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第十一章 温柔班长（十一）
班长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安柔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你说什么时候？”陈迦若垂着眼眸，再次问道，他一改往日的冷静，展露出了鲜少有的偏执之色，低声说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安柔呼吸微促，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明明班长平时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我……我，”安柔脑袋里成了浆糊，条件反射地喃喃道：“等我们都成年了，我……就同意和班长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囧地想缩进地缝里，她在说什么呀？
“好。”陈迦若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他越发用力地抱紧安柔，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克制而隐忍地在她眉心一吻。
随后陈迦若理智归位，微微松开了她，脸上又浮现出了安柔熟悉的笑容，“我等你。”
安柔呆呆看着他，感觉他像是自己认识的班长，又有些不像。
人类变脸的速度都这么快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仿佛置身在绮丽的梦中，不由说道：“班长，那你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哦，不能再喜欢其他人类。”
陈迦若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闻言又想将她拥入怀中，“当然，你都要做我女朋友了，我当然只喜欢你。”
安柔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犹如开出了灿烂的花，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也只喜欢班长一个人。”
她的表情太过纯然可爱，陈迦若忍不住用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婴儿肥，费力抑制住心里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故作镇定地说道：“上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写作业。”
安柔瞬间苦了脸，她很喜欢班长啦，但是班长好像更喜欢学习。
“知道啦。”她趁陈迦若没注意，抬手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迅速转身往楼上跑。
“班长，今天的礼物我很喜欢，明天见。”说完，她就消失在了单元门中。
陈迦若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温暖的气息，他暗自摩挲了一下指腹，从未有过的甜蜜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
终于抓住了那只轻快的鸟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的感受。
——
假期时间过得很快，安柔白天写作业，夜里则和陈迦若去咖啡厅工作。
两人虽然捅破了窗户纸，但碍于还是学生的原因，并没有真正的走到一起，只是偶尔双目相交时，会忍不住朝对方微笑，下班之后会牵着手回家。
这天，林音又来到了咖啡厅，因为宋凛的原因，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林音坐在角落里的位置，看着宋凛认真收拾桌子的模样，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喜欢上他的场景。
上辈子她之所以对宋凛情根深种，除了他出色的外表，还心疼他为了生活太过艰辛，总是想方设法给他减轻负担，让他活地轻松一些。
然而，等她跟家人决裂，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最后得到的不是他的感激和珍重，而是被他一脚踢开。
冷静了这么久，林音再看到他，没有了当初的同情，也没有其他情绪，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宋凛已经不记得她了，他和从前一样，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
林音以为自己会恨他，可当他真正出现时，她心里只有遗憾。
明明曾经那样爱过的人，为什么就走到了现在的地步？
她恨不起来，也不想再去恨了。
她的人生已经重来，她可以重新选择生活方式，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人那样喜欢过他。
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吃掉了盘子里的蛋糕，林音用纸巾擦拭好嘴角，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柜台前叫住了宋凛，“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宋凛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皱着眉头说道：“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林音挤出淡然的笑容，“就当是帮个忙行吗？”
宋凛迟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抹布，跟着她走到了外面。
此时，正值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林音穿着保暖的羽绒服，宋凛穿地却是贴身的工作服，冷风烈烈吹过，男生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想说什么？”宋凛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生，眉间带着疑惑和不解。
“就是想问问你辛苦吗？”林音脑海里闪过了好多疑问，想问他为什么背叛自己，为什么要践踏自己的真心，然而那么多问题，她一个也问不出来，而是问出了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辛苦吗？在无数次想要改变命运的时刻，你辛苦吗？会不会很难捱？
宋凛脸上出现了诧异之色，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不辛苦。”他的回答很淡漠，也很简短。
“那你将来想过怎样的生活？”林音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问题。
宋凛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想过这样遥远的事，然而随着林音的询问，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考个不错的大学，找份不错的工作，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林音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平静而淡然的脸，难以相信这会是他期待中的未来。
“怎么可能？”林音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能这样毫无大志？你不想过有钱人的生活，把所有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底吗？你不想拼搏出属于自己的事业，成为人人艳羡的上位者吗？”
宋凛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想去探寻她大惊失色的原因，“我只是普通人，不需要那样的大志。”
“可是你上——”
可是你上辈子就拼命奋进，拥有了绝大多数人无法拥有的成功人生。
那样光鲜亮丽的未来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想到这，林音突然愣住了，看着他略显稚嫩的脸庞，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不自觉想起了上辈子和宋凛吵架时的场景。
男人已经功成名就，却整日泡在办公室，她抱怨他没时间陪自己，根本就不是合格的丈夫。
当时的宋凛神情疲惫，目光沉重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不工作，怎么给你体面的生活，你不是想回家探望父母吗？等我拿下这次的订单，我们年底就可以回去了。”
想到这，林音捂住脸，弓着腰在宋凛面前哭地泣不成声。
她终于明白，原来从始至终，和她在一起，都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第012章 第十二章 温柔班长（十二）
宋凛皱着眉头，不明白这个陌生女孩为什么会哭地这么伤心，他并不认识她，也没有伤害过她，她这样的行为让他莫名其妙。
“你……”宋凛看着她，犹豫要不要把她扶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音终于恢复了理智。她看着男生稚嫩瘦削的脸庞，没办法再怨他。
宋凛是对不起她，不够忠诚，没有责任感，不配当一个真正的男人。
但在那段婚姻中，难道她就没有错吗？林音想起上辈子自己无形中带给宋凛的压力。
她总是抱怨生活品质下降了，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背的包不够大牌，总以没有娘家人来让宋凛产生负罪感。
让他时时刻刻都清楚的知道，因为他，她放弃了优渥的生活，因为他，她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她原本可以当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却为了他跌落尘埃。
他一辈子都亏欠她。
但她那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不仅不会让宋凛心疼她，反而会让他生出无尽的反感和不耐。
宋凛是疲惫的，因为没办法反驳她，只能拼命工作，试图证明自己可以给她幸福。
然而，生活不是浪漫的偶像剧，他们的爱情始于她的强求，最终也会败于她的执拗。
宋凛出轨了，和办公室的助理搞在了一起。
还不到七年之痒，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费尽心思要和她离婚。
他眼神冰冷，满脸厌恶地望着她，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情脉脉。
“林音，我已经不爱你了，继续纠缠对你没有好处。”
她不肯认输，歇斯底里得跟他争吵。她不愿意承认，这段她付出所有的感情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可惜，那时的她除了依附宋凛，一无所有，又怎能是他的对手，最终也只能狼狈退场。
宋凛新娶，而她精神恍惚从天台跳了下去。
真是讽刺啊。
到现在才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林音触碰到脸上的眼泪，一点一点认真地擦干净。
她缓缓站起身，对上男生关切的眼睛，心里迟迟散不去的郁气，终于彻底消散。
“你没事吧？”看着她通红的眼眸，宋凛略显忧虑地问道。
“我没事。”林音深深地看着他，“我刚才只是想起了一部悲伤的电影，有点克制不住情绪。”
宋凛抿了抿嘴角，对这个解释并不理解。
“你刚才说你想过普通人的一生对吗？”林音问道。
“差不多吧，”宋凛心中并没有明确的答案，“不过这更符合我的人生规划。”
“这样啊，”林音点了点头，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你的愿望光听着就特别美好，考上不错的大学，有稳定的工作，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你这一生，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规划，过上想要的生活。”
林音释然地笑了起来，和心里那个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告别，她看着眼前的男生，郑重而认真地说道：“祝福你。”
说完，她后退一步，对他轻轻鞠了一躬，“今天给你带来麻烦了，实在抱歉。”
宋凛没说话，望着她哭花了的眼妆，不明白要怎样的电影才会让她如此失态。
但他并不喜欢探寻陌生人的秘密，只说了一句：“没关系。”
“再见。”没有等宋凛回答，林音便朝他挥了挥手，轻快而决然地转身离开。
宋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怅然。
他对这个女生的感觉不一样，换做其他女生，他根本就不会陪着出来，更不会听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一看到她的眼睛，他就不自觉妥协了。
宋凛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问那两个问题？又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
这一切都让他茫然不解。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身体开始僵硬，才起身回到了咖啡厅。
他心里很清楚，林音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经过今天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走到街角，林音坐上了来接自己的轿车。
车启动之后，林音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厅，整个人出奇的冷静。
她可以对过去释怀，可以微笑着和宋凛说再见，却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背叛就是背叛，不忠就是不忠。
掉进垃圾桶里的东西，就算捡起来，擦拭干净重新摆放在货架上，终究是沾染了污浊的气息。
她不会再要了。
——
夜色慢慢暗下来，窗外下起了纷扬的大雪。
安柔趴在窗户上，惊奇地看着外面，“班长，一会儿你送我回家，可以陪我打雪仗吗？”
“不行。”陈迦若走到她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下班时间太晚了，你要回去休息。”
“可是，可是我都没有打过雪仗。”少女鼓起腮帮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抱怨道：“班长，你怎么都不心疼我呀？”
“跟你可能会生病相比，我当然选择不陪你玩。”
“讨厌。”安柔瞬间不开心了，“班长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瞪着陈迦若，脑海里浮现出做妖怪时，看着岸上人类打雪仗的场景，她也想那样玩。
可惜，她当时没有化为人形，也没人愿意陪着她。
“今晚不行，”陈迦若无奈地看着她，妥协地说道：“明天你早点出来，我带你去室外滑雪场。”
“滑雪场？”安柔眼睛一亮，“会花很多钱吗？”
“不会。”陈迦若摇了摇头，“我找人准备两张门票，到时你想玩什么都行，我教你。”
“那我请班长吧，”安柔想起上回班长请客吃饭的事，“这次我请客，班长，我把钱给你，你买门票好不好？”
陈迦若愣了一下，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心里又开始叹气，嘴上却很耐心地说道：“我拿门票不需要用钱，你挣得钱自己花，不用花在我身上。”
“那怎么行呢？”安柔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说的不对，反驳道：“班长给我花钱，我也要给班长花钱呀，只有愿意花钱，才能证明我喜欢班长。这是所有人类都公认的大道理。”
陈迦若：“……”
“所以班长，你就让我请客吧。”少女扒拉着他的手臂，“我不要总是占班长的便宜啦，虽然，虽然我只有一点点钱。”
第013章 第十三章 温柔班长（十三）
少女的话语如蜜糖般浸入陈迦若的心房，明明是那般无辜纯真的脸庞，却让他恨不得用力抱住她，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犯规。
想给他花钱吗？
即便并不富裕，只有一点点钱也要给他花吗？
陈迦若垂眸凝视着她，目光热烈地仿佛要将她溺毙，“你什么时候满十八岁？”
安柔愣了一下，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了自己的年龄，眨了眨眼睛，“还早着呢，在高考结束的夏天啦。”
“真久。”陈迦若喟叹一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有点等不及了。”
安柔：“……”班长突然间变得好可怕呀！
“我……”她的脸色突然就红了，眸子转来转去，不敢跟陈迦若对视。
“真想抱抱你。”陈迦若有些克制不住心中的绮念，充满侵略性地说道：“不要总是招我，我怕忍不住。”
“班长。”安柔耳朵也红了，她脑袋晕乎乎的，连正常的思考都变慢了，傻傻地说道：“你怎么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陈迦若问她。
“没有那么温柔了，”安柔皱起鼻子，迷迷糊糊地说：“人类都是这样善变吗？”
陈迦若闻言勾起嘴角，“变坏了吗？”
安柔鼓起腮帮子，看着他不说话了。
陈迦若见状，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耐心解释道：“你是我将来的女朋友，我对你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可以怕我，你不能怕。”
安柔一知半解地点点头，“那班长要一直喜欢我哦。”
“当然。”最终，陈迦若并没有做任何僭越的事，只是笑着说道：“门票不需要用钱，既然你想给我花钱，就给我买个小礼物吧，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礼物？
安柔眼睛一亮，对啊，班长给她送礼物，她还没有回礼呢？
“好呀！”她点了点头，开始思考什么样的礼物适合陈迦若。
她要让班长也感到惊喜。。
——
第二天中午，安柔吃过午饭，就和陈迦若去了室外滑雪场，那里不仅能滑雪，还有打雪仗、乘坐雪地摩托、爬犁等项目。
安柔不会滑雪，跟着陈迦若去了打雪仗的区域，不过那里大多是小孩子，看到安柔过来，抬手就捏了雪球砸她。
冰冷的雪球落在身上，不怎么疼，却让人不自觉兴奋起来。
安柔丢开陈迦若，快步跑过去，和那些小孩子玩在了一块。
她性格本就可爱，遇到一群小孩就更加幼稚了，玩得停不下来
陈迦若在一旁看着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姐姐姐姐，你快来打我呀！”有小孩高兴地围着她打转，咯咯笑着：“我在这里！这里！”
安柔捏好雪球轻轻砸了过去，小朋友被砸中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高兴了，“轮到我了，我也要砸姐姐！”
一时间，安柔竟然成了一群小孩中最受欢迎的。
陈迦若挑了挑眉，让随行的工作人员取了滑雪设备来，等小姑娘玩够了，就教她滑滑雪。
没多久，安柔就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她抬手朝陈迦若挥了挥，“班长，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呀？”
“我力气太大了。”陈迦若走到她身边，抬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谁知安柔手里捏了一枚雪球，利落地砸在了他胸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满了狡黠，“班长，我砸中你了！”
说完，少女急急站起身，又扔了一个雪球到他身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班长，你和我一起玩呀！”
陈迦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后，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你不是累了吗？”
“我不累，”安柔红着脸颊，坚决地摇头，“我还可以继续玩。”
陈迦若闻言没再说话，躬身滚了个雪球，径直朝她砸了过去，“那你被我砸中可别哭鼻子。”
“班长别看不起人。”安柔轻哼一声，利落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两人在雪地里你来我往，玩地不亦乐乎，安柔被陈迦若砸中好几次，不仅没哭，反而笑地更加开心。
“班长，我可不怕你！”她毫不犹豫地反击，立志要把陈迦若打败。
结果跑了几圈，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陈迦若抬脚上前，准备让她休息会儿，安柔以为他是来抓自己的，扭身就往后面跑，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方扑去！
“班长救命！”少女闭上眼睛，心道吾命休矣，结果下一秒就被陈迦若抓住了手腕，男生一用力就将她拖了回去。
安柔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雪地里冷风阵阵，本应该是冷的，安柔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陈迦若双臂禁锢着她，目光也紧紧追随着她，“没事吧？”
“没有，”安柔避开他的视线，想要从他的怀抱退出来，被男生按住了后背，“刚才跑那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我……”安柔抿着嘴角，气鼓鼓地瞪他：“谁让班长来抓我？”
陈迦若忍不住笑了，“我可没这样说。”
“那班长离我那么近做什么？”少女不解地说道：“打雪仗不能那么近，不然就被抓住了。”
陈迦若闻言，真想捏捏她的脸，“我可没那么坏。”
“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休息，待会儿陪我去滑雪。”
安柔表情一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能误会班长呢，她好小心眼呀。
“我……”
“不过我的确抓住了你，”陈迦若注视着她窘迫的脸庞，声音微哑，“既然被抓住了，就要受到惩罚。”
“嗯？”安柔摸不着头脑，“我们没有说输了有惩罚啊。”
“现在有了。”陈迦若眼睛都没眨一下，“惩罚就是不准再跟那些小孩玩了，让我抱抱。”
安柔：“……”班长的要求好奇怪呀，怎么比小孩子还要幼稚啊。
“好吧，”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把脑袋靠在陈迦若的胸口，亲昵地蹭了蹭，“就让班长抱一分钟吧。”
陈迦若看着她毛绒绒的脑袋，深吸口气，嗅到了她身上清新的暖香，“安柔。”
“嗯？”
“我能再做点坏事吗？”
第014章 第十四章 温柔班长（十四）
安柔愣了一下，看着男生清隽的脸庞，心里有些不安，“班长是要伤害我吗？”
她身子蜷了蜷，有点不知所措，喏喏请求道：“班长是不是想吃掉我啊？我……我不好吃的，能不能不要做坏事？”
“噗嗤！”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陈迦若扬眸笑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光芒，压低声音说道：“倒是想吃掉你，不过要等你再长大些。”
少女的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控诉地盯着陈迦若，“班长怎么能真的吃掉我呀？我现在已经是个人类了。”
“傻子，”陈迦若轻咳一声，对上她略带怯懦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
“别害怕。”他把安柔更用力的抱进怀里，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心里满足又温软，“我会陪着你一起长大，无论这个过程有多久。”
他都不会放手。
所以，“你要学着相信我。”
安柔眨巴眨巴眼睛，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班长，虽然，虽然当人类很辛苦，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但是，但是我也会一直喜欢班长。”
“好。”陈迦若侧目，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胸腔里如同被灌注了岩浆，炙热而滚烫，“我等你。”
之后，两人牵着手去滑雪，在陈迦若的帮助下，安柔不仅爱上了滑雪，还兴奋地要求下次再来。
天色慢慢暗下来，两人乘车回到咖啡厅，和往常的每个黄昏一样投入了工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开学那天。
安柔背着书包走进教室，陈迦若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两人四目相对，男生嘴角先露出了笑容。
虽然昨天才见过，安柔却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快步跑到他身边，“班长，早上好！”
“早上好。”陈迦若接过她的书包，“暑假作业写完了么？”
“早就写好了，”安柔取出作业交给小组长，陈迦若把放在桌肚子里的热牛奶和早点递给她，“还有十分钟早自习，先吃早餐。”
“好。”安柔打开餐盒，看着里面缀着芝麻的蟹黄包，口水不自觉开始分泌，啊呜啊呜把包子吞进了肚子里。
随后又开始喝牛奶，眼里全是幸福之色，陈迦若取了一张纸巾给她，“喜欢的话，明天还有。”
“喜欢。”擦干净嘴角，安柔弯着腰眸拉住男生的手，“班长，你对我真好，我好开心呀！”
陈迦若捏捏她柔若无骨的手掌，将她小小的手握在掌心，嘴上却说道：“谁让你是我未来女朋友。”
安柔脸又红了，支支吾吾纠正他：“还，还不是呢。”
两人的表情看似正常，实际就连上课，手都是拉在一起的。
林音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两人的亲密举动，然而心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愤怒，只觉得不甘。
见过宋凛之后，她才骤然明白，一段婚姻的破裂，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错，她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毫无责任。
想起自己曾经对宋凛的死缠烂打，林音终于意识到，她不完美，从某一方面来说，她甚至算得上偏执。
无论是对宋凛还是对陈迦若，她都一直以自己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想过，他们究竟会不会接受她的安排。
寒假期间，林音想了很多事，也渐渐明白，就算重生了，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就算重生了，生活还是和从前一样。
只是，她应该换种生活方式了。
——
下午放学后，安柔收拾好书包，起身跟陈迦若一起往外走。
“班长，”林音突然从位置上站起身，目光静静地看着陈迦若，开口说道：“我有点话想跟你单独说，你能等等我吗？”
陈迦若停下脚步，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她又想做什么？
“五分钟时间就够了，”看出他对自己的抵触，林音心里有些难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保证，今天过后我不会再找你。”
林音一直看着他，一副他不答应，她就绝不放手的姿态。
“抱歉，”陈迦若收回目光，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我跟你没有任何私事可聊。”
说完，他拉起安柔的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教室。
“怎么回事啊？”撞见这一幕的同学都有些尴尬，“林音还暗恋班长吗？”
“好窒息呀，班长不仅冷漠的拒绝了林音，还强势带走了安柔走，这是什么骚操作。”
“虽然不知道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林音现在有点可怜。”
“还以为林音早就和班长闹掰了米，没想到她还没放弃，好执着。”
“可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音这是被班长彻底无视了吧。”
“……”
细碎的议论传进林音耳朵里，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意，既恨陈迦若不给自己面子，又怨自己犯贱。
她紧抿着嘴角，提着书包追上了前方的两人，无论如何她都要一个结果。
还没走到咖啡厅，林音就挡在了陈迦若面前，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执拗地问道：“你今天如果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会在咖啡厅里大闹一场，让你再也不能陪在她身边！”
陈迦若还没说话，安柔就按捺不住，不解地问道：“林音同学，班长伤害过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你给我闭嘴！”即便心态比以前好了许多，林音仍然对安柔充满了敌意，呛声道：“我没跟你说话！”
“林音！”陈迦若的眼睛瞬间充满了冷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厌色，“她是我的女朋友，对待纠缠我的人，她当然有资格驱逐，不论这个人是谁，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林音蓦然睁大眼睛，看看安柔，再看看维护安柔的陈迦若，眼睛立刻红了，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跟她在一起了？”
陈迦若没理会她的话，然而林音却差点疯了，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打算跟他好好谈谈，没想到他竟然对安柔破例至此。
就算在前世，他也没有过这样出格的时刻。
他是那样沉默而克制。
第015章 第十五章 温柔班长（十五）
林音太难过了，这种难过就像是失去了一件极为喜爱的宝物。
她看着陈迦若，眼睛红的不像话，“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她？”
陈迦若没有回答，牵着安柔的手往咖啡厅里走。
“你给我一个理由，”林音追上来，无比执拗地说道：“否则我明天还会来找你。”
陈迦若脚步未停，对他来说，林音这样的做法是极为荒谬和可笑的。
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暗示，也未跟她过多接触，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实在让他费解。
“班长！就占用你五分钟你都不愿意吗？”林音不肯放弃，她想要一个答案，总好过不明不白的出局。
“班长。”安柔停下脚步，看着林音一脸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受，不是嫉妒也不是吃醋，只是觉得心软。
“你和她说说话吧，”她轻轻松开陈迦若的手，抿了抿嘴角说道：“有什么事班长可以和林同学说清楚，这样林同学不会难过，班长也不会觉得苦恼了。”
陈迦若闻言皱起眉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安柔偏着脑袋，清澈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我知道啊，林同学是我的情敌嘛，但那又怎么样啊，她又抢不走班长。”
陈迦若眉头舒展开来，凝视着她的眉眼，“真是个傻子。”
他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默然叹了一口气，妥协道：“那你等我五分钟。”
说完他回头，面色冷漠地走到林音身边，“就在这里说。”
林音没想到安柔会帮自己说话，在她心里，安柔就是个夺走陈迦若的狐狸精，不管她装地再怎么纯善，她也不会喜欢她。
“能去避风的位置吗？”林音指了个人少的角落。
陈迦若没说话，抬脚走了过去。
林音深吸一口气，急忙跟在他身后，余光撇过站在原地的安柔，忍不住在心里说道，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样还怎么抓紧陈迦若。
“说吧，”陈迦若看了眼时间，“你还有四分二十秒。”
林音被他噎了一下，很想负气离开，然而她不能失去这个跟他接触的机会。
她咬了咬牙，做足了心理准备，开口问他：“班长，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呢？我记得自己从未做过让你讨厌的事。”
“我不讨厌你，”陈迦若神色淡漠，“是你想的太多。”
“那我生日那天，你为什么不跟我跳开场舞？”
“我那天不舒服。”
“我不信，”林音觉得他在狡辩，“是有人跟你说了我的坏话吗？”
“林音，”陈迦若哪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在影射安柔，语气顿时沉下来，“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些事，大可不必耽误我的时间。”
林音被他说的面上无光，手指在身侧握了起来，“你答应过会给我五分钟的。”
“还剩三分钟。”陈迦若冷冷道。
林音闭上眼睛，不想面对他冷漠的表情，他实在太无情了。
让她陌生甚至是害怕。
“那你喜欢过我吗？”她问出了自己最不甘的问题，“你有没有在哪个时刻对我动心？”
“没有。”男生毫不犹豫的回答，“从未。”
林音心中一沉，整个人仿佛浸在了冰水之中，浑身泛凉，她睁开眼睛，看着陈迦若冷酷甚至冷血的脸庞，“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没有。”陈迦若的答案不变，“无论你问多少遍，都是没有。”
林音的心跌落谷底，身体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那安柔呢？”她忍着难过，难掩怨气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安柔家境贫困，跟他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陈迦若只要头脑冷静，就不会喜欢上一个对未来没有助益的人。
“她什么都比不上我，没有跟你匹配的家世，脑子也不聪明，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究竟输在了哪里？
“我不需要她多聪明，”陈迦若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林音脸上，声音不自觉放软，“也不需要她有多好的家世背景，她只要待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林音睁大眼睛，看着他瞬间温柔下来的眉眼，没想到安柔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她哪里打动你了？我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陈迦若反问她，“谁规定的，要去看她家里有多少钱，长得漂不漂亮，脑子够不够聪明？能不能带给我好处？”
男生难得说出了这么多话，却把林音问蒙了。
“那你纠缠我是因为什么？”陈迦若问道：“因为我跟你相匹配的家世，因为我还不错的成绩，还是因为我的脑子？如果我没有这些，我就配不上你？”
男生的质问太过刺耳，林音张口就想反驳他，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他究竟能不能对自己好，就像上辈子那样。
然而话到嘴边，她突然想起了宋凛。
她喜欢上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家境贫寒，成绩一般，走在人群中，也不一定能立刻被找出来。
但她就是喜欢了，为他放下尊严，撞得头破血流，无怨无悔。
她看着陈迦若，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来找陈迦若，究竟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她那些幼稚的问题，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不愿意相信自己败给了安柔那个平平无奇的女生。
“你将来会后悔的，”她脸色苍白，强忍着艰涩，有气无力说道：“不同价值观的人生活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和安柔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陈迦若的眸色冷如冰霜，声音里充满了厌色，“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林音被他看的心虚，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心知他是彻底厌恶自己了。
真是可笑啊，上辈子她放弃了他，这辈子好不容易想补偿，却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林音垂下眼眸，知道自己彻底输了，她了解陈迦若，一旦喜欢上谁，就不会轻易变心。
安柔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让她溃败出局。
这就是重生的报应吗？
第016章 第十六章 温柔班长（十六）
林音几乎无法直视陈迦若的眼睛，哽咽着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你了，对不起。”
陈迦若看了一眼时间，五分钟已经到了，他抬脚从林音身边快步离开。
“等等！”林音猛然回过头，红着眼叫住他，“我还有话没说完。”
陈迦若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听她郑重地说道：“20×4年，9月25号那天下午，你不要出门，否则很可能会出车祸。”
陈迦若眉心一皱，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到七年后的某个时间点，她怎么会确定自己会发生车祸？
“你一定要相信我，”林音生怕他不当回事，着急地说道：“我不会害你的。”
陈迦若眸色不变，沉吟片刻后问道：“我出行遵守交通规则，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林音身体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珍惜我的生命。”陈迦若最后说了一句，迅速离开了她的视线。
林音站在原地，脸上出现了自嘲之色，是啊，陈迦若出车祸是因为她，现在他已经不在乎她了，怎么会重蹈曾经的命运？
她抿了抿嘴角，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
安柔在咖啡厅等了没多久，陈迦若就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她眼睛一亮，“班长，话都说清楚了吗？”
“嗯。”陈迦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毫无芥蒂，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负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问问我们说了什么？”
“啊？”安柔呆呆看着他，“可以问吗？”
“当然，”陈迦若放下书包，穿上工作服走到她身边，“你是我未来女朋友，有权知道我和异性之间的聊天内容。”
“哦，”安柔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那班长都和她说什么了呀？”
陈迦若将大致内容告诉她，并特意强调说：“我已经拒绝她了，以后她不会再来找我们。”
“这样啊，”安柔听地云里雾里，不明白林音为什么那么多疑问，又为什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目光落到男生清隽的脸上，不解地说道：“班长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吗？为什么林音会那么难过？就好像……”
“好像什么？”陈迦若眯起眼睛。
“好像被班长辜负了。”安柔没发现他的异常，傻傻地说出心里话。
下一秒，陈迦若就捏住了她的婴儿肥，“这就是你听完的感受？”
“唔，”安柔猝不及防被捏住脸蛋，整个人都蒙了，抬手去扒拉他的手臂，“班长放开。”
“不放，”陈迦若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轻哼道：“你不看着自己未来男朋友，放任他和情敌聊天，回来之后又怀疑他是负心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棒？”
安柔：“？”
班长在说什么鬼东西啊？？她哪有他说的那么坏。
“我木有，”少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地盯着他，嘴巴不利索地反驳：“我没有怀疑班长，我什么也没有，班长放开、放开唔。”
“不放，”陈迦若微微低下头，将脸凑到她跟前，“你下次还让我单独跟其他女生相处吗？”
安柔赶紧摇摇头，再也不让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陈迦若眸色转暖，“那好，我现在正式告知你，安柔同学，我和林音没有任何关系，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我是无辜的，明白了吗？”
“明、白。”安柔被他捏得不疼，但是说话却不利索，“班……长喜欢的人是唔……”
“很好，”陈迦若大发慈悲的松开她的婴儿肥，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再有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小惩罚了，知道吗？”
“知道。”安柔捂住脸，有点生气地瞪他，“班长好坏，讨厌。”
“我错了，一会儿给你做奶茶喝，”陈迦若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嘴角微微扬起来，“不过谁让你先惹我生气。”
“是林音同学太可怜了嘛，”安柔想不明白，自己做了好事怎么还会被他惩罚，“现在事情说清楚了，不是很好嘛。”
陈迦若提醒她：“那是你男朋友心有所属，意志坚定，外面那些妖魔鬼怪都拿我没办法。”
安柔：“……”班长好自恋呀。
“我也一样呀，”她砸吧砸吧嘴，哼哼道：“我也只喜欢班长。”
这话着实取悦了陈迦若，不仅不生气了，还想将她抱起来亲亲。
“奶茶想喝什么口味的？还是红豆吗？”
“要椰果的。”
“行。”男生转过身，去料理机那边给她做奶茶。
安柔看着他修长挺直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知道班长很好啦，林音才抢不走呢。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由凉转热，又由热变凉。
安柔念高三了。
每天课业很多，多到她已经没办法在咖啡厅工作了，和奶奶商量过后，打算辞去兼职，好好复习，争取明年考个重点大学。
这天，她从校门口走进来，碰到了刚下车的林音。这半年，林音沉寂了许多，不像过去那么浮躁，但也没那么快乐。
见到安柔，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地走到安柔身边，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安柔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话。
“准备和陈迦若上同一所学校吗？”林音似乎也不在意她的答案，自顾自地说道：“那你可要拼命学习，否则被他落下太远，以后迟早要分手。”
安柔：“……”林音怎么和之前一样讨厌。
“班长才不会和我分手呢，”她皱着鼻子，气呼呼的反驳。
“是吗？”林音冷笑一声，“大学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里面漂亮优秀的女同学实在太多了，你要是不看好陈迦若，说不定他就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
“才不会！”安柔不满地瞪她，“班长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你笨蛋，胡说八道！”
她的表情太过生气，又带着少女的娇憨，就像是炸毛的小猫咪，连瞪眼睛都是可爱的。
林音怔忡了一瞬，竟然想抬手捏捏她的脸蛋。
第017章 第十七章 温柔班长（完）
真是见鬼了。
林音暗自握紧手指，她怎么会对情敌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可惜安柔并没有理会她，而是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像小兔子一般跑远了。
林音愣在原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心里仍然有嫉妒，却平静了许多。
她终于明白，陈迦若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生。
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变成她的样子。
——
跑到教室里，安柔气呼呼地瞪了陈迦若一眼，没有和往常那样笑着跟他打招呼。
“怎么了？”陈迦若立刻发现了她的异常，拉住她的手，问道：“今天心情不好？”
安柔拧着可爱的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被林音挑唆的事，那样显得自己好小气呀。
“哼！”她甩开陈迦若的手，故作冷漠地给组长交作业，无论陈迦若说什么都不理。
陈迦若眸色微变，看到后脚走进来的林音，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她招惹你了？”陈迦若蓦然问道。
安柔身体一僵，还是没理他。
陈迦若却道：“你之前不是很大度吗？还让我和她说话，觉得她很可怜。”
“班长不能翻旧账，”安柔沉不住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变了，我讨厌她。”
林音总是时不时来欺负她，虽然只是说一些伤人的话，但还是让安柔感到不安。
“我以后不会再理她，也不会再和她说话了。”她捏紧拳头，郑重地说道。
仿佛讨厌极了那总是纠缠不休的女生。
“哦，”看着她无比委屈的模样，陈迦若眼眸中划过一丝晦暗，问道：“她都说什么了？”
安柔紧抿着嘴角，眼睛慢慢变红了，目光落在早课的英语笔记上，不肯说话。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陈迦若抬手捏住她的后颈，轻轻叹了口气，“在外面受了欺负，就是为了回来当受气包？”
“你！”安柔挥开他的手，带着鼻音反驳，“我才不是受气包。”
“那还不告状，还等着我亲自去找她？”
“我……”安柔眼中划过挣扎之色，才不想让他和林音继续接触，弱弱地说道：“她，她就是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也没有真正的伤害到我。”
在小妖怪的认知里，林音既没有动手，也没有斥骂她，好像不算是欺负，但她心里就是很难过。
“她都说什么了？”陈迦若耐心地再次询问。
安柔转过头，见他正专注地望着自己，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去拉他的衣袖，脱口而出道：“她说我学习不好，以后班长会变心……”
她嘀嘀咕咕，把林音说的话全部抱怨出来，不解地问道：“班长，她为什么每次都要欺负我？我又没有伤害过她。”
“这不是你的问题。”陈迦若抬手抱住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嘴上虽然说着安抚的话，脸色却极为难看。
原以为经过上次的交谈，林音已经彻底死心，没想到她竟然趁他不在，在安柔面前胡说八道。
过分了。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以后她再也没机会来欺负你了。”陈迦若沉吟片刻，低声说道。
安柔缩着身体，抬手扒拉着陈迦若的手臂，“那班长以后会变心吗？会不会喜欢其他女生？”
“胡说什么？”陈迦若垂眸看着她，不满地敲了下她的额头，“我在你心里是那样的坏人？”
“可是我学习没有班长好，要是考不上同一所大学，班长就会遇到其他好看的女孩子了。”
“其他人有你这么可爱，让我不停地操心吗？”陈迦若反问她。
安柔支吾着不说话了，红着耳朵去翻英语笔记。
陈迦若见状，抬手捏捏她的耳垂，“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不要着急生闷气，把事情告诉我，我来处理。”
听他这样说，安柔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做的一点也不好，好像总是给班长拖后腿。
“对不起班长，我知道错了。”
她像是无辜的小兽，睁着漂亮的圆眼睛，眼巴巴的道歉。
“我接受你的认错，”陈迦若嘴角露出笑容，自然地摊开手掌，“和好吗？”
“和好。”安柔把手放进他手心，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班长，我要喝甜牛奶。”
陈迦若从桌肚子里取出准备好的早餐，“还有十五分钟上早自习，抓紧时间。”
“知道啦。”
——
放学后，林音和往常一样乘坐私家车回家，刚一进屋，就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她有些奇怪，平时这个时间段，父亲还在公司忙碌，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爸，”她抬脚走过去，关心地问道：“今天不忙吗？”
林父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眼睛闪了闪，抬手让她到沙发上落座。
“怎么了爸爸？”林音走过去，“您有事跟我说吗？”
“嗯。”林父静静凝视了她片刻，突然开口道：“你有想过去国外留学吗？”
“什么？”林音睁大双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震惊地说道：“爸爸，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想留在你和妈妈身边。”
上辈子她是个不孝女，深深地伤害了父母，这辈子她只想好好地照顾和报答他们。
出国，那离她太遥远了。
“爸爸给你三天时间做准备，”林父收回目光，脸色极为平静，“三天之后就送你去F国留学。”
“爸！”林音被他吓到了，“怎么突然要送我出国？是家里的生意出问题了吗？”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林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已经成年了，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林音怔在原地，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安排，质问道：“爸，我做错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您不能这样对我！”
林父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做过的事，怎么会想不起来，林家养你这么大，教你知书识礼、谨言慎行，这些年你真的听进去了吗？”
林音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她茫然地看着林父，依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这样污蔑她？
“爸，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出国的。”她咬着牙，硬着头皮顶撞道。
林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女儿，心里不仅失望，还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你想要答案，那爸爸告诉你，陈家和林家的合作取消了，林家元气大伤，你在学校里做的事影响到了家族，公司现在岌岌可危，你必须出国。”
即便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林父依旧没有向林音发脾气，而是心平气和的跟她交谈。
“什么？”林音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影响和陈家的合作，陈家……”
说到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切都是陈迦若做的，为了报复她，他竟然动用了家族势力，为的就是逼她出国，彻底离开他和安柔的生活。
太过分了！
林音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立刻追到学校里和他当面理论，她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们，他凭什么做的这么绝？他有什么资格！
林父看出了她的失态，却没有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说道：“既然都想明白了，你明天也就不用去学校了，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国吧。”
林音对上他难掩疲惫的眼睛，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筋骨，狼狈地瘫倒在沙发上。
她死死咬着牙关，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相较于对家族的担心，她更难接受的是陈迦若的绝情。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让她陷入这样可怕的境地，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爸，我可以向陈迦若道歉，能不能别让我出国？”林音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哀求道：“我不想去陌生的地方，我害怕。”
林父面露苦涩地看着她，自然也不忍心让她出去遭罪，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我和你妈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即便在国外，我们也会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
林音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清楚的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必须出国，听林父的意思，她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回来了。
一想到这，她就浑身发颤，害怕地想要求饶。
她不该招惹陈迦若的，从第一次被他拒绝开始，她就应该收敛，而不是肆无忌惮地继续纠缠。
她后悔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又何必自取其辱，走到这样可怕的地步。
“我知道了。”良久之后，她认命地低下了头。
她不敢去质问陈迦若，也没有勇气面对他。
这一场重生，她改变了原本的命运，但也磨平了上辈子的傲骨。
她和宋凛一样，都会泯然众人。
——
林音出国了。
这是安柔一周后才知道的事，她惊奇地看向身侧坐着的男生，“班长，是你做的吗？”
“嗯？”陈迦若淡淡的看她一眼，“她出国跟我有什么关系？马上要测试了，你还不好好复习？”
安柔：“……”班长还是那么讨厌。
林音的离开并没有带来任何影响，安柔在教室里反而更加自在了，不用担心有人会暗中窥视自己，也不用面对那些尖酸刻薄的挑衅。
她学习成绩逐步提升，很快挤进了年级前五名，分数仅次于陈迦若。
放学回家的路上也蹦蹦跳跳的，信心满满地说道：“明年我一定会和班长考同一所大学！”
纷扬的雪花落在她眼睫，陈迦若走在她身后，时不时抬手扯她的帽子，“慢点跑。”
安柔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比天上的星子还亮，“班长，今天能帮我堆个雪人吗？我想玩。”
第018章 第十八章 温柔班长（番外）
“等你写完作业，”陈迦若大步走到她身边，顺势将她扒拉到自己怀里，“到时候给你堆。”
“好呀！”安柔扬起眼眸，“我就只有两张卷子没有写完哦，其他的在教室里就完成了，班长到时候不能赖账。”
“可以，”陈迦若揽着她往前走，“明年七月生日？”
安柔惊异地看他一眼，“班长怎么知道，都没有告诉过班长。”
“看了你提交的身份资料，”陈迦若若有所思道，“等高考完，我们出去旅行吧。”
“可是我还要工作呀，”安柔犹豫了一瞬，很快摇头拒绝，“不能偷懒的。”
她虽然已经存了一点钱，但还要交学费，不能乱花。
“不走远，”陈迦若早就看透了她这紧巴巴的小模样，“到时候我开车带你和奶奶去附近的古镇玩，把周围景点转一转，花不了多少钱。”
一听还要带奶奶，安柔眼睛骤亮，高兴道：“好哦，等考完试我就和奶奶说。”
“嗯。”看着她这么容易满足，陈迦若心里升起微妙的涩意，手指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心道，莫非只有结婚了，她才能心安理得地花自己的钱？
时间在紧迫的倒计时中推进，很快就到了高考那天。
安柔起了大早，仔细检查完笔袋，发现没少文具后，吃完奶奶做的爱心早餐，像只轻快的小鸟跑到门口。
陈迦若已经在等她了，两人乘车来到学校，很快找到了各自的考场。
“班长，你你考完试就在门口等我哦。”安柔揪着陈迦若的衣袖，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会检查很久的答题卡。”
“我等你。”陈迦若鼓励地看着她，“和平常一样，认真审题，按步骤答题。”
“好。”安柔红着脸，抬手轻轻抱了抱他，“我会加油的，班长也要加油。”
说完捏着拳头走进了考场，像个英勇的战士。
陈迦若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闪瞎了路过的同学。
班长笑起来也太腻歪了吧。
——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安柔踩着铃声往外走，六月的阳光灼目刺眼，她眯着眼眸，在学校的花池边看到了长身玉立的陈迦若。
他穿着校服，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落下淡淡的阴影，周围路过的女生悄悄偷看他，仿佛凝望着长空孤月，眼中带着爱慕和遗憾。
安柔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背脊挺直的模样，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发现陈迦若是那样受欢迎，几乎是大部分女生梦寐以求的男朋友。
温柔细心、聪明清隽，看似少年老成，笑起来眼中却带着点点星芒。
原来，班长在阳光下这么好看呀！
安柔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向所有人宣告，这个少年郎是属于她的。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在她跳下台阶的那刻，陈迦若若有所觉地回过头，他掀起眼角，狭长的眼眸瞬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笑意。
那温柔的笑容，一瞬间让他生动起来。
安柔快步跑到他身边，跳着去抱他的脖颈，“班长，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比从前喜欢了你好多好多。”
陈迦若接住她，看着她鼻尖上的汗珠，取出纸巾给她擦干净，笑问道：“被我迷住了？”
安柔乖巧地点点头，“班长，我发现偷看你的女生好多，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不过你是我的，其他人喜欢你也没有办法。”
她的表情有些得意，看着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爱恋，如果不是在学校里，陈迦若真想将她逼到角落里，警示她不要随意对男人说这样霸道的话。
他自制力不好。
“那你更应该珍惜我，”陈迦若点点她挺翘的鼻尖，“其他人可没有我这么优秀。”
“很珍惜啦，”安柔软软地抱着他的脖颈，“喜欢班长，最喜欢班长。”
陈迦若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声音里满是宠溺，“我听见了，我也最喜欢你。”
安柔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我们回家吧班长，我肚子饿了。”
“嗯。”陈迦若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她指头纤细，手掌很小，握起来却软绵绵，让人下意识放轻力道，生怕将她捏疼。
两人晃悠着走到小区，原主奶奶早早做好了晚饭，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询问考试难不难，有没有紧张。
“奶奶，我才不紧张呢。”安柔走进厨房盛饭，笑眯眯地说道：“好多题目班长以前都教过我的。”
原主奶奶感激地看向陈迦若，“真是多亏你了，以后一定要常常过来吃饭。”
陈迦若微微一笑，将周边游的事跟她提了提，“我和安柔打算带您出去转转，您能空出几天时间吗？”
原主奶奶愣了一下，去看孙女，安柔上前抱住她的手臂，“不会走太远的，班长说就去附近的镇上玩。”
“那挺好，”老人家当即同意了，“你们好不容易考完试，该出去放松放松。”
吃过晚饭，陈迦若礼貌地跟原主奶奶告别，安柔将他送到楼下，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望着他，“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陈迦若回过头，看着她好奇又期待的眼神，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好呀。”安柔高兴地眯起眼睛，仿佛变成了快乐的小猫咪，“那我先把行李收拾好，班长记得来帮我拿行李箱哦。”
“不会忘了的。”陈迦若手掌微微下滑，微凉的手指落在她后颈，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揽进怀里，“明天不许出去打工，乖乖在家等我。”
安柔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还没有找兼职呢。”
“好，”陈迦若嗅到她发间地淡淡清香，眸色悄然转深，喑哑地说道：“真不想离开你。”
安柔看不见他晦暗的表情，眉眼弯弯地揪住他的衣袖，“我也舍不得班长，睡觉前会想念班长的。”
真是过分。
她这般纯洁天真，让他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真像个禽兽。
太不是人了。
“嗯，”陈迦若闭上眼睛，艰难地克制住了想要亲吻她的念头，“明天见。”
“明天见。”安柔松开他，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两团温柔的红晕，她握了握陈迦若的手，“班长晚安。”
说完，她像只吓坏了的兔子，急匆匆跑进了单元门。
“晚安。”陈迦若看着修长的五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不急。
他心想，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毕业旅行对安柔来说是新奇的，途中无论遇到怎样的风景，她都会驻足观看，拉着陈迦若的手叽叽喳喳，觉得小世界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辽阔广袤。
见过了山川湖泊、庙宇高楼，看过了淼淼水波、烟雨人间，安柔忍不住想去更多的地方，瞧瞧那里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班长，我明年还想出来旅行。”
“好，”陈迦若见她乐不思蜀，嘴角也跟着扬起来，“我陪你一起。”
——
高考成绩下来那天，也是安柔的生日。
看到意料之中的分数，她心里还是格外激动，啊呜一声抱住身旁的陈迦若，“班长，我能和你进同一所大学了！”
陈迦若勾起嘴角，什么话也没说，低头封住了她的唇角。
总算是真正长大了。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关心去掉了‘未来’两个字，可以当你真正的男朋友了。”
安柔蓦然睁大眼睛，傻傻看着他，整个人都蒙了。
班长，怎么突然亲她的嘴巴啊她早上虽然刷了牙，但还是好紧张。
“想什么呢？”陈迦若一把将她抱起来，“今天不仅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日子，我给你准备了两份礼物，我带你下去看看。”
“哇！”安柔抬手搂住他的脖颈，突然就不害怕了，“班长，亲亲舒服吗？”
陈迦若闻言挑起眉头，“你没感觉？”
“我……我忘记体会了，”少女眼巴巴地看着他，“班长没打招呼就亲我，我被吓到了啦。”
“没关系，”陈迦若神色莫测地看着她，“我再让你感觉感觉。”
说完再次亲吻她，动作比方才强势霸道了许多，仿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恨不得把小姑娘吞进肚子里去。
安柔：“……”
——
大学生涯对安柔来说是非常甜蜜的时光，她和陈迦若在同一栋教学楼，每天一起上课吃饭，腻歪地仿佛连体婴。
大三那年，两人搬到了校外的公寓，除了上学，每天做的事就更多了。
放学去超市买菜，回家之后就一起准备晚餐。
等陈迦若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小姑娘背对着他，正嘀嘀咕咕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似乎觉得它们能听懂自己的话，让它们不要生病，快快长大。
陈迦若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正听见她说：“芍药芍药，你怎么还不长花苞呀？马上夏天就要过去了哦。”
陈迦若站在她身后，安静地听了会儿，见她叽里咕噜总是说不完，长手一伸，就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该洗澡了。”
水壶掉落在地，安柔鼓起腮帮子瞪向罪魁祸首，控诉道：“班长，我还没浇完呢。”
“明天我来浇。”陈迦若声音低哑，一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去解衬衣扣子，“我们该休息了。”
安柔面红耳赤，瑟缩着身体，看都不敢看他，弱弱地说道：“班长，你怎么总是想着睡觉啊？我……我还想学习……”
“不睡觉么？”陈迦若取掉鼻梁上的眼镜，露出狭长好看的双眸，“年轻人要保持良好的作息，学习随时都可以，睡觉才是正事。”
安柔被他抱进了浴室，心里无能狂怒，班长变坏了，连学习都不在乎了。
然而她很快就想不起学习了，扒拉着男人的手臂，仿佛一块软糕，翻来覆去被折腾。
——
大学毕业第二年，安柔和陈迦若结婚，将奶奶带到身边照顾，老人家再也不用担心孙女的未来，每天都和楼下的老大爷老太太们一起跳广场舞、打麻将……晚年生活过得颇为有趣。
安柔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努力挣钱给她买好吃好玩的。
虽然陈迦若的家境不需要她太过辛苦，但她还是喜欢每天精神奕奕地去工作，循序渐进地融进人类世界。
二十五岁那年，陈迦若在去接她下班的路上出了车祸，紧急送到医院时，情况非常不好。
安柔急得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念力，以此祈求他能好好活着。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已经占据了她大部分的心神，她不能失去他。
手术结束后，医生心有余悸的告诉她，陈迦若只是骨折了，情况只是看起来糟糕，实际上他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安柔眼泪当场就出来了，扑上去抱住男人，难得强势地说道：“班长，你要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陈迦若睁开眼睛，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也顾不得疼，抬手抱紧了她，“傻子，你是我老婆，我不陪着你还能做什么？”
第019章 第十九章 妖精之吻（一）
多年以后，陈迦若和安柔都老了，
两人脸上长满了皱纹，眼眸也不复曾经的清澈。
年迈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手指用力攥住此生最爱的人，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情，不愿意丢下她独自离去。
安柔用手擦干净他的眼泪，微笑着安抚他，“我会跟你一起离开，不要担心。”
听到这句承诺，男人才轻轻松开她的手，闭上眼睛溘然长逝。
安柔在他失去呼吸后，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生努力赡养原主奶奶，让她晚年过得极为舒心，圆满完成了原主的心愿。
又遇到了情投意合的爱人，每天都过得无比幸福。
体温慢慢变冷，一道纯白的灵魂从枯瘦的躯壳里飘出来，化作一尾极其漂亮的鱼，朝着虚空飘去。
正在这时，小世界忽然幻化成了一本薄薄的书，无数功德点涌进鱼儿的灵魂，银色的鳞片被功德滋养，如同水洗般露出晶莹剔透之色。
鱼儿愣了一下，折身穿过那本书，一段曲折的故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她所在的世界，跟她认识的并不相同，这是一本围绕着重生女主林音展开的小说。
林音前世被丈夫宋凛伤害，重生后决定远离宋凛，转头去弥补为她付出一切的男同学陈迦若，可当她和陈迦若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爱他，她强忍着愧疚拒绝了陈迦若的求婚，辗转无数段恋情后，终于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度过了美满的一生。
而陈迦若却没她那么幸运，在二十五岁那年，为了救和男朋友争执的林音，被疾驰而来的车辆撞死。
林音没想到陈迦若两世都被自己牵连，心里自责又难过，和现任丈夫结婚后，将第一个孩子取名为迦若，以此纪念他。
鱼儿：“……”这是什么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脑瘫的书？！
还好她听说林家破产，林音在国外过得相当艰难，否则她真要借尸还魂，让她去死。
鱼儿一尾巴将那本书甩开，班长才不会喜欢林音那个坏人，他喜欢的是自己。
这本书真是弄虚作假！
哼！她才不会相信呢！
鱼儿再次游向虚空，一阵如水波般的动静过后，她穿进了一本灰色的书中。
——
天气昏沉，阴雨绵绵。
穿着单薄的小姑娘正蹲在河边洗衣裳，瘦骨伶仃的双手比身后的新竹还要消减，雨水落在她身上，她仿佛不知道冷，埋着脑袋头也不抬。
沾满了油渍的衣裳即便用皂角反复搓洗，也总留有一丝残痕。
不知捣衣的声音响了多久，天都放晴了，那小姑娘才抬起头，露出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
她艰难的将洗好的衣裳放进木盆里，仿佛木偶人一般，慢吞吞地往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正在这时，天上飞过几只洁白的鸟儿，昂着细长的脖颈，落在了河岸边的芦苇地。
支着尖尖的喙，在周围啄食。
小鱼小虾被他们从河里翻出来，咂吧着嘴，眨眼就吞进腹中。
小姑娘愣了一下，看着那偌大的鸟儿，条件反射地害怕，仿佛跟这鸟儿有前世的宿仇。
双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河边。
推开门口的木栅栏，还没走进屋，里面就传出妇人阴阳怪气地斥骂道：“怎这样迟？是不是又偷懒了？让你洗几件衣裳都不安分！”
小姑娘愣了一下，乖乖将衣服端了进去，妇人扭头看过来，见她双脚淌着水渍，当即又要发作，正在这时，床上忽然响起了婴孩儿的哭声，细声细气的，听着可怜。
妇人瞪了小姑娘一眼，转过身时，眼神顿时温柔如水，“娘的乖宝宝哦，可是饿急了？”
说完解开外衫就要给小孩儿喂奶。
小姑娘后退一步，将手中的木盆放在了门边。
她走上前，静静看着被妇人抱在怀中的婴儿，那是她将来的丈夫。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灶房做饭？”妇人压低声音骂道：“都多久了，还这样没眼色。”
小姑娘闻言连连往后退，走出屋门就去了一侧的灶房。看着眼前狼藉的灶台，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收拾起来。
安柔，不，应该叫月柔了。
她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不知名的朝代，成了刘家的等郎妹。
所谓等郎妹就是年幼的女孩儿被嫁到没有男孩的人家，等着丈夫降生。
原主七岁时就被拐进了刘家，当时妇人刘氏无孕，找来原主，一是想找个伺候自己的小丫，二是想借原主好运，生下个男孩儿。
谁知一直等到原主十二岁，这刘氏才终于怀上孩子，生下了个病殃殃的刘哥儿。
刘氏平日里本就泼辣，生下儿子后更加有底气，对着原主颐指气使，没把人当儿媳妇，反倒当成了彻头彻尾的下人。
原主思想守旧，又没有念过书，心里害怕刘氏，便对她言听计从，活得宛若没有月银的丫鬟。
随着刘哥儿长大，原主也熬成了村里的老姑子，一脸苦相。
刘哥儿少时便被刘氏送去私塾念书，读过四书五经，懂得礼义廉耻，知道原主是自己未来妻子后，心里自然不乐意。
央求刘氏解除和原主的婚约，他已经和先生家的小姐有了私情，绝不可能和原主这样的乡野村妇搅和在一起。
刘氏对儿子百依百顺，再加上一直没把原主当一家人，当即就满口答应，盘算着让原主待在家里做一头无怨无悔的老黄牛。
原主不知母子俩的算计，还以为自己总算要熬出头，嫁给刘哥儿享福了，殊不知刘哥儿早就背着她娶了先生家的小姐，住进了镇上的新房。
刘氏更是欺骗原主，说刘哥儿现在要科考，等他考中进士，再风风光光地迎她进门。
原主闻言满心欢喜，发誓要等刘哥儿出头，平日里除了干家里的杂事和农活，还会接绣活，把挣来的钱全都给了刘氏，就为了能让刘哥儿过得舒坦。
可惜，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等她老了，眼睛坏了，刘家直接将她从屋里扔了出去，并且残忍地告诉了她真相。
刘哥儿的确考取了进士，但他早就娶妻生子，跟她无关了。
她这一生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第020章 第二十章 妖精之吻（二）
原主的心愿是脱离刘家，和刘哥儿解除婚约，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她年幼被拐，不记得亲生父母，来到刘家后也没过一天好日子，早就受够了这日复一日的煎熬。
她要彻底远离这群自私自利的吸血鬼。
月柔接替这具身体后，她就痛快地转世投胎去了。
月柔知道这是自己历劫的第二个世界，但对上个世界的记忆却很模糊了。
妖怪的劫数漫长，通常会在穿梭三千世界的过程中遗忘上一世的记忆。
这样的好处就是，不论之前的世界经历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在当前世界所要面对的一切。
她按照原主的记忆做好饭，端进了刘氏的房间里。
刘氏已经哄好了刘哥儿，正靠在床沿打瞌睡，听见月柔的脚步声，睁开一只眼睛，面色不悦地说道：“今天做事怎么慢手慢脚的，外面天都黑了，你是想饿死我吗？”
月柔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反驳也没有道歉。
原主的性格木讷，甚至还有些愚笨，通常是等刘氏骂够了，再躲到一旁去。
“行了，赶紧把饭给我端过来。”见她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刘氏冷哼一声，说道：“夜间你就在屋里带哥儿，他要是醒了就给他换尿布擦身子。”
月柔眼睛动了动，她才不想带刘哥儿呢，她累得都要站不稳了好吗？
这个刘氏真是自私，自从刘哥儿出生后，就把原主当成了家里的丫鬟。
原主白天不仅要洗衣做饭收拾家务，还要去地里干农活，晚上好不容易能睡觉，她又要把刘哥儿扔过来，生怕原主闲着。
也不想想，十三岁的小姑娘，瘦地跟竹竿似的，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余力帮她将所有事都做完？
月柔默不作声，把手里的碗筷递给她，心里盘算着今晚回屋之后，就把屋门关紧，不管刘氏怎么叫都不理会。
看她还能怎么办。
刘氏张着嘴，咕噜咕噜把碗里的饭菜吞进肚子里，她意犹未尽地把碗筷重新递了回来，吩咐道：“赶紧出去把家务收拾了，进来给我帮忙。”
月柔依旧没说话，回到厨房看着锅里剩下多半的饭菜，心道，她才不要像原主那么蠢笨呢，她要吃饱饭。
说完，就把饭菜全部吃了。
她打了个饱嗝，看着阴云散去之后的清冷天空，新月正悄悄爬上了树梢。
月柔烧了锅水，给自己擦了个身，小跑着回了原主住的柴房。
里面的环境极为简陋，只有一张支起来的木板，以及一床缝缝补补单薄至极的被褥。
好在原主平日里勤快，屋里没什么异味。
她一把关上屋门，蜷着身体用被褥层层将自己裹了起来。
刘氏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月柔过来，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起身出来找人，才发现厨房里黑压压的，小蹄子竟然偷偷跑去睡觉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抬脚走到柴房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小贱人，谁叫你偷摸睡觉，是不是以为屋里没人能治你了？给老娘出来！”
月柔听着她的叫骂，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句：“我不带小孩。”
“不带？”刘氏耳尖地听到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尖声骂道：“那是你丈夫，你能活着全都因为他，竟还有脸嫌弃他，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刘氏对月柔的反抗极为不满，一脚踢在木门上，打算冲进来狠狠教训她一顿，叫她知道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做主。
月柔被她吵地睡不着，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听着她在外面越骂越难听，忍无可忍地低声诅咒道：“再骂我，就让你倒霉一个月。”
她没有诅咒刘氏去死，也没让她断胳膊断腿，毕竟刘哥儿还小，像她这么漂亮可爱的妖怪，去为难一个没有独立思维的婴儿，完全没必要。
等到刘哥儿长大些，总有办法替原主出气。
刘氏不知道月柔壳子里已经换了灵魂，骂地越来越狠，似乎这样才能彰显自己无上的地位。
可她算什么呢？
月柔心道，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住不起大宅子，买不起绫罗绸缎，明明和原主没什么不同，凭什么仗着年纪对她颐指气使？
见月柔不理自己，刘氏并不放弃，折身去厨房拿菜刀，就算把门劈了，她也要让月柔知道她的厉害。
然而她才走两步，就踩到淤泥摔了一跤，鼻子磕在地上，鼻梁骨差点都断了。
刘氏疼痛涕泗横流，双手捂住脸，生怕自己毁容了，可还没等她站起来，屋里的刘哥儿又哭了，她顾不得其他，只能拖沾满污泥的衣裳去哄儿子。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月柔这才舒展开眉头，心道自己得找时间离开刘家。
就算住进山里，每日以野果野菜为食，也比在这里受罪强。
这个刘氏实在太可恶了。
后半夜，刘氏抱着刘哥儿疲惫的睡去，也没精力来找月柔的麻烦。
翌日一早，月柔打开屋门，刘氏还没醒，她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大碗粥，吃完后，也不管刘氏会不会饿，背着墙角的竹篓，打算去山里转转。
雨后的清晨阳光明媚，晶莹的露珠从青绿的叶尖滑落，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草木香气。
月柔踩着潮湿的小路往不远处的深山走，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飞过一群纤长的鸟儿。
它们熟稔地落在不远处的河岸，慢条斯理地进食，时不时优雅地用长喙啄啄黑白相间的羽毛，看起来惬意极了。
月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它们，双腿微微发颤，要不是她现在附身在人类身上，她真想立刻逃跑。
太可怕了，这些白鹭不仅吃小虾小蟹，曾经还打过她的主意，要不是她反应快，早早躲进深水中，说不定已经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最讨厌吃鱼的鸟了。
月柔心里哼哼，诅咒这群白鹭今天吃不饱。
她缓了片刻，才终于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她顺着河流来到了山脚下，空气更加好闻了，野花遍地盛开，长着细细翅膀的蓝色蜻蜓落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姿态优美而温柔。
月柔瞅了片刻，忍不住用手去摸。
蜻蜓受惊，很快振翅落到了另一块石头上。
月柔眨了眨眼睛，还想去摸摸它，它长得实在太可爱了。
这只蜻蜓似乎天生就胆子大，每当月柔要摸到它时，它就换个离月柔不远的位置，似乎在刻意诱惑她追逐自己。
月柔跟着它往前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片开满荷花的小池塘，岸边正有数以十计的小螃蟹出生，它们慢吞吞地从卵中挣脱出来，身体软软地趴在地上，看起来还没有她的小指头大。
月柔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那群小螃蟹，身体是透明的，还可以看到小小的内脏，和她见过的不太一样。
她抬手就想去戳，手刚伸出去，她就停住了，不行，刚出生的小螃蟹是很虚弱的，和婴儿没什么不同。
她不能做坏人。
第021章 第二一章 妖精之吻（三）
月柔从来见过刚出生的螃蟹，也顾不得去追蜻蜓，蹲在池塘边呆呆看着那几只螃蟹，心道，河蟹在水里横行霸道，遇到危险很少逃命，而是支着钳子反击，原来它们小时候也这么脆弱啊。
月柔看了一会儿，发现其中有只螃蟹和刚才遇见的蜻蜓一般，身体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漂亮的水蓝色，仿佛大海的颜色。
大海——
月柔皱起鼻子，她还没见过大海呢，不过听水里其他妖怪说过，大海可大了，里面什么样的鱼都有，海水比天还蓝，一眼望不到边。
她当时就好想去海里玩啊，可惜她是山里的小妖怪，去不了遥远的大海。
“小螃蟹，你也是刚出生的吗？”她小声问到。
那只螃蟹似乎能听懂她的话，轻轻挪动身体，藏到了附近的野草里。
月柔见状，心想这只螃蟹倒是比其他的活泼些，看着就精神。
她观察了它一会儿，见它趴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也没有打扰他，而是站起身，望向眼前连绵的荷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要摘莲蓬。
这般想着，她伸手揪了个离自己最近的莲蓬，剥出莲子，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有点甜又有点苦，和她做妖怪时吃到的不大一样。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月柔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池塘里的水有些深，便不敢轻易下去，她现在已经是人类了，要好好保护原主的身体。
她费力地站在岸边，把能揪到的莲蓬都摘了下来，不知不觉就摘了一小筐。
月柔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打算再往山里走一走，看能不能找到点其他食物。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尖尖的鸟鸣，一群熟悉的白鹭从天儿降，羽翼轻盈，姿态优雅地落在了池塘边。
池塘里食物丰富，它们从天空路过，迫不及待来美餐一顿。
月柔僵在原地，傻傻看着它们，天性觉得害怕，她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打算远离这片被白鹭发现的宝藏地。
谁知刚抬起脚，那群白鹭就像是发现了惊喜般，找到了岸上刚孵化的小螃蟹，支着细长的喙，急急去啄食。
月柔心里一急，条件反射去看那只躲进草丛的小螃蟹，它会不会也被发现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就莫名感到失落，她左右看看，一眼瞅到了竹篓里的莲蓬，紧抿着嘴角缓缓走向那群享受午餐的长腿鸟，鼓起勇气喊道：“你们、你们给我停下！”
然而她的声音实在太小，白鹭并没有听见，反而用尖喙去找草丛里未孵化的蟹卵。
“我让你们停下！”月柔加大声音，恶狠狠地盯着它们，“这里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不能在这里捣乱，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白鹭终于发现岸边还站着个人类，偏着脑袋看过来，或许是她太无害了，竟然还想用喙来啄啄她。
月柔气得满脸通红，从竹篓里抓起一根莲蓬就朝最近的鸟儿砸了过去，“不准你吃螃蟹，不准你伤害它们。”
白鹭被她惊住，展开洁白的翅膀，顺势飞了起来，躲开了莲蓬的攻击。显然对她颇有忌惮。
月柔见状不由扬起嘴角，露出两靥甜甜的酒窝，“哼！我现在是人类了，我可不怕你们。”
她故作出凶狠的表情，一副战胜了强大敌人的模样。
停在小荷上的蜻蜓颤了颤，挥动着浅色的翅膀，悠然飞到了月柔身边，偌大的两眼看着她如此生动的模样，振动双翅停在了她的鼻尖。
“啊。”月柔愣住了，眼瞳几乎聚成了斗鸡眼，顾不得那几只白鹭，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蜻蜓，声音又惊又喜，似乎没想到它会主动接近自己。
“蜻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它，又害怕将它吓走了，赞叹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蜻蜓一动不动，似乎欣赏着她可爱的脸庞，又似乎把她当成了路边的一块青石，只停了片刻，又挥着精致的翅膀，仿佛一阵夏天的微风，轻轻飞走了。
安柔抬手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捧着脸庞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蜻蜓呢？”
这时，躲在草丛里的小螃蟹被白鹭翻了出来，鸟儿用喙啄着他，正准备吞进肚里去。
安柔见状，吓得把手里的竹篓扔过去，“放开它！”
白鹭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松开嘴，水蓝色的螃蟹“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莲蓬也散了一地。
“讨厌的鸟儿，我不准你们在这里吃饭，我现在宣布，这里我的地盘了，你们必须去别的地方。”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螃蟹，以为它是被摔死了，心里好生难过。
那几只白鹭进食总是被打断，又拿月柔没办法，不甘心地对着她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飞走了。
月柔来不及高兴，蹲下身捡起那只螃蟹，发现它的壳都被摔裂了，好像真的死掉了。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觉得小螃蟹们有点可怜，才刚出生就死掉了。
尤其是这只长得漂亮的，还被活生生摔死了。
“我找个地方把你埋起来吧，”她左右看看，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小土坑，打算把这可怜的小螃蟹给葬了。
突然，她手心拂过一层痒意，月柔愣了一愣，低头看去，那只有她手指头大小的螃蟹，竟然用细细的腿儿在她手里扒拉，眼睛也从壳里冒出来了。
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它还没死。
月柔眨了眨眼睛，惊喜地把它捧到眼前，“小螃蟹，你还活着呀！”
浅蓝色的螃蟹又不动了，眼睛也收回了壳里，仿佛陷入了沉睡。
月柔赶紧用荷叶盛了水来，把他放进了水中，这样它应该能舒服些。
小螃蟹遇水果然展开了身体，连被摔坏的壳都没那么狰狞了。
月柔想将他放回池塘里，又怕大鱼将它吃了，犹豫了一瞬，决定暂时将它养着，等它伤好了，再把它还回来。
她绝对不承认，是这只小螃蟹长得太好看，她才要养它的。
月柔也不准备去山里了，她要回屋给小螃蟹做个水池，让它和其他螃蟹一样，有个石头堆砌的小房子。
刚走到屋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刘氏委屈的抱怨声，“老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丫头不仅没做早饭，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再不管管她，这用两百文买回来的赔钱货都要骑到我头上去了！”
“行了，别哭了。”刘老头看着妻子满脸尖刻的嘴脸，沉声说道：“买她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生儿子，她现在既然不安分，就狠狠打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你对着干。”
他声音沙哑，看似平静却带着隐隐毒辣，比刘氏还要铁石心肠。
刘老头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平时收些村里做的吃食或是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在附近的村镇叫卖，偶尔回屋一次，又很快收拾东西离开。
货郎是个不错的营生，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却比村里种地的农人好了数倍，刘氏能从丈夫那儿得钱财，平日里也稍稍收敛了脾气，很少跟他唱反调。
“那丫头也长大了，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连自己将来的丈夫都不管，可见是个靠不住的。”刘氏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压低声音说出心里的毒计，“要不也别让她做儿媳，找人给办个卖身契，把她当奴才使？”
刘老头没想到妻子还有这样荒谬的想法，看向她的目光也变了，“卖身契？你以为卖身契是好办的？那是需要同官府打招呼的，你我既不认识官府之人，也不在牙行当值，想将一个良家女贬为奴才，亏你想得出来。”
刘氏被丈夫说地面上无光，可又咽不下这口气，“那你说如何是好？她今日敢这般对我，保不准将来就能虐待刘哥儿。”
“不必忧心，”刘老头拍了拍妻子的肩头，面不改色地说道：“待她回来，我先拿鞭子狠狠抽她一顿，再关进柴房饿三天，不信她日后还敢对你不敬。”
“这个主意妙！”刘氏当即露出了笑容，回忆起月柔昨夜的挑衅，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痛哭求饶的场景。
“行了，”刘老头话锋一转，警告地对刘氏说道：“这件事解决后，你也不要再想着将她贬为奴才，你虽是家中女主人，却不是富太太娇小姐，何必惺惺作态要什么下人？记住你的身份。”
刘氏睁大眼睛，看着丈夫冷漠的嘴脸，心里微微一凉，她不过是想日子过得舒坦点有什么错？他为何这般打击自己？
“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本就是个暴脾气，当即竖起了眉毛，“我辛辛苦苦为刘家生下儿子，难道享几天福都不成吗？”
刘老头静静看着她，对她这作态颇为头疼，“月柔过来之后，你从不出门干农活，家中杂事也不管，你还要如何？”
刘氏一听，登时就气得跳起来，“你竟然替那小贱人说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这个老不死的！”
说完就和刘老头扭打成一团。
月柔听着两人的谈话，只觉得他们都是心肝黑透了的坏人。
原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他们。
第022章 第二二章 妖精之吻（四）
月柔在外面站了片刻，见屋里人争执的越来越凶，抿着嘴角看了看手里的小螃蟹，心道，刘家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她现在是瘦骨伶仃的人类，没有法术也没有武力，一旦被刘老头抓住，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当然，她还可以诅咒他们，一辈子都发不了财，永远过食不饱腹的苦日子。
她转过身，看了眼西斜的太阳，为自己在哪儿过夜发愁。
她搜寻原主脑海里的记忆，隐约记得在森林里有一处被猎人废弃的小木屋，现在上山，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月柔吸了口气，不再迟疑，背着竹篓就往山上跑，她才不要被坏人欺负呢。
刘老头被刘氏抓的满脸血痕，刘氏则被他一拳头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他，“不要脸的老东西，老娘和你没完！”
刘老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扭身离开了屋子。
刘氏见他如此绝情冷漠，忍不住跪地哭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月柔走进山里，树影浅浅落在她身上，送来初夏的清凉。
风中是叫不出名字的花香，耳际缠绕着溪流悦耳的歌声，她仿佛回到了当妖怪的时候，每每路过深山中的林子，心里总会生出莫名的安定。
她绕开拦在前方的山石，按照原主的记忆找了找，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找到了那间被杂草笼罩的小木屋。
屋子已经很旧了，不过从大体上看，还可以住人。
月柔踩着杂草走过去，用力推开紧闭的屋门，沉沉的木头味扑面而来。
屋里有张小床，周围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小器具，铲子、烧水炉之类的东西。
月柔走进去，把装着小螃蟹的荷叶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随后在屋里找出一把生锈的菜刀，转身走了出去。
她要处理掉屋子周围的杂草，阴暗潮湿的角落最容易滋生虫子，她才不要让它们影响心情呢。
原主经常劳作，月柔几乎不用克服心理障碍，就把活干地漂漂亮亮。
没多久，屋子附近就空了出来，月柔把杂草堆放在一起，等它们被风干，就可以用来点火。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才安心回到木屋。
即便干了快一个时辰的活，月柔也不觉得累，拿着烧水壶去不远处的小溪打水，她要趁天还亮着，把屋子打扫出来。
一通忙活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眼前燃起的火焰，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水炉在石头堆砌的小灶上呜呜作响，月柔把竹篓里的莲子剥出来，一把扔进去，打算喝完莲子汤就睡觉。
屋前的火堆缓缓熄灭，月柔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木碗，起身回到屋里。
因为没有烛火，屋子昏暗又阴沉，但她却不怕。
因为这样的夜晚，她在做妖怪的时候，每天都会经历。
直到睡觉前，她才想起屋里的螃蟹，好像忘记给它喂食物了，有些心虚地探身过去看它，“你还好吗？”
她摸索着戳了一下螃蟹的爪子，“你不会死了吧？”
黑暗中，小螃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双眼睛从壳里探了出来。
在月柔看不见的角度，它破裂的壳仿佛变成了一层纸，正一点点从它身上剥离。
“你现在肚子饿了吗？”月柔敏锐地感觉到了它的触碰，心里有些高兴，“我有煮好的莲子，你要来一点吗？”
月柔记得螃蟹荤素不忌，从来不挑食。
不等小螃蟹回答，就将一颗煮好的莲子放进了荷叶里，脸上露出些许歉色，“抱歉，今天没照顾好你，明天我去外面找点草药给你吃。”
小螃蟹如同芝麻大小的眼睛静静看着她，她看不清它现在的样子，它却将她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今天就这样吧，”月柔打了个哈欠，晃着身倒在床上，“我好累呀，明天再同你说话。”
很快，屋里就响起了小姑娘细细的呼吸声，她趴在没有被褥的木床上，身体蜷成一团，看起来又弱又小。
螃蟹默然收回眼睛，细细的爪子碰了一下身边的莲子，微微一动，就将它蹬远了。
它才不要吃呢。
浅薄的月光下，螃蟹身上的壳越来越松，在一阵漫长的挣扎后，它终于从破裂的壳中脱离出来，身体比之前长大了一圈，身上也重新长出了新壳。
这壳不仅蓝，还透着隐隐灵光。
螃蟹出生之后，就会进入数十次蜕壳的历程。
每褪一次壳就如同从鬼门关走一遭，处理不善，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丧失性命。
当然，如果蜕壳成功，螃蟹的身体也会迅速长大，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小螃蟹的壳不是被白鹭摔裂，而是他本就处在蜕壳的过程中。
如果不是月柔将他救下来，在那般凶险的时刻，它很可能会被一只凡鸟吞进肚子里。
这般想着，小螃蟹就支起钳子，对着空气不停地“咔嚓”挥舞，幻想那只白鹭就在自己眼前，它要让凡鸟知道自己的厉害！
月柔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了。
月柔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去看床头的螃蟹，想看它吃东西没有，然而荷叶里空荡荡的，小螃蟹竟然不见了。
“是自己离开了吗？”月柔愣了一下，有些失落地耷拉着眼睫，“都受伤了，怎么还乱跑呀。”
她紧抿着嘴角，生气地握紧小拳头，“明明我都把屋门关地紧紧的，它能去哪里呢？”说着，她就在屋子各处找了起来，并没有发现小螃蟹的踪迹。
这才确认它是真的走了。
“好吧，”月柔把装着水的荷叶抱起来，难过的情绪一闪而逝，“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你是属于池塘属于你自己的，我不能没经过你同意就养着你，是我不好。”
心里却暗自握起了拳头，别再让她看到那只螃蟹！
月柔简单吃了点莲子汤，就背着竹篓去山里找食物，她想找点好东西去山下换钱。
暗自祈祷着要发现灵芝人参之类的好东西，就算没有这些，让她捡个钱包也行。
她需要买新的被褥，需要买锅碗瓢盆，需要……总之，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