有这种癖好。
席英知道后很过意不去,发信息让她明哲保身,这种事她都不在意让她别替她出头,见面也不必打招呼了,她不会介意的,她势单力孤人小式微,改变不了整个事态的风向只会让她身处窘境。
席英只想安安稳稳将剩下的三个月熬完,只要熬到高考结弋椛束,这里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将与她无关,就像舍弃春城一样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席英也不想再去费心遗憾。命运使然性格使然,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缘分都有定数,不是自己争取就能改写它的走向结局,无论怎样挣扎最后也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道理都知道,可是每到半夜从梦中惊醒,她还是会很难受,荆郁不信她,还说那样难听的话,他怎么可以这样,这种时候真正交心的男朋友不是应该站在她的身边无条件信任她么?
杨爽对她都可以无条件信任,而平日里千好万好的男朋友,呵。
也不过如此,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她爬下床,拉开抽屉,看着里面摔的已经失了本来面貌的棕色手表,又将放在最里面的戒指盒拿了出来,戒指还是闪闪发亮,可是人和感情都不在了。
这段感情短暂的居然连向日葵播种的季节都没熬到,真是唏嘘。
她就是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命,美好的东西怎么会轮得到她呢。
本以为全校舆论已经算到头了,席英自认为能挺得住,可是当她知道安慕回来时,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更惊悚的是安慕直接调到了她的班级,她也知道安慕这次调班的真实目的,是她!
不过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席英就看到桌椅空空,心中冷嗤,同样的招数真是百用不厌,临近高考只剩三个月不到,说实在的书本对她来说早就没多大用了,席英风淡云轻的走出教室,没有去捡被她们扔下楼的书本,径直回了寝室,她早就跟班任请了假,班任也指望着她在这次高考中给自己达成今年的任务指标,所以批了她一个月的病假。
席英本想着收拾下行李这几天回老家,可是却收到一张照片,是杨爽被她们按在天台上揪着头发,对方拿着杨爽的手机发过来的,只给她五分钟的时间让她来换人,并表示她晚来一分钟就在她脸上做功夫,睫毛眉毛头发甚至是娇嫩的小脸蛋,能不能保得住就看她了。
席英不敢犹豫,那些无法无天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
席英边套衣服边打电话报警,匆匆下了楼直奔保障楼顶。
她以百米的速度赶到时杨爽已经少了半边眉毛,这些畜生!席英看到哭的跟泪人似的杨爽,情绪终于爆发了,三两个男女生都拦不住她,她将安慕逮住,揪着她的头发就是两个巴掌。
“你他妈的就是个只会寄生的疯子!有什么冲我来!”席英怒目圆睁地掐着安慕的下巴,可是安慕却真的像疯子一样咧着嘴笑了起来,以前被她逮住还会怕得要死,现在这样一副神经的模样,席英反而心里愈加愤怒。
五六个人七手八脚的才将又要上手的席英按住,席英一扫今天的人不少啊,就连转学的赵灵都在场,孙春燕更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靠在一旁。
几人合理才将席英按跪在地。安慕慢悠悠的走近,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满目的仇恨藏也藏不住,天知道她有多恨席英多恨荆郁。
因为席英,荆郁将她骗到了荷兰寄宿学校,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日受着非人的折磨,她要让自己所受的统统加倍报复回来,第一个就是席英,下一个就轮到荆郁!
可是她能耐荆郁如何?
席英硬受了一巴掌,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她想还手,可是四个人按着,她根本起不来。
“这就受不住啦?哈哈哈,那接下来的花样你可怎么熬啊?”安慕缓缓俯下身,眼中的疯狂,饶是席英看了都心颤了一下,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荆郁在我身上施加的我没法找回来,那就由狼狈为奸的你把他的那份一起受了吧。”说完拿出一把打火机。
“安慕,冤有头债有住,谁他妈弄得你你找谁去,只会欺软怕硬你他妈就是个无能的废物!”看着火苗越来越近,安慕的邪笑越来越狰狞。
随着一声惊呼,压她的四个人放了手,都不想被火势烧到衣角,席英惨叫着用手不断拍着头发,可是任她拍的再快也阻挡不住火苗瞬间将头发燎光。
杨爽已经被吓地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这一幕她本以为已经突破了她对恶的理解,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才她终身难忘,午夜梦回之际席英惨然的笑决绝的眼神让她久久难以挣脱。
那时她才真正明白,席英除了何以让桀骜目空一切的荆郁喜欢,明明长得好的家室好的学习好的比比皆是,可是唯独她才能引得荆郁侧目,可是他不配,不配她的学神!
她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明知道以安慕的疯劲儿来这一趟注定生死未卜,可她还是为了她来了,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任谁遇到这种阵仗再好面子再嘴硬都会被吓的跪地求饶,可是到最后一刻她都没听到学神一句求饶的话,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示弱。
而她自己呢,只能躲在角落里,呜呜的哭着。
席英疯了般扑向安慕,蛮劲上来四个人都拦不住她,安慕看到发了疯冲过来的人嘴角一咧,身后有人一脚踹向了席英的胸口,直直将她踹出三米多远。
席英瞬间觉得胸口好像炸裂般,嘴角溢出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脾脏被踢坏了还是肺部溢出来的。
“啧啧啧,真是自不量力,可惜了,这个鬼样子玩起来可能差点意思。”
刚才动手的王钊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像个受伤幼兽的席英,他最喜欢这口,长得漂亮,又凄凄惨惨的,让人有种凌虐感,他早就对她垂涎已久,要不是荆郁横插一脚他早就上手了。
不过,“头发都烧糊了你让我怎么下嘴?早知道我先试试口味玩腻了你们在折腾,不过冲着这张脸我还是能免为其难下嘴的。”
这句话说的猥琐又令人作呕,席英心中警铃大作,不安地跪伏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后退。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猥琐王钊,席英内心一片绝望,她像个走投无路的受伤孤狼,而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警察到来,每挪蹭一寸她的身体和胸口的撕裂感就如万跟钢针入钉。
“呵,你还在等警察么?”孙春燕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奸笑道:“巡警已经被门卫挡回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席英彻底绝望了,但她不想束手就擒,不想就这样被这些畜生糟践,“你们就不怕荆郁知道?他如果知道不会放过你们中的每一个!”
这句话后所有人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她讲了一个笑死人的笑话。
“你还以为自己可以狗仗人势呢?谁不知道荆郁嫌你脏把你甩了,想吓唬人拿个靠谱的出来说不定大家还能配合你一下。”
“行,今天就给你个死心的机会。”孙春燕将从她那夺下的手机扔还给她,“你现场打个电话看看你的主人会不会救你。”
席英却突然不太敢捡面前的手机,可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希望荆郁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她一把,况且这是他惹得祸事为什么要她承受?
“怎么?怕了?原来你也知道荆郁不会帮你,不打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大家还等着看现场呢。”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这些人作践侮辱,她迅速抓过手机孤注一掷的拨通了那个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那样漫长,她在心里祈求荆郁祈求老天一定要接,“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语音播报一遍遍的刺激着席英的神经,她抖着手一遍遍地重拨,在她快要绝望之时,那边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喂,你好。”是一个女声。
打错了么?席英抖抖嗖嗖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被打过的眼角已经充血肿了起来,眼睛看着屏幕都是重影的,可是荆郁二字分明,她没打错。
“这,这不是荆郁的手机么?”
蒋蓝烟看着屏幕上刺目的英宝贝三字,笑着回她:“是呀,不过阿郁没在身边,没有显示备注,你是谁?”
他又将她删了啊,席英没有时间纠结这些,她带着希冀颤抖的询问:“能不能让荆郁接电话。”
“你是谁啊,什么事啊,我帮你转达好了,阿郁现在在忙,没时间。”
“他妈的再磨叽老子让荆郁听个现场,屁话赶紧说!”王俭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席英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却先问道:“席英?是你么?”
她也不知道对面怎么知道她的,“是,能让荆郁接电话么,就说,就说……席英求他帮个忙。”
只听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席英啊,你哪来的脸还想让阿郁帮你啊,我都替你害臊。”
“你谁?”
“我你都听不出?也是,咱俩就说过那么几句话,可我对你的声音可是印象深刻呢,”
“蒋蓝烟?”
“是我,终于听出来啦?既然你不死心,好吧,那我就帮你彻底绝了这份心。”
席英只听见蒋蓝烟冲着那边喊了一声:“荆郁,席英的电话,说有事求你帮忙。”
“叫她滚!”
虽然是隔着一段距离可她还是听出了那确实是荆郁的声音,真是无情啊。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稻草,席英颤着嗓子软声求蒋蓝烟:“你能不能让荆郁接个电话。”
“他不想接,不想听你说话,我也没办……”风凉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匆匆挂了电话。
“以后别他妈碰我东西。”酒醉的荆郁踉跄几步才走到蒋蓝烟身前,一把夺过手机,摇摇晃晃看了眼已经挂断的电话,又嘟囔着骂了一句骗子,然后按着额头瘫坐在沙发上,闭了眼。
蒋蓝烟看着对她恶声恶气的荆郁,心中冷笑,就这样都不肯断绝关系,还留着她的号码甚至备注都没改,还好她为保起见做了今天的局,一劳永逸,替他斩断这最后的可能,以后,呵,想必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电话被挂断后,哀默大于心死,如果是前一刻她还对荆郁抱有幻想,现在就嘲笑自己多愚蠢,感情?多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可明明他先说的喜欢,也是他最先舍弃,而她偏偏信了。
席英抬起头惨然一笑,努力昂着下巴环视着周围围观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看好戏般拿着手机拍摄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宛如去年荆郁邀请她观看的安慕视频。
哈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她身上转到安慕身上,又从安慕身上转回自己身上。
她好恨!这里每一张面孔她都用眼神仔仔细细地剜刻在心里,生怕自己记不住她来来回回扫视这些丑陋的让人作呕的面孔,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席英已经退至围墙边沿已经退无可退,既然今天注定走不出这里,那又何必有朝一日!
她捏紧了手,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想到了奶奶,终究还是又要伤她一遍心了,从姑姑到姑父再到南南,如今轮到她,一次次让她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可是她没办法了,她能努力的都努力了可是日子还是这样的难。
还有南南,没机会再当面看一看长大后的她了,她好想好想告诉她,姐姐很想你,姐姐每年过年的糖都给你留着呢,姐姐有钱了,每年生日礼物都没给你落下,都备着呢。更后悔没有告诉奶奶南南找到的消息,不过奶奶不知道也好,自己死后她还能有个念想撑着……再不容她多想,王俭那双肮脏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将她按到。
席英抬起头冲他一笑,王俭被这凌虐过的破碎笑意晃了神,席英趁其不备,猛的推开他站了起来,王俭没防备被席英推得踉跄两步,就看到她一瘸一拐的向一处台阶跑。
“小东西,还挣扎什么?你老实点,哥我还能对你怜香惜玉点,你要是非要玩宁死不屈那一套,那我到不介意跟你演一场霸王硬上弓。”旁边的围观畜生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席英刚爬上高台就被王俭抓住了肩膀,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不过七八米的距离,五脏六腑已经想像被搅碎了般。
席英牙齿都要咬碎了,努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根本不想再看王俭的丑恶嘴脸一眼,她也笑的阴森:“既然这么喜欢,那我就拉你一起死吧。”话落没等王钊反应过来席英拉着他纵身从保障楼顶的高台一跃而下。
真没想到,最开始要跳楼的没跳成,从没想过跳楼的最终却被逼着走了别人的路。
降落的那一瞬间席英听到天台上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过转瞬间换上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他们尖叫不是因为惋惜害怕她的坠落和死亡。怕的是今天这件事不能善了波及到自己身上。
就算她们中的有些人能全身而退,也有人注定要为这场闹剧背锅。
不过那都是这个社会法则给予受害者象征性的安慰。与她无关,而她要的是那些人对得起自己的赎罪,此事至此不管生死,都无法善了了,生,她会让他们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感尝尽人世间的苦楚;死,她会化成厉鬼日日上门不能索命就搅的他们家宅不宁!
第45章
可是她没死成,三天后席英在医院里面醒了过来,刚开始还以为是下了阴曹地府,满目的蓝白,可是随着脑子意识渐渐回归,她才知道这不是阴曹地府,这是医院,她居然没死?
她激动地想坐起身可是浑身用不上一点力气,想动一动胳膊,可是胳膊明明收到了指令就是动弹不得,她瘫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席英心就凉了,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她焦急的想叫人可是嗓子干哑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护士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发现人醒了,赶紧按铃叫来了医生,几个人在席英身上来来去去检查,一个医生拿着手电筒照完她的眼睛之后问她叫什么,还记不记得怎么来的医院,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席英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是不是还哑了?
医生看出了她的窘境,让她张开嘴,席英很配合,“嗓子红肿发炎,过两天就会好。”
原来没哑,呵呵呵呵呵,大喜过望。
医生检查完她的恢复情况后,病人目前的状态根本进行不了问答方面活动,只能跟外边的警察说明情况,笔录现在是做不了了。
她没死成,那被她拉下来的王钊呢?他死了没?如果死了她是不是犯罪了?如果没死,那就真的太便宜他了!
九死一生的席英现在满脑子都是担心,担心高考,她如果真的瘫了,别说拿笔了,就是以后生活都是问题,担心奶奶,希望医院没有通知她,不然那么大岁数了还要折腾过来,一旦路上出点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还担心王钊不管死没死王家都不会放过她的。
刚醒,大脑还禁不住她想这么多事,不一会她又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席英迷迷蒙蒙地看到床边站着个人,她以为是黑白无常来勾人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也瞬间清醒过来。
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看笑话的是孙春燕。
孙春燕一脸惋惜地看着被缠成木乃伊似的席英,风凉地说道:“啧啧啧,真可惜。”
是可惜她的可怜样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还是可惜她没死?
“你说说你拿什么跟我斗?”看她合着双目不理她,孙春捂着嘴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怎么说不了话?啊!你不是哑巴了吧?”
而后又无限遗憾地俯下身子,惋惜道:“那你怎么早不哑巴呢?”
事到如今,席英到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让她恨到这种地步。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
“原来你真不知道,真是可惜。”孙春燕直起身,在床边来回踱步,头微微扬起,手指时不时配合着她讲话的频率摇晃着,活像个精神有问题的失心疯。
“我是你初中同学你知道么?啊!看来也你不知道,因为我啊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就是路人,隐形人,谁都看不到我。”
“包括陶晏!”说到陶晏二字时,她突然情绪激动。
这下不用她说,席英也知道为什么了,第二个安慕而已,可是他妈的凭什么都来找她?自己喜欢就去争取,把账算到她头上算他妈怎么回事?
“你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喜欢?你又哪点能配得上他!”
“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可是他眼里除了你根本装不下别人!我鼓足勇气在你走之后跟他表白,他拒绝地毫不留情,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我问他记不记得我,可他对我压根没有印象,都不知道我是谁。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也不做就能坐享他的爱慕?我为了他调班级,为了他努力考到春城,我以为终于可以甩掉你了,以后只有我们俩,没想到,你又阴魂不散的跟来了,你该死!”
席英静静地看着越说越激动在失控边缘疯狂横跳的孙春燕,此时的她竟然比天台上的安慕都疯狂狰狞。
“你不知道我喜欢了他多久,也不知道我为了他做过多少努力,本以为把你弄走我就有机会了,可是他却跟死心眼似的,一心打听你的下落,既然这样,那我就毁了你,看他还怎么惦记你!”
“可没想到你还挺能勾搭啊,转眼就勾搭上了荆郁,要不是他,你早就死在了无想寺山下!真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算你命大!”
这句话哪里不对,席英说不上来,她一向灵敏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句话就是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次你终于栽了,摔成这副模样,看哪个还会心疼你。你猜被你拉下去的王钊家人会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孙春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哦对了,你现在肯定想知道王钊怎么样了吧?我偏不告诉你。”
这时警察进来了,呵斥道:“探病时间到了。”
孙春燕并不在意,撩了撩头发,临走时笑着对席英又说了一句:“你就等着吃牢饭吧,下次就可能是在监狱探你了。”
监狱?她要蹲监狱?不可以!如果一旦定罪别说高考了,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凭什么她要坐牢?她是受害者!这是正当防卫!
从记事到现在席英见识过种种不公,世上哪那么多公平公正,又哪里有那么多正义能得以伸张,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种没钱没背景的人,就算是无辜也会被对方想办法告到有辜。
为什么各种烂事从来都不肯放过她?为什么一重又一重的关卡永远也过不完?为什么她要受的罪受的苦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她的人生看不到一点希望。
一个月后,席英能言能动了,不幸中的万幸她没哑没瘫,只是身上多处骨折,她也从医生口里得知了王钊的情况跟她差不多,保障楼外那一排几十年生的大榕树果然如她所说,跳下去是摔不死人的,确实不死也半残了。
她也听说了王家要控告她蓄意谋杀。
席英想请律师可是她手里仅剩的那万八千根本不够请,她突然后悔到想掰开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如果那笔钱还在……还在也无济于事,有时候有钱没人也是无用的。
可律师还是要请的,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盘算了一下手里可以变现的东西,好像只有那一块手表,可这么贵的手表一时不好脱手,她不敢在二手平台上卖。
而且她现在属于犯罪嫌疑人,被看管着,人身不自由。唯一能找的人就是杨爽,可是之前已经害了她,如果叫别人知道她跟自己还有来往……
席英按下来麻烦别人的想法。
只能接受政府指派的援助律师,可能因为她没有正经律师,也可能是因为她无背景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更有可能是王家的关系,案子审的又快又利索,五月中旬席英最终被以蓄意杀人未遂罪被判三年。
律师曾想往正当防卫上打,就算防卫过当也不至于判这么多年,可是天台上在场的所有人提供的口供都证明是她与王钊只是发生口角,王钊并无过激行为,是席英怀恨在心动手推人,最后恶有恶报而已。
她的罪名被定实后,可谓是“大快人心,人心所向”,很多人都舒服顺心如了意。
六月七号那天,监狱放风的时候,席英看着围墙外的天空,这辈子她算是彻底完了。
如果说之前被欺辱霸凌的那段日子是人生灰暗时刻,那么狱中的生活就是生不如死也让她真正见识到人性可以扭曲到何种地步。
很明显监狱里也被打点过了,她无时无刻不被特殊关照。可不管再苦再难,席英都咬牙熬着,她必须坚持住,只有活着出去她才能有机会再谋以后。
想想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畜生她就甘心看她们人生得意处处顺心?她不甘心!就算死都难以瞑目!
席英被安排在六人牢房,另外五人应该是被精挑细选安插进来了的,每一个人都竭尽所能地从方方面面照顾到她,有喜欢动手的,一不顺心就揍她,狱警来了那些人好像也无所谓似的,如果她敢直说谁打的她,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那人被叫出去教育,做工回来之后便会变本加利的报复她,久而久之她就不说了。
还有两个有特殊癖好的,每天按着席英给她们洗脚,时不时还会动手动脚,有些事席英可以忍有些就是被打死她也忍不了,经常因为反抗被几人群殴,身上自打住进来就没好过,因着之前的旧伤根本没恢复全,最严重的一次,她又进了医院,而那时她宁可永远待在医院不想回去,可怎么可能呢?
席英觉得一分一秒她都熬不下去了,可是又不能死,她有挂念放不下的人也有无穷无尽的恨。
她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跟荆郁搅合在一起,恨自己天真可笑竟相信了他的鬼话,更恨自己最后一刻居然还对那人抱有希望。
如果意志够坚定,做人不贪图,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她以为自己能忍下去,可是在入狱的第四周,席英终于忍受不了那两个变态的折磨在深夜用藏在袖子里掰得变形勺子割腕了。
半夜的时候变态其中之一爬她床时摸到她被子里黏黏糊糊的,打开灯一看吓得叫了起来。
五人都犹犹豫豫不想叫人,反正这人死了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其中一个算是见过场面的过去检查了一番没割到动脉,一时还流不干,几人坐在床上看着脸色已经泛了青白的跟死尸无异的席英,差不多过去了七八分,其中一人才开了口,说死在她们牢房里多晦气,狱警也不会给她们换房。
剩下两个也觉得晦气,这才将狱警叫了来。
可能是老天觉得她这辈子应受的罪还没受完,阎王殿都不收她,她又被踢了回来。
七天后席英在医院醒来,知道没死成也没有多少开心,跟上次死里逃生的庆幸截然不同,甚至觉得有些可惜。可是再让她死一回又没了勇气,钝勺子割肉是真的疼啊。
想想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眷恋的事能吊着她继续苟活呢?那可能就是恨了,席英目光呆滞,眼神空洞,直直地望着惨白的房顶,人死了真的能变成厉鬼么?如果真能,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恶人还可以逍遥法外,安慕这群人如今也没看有什么报应。
真相就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恶人依旧人生得意,悲惨之人换得几声唏嘘埋白骨,亲人痛不欲生。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啊!为什么是她死,最该死的人都还活着,为什么她要死!
无穷无尽的恨让她终于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真傻,为什么要想不开遂了有些人的意?
可当临近出院转回监狱的那几天席英又无法控制的焦躁绝望起来,她不想回去!想通是一回事可是真正面对却需要无尽的勇气支撑着牢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甚至希望自己得点什么病可以一直待在医院,
也许是上天终于仁慈了一把?终于想起这个被她一直“偏爱的”可怜虫,在她转回牢房的前一天,警方通知她换了单人间,并且告知她有人以她的名义替她申请上诉,只要签了委托协议,将上诉的事全权交由委托人处理,顺利的话二审最快可以在下个月开庭。
席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他们找错人了,有人替她上诉?怎么可能呢?她再没有能帮她做这种事的人了。
可确实有人帮她做了。
第46章
当席英在接待室看到陶晏的那一刻,内心居然没有丝毫起伏,是对情绪这种东西已经麻木了么?
陶晏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倒是异常激动,迅速站了起来想绕过桌子却被看管人员喝止。
见他唇角抖动双眼尽是血丝,席英垂下眼眸,轻声道:“我很好,不用担心。”
怎么会好?得知她的消息时他都快急疯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别怕,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听到这句话,席英才缓缓掀起眼帘,看着跟她不过同岁的半大少年,他能做什么?他父亲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在这群无法无天总有人在背后收拾烂摊子的官二代富三代中怎么可能讨得了好,更何况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南城这种地方,都不够被整的。
再说为了她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没必要。“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席英你听我说,你的案子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你先听话签了委托协议,我一定会帮你,就算是豁出一切我也要把你带出来。”
看着向来见人三分笑,温润和煦的少年此时难得失态。席英叹了口气,岔开这个话题,“你考得怎么样?”
陶晏知道她有多么看重高考,十几年的努力就为了那两天,可是最终就那么个小小期盼都没能达成。
“还行。”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可是再说一些劝她同意的话,席英都默不作声,眼看着看守人员说时间到,陶晏还有好多话没说,可也只能看着她离开。
王俭坐在城西监狱大门外的车中看着满身落寞垂头丧气的陶晏上车之后,他才发动引擎。
真没想到他刚从国外回来就得知王钊又闹事了,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想起荆郁最近越发阴沉难以捉摸的脾气,如果不是怕事发被迁怒他才不想插手这破事。
王俭压着怒火拨了蒋蓝烟的电话,可刚接通就被挂断了。
此时的蒋蓝烟正看着不知死活的孙春燕在她面前大呼小叫,蒋蓝烟觉得她是真以为那点幼稚手段就能让她在自己跟前可以大声说话了?
“你再叫,我就把你送进去替那个蠢货,无想寺的事可不是死无对证的。”
孙春燕一听到无想寺三个字瞬间就瘪了下去,可还是不忿,“你为什么要把消息透露给陶晏?当初说好的,互不干涉,你居然出尔反尔!”
“呵,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荆郁要是知道……”
“他知道又能怎样?大不了我们闹掰老死不相往来,你呢?你有几条命够在我们这里蹦跶?”蒋蓝烟又看见王俭打来的电话,她没时间跟白痴磨牙,站起身俯下头,手指嚣张地怼在孙春燕的肩上,讥讽道:“就你这种贱民还想跟我谈条件,怕不是老太太上吊活腻了,你要是真能做得出投名状这种蠢事,我还能佩服你有点血性。”
“以后别再来找我,滚。”
孙春燕看着嚣张离去的蒋蓝烟,气的浑身颤抖,与虎谋皮必定就是什么也不剩反惹一身腥的下场。不过既然这事她捞不着好,那以后就谁都别想安心。
七月初,王钊在得知席英二审提上日程的时候疯了般在家又砸又摔,他妈的他被那贱人送去了半条命,至今左腿还瘸着,她居然被无罪释放了?在得知这是王俭他的好堂兄干的好事之后,他直接闹到了王俭家。
王俭宿醉还没完全醒,大中午就看着暴走的傻缺在他这闹,他按着头不想看他,如果他不姓王,他管他死活!
“这事今天就死在这。”王俭闭着眼睛想睡一会。
“为什么?!她废了我一条腿!就这么放过她?感情这不是你的腿!”王钊狰狞的面孔此时像是下水道里称王称霸的恶臭老鼠。
王俭“哐当”将手边的水杯砸在他头上,王钊瞬间鲜血直流,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王俭:“你他妈疯了?!”
“到底是谁他妈疯了?你招惹谁不好招惹荆郁的人?你自己不想活就趁早脱离王家,死了也没人管你!你做的那些缺德肮脏事,每每出事都有叔父给你善后,惯的你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整件事你当我不知道?你他妈活该给人当枪使!”
“我的事你他妈少管!就那么个出来卖的,荆郁早就踹了她,你怕个毛!”
王俭又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用力砸了过去,他指着门外大吼道:“那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这里,去荆郁面前把你干的好事都给我一五一十坦白,你看你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你死在他手里你看你爸会不会替你又能不能替你讨回公道!”
这些人没怎么接触过荆郁根本不知道荆郁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那几年他在国外是怎么过的,他根本就没去美国治病,而是一直辗转于欧洲的地下血猎场,跟几个欧洲门阀家的疯子以扫荡狙击资本为乐,不讲人性不讲道理,在他们眼里对方越是挣扎他们越是觉得刺激。
况且,杀人见血的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王俭看着窝囊扶不上墙的王钊,努力平复想把他另一条腿打断的冲动,长吸一口气闭眼道:“不想死,这次的事我来处理,之后就烂肚子里,这件事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你自己去管好他们的嘴,不然我能管得了你一次,管不了第二次!”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都说了她早被荆郁踹了,你在国外呆傻了?”
王俭睁开眼,满目寒霜地盯着王钊,王钊还有什么想说的,但也识相的闭了嘴。
如果不是前几天看见那个跟五年前如出一辙被荆家紧急送往国外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他怎么能不心惊,况且就连昏睡的时候嘴里都不停地叫着那个人,周行知和蒋蓝烟当时都在场,不然蒋蓝烟怎么会同意他的处理方式,甚至比他还急。
只有王钊这个傻逼还他妈在这觉得这事他能掌控,这事如果处理不好迟早瞒不住,为了不受牵连不给他收拾无法挽回的烂摊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荆郁彻底死心,歇了心思。
王俭想起席英使唤荆郁使唤的跟狗一样。荆郁有时候看着表面生气,可最后只要她说两句好话哄着他,他还是会乖乖照做。他认识荆郁这么多年,别说没有那场事故,就是身心健全的时候也没见谁能使唤的动,更别说拿捏的死死的,以前谁敢惹他一点不顺心?就连宋云骁都要顺毛捋他,何况别人!
“荆郁前几天已经开始着手打听席英的消息了,如果不是我和蒋蓝烟从中周旋,今天接席英出狱的就是荆郁,被换进去的就是你们。”
王钊看着王俭阴沉的表情,要说这群人谁能摸透荆郁的脾气,也就是他这个算是跟荆郁一起长大的堂哥了。
可还是嘴硬不想承认,“他打听就是还惦记啊,说不定是要报复呢,你要是被戴了绿帽你能放过这对奸夫□□?”
王俭一脸轻蔑地看向王家八百年才出一个的傻逼:“对,你我这种人都不会放过的事,荆郁却跟孬种似的放着几个月没动她一根汗毛,然后让你们给糟践了?”
王钊脸上终于闪过点惊慌,“就算翻脸,他能怎么招?我们这么多人,他还能杀光我们不成?”
王俭沉默,有些事本来不想说。
“你知道那次参与绑架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么?”
虽然没指名道姓可说的哪次,王钊心里明白,
“不是都定罪了么?”
“我是说最后。”
他又看了一眼这个傻逼,“全没了,不到一年,死在牢里的,死在外面的无一例外都是惨死,家里人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以前的荆郁还好说,经过那次绑架,荆郁早就性情大变,圈里人没几个知道,当时荆家宋家封锁了消息,别人都以为那五年他是去国外游学了,只有他和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他是出去治病了,心理疾病。
“你知道他为什么回国?”
“是因为在国外闹出人命。”
眼看着王钊脸上血色尽无,王俭不慌不忙地继续说着:“两家老爷子不仅没深究,反而力保将他接了回来。”
“所以你要知道出人命的是谁,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总之惹到荆郁没有好结果。”
王钊现在有点怕了,“我们又不是无名无姓的穷逼,他敢!”
“你知道他在欧洲闹出人命是哪家么?柴尔德家族第十七代佩德里的小儿子。”
“呵,你比他还矜贵不成?”
王钊彻底慌了。跟柴尔德家比他算个屁。
“就你兜里那俩钢镚,就叔父那点成天还要指望荆家关照的产业,你也想跟荆郁叫板?你知道,荆郁十八岁荆宋两家送的什么成人礼么?荆泰国际17%股份,宋家国外三分之一的产业。”
“他就是当街砍了你,荆宋两家倾家荡产也会保他,你再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叔父会不会舍了自己为了你跟荆家作对,整个王家加起来够不够让荆家掉了皮毛。”
王钊想起荆郁发火的样子还是在去年,那会他都觉够吓人的,“那怎么办……”
“今天所有的事都烂在肚子里,在荆郁回来之前解决。”
王钊现在已经根本不敢叫板,什么都听王俭安排,王俭走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是时候长点脑子,别傻逼似的整天给人当枪使,从头到尾别人干干净净只有他惹了一身骚。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叔父惯出这么一个没脑子只会惹事享乐的二世祖,早晚有一天家会被他败完,王俭要在此之前早做准备,将王家产业割的清清楚楚,不能被他们波及拖累。
席英被当庭宣判无罪释放的这天,王俭也去了。
看着被告席上骨瘦嶙峋的女生,他不敢相信这是席英,那个清冷明媚的少女不过数月,已经没了人样。
心中徒然升起一阵愧疚,甚至对那些人的厌恶也深了几分。
他有一种预感这些人总有一天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这个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席英冷眼看着拦在她身前的王俭,不知道他今天来是准备看什么好戏呢?
“这是王家做出的赔偿。”
席英看着他递过来的支票,一百万,她又将目光移向对面的人身上,好像再问,你以为用钱就能抵消掉我承受的所有?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都不够!她的人生都被他们毁完了,就想用区区几张纸钱打发了她?
如今她活了下来,这将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可是她没拒绝,也没必要拒绝,跟这些人讲什么道德清高,她会好好用这一百万,会将这每一分都花到他们身上。
陶晏一脸敌意的站在席英身侧,见席英沉默不语刚想替她开口拒绝,就见她面无表情的将支票收了起来。
她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别的想法,这些是他们应该的,但这些远远不够,他会替她讨回公道,将伤害过她的人统统送进去也让他们尝尝坐牢的滋味儿!
“走吧。”有气无力的一声是对陶晏说的,陶晏虚扶着已经站不住的席英,离开了法院。
陶晏将席英带回了酒店,她已经几个月没睡过一个好好觉了,如今恢复了自由,她还是难以成眠。
明明很累,可就是睡不着。
守在旁边的陶晏长这么大除了那次在枫林镇被打进医院,就从来没接触过人性这样黑暗的时刻,这么好的人被毁成这样。
他忍不了。
听到门咔哒一声,席英睁开了眼睛,以后该如何,现在应该开始想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