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5年1月3日

在豪门当妈宝女怎么啦?! by 白桃九(59 – 63)

第59章

电话里,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声。

宁芋萱达到目的,浅浅弯起唇角,低头玩弄着胸前的丝带蝴蝶结。

既然他说想她,那她就让他更有画面感一些,也好更想她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里终于传来谢执砚低哑的嗓音:“宁芋萱。”

好久没被他这么叫全名,心尖微微一颤。

宁芋萱:“嗯?”

谢执砚的声音很沉:“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笃定了我现在没办法去见你?”

宁芋萱被他说中,嘴里却装傻:“没有呀,不是你问我裙子是什么样子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描述得够不够详细,你想象出来裙子是什么样子了吗?”

“还不够。”谢执砚说。“等见到你,我再当面看。”

宁芋萱:“……”

玩丝带的手指一顿。

她轻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穿睡裙的样子,是能轻易让他看的吗?

谢执砚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明天要去伦敦谈一桩生意,早上八点的飞机。”

宁芋萱:“……哦。”

谢执砚:“要飞十一个小时,刘呈和我一起。你如果有急事可以找另一位姓吴的助理,一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宁芋萱想说她没有什么急事,不过想到万一华愿又被有心人为难,还是有个退路为好。

她答应了:“行,我知道了。”

谢执砚:“没什么想问我的?”

宁芋萱:“没有啊。”

其实不是没有问题问他。

她想问他要去几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这几周她和谢执砚常常能见面,两次见面之间最多不过隔个四五天。

于是她就理所当然地想着,大概等回了北城就能见到他,他可能会像上次一样去节目拍摄现场接自己,或是周日晚上直接来家里一起吃饭。

然而伦敦离这里一万多公里,谢执砚飞去那边出差,周末不一定能赶回来。

只是宁芋萱不愿意直接问出来,让谢执砚知道她其实很想见他。

谢执砚:“明天落地之后,我给你发信息。”

宁芋萱言不由衷:“不联系也没关系,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你的情况。”

谢执砚:“但我想。”

宁芋萱:“……”

谢执砚温声将这句话补充完整:“我会想你。”

心跳加速,宁芋萱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去了哪个饭局,又喝酒了?”

谢执砚淡笑了一声,答非所问:“不喝酒就不能说想你吗?”

“也不是,就是……”宁芋萱平复了一下心情,“你今天说想我的次数,比一个月加起来的都要多,有些不习惯。”

也怪她不争气,他每说一次,她的心跳就跟着乱一拍。

谢执砚:“是让我多说几次,好让你习惯的意思吗?”

宁芋萱的唇角上扬几分:“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谢执砚意有所指:“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闻言,宁芋萱无意识地轻咬下唇:“没有。”

谢执砚似乎是轻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门口好像有人敲门。

宁芋萱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打开阳台的门仔细听,果然听到有“咚咚”的敲门声。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

“有人敲门。”宁芋萱说,“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是谁。”

“好。”

宁芋萱看了一眼屏幕,犹豫一下,还是挂断电话。

门外站着的是宁时越。

“之前妈不是说蒸汽眼罩不够用吗?”宁时越说,“旁边路口的商场还没关门,我去买了两包。”

宁芋萱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

“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就跟我说。”宁时越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妈在洗澡?”

宁芋萱点头:“嗯。”

“那我先回去了。”

宁时越离开后没多久,宁菲从浴室里出来了。

“萱萱。”宁菲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刚才有人来过?”

宁芋萱:“嗯,宁时越过来送蒸汽眼罩。”

宁菲点点头:“我洗好了萱萱,你也早点去洗澡?”

宁芋萱:“好。”

去洗澡之前,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

语音电话挂断之后,谢执砚发来两条消息,

一条是吴助理的名片,另一条是他的航班信息。

宁芋萱捏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又迟疑地删掉。

最终还是把“我也有点想你”,换成“我去洗澡了”。

她知道谢执砚和顾云皓是不同的,也知道曾经的自己是被剧情控制,才会那么执着,不顾尊严地去追求根本不会有结果的爱情。

但感情可以收回,从前的经历却还是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印记,让她总是习惯有所保留。

就当是她太贪心。

她想要的很多,想听他说想她,想要他正式的表白。

却又不愿意这么快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思完全袒露在他的面前。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这段感情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

第二天上午,宁菲和宁芋萱一起去片场。

宁时越比两人出发得早很多,她们到的时候,宁时越已经在化妆间做好造型,在等戏了。

宁菲今天把行李箱里带的礼物都拿了过来,送给剧组的工作人员。

宁菲作为功成名就的前辈却完全没有架子,剧组的年轻演员都喜欢找宁菲探讨表演经验,此刻她又被几个人留住。

宁芋萱在片场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看了一会儿热闹。

等宁时越过去试光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过来,把宁芋萱带到造型间。

昨天晚上在张导的强烈要求下,宁芋萱答应客串一场戏。

宁芋萱在椅子上坐下,先化妆再去换戏服。

化妆师看起来三十来岁,整个人十分干练。

宁芋萱和她闲聊:“你刚才是在给宁时越化妆?”

化妆师一边拿工具一边回答:“对,不只是女演员,有些男演员的妆容我也会负责,时越老师在这部剧里的妆容都是我来化。”

宁芋萱开玩笑:“我们两个像不像?”

化妆师思索了几秒:“只看五官不是很像。”

宁芋萱笑:“是吧?以前我和宁时越在一个中学读书的时候,就总有人说我们姐弟俩长得不像。”

化妆师拿出海绵沾了水,给宁芋萱打底:“不过有一点还是挺像的。”

宁芋萱:“什么?”

化妆师由衷地夸赞道:“你们姐弟俩的皮肤都特别好,不仅没有瑕疵,还特别通透。我给人化妆这么多年,见到像你们这样的好皮肤也就不超过五个。”

宁芋萱微笑:“可能因为我们都遗传了妈妈。”

宁菲的皮肤就好得不得了,而且还十分抗老,五十岁出头脸上也只有些不明显的纹路。

古装的妆容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加上宁芋萱的这个角色是大美人的定位,妆容要做到艳丽又不能显脏。

光是眼妆化妆师就化了将近半个小时,假睫毛一根根地贴上去。

一个半小时后,整个妆容加上发型才终于都完成。

宁芋萱换上了戏服,有专门的造型师过来帮她整理好。

等她最终完成造型出现在片场,引来不少人侧目。

昨晚宁芋萱就见过剧组大部分人,不过当时天色黑,她又是素颜出现。

今天她的这个妆容却很浓,许多人第一眼都没认出这是宁时越的姐姐。

“这是新来的演员吗?好漂亮啊,之前怎么都没见过?”

“组里什么时候又来了新的女演员?张导也没和我们介绍啊!”

慢慢才有人认出来,这位是宁时越的亲姐姐,昨天晚上给宁时越过生日的时候才见过。

不过大家再惊讶,都没有宁时越本人受到的惊吓大。

一部戏除了主演,还有数不清的配角演员。

有些角色只有几场戏,演完这几场大家就不会再有交集,宁时越又不乐于交际,很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对方名字。

剧组的戏都是不按照时间顺序拍摄的,今天要拍的一场戏是宁时越所饰演的男一号在初出江湖时,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

当时还没有江湖经验的男一号出于善良帮助了这位女子,结果没想到却被对方暗算,因此陷入危机,最后在好兄弟的帮助下才脱困。

宁时越在拍这场戏之前,也不知道和自己对戏的女演员是谁。

直到看到做好造型的宁芋萱站在自己面前,宁时越的眼睛都瞪圆了。

“宁芋萱?”

张导笑呵呵地拍了拍宁时越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我当时就说你姐姐很适合这个角色吧。”

张泰也就比宁时越早几分钟看到宁芋萱的造型。

不过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在昨天看到素颜的宁芋萱时就觉得她绝对很适合这个角色。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段,都可以完美驾驭“大美女”这个设定。

造型一出来,效果比张泰想象得还好。

若不是之前宁芋萱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当演员的想法,张泰都想再劝劝她试一试自己下一部戏里的角色。

不过在众人眼里宁芋萱的古装造型再惊艳,在宁时越眼里的也只有惊吓。

“导演……”宁时越问,“您确定,要让我对着我姐……”

张泰笑呵呵点头:“对,这场戏芋萱只有两句台词,小宁你带着你姐姐一点,咱们争取三遍之内给过了。”

宁芋萱和宁时越都姓宁,不过张导这么多天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宁时越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

他无声地看着宁芋萱,用眼神表达不满:客串这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宁芋萱笑眯眯地给他做了个口型:“生日惊喜。”

宁时越:“……”

鬼才相信她是想给他惊喜,分明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两人先走了一遍戏。

这场戏主要都是宁时越的台词,一开始他也说得非常顺畅。

然而等到宁时越看向宁芋萱,要说出那句“没想到你的容貌如此美丽,实则内心却如此阴险丑陋的时候”的时候,宁时越第一次卡壳了。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宁时越,你是夸我夸不出口,还是不舍得骂我?”

宁时越不假思索:“当然是夸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然而试了两次戏,宁时越都是说完前半句后,卡在了后半句。

张导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时越:“小宁啊,我知道你和你姐姐的感情很好,但是演员要有专业性!该骂还是要骂的!”

宁时越:“……是,导演。”

他当然知道演员要有信念感。

然而每次一和宁芋萱对上眼神,他的嘴巴就不听使唤地开始嘴瓢。

宁菲也过来看两人的这场戏。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看儿子和女儿一块演戏,也觉得很有意思,拿着手机给姐弟俩录像。

剧组的其他人听说之后,也都过来围观。

宁时越在拍每一场戏之前都会做足功课,提前一晚背好台词,很少像这样一直过不去。

围观的人群中,一名年轻演员开口:“一鸣哥,你说这场戏也不怎么难啊,这时越哥是怎么了?”

“你懂什么。”庄一鸣神秘兮兮地开口,“和时越哥对戏的那是他亲姐姐,这叫血脉压制!”

“原来如此啊……”年轻演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内心再别扭,宁时越的专业素养毕竟还在。

在努力了半个小时后,这场戏终于过了。

宁时越找到宁芋萱的时候,宁芋萱正拿着手机自拍。

难得做这么好看的造型,虽然因为保密的要求暂时没办法公开发照片,但是在自己手机里留个纪念也是不错的。

宁时越在宁芋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折磨了自己半个小时的罪魁祸首:“昨天晚上导演找你单独谈话,就是让你来客串刚才那个角色吧。”

宁芋萱干脆地承认:“是啊。怎么样,我这个扮相是不是很漂亮?”

她冲宁时越眨了眨眼,比了个剪刀手。

宁时越:“……就还行吧。”

凭良心讲,宁芋萱今天的造型是很美。

不过从小看着宁芋萱这张脸长大,宁时越一直知道自己的姐姐非常漂亮并且非常受异性欢迎,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

而且他都还没夸,宁芋萱就已经这么得意了,他要是真夸她好看,她的尾巴不得直接翘上天?

宁芋萱看了一眼宁时越:“你不用继续去对戏?”

宁时越:“下一场戏在下午,我可以休息一会儿。”

导演很贴心地没在上午再安排宁时越的戏,中午吃过饭之后再开工。

宁芋萱点点头。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宁芋萱拿出来看,是谢执砚那位姓吴的助理发来的信息。

今早她添加了这位助理的好友。

宁芋萱点开吴助理发来的图片。

宁时越本来没想偷看,但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宁芋萱的手机屏幕里是一张房型的平面图。

他惊愕道:“你在看房?”

宁芋萱瞥了宁时越一眼,没回答,不过也没把手机收回去。

宁时越挪了挪椅子,凑得更近。

他没眼花,宁芋萱的手机里真的是一个平面户型图。

宁时越皱眉:“你租房子做什么?现在你和妈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想好要租的话,怎么不先问问我?”

他现在住的公寓就是租的,租房这方面他比宁芋萱有经验。

宁芋萱看了看宁时越,轻飘飘地开口:“不是租,是买。”

宁时越:“啊?”

“你……”宁时越的眉毛拧了起来,“你帮咱妈管理酒店还不够,现在准备搞房产了?”

宁芋萱笑出声:“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没打算进军房地产。”

宁时越:“那你……”

和宁芋萱对视了一秒,宁时越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瞪大:“你不会是要和谢”

察觉到自己的音量有点太大,宁时越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四周。

剧组工作人员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们俩的交流。

宁菲在另一边被她的一个年轻演员粉丝拦住,也没看这边。

宁时越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你不会是打算要和执砚哥住一起吧……”

宁芋萱牵了牵嘴角。

她倒是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买房的事情上周才刚提出来,宁芋萱后来回复谢执砚说可以先看着有没有合适的。

今天也是第一次,谢执砚的助理给她发了几个合适的房源,并且附上了资料和平面图,说是刘特助按照她的要求选出来的。

就算等真的买了房,她应该也还会和母亲住在一起。

不过看宁时越这么惊诧的模样,宁芋萱饶有兴致的反问:“怎么?现在这个时代,谈恋爱同居也不算奇怪吧?”

宁时越:“……”

“不对。”宁时越突然反应过来,“你不说你打算买房吗?同居租个房就可以了,你买房做什么?”

宁芋萱一本正经:“因为谢执砚有钱,买房比租房方便,还没有后顾之忧。”

宁时越一时语塞。

这话好像也没办法反驳。

宁时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宁芋萱有些想笑,没想到宁时越这么容易就被搪塞过去。

“怎么了?”宁芋萱问,“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觉得到时候回家见不到我,舍不得?”

宁时越:“你想多了!”

“真的?”宁芋萱说,“是谁那天专门给我打电话,说是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带谢执砚回家吃饭?我要是真搬去和谢执砚住,你不得给我打N个电话控诉我不回家吃?”

宁时越抿了抿嘴。

“反正你又还没结婚……”宁时越说,“总不能可能一直住他那边吧?到时候我在家的时候,你经常回来一起吃饭不就行了。”

宁芋萱诧异地看了宁时越一眼。

她还以为宁时越会说,他才不在乎她回不回家吃。

宁芋萱:“那……以后我要是结婚了呢?”

宁时越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和执砚哥在才一起多久,也就一个月?结婚还早着呢。要是你们真的打算要结婚,那也得先经过妈妈和我这个弟弟的同意吧?”

宁芋萱:“……”

想起被她锁起来的红本本,忽然就有些心虚。

中午吃过饭,下午有好几场宁时越的戏。

宁芋萱和宁菲在监控器旁边,看宁时越演戏。

这还是宁芋萱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宁时越是怎么在剧组工作的。

不得不说,宁时越的职业素养非常高,隔着监视器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在现场充沛的感情。

宁芋萱看了一眼旁边母亲的表情,宁菲的眼神看起来也十分欣慰。

每次宁时越进组宁菲基本上都会探班,宁时越的演技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进步,这一部剧尤其明显。

傍晚的时候,宁芋萱和宁菲去附近的景点逛了逛,吃了些江城的特色小吃。

宁时越今天有两场夜戏要拍,没办法陪她们一起逛。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谢执砚发来一条消息,告诉宁芋萱飞机已经落地。

八点半,宁时越打来电话。

“剧组的几个人组了个烧烤局,他们非要我问你要不要一起。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替你回绝了。”

宁芋萱:“在哪吃?”

宁时越:“就在咱们住的酒店附近,你来的话,我给你发个定位。”

挂断电话,宁芋萱和宁菲说了情况。

母亲为了保持身材控油控糖,要去的话肯定就只有她一个人。

宁菲没意见:“萱萱你不是很喜欢吃烧烤?你和小越他们一起吃也好,我打车回酒店就可以。”

宁芋萱:“那你到酒店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宁菲浅笑:“好。你和小越他们一群人热闹热闹,不过别回来太晚。”

宁芋萱点头答应了。

这次烧烤局是庄一鸣提议的,除了大家一块吃个夜宵,也是再给宁时越庆祝一下生日。

导演和几个老戏骨演员都没来,参加的都是剧组的年轻演员。

宁芋萱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了好几听啤酒,聊得热火朝天了。

见宁芋萱出现,庄一鸣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欢迎:“芋萱姐,你过来啦!来来,时越哥旁边这个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

大家都围坐在一个大圆桌旁边,宁时越旁边空着一个座位。

宁芋萱在宁时越的身旁坐下。

昨晚的时候大家和宁芋萱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正式认识,这回几个演员又都和宁芋萱介绍了一下自己。

总共十个人,剧组的女一号、女二号,男一男二男三,以及今天一起拍夜戏的几个配角都来了。

大家在剧组都相处得不错,宁芋萱不是演艺圈的人,和在座的人没有利益冲突,因此大家对宁芋萱都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一个女演员说:“芋萱姐,你今天的古装扮相真是太美了,恬恬私底下都和我夸了好几回了,说你真是太好看了!”

被提到的“恬恬”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真的,芋萱姐你好漂亮,好适合古装。”

“对对,真的特美!”庄一鸣也附和,“那个谁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呢……我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餐桌上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宁芋萱大方地接受了众人的赞美,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吃烧烤。

宁时越在她旁边坐着,嘴角也时不时扬起。

虽然他自己夸不出口,听宁芋萱和他自夸的时候还会偶尔露出嫌弃的表情。

但听别人夸,宁时越的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在场好几个年轻男演员,大家胃口本来就大,又辛苦了一整天,很快就把桌上的肉串一扫而空。

庄一鸣又加了好几份烤串和菜。

大家正聊着天,突然有人从身后叫宁芋萱的名字。

“芋萱。”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宁芋萱和宁时越同时转过头去。

第60章

烧烤店附近是片场,片场位于古装片常见的外景取景地,不只《潮汐令》一家剧组在这边拍摄。

来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额头点了红色的花钿,身上穿的是私服,不过依旧可以看出是刚从某个片场下戏。

一桌上也有其他几个人认出了岑梦。

宁芋萱和岑梦在微博上的风波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圈内人之间的八卦消息比网友们传得快,自然不会没听说过。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猜到来者不善,都没说话。

“芋萱。”岑梦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好久没见了,这里人多,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岑梦脸上微笑的弧度和从前相比没什么不同,只是毕竟元气大伤,即使强撑着气势,整个人看起来也少了从前的神采。

不过她既然敢过来找“故人”搭话,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岑梦的手伸进口袋,确认里面的录音笔好好地放着。

她对着宁芋萱说话,宁时越的反应却更明显。

“岑梦!”宁时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青年的眼里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宁时越至今也没忘记岑梦给宁芋萱的手机号发的那条短信,可笑又恶毒,却又不得不让人提防

岑梦说,她要让宁芋萱身败名裂。

从那以后,宁时越的心里就一直留着一个心眼。

岑梦今天要针对的是宁芋萱,对付宁时越的手段她也准备好了,但不是现在。

不过如果宁时越恰好说出了什么影响他形象的话被她录下来,那一箭双雕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岑梦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大胆地看了宁时越一眼。

旁边,宁芋萱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宁时越的手。

“宁时越。”宁芋萱平静地说,“别冲动。”

宁时越:“……”

宁芋萱的语气平平,没什么多余的话,却还是有效地平复了宁时越的心情。

在经历了从前的那么多事情之后,宁时越知道,宁芋萱不会任由岑梦搓圆捏扁。

宁时越咬了咬牙,微微点头。

但也没坐下,还是站在宁芋萱的身边。

如果岑梦有什么不利于宁芋萱的举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劝住了宁时越,宁芋萱把视线重新放在岑梦的身上:“可以。”

岑梦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指向旁边:“我看后门那边比较安静,我们去那里说话吧。”

宁芋萱扭头递给宁时越一个眼神:“一起?”

宁时越微怔。

宁芋萱应该不会怕岑梦。

既然叫上他一起,说明是有意为之。

迟疑片刻,宁时越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跟了过去。

烧烤店后门旁边有一处空地,隔绝了吵闹的环境,与店里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岑梦盯着宁芋萱,目光灼灼:“芋萱,时过境迁,如今你还在这里见到我,是不是觉得既震惊,又困惑?”

宁芋萱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震惊,困惑?”

她微微勾起唇角:“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的出现会让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岑梦的眉头颤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岑梦反问,“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吗?我的粉丝,我的代言,甚至我的角色,都因为你没有了。现在看到我竟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惊讶,不想知道为什么?”

宁芋萱听完,掀起眼皮,意兴阑珊地看了岑梦一眼。

“你把我叫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些?”

轻飘飘的语气,让岑梦的心脏却如同被人打了一拳。

明明这次来只是想录到有用的素材,让宁芋萱也像她一样名誉扫地。

可亲眼看着宁芋萱用那样漠然甚至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情绪还是有些失控。

说不清是为了激怒宁芋萱,还是单纯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岑梦厉声道:“宁芋萱,你少装作这副清高的样子,看到我现在还能有戏拍,你肯定很生气吧?但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是争取到了一个属于我的角色,你知道是什么吗?”

宁芋萱没回答,岑梦却继续自说自话道:“是一个第三者!就像你加在我身上的标签一样,是个小三!但我不怕,只要我还能演戏,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之前的风波出现之后,为了规避风险,原本大制作、班底强大的剧组取消了和岑梦的合作。

但另一部仙侠网剧却看中了岑梦的黑红热度,让岑梦来出演剧里的一个小三,到时候作为电视剧的噱头宣传。

这样的小剧组,这样的人设,以前的岑梦是绝对看不上的。

更何况出演这样的角色,可能会让自己身上“小三”的标签更加一辈子都甩不掉。

可没办法,现在她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剧组愿意要自己,她只能孤注一掷,绝地求生。

只要她能把宁芋萱拖下水,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网友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如果证明宁芋萱只是个自私自利、精于算计的小人,让网友们也厌恶宁芋萱,那网友对她的态度自然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到时候只要自己再稍加引导舆论,从前的一切所谓的“黑点”,都会变成宁芋萱对她的陷害。

而这个第三者的角色,也会变成她受迫于宁芋萱所做出的选择,让网友们更加怜惜。

想到这,岑梦带着恨意地看着宁芋萱,眼里却又隐隐含着期盼

说出来吧,说出来你有多讨厌我,多么想让我去死。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岑梦的手指狠狠地捏着录音笔。

宁芋萱扫了一眼岑梦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开口:“岑梦,我发现你和顾云皓不愧是一路人。”

岑梦的声音微颤:“你……你提他做什么?”

顾云皓这个名字,直到如今仍是她的痛处。

在被顾云皓单方面冷暴力分手后,她又去尝试找过他很多次,甚至找顾云皓的那些朋友帮忙求情。

一开始她还抱有希望,毕竟从前每一次只要自己撒撒娇,略使手段,这个男人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顾云皓这次却仿佛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肯理她。

但凡顾云皓还对她有一丝怜惜,她也不至于去出演一个穷酸剧组的第三者角色,来想办法翻身。

宁芋萱的语气漫不经心:“因为你和顾云皓一样,都喜欢自说自话。你做第三者,去演小三,还是把别人的书和房子当作自己的炫耀,都是你自己选的。可你却偏偏要说,这一切是我导致的。”

岑梦的指尖死死地扣入手掌心。

又是这样,宁芋萱又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轻轻松松地对自己说这些。

她最讨厌宁芋萱这个样子!

宁芋萱拥有那样令人羡慕的家庭,有众人追捧的妈妈和弟弟,从小衣食无忧,根本不明白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宁芋萱从一出生开始就拥有的东西,有什么错!

原本是冲着惹怒宁芋萱而来,岑梦却先一步被激怒。

岑梦的声音尖利:“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评判我?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小三吗?顾云皓爱的明明是我,却因为他爷爷的期许和你在一起!你有顾老爷子的支持,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争取!”

女人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两眼发红。

她几乎是在冲宁芋萱低吼:“还有那本书,那栋房子!你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却要费尽心思才能拿到,最后还要被你抢回去!”

宁时越彻底忍不住了:“岑梦,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说的这些东西,哪个原本属于你?就连顾云皓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一开始都不是你的。”

岑梦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宁时越会突然说话。

她怔怔地看着宁时越:“你”

宁芋萱笑出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宁芋萱笑着对宁时越说,“你怼人的功力长进很大啊。”

宁时越轻哼了一声:“我一直如此,只是之前没机会发挥。”

宁芋萱:“发挥得不错,回去再多奖励你两串烤土豆。”

两人互相调侃,语气轻松。

他们半天没回去,庄一鸣走过来,问两人完事了没有。

宁芋萱甚至没看岑梦:“我的烤茄子好了吗?”

庄一鸣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新鲜热乎的刚端上桌,我们知道你爱吃茄子,都给你留着呢,芋萱姐你现在回去吃刚好!”

“行。”宁芋萱笑笑,问宁时越,“那我们回去?”

宁时越:“嗯。”

岑梦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个人,一种荒谬的感觉从心里传来。

她在这里情绪激动地控诉宁芋萱,可宁芋萱和宁时越却仿佛完全没受到影响,甚至还互相开起了玩笑。

就连庄一鸣这个以前咖位远不如她的小透明,也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岑梦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剩下没说的话,也没有力气再说出口。

看着三个人回去的背影,岑梦没有阻止他们。

她摸了摸录音笔。

虽然没有她想得那么顺利,但好歹,也算是录到了一些素材。

……

《潮汐令》剧组的聚餐直到晚上十点半结束。

一行人分了几辆车回去。

宁芋萱和宁时越自然是一起,又加了个庄一鸣,三人一起打车回酒店。

庄一鸣一个人坐在副驾驶,把车子后排的位置留给姐弟俩。

方才他喝的啤酒是所有人里最多的,此刻脸微微泛着红。

本来庄一鸣的话就不少,酒精的作用让他更加亢奋。

“那个,芋萱姐。”庄一鸣回过头,大着舌头开口,“那个岑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出了丑闻退圈了吗?怎么还能有戏演啊!”

宁芋萱的眉心微动:“你也认识岑梦?”

庄一鸣点点头:“可不是!以前我俩合作过一部剧。本来女一号那个演员都已经进组拍了三天了,结果这个叫岑梦的中途进组,把女一号的位置给顶了。”

拍那场戏的时候,庄一鸣是个戏份不多的男配,而岑梦是主角。

对人气比较高的男一号和男二号,以及地位高的老演员,岑梦表现得都很尊重。

但对他这样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岑梦的态度不仅十分冷淡,对戏的时候还很不用心。

一旦正式拍摄时出了问题,又把锅甩在他头上。

偏偏导演看在岑梦背后的人的面子上,从来不会苛责岑梦,反而会怪他们这些小演员。

当时庄一鸣还是个小透明,有口难言,只能忍下。

如今喝了些酒,庄一鸣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串对岑梦的不满。

搞得旁边驾驶座的出租车司机频频侧目,心想这一趟可是听了不少独家新闻,回家可以和老婆好好讲一讲。

说完岑梦的不是,庄一鸣又问起宁芋萱:“对了芋萱姐,之前我听时越哥说你有男朋友了?他怎么没来陪你一起过来?”

宁芋萱还没答话,宁时越先翻了个白眼。

“庄一鸣,你别喝了酒就嘴上没把门的。”宁时越不客气地说,“我姐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庄一鸣虽然喝了点酒,但没完全醉,理智还在。

他摆了摆手:“是是,听你的时越哥,我不问了。”

酒店就在烧烤店的附近。

一脚油门下去,十分钟不到就到达目的地,没再给庄一鸣更多发挥空间。

从车上下来,庄一鸣自己先一步进电梯上了楼。

宁芋萱和宁时越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录音发给你了。”宁时越说,“我刚才拿耳机简单地听了下,那地方安静,所以录得还是挺清楚的。”

宁芋萱弯了弯眼睛,拍了一下宁时越的肩膀:“不错啊你!都不用我说,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宁时越“切”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却刻意表现得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我从娘胎里就认识你了,可不是得和你有点默契?再说了……之前那个岑梦和你对上,就没赢过。你故意把我叫过去,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让我助阵。”

宁芋萱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宁时越半天才收敛了笑容,脑海中响起庄一鸣刚才说的话。

“话说回来。”宁时越微微皱了皱眉,“执砚哥今天晚上怎么没联系你?”

他知道谢执砚工作忙,但刚才在烧烤店吃夜宵的时候,宁芋萱全程都没怎么碰手机。

既没打电话,也没发短信。

宁时越昨晚因为打扰了宁芋萱和谢执砚的通话,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愧疚,想着如果今晚谢执砚再打电话过来,他肯定不当电灯泡。

结果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

宁芋萱摇头:“不知道,谢执砚现在不在国内,可能在倒时差呢。”

宁时越睁大眼睛:“他出国了?什么时候?”

宁芋萱:“今天早上的飞机。”

宁时越:“……你确定?”

宁芋萱有些奇怪地看了宁时越一眼:“是啊,我有必要骗你吗?他还给我发了航班信息的截图,今早七点飞的。”

宁时越:“不可能啊,那……”

那他怎么可能赶得及周五回来?

后半句话,宁时越及时地收住了。

他答应了执砚哥,要帮他保密,上次已经搞砸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说漏嘴。

只是内心的疑惑还是没散去。

与此同时,宁芋萱的手机铃声响起。

宁芋萱拿出手机,和宁时越两双眼睛同时落在屏幕上。

看到屏幕上那个“代购谢先生”,宁时越先是困惑了一秒,紧接着恍然大悟。

称呼什么的可能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但是“谢先生”三个字是不会错的。

“你们聊!”宁时越忙不迭说,“我先回去了!”

看着宁时越匆匆忙忙逃离现场的背影,宁芋萱无语了一瞬。

她接起电话:“喂?大忙人有空来找我了?”

谢执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又好听,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波澜不惊地和她解释:“刚和客户一起吃了顿饭,才回酒店不久,你呢?”

宁芋萱:“我也刚回来,晚上吃了夜宵,烧烤。”

谢执砚:“和时越一起?”

宁芋萱转了转眼珠:“是,不过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几个男的呢……我想想啊,应该是有五个,长得都很帅气,还都比你年轻好多。”

宁芋萱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不过粗略回忆一下,那些人似乎还真的都比谢执砚小个好几岁。

参加这次烧烤局的都是年轻的男演员,之前大家都简单和宁芋萱作了自我介绍,年纪最小的正就读于电影学院,才十八岁。

谢执砚低笑了一声。

“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早些回去?”

宁芋萱撇了撇嘴:“我可没这么说,再说我让你早些回来,你就能早回来吗?”

谢执砚只给她发了出国的航班行程。

宁芋萱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一直没有主动去问。

谢执砚的语气沉静:“这次是谈跨国合作,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要再开个几天的会,可能得下周才能飞回来。”

宁芋萱心下略微一沉。

早就料到这趟出差时间不会太短,一来一回几万公里,两三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但是亲耳听谢执砚这么说,内心还是有些许的波动。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哦,我知道了。”

谢执砚:“不高兴了?”

宁芋萱:“没有。”

谢执砚:“没有想我?”

宁芋萱想都没想就否认:“也没有。”

电话安静了几秒,谢执砚低叹了一声:“可是我有。”

宁芋萱:“……”

昨天已经听了好多遍类似的句子,她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

结果心跳还是不争气地加快了。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个男人迷惑。

明明突然出差的是他,说这周回不来的是他,现在又来说这些。

宁芋萱半天没回话。

谢执砚问她:“你在酒店楼下?”

宁芋萱一惊,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谢执砚如今远在地球的另一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宁芋萱:“你怎么知道?”

谢执砚:“听你那边的声音能听出来。”

宁芋萱说自己刚回酒店。

但附近隐约能听到车流声,偶尔也有行人路过。

宁芋萱惊讶于男人的敏锐,“嗯”了一声:“我正要和宁时越一起上去,你就打过来了,我就在楼下接你的电话。”

谢执砚:“晚上在外面冷不冷?要不要先回去?”

宁芋萱:“还好,我……”

她想说她穿了条长裙,外面套了件薄外套,温度正好。

忽然想起昨天谢执砚问的那个问题。

鬼迷心窍般,宁芋萱开口:“你想看看我现在这条裙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第61章

宁芋萱走到路灯下,给谢执砚打过去视频。

视频电话接通之后,宁芋萱先把自己这边的画面放大,照了照镜子。

嘴角没有油,烤串上的辣椒粉也没沾到脸上。

耳机里传来男人闷闷的笑声。

宁芋萱翻了个白眼:“我检查一下自己的样子,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谢执砚的声音中笑意明显。

宁芋萱哼了一声。

检查完仪容仪表,宁芋萱才把谢执砚那边的画面放大。

看背景,谢执砚是在酒店。

宁芋萱好奇地盯着他身后的那面墙:“给我看看,谢总住的酒店是什么级别?布置是什么样的?”

谢执砚失笑:“好不容易接通视频,你就只想看酒店的陈设?”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不然呢?你的人我都看过那么多遍,又没有什么稀奇的。”

谢执砚叹息了一声,不过还是依言转换了摄像头,给她展示房间的装潢。

套房的面积很大,谢执砚先从卧室出去给宁芋萱看了看客厅。

木地板上铺着灰色的地毯,墙面是带有暗纹的墙纸,复古气息浓郁。

客厅中间放着一张暗红色的皮质沙发,旁边是一盏木制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小盆绿植和一盏台灯。

宁芋萱原本只是好奇,看了一小会儿却有些入迷。

她最近也在和设计师讨论怎样布置复古主题的酒店,谢执砚入住的这家刚好给了她灵感。

“哎,谢执砚你往旁边转一下,我看看那个是书架吗?”

谢执砚:“……”

镜头一转,对准了她所说的方向。

宁芋萱一边仔细观察,一边不客气地继续指挥男人:“你把镜头再往左边挪挪,对对,就这……”

看完整个客厅,宁芋萱又想让谢执砚带她去阳台。

“我看看它这里的阳台是怎么设计的,到时候我也想把华愿的阳台布置得特别一点。”

谢执砚没动。

宁芋萱以为是信号不好,叫他的名字:“谢执砚?”

镜头突然转了过来,画面里出现男人的脸。

宁芋萱微怔。

“半个小时后我和客户有个会议。”谢执砚淡声开口,“而且……”

谢执砚的目光略微下移:“不是说要给我看裙子?”

宁芋萱这才想起这通视频电话最初的目的。

主要是这些天一直在忙华愿的装修和设计,导致她一看到这家酒店,满脑子都是各种设计方案。

谢执砚看出她的不舍,神色无奈道:“你想看酒店的布置,我让刘呈多给你拍些不同角度的照片和视频,之后发给你。”

宁芋萱:“……成交!”

谢执砚:“那现在我们可以做正事了吗?”

宁芋萱:“……”

只是看个裙子,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不正经起来。

镜头原本对着宁芋萱的脸。

宁芋萱伸手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看吧。”宁芋萱说,“就是一条绿裙子。”

绿色的细吊带长裙,胸口处的料子是天鹅绒质地,从腰部开始变成丝质的面料。

裙子的做工精致,剪裁合体,细节也很多,不过手机视频的清晰度有限,谢执砚估计看不清这些细节。

想到这,宁芋萱越发觉得自己让男人看裙子的提议是鬼迷心窍了。

宁芋萱低头看了一眼。

裙子的领口有些低,平常穿着倒没什么,拿镜头对着那里就有些奇怪。

宁芋萱把吊带往上提了提。

耳机里男人轻笑了一声。

宁芋萱隔着屏幕瞪他一眼:“笑什么?吊带有点不舒服,我调整一下。”

谢执砚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我以为你是怕被我看到。”

宁芋萱:“……谢执砚,你再说我要挂视频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有做流氓的潜质。

谢执砚不动声色:“不是你让我看裙子?”

宁芋萱脱口而出:“我说的是裙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谢执砚:“也是裙子。”

宁芋萱:“……”

鬼才信他!

宁芋萱没好气地问:“那你看完没有?”

谢执砚反问:“你很着急?”

宁芋萱嘟囔:“我要一直伸直胳膊举着手机,手都酸了。”

谢执砚:“那就不用举那么远,能看到你就好。”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又有些微微的沙哑,听得宁芋萱耳朵痒痒的。

胳膊是举得累了。

宁芋萱收回手臂,喃喃道:“果然你根本不是想看什么裙子,就是想看我。”

谢执砚云淡风轻地夸赞:“你和裙子都好看,不过你更好看些。”

宁芋萱:“……巧言令色。”

“该看的都让你看了。”宁芋萱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我点什么?”

谢执砚:“刚才的房间向导还不够?”

宁芋萱:“不够。”

谢执砚问:“那还想要什么?”

宁芋萱抿了抿唇,看着屏幕里的男人。

大约是因为刚见了客户,谢执砚穿着规整的白色衬衫,打着领带。

宁芋萱自认为自己的眼神不算露骨,视频的分辨率又不是很高。

但谢执砚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所在,伸手松了松领带:“在想什么?”

宁芋萱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他伸手扯领带的样子……就,还挺有感觉的。

“你的领带,我是说……”宁芋萱问,“你不热吗?”

江城这边除了晚上凉快些,白天大多数时间都是燥热无比,穿着吊带裙在外面逛一圈都会出汗。

谢执砚的眉梢挑了挑:“你的意思是?”

宁芋萱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才的那句话就好像是暗示他什么一样。

“没什么意思!”宁芋萱的脸颊微烫,“有点好奇,随便一问而已,你就好好穿着你的衣服,不用脱!”

语毕,才发现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谢执砚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地和她解释:“这边的天气不像江城那么热,穿衬衫刚刚好”

停顿片刻,男人补充:“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

宁芋萱觉得他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

“我就是问的这个。”宁芋萱斩钉截铁道,“是你多想了。”

谢执砚:“我多想什么?”

宁芋萱咬了下唇,拒绝继续与他打哑谜:“你不是说一会儿还要见客户?不需要提前准备吗?”

“需要。”谢执砚说,“不过想多听会儿你的声音,和我讲讲白天都做了什么?”

宁芋萱:“……”

她轻声说:“有什么好听的,平常就听得够多的了。”

话虽这么说,宁芋萱还是和谢执砚讲了在剧组的事情。

说着说着又聊到宁时越。

“宁时越看到吴助理给我发的户型图了。”宁芋萱说,“听说我们要买房,他很惊讶。”

谢执砚:“你有看中的吗?”

宁芋萱:“有两套还不错,等你回来我当面和你说把。”

买房子对谢执砚来说或许很简单,不过毕竟占着个“婚房”的名头,宁芋萱还是不愿太敷衍。

“好。”谢执砚答,“那就等我回来。”

宁芋萱又和谢执砚讲了讲自己傍晚和宁菲逛了什么景点。

直到谢执砚那边的房间门被敲响,刘呈提醒谢执砚,和客户约定见面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等刘呈退出房间,宁芋萱说:“那你去忙吧。”

谢执砚的声线低沉而温柔:“晚安。”

宁芋萱下意识想回晚安,又想到他们那边应该是下午。

最后她“嗯”了一声,顿了顿,挂断电话。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宁菲已经睡了,在套房的客厅留了盏台灯给她。

宁芋萱轻手轻脚地去洗漱,换好睡裙之后走进卧室。

宁菲在睡梦中,听到女儿的动静后半梦半醒地开口:“萱萱?”

宁芋萱知道母亲有神经衰弱和失眠症,从前经常在床上一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样子近些日子,母亲的症状应该是减轻了很多。

印象里,在原本的剧情中宁菲的失眠到后期越来越严重,甚至整晚整晚得睡不着。

大约是为她和宁时越操心的缘故。

宁芋萱想起刚才洗澡前她看手机,宁时越还发来了一条信息。

说是明天上午有他的一场重头戏,让她记得早点去剧组,别错过了他的精彩表现。

如果按照原本剧情的发展,宁时越目前应该正在另一个剧组被迫出演一个行为缺少逻辑的扁平配角,接着因为路透视频里的演技被群嘲。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宁芋萱的唇角上扬,轻声回应宁菲:“嗯,妈你继续睡,我也准备上床了。”

“嗯。”宁菲迷迷糊糊道,“晚安,萱萱。”

宁芋萱:“晚安,妈妈。”

第二天上午,宁芋萱和宁菲再次去了剧组。

这是两人在江城最后的完整一天,周五上午就要乘飞机离开,回北城为节目拍摄做准备。

听导演说宁时越今天上午要拍一场被好兄弟背叛的戏,宁芋萱猜测,这就是宁时越说的那场重头戏。

她和宁菲一起在监控器旁边,看宁时越的表演。

这场戏台词只有寥寥的几句,最后大半段更是完全没有词,发挥的空间却非常大。

情绪层层递进,由最开始的不愿相信到接受后的失望至极,再到隐忍着的哀伤和愤怒。

导演也给了非常多的机位,从各个角度捕捉宁时越的表情。

第一条过后,宁菲给予评价:“小越开窍了。”

演技这种东西可以言传,但更多的是需要意会。

因此哪怕宁菲自己是影后,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教给宁时越。

从前宁时越演的那几部电视剧,演技虽然也每部都在进步,但总归还是差那么一口气。

刚才那一条,宁时越演得酣畅淋漓,宁菲也看得很过瘾。

宁芋萱一个外行人,也看出宁时越演得不错。

她和宁菲开玩笑:“这样下去,以后咱们家是不是不只有妈妈你一个影后,还要出个影帝了。”

宁菲笑笑:“这个我说不好,不过光看刚才那一个片段的表现,是有些影帝的风范。”

宁芋萱突然道:“哦,不对,我还忘了一件事。”

宁菲:“什么?”

宁芋萱眨了下眼睛,凑到宁菲耳畔轻声耳语:“我忘记就算没有宁时越,咱们家以后还是可能会多一位影帝。”

宁菲愣了一下,随即打了一下女儿的胳膊:“瞎说什么呢!”

宁芋萱笑眯眯地揉着胳膊:“我就是有这种可能嘛,你怎么还打我,疼!”

其实宁菲根本没有用力。

宁菲嗔了女儿一眼:“疼也活该,让你瞎说。”

宁时越那边,导演又换了个机位,让他再来一遍。

这场戏是整部剧里最重要的几场情绪戏之一,奠定了男一号的性格基础,就算宁时越第一遍已经演得很好,导演还是让他多来了一条。

等宁时越演完,过来就看到宁芋萱和宁菲两个人在打闹。

宁时越瞪眼:“你们有没有看我刚才演的啊。”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导演刚才也夸了他。

不过张导的肯定固然重要,他也很在意宁菲和宁芋萱看法。

否则也不会专门叮嘱宁芋萱早起,一定要来看这场戏。

宁芋萱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我给妈讲了个笑话。你已经演完了?”

宁时越难以置信地看着宁芋萱。

他刚才演得那么投入,她们俩居然错过了?

见状,宁菲无奈地开口:“萱萱和你开玩笑的,第一条我们两个都完整地看了,演得很好。”

宁芋萱:“嗯,妈还说你这场戏的演技有影帝的潜质。”

宁时越:“……真的?”

宁菲微笑肯定:“嗯,演得很不错。”

宁芋萱在一旁补充:“等这段播出之后,要是再有人说你演技不好,就让你粉丝把这一段做成动图发过去,肯定是绝杀。”

宁时越咳嗽了一声,别过眼神:“哪里有那么夸张,也就还可以吧。”

表面不为所动,实际上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

今天的戏都很重要,下午宁时越也有好几场要拍。

倒是庄一鸣作为男三号,今天一整个白天一场戏都没有,就只有晚上有一场。

找了个机会,庄一鸣凑到宁芋萱身边:“芋萱姐,昨天我多喝了几瓶酒,没和你瞎说什么吧?”

宁芋萱好笑地看着庄一鸣:“喝得再多就是啤酒而已,你酒量这么差,喝啤酒喝断片了?”

庄一鸣挠了挠头发:“那倒没有,不过是有点记得不大清楚了……”

昨晚他仗着第二天白天没有自己的戏,喝得是在场的人中最多的。

今天醒来以后,想起昨天回去的出租车上自己似乎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立刻就开始后悔。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冒犯到宁芋萱的话。

“芋萱姐。”庄一鸣开口,“昨天我要是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介意哈,都是些胡话。”

宁芋萱眉梢微动:“比如你和我吐槽岑梦在剧组里很讨厌?”

庄一鸣怔了一下,不假思索:“那个不是假话。”

他看了看四周,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不瞒你说芋萱姐,其实好多我们这种小演员都对岑梦有意见。昨天跟咱们一起撸串的小姚也在其他组里被岑梦欺负过,只不过她有点背景,大家都不敢随便乱说。”

这个圈子里,拉近关系的最快方式不是有共同的朋友,而是有共同讨厌的人。

庄一鸣和饰演女配的小姚见面不久,就聊起有一个很不喜欢的女演员最近出了事,销声匿迹了。

后来两人对了信息,确认两人说的都是岑梦。

“芋萱姐,说起这个……”庄一鸣好奇道,“你知不知道内情,岑梦背后的那个金主,是不是已经没和她在一起了?”

宁芋萱:“应该是吧。”

她没特意关注过。

不过如果顾云皓还和岑梦在一起,昨天提到顾云皓的时候岑梦应该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庄一鸣松了口气:“那就好。听说她背后的人不简单,昨天她笑里藏刀地来找你,我还替芋萱姐你担心呢。”

“不说这个!”庄一鸣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芋萱姐,我是说昨天在车上,我是不是问你男朋友来着……”

宁芋萱扬眉。

庄一鸣:“我就是喝多了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宁芋萱扯了扯嘴角:“没事,我没介意。”

庄一鸣咧嘴一笑:“谢谢姐。”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旁边。

宁时越面色不善地看着庄一鸣:“你叫谁姐呢?”

他平常在家里都不管宁芋萱叫“姐”,哪有别人叫的份?

庄一鸣讪笑道:“尊称嘛,尊称!”

宁时越讲正事:“张导叫你过去,说有事找。”

“好嘞!”庄一鸣立刻应道,“那我先过去了,回见哈芋萱……芋萱老师!”

庄一鸣走后,宁芋萱好笑地看着宁时越。

宁时越撇了撇嘴:“你这么看我干嘛?”

宁芋萱:“你自己不叫,还不让别人叫?”

宁时越:“……”

大约是他和宁芋萱只差两岁的缘故,从小他就不习惯叫宁芋萱“姐姐”。

两人之间都直呼其名。

但他不叫是一回事,听别人叫,宁时越心里有种微妙的不爽。

“庄一鸣那家伙比你还大一岁呢。”宁时越顾左右而言他,“也好意思叫你姐。”

宁芋萱挑眉:“他不是也叫你时越哥?”

宁时越:“……那不一样!”

“分明就没有区别。”宁芋萱有理有据道,“再说按你这个逻辑,庄一鸣比我大不能叫姐,那你比我小两岁,总可以叫吧?但是上次听你这么叫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宁时越:“不就是个称呼而已,有必要吗……”

想起刚才自己正儿八经地纠正庄一鸣的称呼,他的声音有些心虚。

宁芋萱好整以暇:“既然只是个称呼,那叫一声听听?姐或者姐姐,你随便选一个,我不挑。”

宁时越张了张嘴,没出声音。

称呼是没什么,但真让他说就是别扭得不行。

剧组另一个演员跑过来:“时越哥,化妆师叫你过去,说是要调整一下你下场戏的妆。”

宁时越如蒙大赦,立刻点头:“行,我马上就去。”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宁芋萱,欲盖弥彰地丢下一句:“我有点事,下次再说吧!”

宁芋萱目送宁时越小跑着去化妆间。

这家伙,叫声“姐姐”有这么为难他吗?

傍晚,宁芋萱同宁菲去湖边逛了逛,拍了些照片。

这次主要是探班宁时越,只有晚上天气不热的时候两人才会去景点转转。

吃过晚饭,宁芋萱和宁菲回到酒店。

宁时越今晚没办法提早收工,让她们不用等他,先回去就行。

晚上九点多钟,两人的房门才被敲响。

宁时越手里拎了两个袋子,放在房间里的茶几上:“江城这边的特产。”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是我想带,是剧组里有个演员是江城本地人,非说这个好,让我必须带点给你们。”

宁芋萱翻开其中一个袋子看了看,是真空包装好的卤制品。

宁菲肯定是不会吃这种高盐分的食品的,想也知道是给她买的。

另一个袋子里是椰奶酥,这个宁菲倒是有可能会尝一点。

宁时越看着两人:“我已经预订好了车,明天早上八点二十来酒店楼下接……接你们去机场。”

说着,宁时越看了宁芋萱一眼。

宁芋萱刚从袋子里抬起头,莫名其妙地回看他。

不就是叫辆车吗,一副偷感这么重的样子做什么?

宁芋萱:“你花我的钱叫了个豪华车?”

宁时越:“……不是,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抠门吗?叫个车都要用你的钱!”

宁芋萱抱臂:“差不多吧。”

宁时越:“……”

“咳,总之”宁时越说,“明天早上你们八点二十之前收拾好就行。我和导演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到时候也一起送你们去机场。”

宁芋萱:“几点的机票来着?八点二十出发赶不赶?我记得这边离机场还有点远。”

机票不是宁芋萱订的,她没什么印象。

宁时越:“不赶不赶,我和妈都看过了,是吧妈?”

宁菲:“嗯。”

宁芋萱看了两人一眼:“……好吧。”

又聊了一会儿,宁时越回房去了。

宁菲也去了浴室洗澡。

等宁菲从浴室出来,宁芋萱在她之后洗了澡上床。

入睡之前,宁芋萱拿起手机看了看。

有几条周琳发来的工作信息,还有陶悠晚饭时问她在江城玩得如何。

这些她洗澡之前都回过了。

除此之外,没有新的信息发过来。

宁芋萱迟疑了一下,点开和谢执砚的对话框。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的那通视频电话。

今天一整天,谢执砚都没联系她。

宁芋萱的手指点到输入框,犹豫了几秒,什么都没发。

她默默滑掉微信。

身后传来宁菲温柔的嗓音:“萱萱,明天还要早起呢,快些睡吧,别一直看手机。”

宁芋萱:“……嗯。”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

这个男人。

前两天说想她说得那么好听,她差点就相信了。

结果这才第三天,就原形毕露。

怀着这样的心情,宁芋萱抱着被角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叫醒后,宁菲已经洗漱好在整理行李了。

等宁芋萱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宁菲已经整装待发。

宁时越敲开门,冲宁菲使了个眼色:“妈,咱们先把行李拿下去吧。”

宁菲答应了。

两人一人拿了一个行李箱下楼。

宁芋萱还在扎马尾,绑头发的胳膊悬在半空中。

这么着急做什么?

才八点过七分,明明还有十三分钟呢。

尤其是宁时越,不仅不等她一起,还只拉了那个大行李箱。

地板上她的那个明黄色小登机箱还放着呢,都收拾好了,他也不顺手给拿一下。

宁芋萱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宁时越,随手给自己扎了个松松的低马尾。

手机提示音响起,宁时越发来信息。

宁时越:【司机已经到楼下了,是辆黑色的车,车牌尾号是四个九,你收拾好了直接拎箱子下来就行。】

宁芋萱回了个“哦”。

她拿了门口柜子上宁菲给她留作当早餐的小面包,三两口吃完了。

确认了一遍房间里没有东西落下,宁芋萱拉上登机箱,取了房卡出门。

把房卡交给前台,宁芋萱走出酒店。

早上阳光有点刺眼,宁芋萱眯了眯眼睛,找到那辆尾号四个九的车。

这车看起来还不便宜,莫非宁时越订的真是辆豪华车。

她拉着箱子走过去,没人迎她,也没人给她开车门。

宁芋萱心里奇怪,不过这个车牌号挺少见,既然对上了应该不会有错。

她上前敲了敲车窗:“师傅,麻烦您再开下后备箱,还有个箱子。”

第62章

宁芋萱等了两秒,后备箱缓缓开启。

她拉着箱子走过去,脚步顿住。

后备箱里不是另外的两个行李箱,而是放满了鲜花。

花香味扑面而来。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结合早上起来宁时越和宁菲的反常,内心缓缓出现一个猜测。

她望向车子的前方。

有人从驾驶座下来,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宁芋萱嘴角扬了扬。

等身材挺拔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宁芋萱开口:“谢执砚,你好土啊。”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是弯弯的。

谢执砚含笑看着她。

宁芋萱的第二句话是:“我妈妈和我弟呢?”

谢执砚:“另外有司机接他们,我们方才打了个照面,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怪不得从昨晚开始他们两个都怪怪的,原来是都被你收买了。”

她又想起什么:“他们已经去机场了,那我们……”

谢执砚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和宁阿姨他们商量,没给你订机票。刘呈已经提前申请了航线,中午我们坐私人飞机回北城,时间上不着急。”

宁芋萱“哦”了一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在伦敦谈生意吗,怎么会出现在江城?”

谢执砚答:“昨天晚上的飞机,今早六点落地的江城。”

宁芋萱微怔。

也就是说,谢执砚是两个多小时前才下飞机。

星期三早上他才飞去英国,星期四晚上又出发飞回来,中间还要见客户,恐怕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就算他的私人飞机再宽敞舒适,恐怕也能很难休息得很好。

说完全不感动是假的。

宁芋萱小声道:“这么着急赶过来做什么?晚点回来,我们在北城见面不也是一样的。”

谢执砚眉眼柔和:“没什么原因,就是想早些见到你,也想给你一个惊喜。”

宁芋萱:“……”

她敛下眼中的情绪,不去看他,嘴上又问:“那这车是?”

谢执砚:“车是江城的朋友借我的,时间有些紧,花也是我让他帮忙找人布置。”

他的合作伙伴遍布全国,朋友也来自各地。

前天他联系江城的一个老朋友,说明情况后,对方二话不说就同意把车借他用一天。

宁芋萱转身再次看向那一后备箱的鲜花。

形式是有点土……不过,搭配花的人审美不错,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整体是粉色调,宁芋萱对花的了解有限,只能大概认出来有粉荔枝玫瑰和郁金香,其他的叫不出名字。

手里的行李箱已经被男人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放在手边。

宁芋萱俯下身从花丛中抽出一支,拿到鼻尖闻了闻。

耳畔传来男人沉沉的嗓音:“还喜欢吗?”

宁芋萱:“……还行吧。”

其实她很喜欢。

不过不是是因为收到花,从小到大她收到的花数都数不清。

她更在意的是他愿意跨越一万多公里赶回来,为她准备这个惊喜。

谢执砚虽然没说,但她也能大概猜到,他肯定是尽力压缩行程,见完客户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才能及时来到她身边。

只是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宁芋萱不愿意让男人察觉自己的触动。

以至于第一时间回避了他的目光。

宁芋萱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枝郁金香,左手忽然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捉住。

男人微微施力,她下意识转过身与他对视。

谢执砚注视着她的眼睛:“萱萱。”

在男人的视线和低沉嗓音的双重攻势下,宁芋萱忍不住心虚,承认:“好吧……不只是还行,我挺喜欢的。”

谢执砚笑了一声。

对视片刻,他突然抬手,指腹轻柔擦过她的嘴角。

谢执砚的眼中有轻微的笑意:“已经吃过早餐了?沾了一点面包屑。”

宁芋萱:“……”

一瞬间,气血尽数上涌至脸颊,双颊滚烫。

宁芋萱瞪他:“谢执砚!”

谢执砚唇角微勾:“没关系,不明显,已经帮你擦掉了。”

宁芋萱咬唇。

她在意的是这个吗!

就算已经擦掉了,脸都已经丢过了。

早知道她就不为了垫肚子囫囵吞枣地吃那两口小面包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谢执砚居然还笑,分明就是故意在嘲笑她!

想到这,宁芋萱瞪他瞪得更用力了。

她以为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恶狠狠的。

实际上在谢执砚的眼里,她睁大的眼睛像两颗荔枝,晶莹剔透,唇角紧紧抿着,透出一丝委屈。

咬唇的那一下,粉嫩饱满的唇瓣凹陷了一小块,显得更加……诱人。

谢执砚敛了眸,目光及时从她脸上移开。

耳边传来宁芋萱小声的抱怨:“都怪你,串通我弟和我妈那么早就下楼,害得我来不及好好吃早餐,只能迅速啃掉那块小面包,不然也不会沾到嘴边……”

她的语速很快,与其说是埋怨,更像是娇嗔。

让人忍不住想用某种方法,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堵住。

早上八点半,酒店楼下正是客人出入的高峰期。

四周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人被这一后备箱的花吸引了目光,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看。

这一男一女无论是身高还是外貌都极其相配,但女方似乎是故意不去看男方,难道是在闹脾气?

路人的眼里充满了好奇,想知道是不是男的惹女朋友生气了,所以才送花来道歉,但还是没能把女朋友哄好。

谢执砚也注意到四周人的目光。

他压下胸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忽然将她的另一只手也牵了过来。

两只手都被男人的大掌包住,宁芋萱的声音也跟着止住。

谢执砚再度抬眼,对上她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

“是我不好。”谢执砚说,“我们去吃点别的好吃的当作补偿,嗯?”

宁芋萱:“……去哪?”

……

谢执砚带宁芋萱去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这家店生意很火爆,门口已经在排长队。

谢执砚有提前预订,才顺利带着宁芋萱进入门店入座。

宁芋萱看了一眼外面排长队的人群,问谢执砚:“所以带我来这里吃早餐,也是你提前计划好的?”

谢执砚:“是提前做了些准备。毕竟是一大早过来接你,你可能没来得及吃好。”

宁芋萱哼了一声:“没吃好也是因为你。”

她低头看了看菜单,点了份招牌的烧卖和一小份粉蒸小排。

她的口味重,不过早上也喜欢吃偏清淡一些的。

谢执砚点了一份鸡冠饺和一份黄鱼面。

很快服务员就把几道菜都端上了桌。

宁芋萱夹起烧卖尝了一口,心里还剩下的那一点点不满顿时消失殆尽。

口味软糯,咸度适中,美食果然可以让人发自内心地快乐。

谢执砚夹了一块粉蒸小排,送到宁芋萱面前的小碗里。

宁芋萱暼了谢执砚一眼。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消气。”她说,“你刚才嘲笑我的样子,我还没忘呢。”

心里早已经不生气了,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

谢执砚的语气无奈:“我什么时候嘲笑你了?”

宁芋萱狠狠咬了一口排骨:“就刚刚!你帮我抹掉面包屑的时候,看着我笑的样子,分明就是嘲笑!”

谢执砚又给宁芋萱夹了一只鸡冠饺:“是你的错觉,我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

宁芋萱瞪他:“一直给我夹菜做什么,说得我好像很容易就被好吃的收买一样!”

这么说着,她还是又把谢执砚给她夹的那只饺子送进了嘴里。

烧卖和鸡冠饺的味道都不错,不过她最爱的还是那道粉蒸小排。

鲜美嫩滑,早上吃一点都不会腻。

由于是早餐,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排骨谢执砚就尝了一块,其他全被宁芋萱吃掉。

吃空了一盘,她甚至有点想再来一份,想到早点不宜吃太多才强忍住了。

谢执砚看出她的目光在空盘子上停留了许久,开口:“这道菜不算少见,你喜欢的话,回北城之后我们可以再点。”

宁芋萱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和他唱反调:“不要,回家之后我就不要早起在外面吃早餐了,太麻烦。”

谢执砚:“那我打包回来,你可以等起床了再吃。”

宁芋萱正在喝豆浆,闻言手微微一顿。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

周末她睡着懒觉,在睡梦中被香气叫醒,睁眼就看到谢执砚拿着一份粉蒸小排出现在她的面前。

宁芋萱被自己无厘头的想象吓到了。

她竟然会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就开始幻想两人的同居生活。

难道在她的内心里,已经接受了今后和谢执砚住在一起的可能性?

宁芋萱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胡思乱想赶出自己的脑子。

“不要。”她说,“我才不要和你住在一起。”

谢执砚的眉梢轻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宁芋萱愣了一下,随即脸颊又有些发烫。

谢执砚不过是说了一句帮她打包回来,她这么说,就仿佛是告诉他她在幻想些什么似的。

不对,这不能怪她,明明是他故意说那种引人乱想的话!

在宁芋萱再次表达不满之前,谢执砚及时开口:“萱萱。”

宁芋萱:“……做什么?”

谢执砚:“那天晚上,你说要当面和我说婚房的事。”

宁芋萱:“……”

她是在电话里提了这件事,不过谢执砚这个时候提出来,不得不怀疑他的别有用心。

谢执砚神色如常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同我说说。”

宁芋萱眉心微动,看着男人。

他的语气平常,看起来从容自若,以至于让宁芋萱觉得或许真是自己多想了。

也许……他只是单纯地在和她讨论买房的事情。

毕竟之前他们就已经说好了,就连宁菲和宁时越也都知道了。

宁芋萱收回自己的思绪,清了清嗓子:“嗯,是……”

那些房子都是刘特助亲自去挑选的,宁芋萱在刘呈去选之前就已经和他说过自己的要求。

所以那天助理把房子的资料整理好发过来的时候,宁芋萱过了一遍,大体都挺满意的。

只有一些小细节上的问题,宁芋萱简单和谢执砚说了。

谢执砚颔首:“嗯,你说的这些,我再让刘呈去详细确认一下。”

“对了。”谢执砚又说,“那家酒店的装潢布置我也已经让刘呈拍好了照片,发到你的邮箱了。”

宁芋萱点点头。

谢执砚不提,她都差点忘了。

早餐的分量刚好够两个人吃饱。

宁芋萱给母亲发了信息,得知宁菲和宁时越已经顺利到机场了。

宁菲说让她放心,她登机和落地后都会再给她发信息,到了北城后也会有人接她。

母亲没说是谁,不过既然不是司机,那估计除了梁济怀不作第二人想。

这次她没跟着一起回,倒是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宁芋萱把最后一只烧卖解决掉,问谢执砚:“我们现在去机场吗?”

谢执砚:“不急,飞机申报的是下午两点起飞。你想去哪里,可以再去逛逛。”

宁芋萱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天气这么热,不想在外面逛。”

谢执砚:“那就不去外面。”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我感兴趣的室内景点,这几天我和我妈去过了。倒是有个购物中心我们没时间去,不过……你确定你想陪我逛街?”

谢执砚:“不可以吗?”

宁芋萱身体前倾,凑近看男人的眼睛:“伦敦和国内有七八个小时的时差,这两天你应该没休息好吧?”

谢执砚笑了笑:“原来是在关心我。”

宁芋萱不留情地答:“我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到时候你疲劳驾驶,我可是也在你的车上。”

谢执砚:“那你来开车?”

宁芋萱:“……”

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反驳他。

宁芋萱这两天休息得确实是挺好的,她不认床,而且这次酒店的床很软很舒服。

见她没回答,谢执砚又道:“刘呈帮我找了司机,一会儿可以带我们去,不过如果你愿意开车,也可以你开。”

刘特助已经不是第一次陪谢执砚跨国出差,从前类似的情况也遇到过,早就有了经验。

落地江城国际机场之后,刘呈就迅速帮谢执砚联系好了当地的司机,然后自己一个人先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休息。

等谢总和她的女朋友见过面,他也休息得差不多,可以精神饱满地陪谢总一起回北城。

不过说实话,这还是刘呈第一次见谢执砚把行程安排得这么紧张,几乎是一落地伦敦就开始工作,刚和客户谈好就又飞回了国。

宁芋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问谢执砚:“你在这边找了司机?那早上干嘛刚下飞机,还要一个人开车来见我?”

谢执砚淡声道:“我在飞机上休息了几个小时,没有你想得那么累。而且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宁芋萱:“……”

语气这么轻描淡写的,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不过若是谢执砚真的和她卖惨,也不像他了。

宁芋萱:“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一回司机。”

结了账,宁芋萱坐上驾驶座。

谢执砚朋友的这辆奔驰价格不便宜,不过车型不算很新,宁芋萱以前和朋友出门的时候开过类似的,倒也好上手。

九点左右赶上早高峰的尾巴,路上稍微有点堵车。

到达购物中心的时候,商场刚好开门。

进商场的时候里面还没什么客人,显得有些冷清。

宁芋萱故意揶揄谢执砚:“你不应该是顶级VIP吗,怎么也不见有专人迎接你?”

谢执砚淡笑着看她一眼:“你要是想有人迎接,我也可以现在打个电话。”

宁芋萱:“还是算了。”

她相信谢执砚肯定不是吹牛,不过她今天就是想随便逛逛。

宁芋萱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漫无目的地从商场一层开始逛起,看到感兴趣的店就进去看一眼。

两人的气质出众,尤其是谢执砚,身上衣服的材质和周身的气场,一看就是有钱人。

店员都十分热情。

不过让宁芋萱没想到的是,两人之中被认出来的那个居然会是她自己。

走进一家珠宝店的时候,店员快步迎上来,两眼发亮地看向宁芋萱:“请问……你是《亲爱的妈妈》节目里面的那个……宁小姐吗?”

宁芋萱愣了一下,承认:“对。”

店员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谢执砚:“那这位是您的……”

宁芋萱看了看谢执砚,答:“是我的男朋友。”

听宁芋萱回答之后,店员立刻热情地赞美道:“宁小姐,您比电视里看着还要更美丽动人,气质和身材都特别出众,我一眼就看到您了!您的男朋友也是一表人才!”

宁芋萱听着心里有些好笑,北城大名鼎鼎的谢总,在这里居然只能作为她的男朋友被顺带着夸一句。

不过也正常,她最近每周都在近期最火的直播综艺上刷脸,还上了几次热搜。

普通人能认出她,却不认识谢执砚也很合理。

店员又道:“宁小姐,您和男朋友的感情肯定很好吧?我们店里最近有好几款新的对戒都特别好看,您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宁芋萱一怔。

她进来就是随便逛逛,没想过要买什么对戒。

她想拒绝,旁边的男人已经开口:“可以看看。”

店员一听,连忙应道:“好的好的!那你们二位跟我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姓谢。”

“好的谢先生,宁小姐,这边。”

宁芋萱无声地看了谢执砚一眼。

谢执砚回看过来,低声道:“只是随意看看,不用有压力。”

宁芋萱:“……”

谁说她有压力了?

证都领了,她能有什么压力?

宁芋萱:“要是有我看上的,你付钱。”

谢执砚哑然失笑。

“好。”他说,“我付钱。”

宁芋萱对店员说:“我想先看看手链。”

店员愣了一下,立刻道:“好的,没问题宁小姐。”

看见情侣进来,她首先肯定是默认两人要挑钻戒或者对戒。

不过客户的想法最重要,既然宁小姐明确说了要看什么,她作为服务人员当然不能自作主张。

店员先领着宁芋萱到了手链区。

“宁小姐。”店员满面笑容,“这几款都是我们家的主推款,您看您喜欢哪种类型的,我给您介绍介绍?”

宁芋萱的目光在柜台里转了一圈:“这个是孔雀石的?”

“对对,宁小姐您的眼光真好!”店员连连点头,“这种款特别符合您的气质,我给您拿出来,您试戴一下?”

……

宁芋萱一共试了四串手链,挑中了其中的两串。

店员心中欣喜,心想果然她没看错人,这位宁小姐是大客户。

这两条手链都不便宜,她却说买就买了。

“先这样吧。”宁芋萱试完手链后说。

“好的宁小姐。”店员嘴里答应着,心里却转着心思。

察言观色是她们做这行的基本素质,刚才看宁小姐和这位男朋友的相处,她看出了不少门道。

首先就是,这位先生对宁小姐肯定是十分喜爱。

她在珠宝店工作,看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客人,其中不乏女方一脸兴奋和期待,男方却兴趣寥寥只是偶尔敷衍几句的。

但这位先生全程都没有过一丝不耐,看向宁小姐的眼里一直都很温柔。

其次就是直觉告诉她,宁小姐和这位先生两人之中,男方是更想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那个。

于是见宁芋萱有要走的意思,店员把目标转向了谢执砚。

“谢先生。”店员说,“您有没有感兴趣的?我们这里对戒、钻戒都有,最近也推出了不少新款,说不定就有您和宁小姐心仪的呢。”

第63章

这家珠宝店在国内算比较高端的品牌,不少有钱人都会来这边选购。

不过像谢执砚这样级别的人,结婚的对戒都不会是来店里这样随意挑的,多是专门找人定制。

店员若是知道谢执砚的真实身份,恐怕推销的时候也会再多思量一下,换个话术。

宁芋萱正在摆弄左手腕上的手链。

刚才买的那两条,其中一条她让店员帮她包好,另一条直接戴在了她的手上。

这次来探班她没带任何首饰,这一条孔雀石的手链刚好搭配她今天穿的裙子。

谢执砚轻握住宁芋萱的右手:“先随便看看,嗯?看上哪个,都由我买单。”

宁芋萱:“……”

他这话,真让她有种想把他买穷了的冲动。

可惜转念一想,以谢家的财力,恐怕就是她和店员说“把店里的首饰全都给包起来”,最多也就是让他皱一下眉。

她又不在家里开珠宝店,还是别自找麻烦。

宁芋萱没说话,踱步走向对戒区。

店员面上一喜,忙不迭给介绍起来。

“宁小姐,您喜欢金色还是银色款?您的肤色白,不挑颜色,有喜欢的都可以试试。”

宁芋萱的目光在柜台扫了一圈,都不难看,但没有一眼就让她看中的。

本来此行就不是为了买对戒,若是没有特别喜欢的,自然就没有购物的冲动。

谢执砚看出她眼神中的意思:“没有喜欢的?”

宁芋萱实话实说:“都一般。”

谢执砚:“不喜欢就不买,可以再看看别家的。”

宁芋萱“嗯”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被他饶了进去。

原本没打算买戒指的,再看看别家的是什么意思?

宁芋萱无声地看了谢执砚一眼,发现男人的面色如常,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店员听到两人的对话,估摸着今天的对戒可能是推销不出去了。

不过对戒镶嵌的基本都是碎钻,价格不高,大多数还没有宁芋萱之前挑的那两条带宝石的手链贵。

店员一向知道分寸,见状也不气馁,满面笑容道:“如果没有喜欢的,那边还有钻戒,我带宁小姐您过去看看有没有心仪的?”

宁芋萱跟着店员走过去。

这次她的眼神倒是比之前亮了些,兴致勃勃地扫视柜台里的戒指。

果然她还是喜欢大钻石,之前对戒里镶嵌的那些碎钻就不够这些亮眼。

店员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宁芋萱这个表情,二话不说就把她目光停留得最久的一款拿了出来。

“我们家很多的饰品都是戴在身上比放在柜台里好看。”店员道,“很多来我们这里的顾客都是,觉得有些戒指看着只是还好,一戴上就爱不释手了。来,我帮您?”

宁芋萱伸手,店员将戒指推上她的无名指,稍微有些大了。

店员忙道:“您放心,这个圈口都是可以改的,我现在先帮您戴在中指看看效果。”

人的中指一般会比无名指粗一些,店员将戒指取下来重新戴上宁芋萱的中指,果然正合适。

宁芋萱举起手欣赏了一下手上的钻戒,在珠宝店的打光下,钻石显得尤其璀璨好看。

店员一眼看出宁芋萱还比较满意,于是又是一连串的夸赞说出口。

宁芋萱瞥了谢执砚一眼,故意没问他的意见。

这钻戒是她为了自己买的,他只是个负责付钱的而已。

谢执砚不知是不是猜出了她的意思,配合地没说什么。

宁芋萱看了看柜台里的其他戒指,让店员又给她拿了几枚试一试。

钻石本身的成色肉眼看不出大区别,她只能看出大小和戒托款式的区别。

试了几款之后,还是觉得第一款最好。

宁芋萱让店员重新帮自己把第一款钻戒戴上,这次终于在谢执砚的面前晃了晃:“你觉得如何?”

谢执砚笑:“和你很相衬。”

宁芋萱自己也很满意。

店员看出这单要成,连忙让同事把钻石的证书找了出来:“这枚钻石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之一,您看看,净度、颜色和切工都是很好的级别。”

宁芋萱点头:“就这一枚吧。”

她不是那种买东西会挑很久的个性,看中了就买,反正又不是这辈子就买这一回。

最后她又去项链区转了转。

陶悠最近要办订婚宴,宁芋萱已经选好了给她的订婚礼物。

不过宁芋萱记得陶悠喜欢戴项链,正好这次有时间,再往订婚礼物里面添一样也无妨。

宁芋萱给玻璃柜里的项链拍了张照片,发给陶悠:【有觉得好看的吗?】

陶悠很快回过来:【哇!都很好看啊,萱萱你要买吗?】

宁芋萱:【刚好逛街逛到珠宝店,想给你再添一样订婚礼物。】

陶悠:【啊不用不用,那也太让你破费了!这家店的名字我听说过,价格不便宜的。】

陶悠:【心意到了就好,订个婚而已,萱萱你不用花这么多钱的。】

宁芋萱知道陶悠这是真的不想她花太多钱,不是假客气。

陶悠在这方面一直很有分寸,两人做了多年朋友,陶悠一直知道她家里条件不错,但一起出去玩也多半都是AA制。

宁芋萱:【不用替我心疼钱,今天另有人付账。】

陶悠:【谁?你那个霸总男朋友吗?】

宁芋萱的唇角扬了扬:【嗯,所以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送给你的,贵一点也没什么。再说你一辈子就订这么一次婚,送点贵重的礼物是应该的。】

她都这么说了,陶悠不再扭捏:【那我就不客气啦!】

宁芋萱:【嗯,喜欢哪个告诉我就行,或者你直接看他们家的官网,看有没有看上的。】

陶悠估计还是不好意思挑太贵的。

宁芋萱又在店里随便走了走,过了几分钟收到陶悠发来的一张图片。

是一串价格小四位数的项链,在这个品牌的项链里面算价格偏低的。

宁芋萱让店员把陶悠看中的那一款拿出来,确认没有瑕疵后再包起来。

谢执砚问:“送朋友的?”

宁芋萱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她发信息的时候没给他看。

谢执砚:“这条项链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

宁芋萱和陶悠对饰品的审美是不完全一样,不过她还以为谢执砚对这方面不会那么敏锐。

“是。”宁芋萱承认,“陶悠的订婚宴就在最近,给她买个订婚礼物。”

想了想,宁芋萱又说:“这条项链不用你出钱。”

刚才和陶悠那么说是为了宽慰她,免得陶悠不好意思挑。

实际上谢执砚肯定也不缺这小几千块,但给她朋友的礼物,宁芋萱还是更想自己付款。

谢执砚没说什么。

店员把宁芋萱挑中的手链,一枚钻戒和一条项链都包装好。

两人付了款,除了给陶悠的那条项链,其他几样都刷谢执砚的卡。

看到谢执砚手里的黑卡时,店员心想,果然她没看错这对客人的财力。

送两人出门的时候,店员的目光在两人的背影上停留许久。

宁小姐和这位谢先生可真是般配。

下次再和人聊起综艺的时候,她就可以和人说,她是见过宁小姐和她男朋友真人的人了。

离开珠宝店,宁芋萱又举起中指上的钻戒看了看。

从前她的首饰也不少,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戴钻戒。

早知道这么好看,她也不用等和谢执砚一起的时候买,先给自己买一枚戴着玩玩了。

不过由于圈口稍大了些,钻戒戴在她的中指。

店员说如果想改圈口的话可以帮忙申请,不过要几天到一周不等才能拿到。

宁芋萱买了之后就想立刻带着,于是没让店员拿去改。

谢执砚看见她的动作:“回去之后想改尺寸的话,我让助理联系。”

宁芋萱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不用,我觉得戴中指也挺好。”

说罢她看了看谢执砚,意有所指:“反正我戴钻戒也不是为了什么特殊意义,只是为了好看。”

谢执砚的语气波澜不惊:“嗯,这次是有些匆忙。有特殊意义的,我们可以有时间再一同找人定制。”

宁芋萱:“……”

她又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懒得与他计较。

谢执砚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什么想逛的吗?时间还早,不用着急去机场。”

顿了顿,他又道:“看中的都由我来出钱。”

宁芋萱忍不住道:“说得好像我让你陪我一起逛街,就是为了找你当冤大头一样。”

谢执砚面不改色:“我是自愿的。”

宁芋萱笑出声。

男人语气平平地说出这句话,莫名有种冷幽默的感觉。

“行。”宁芋萱说,“那就再逛逛。”

私人飞机与普通航班相比,登机的流程快上许多,省去了提前去机场等待的时间。

预计两点起飞,宁芋萱和谢执砚又在商场里逛了几个小时。

不过没再买珠宝首饰,只买了一顶帽子,是买给母亲的小礼物。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当地的特色菜,价格不贵,但味道很不错。

一点半,司机送两人到专门的公务机航站楼。

刘特助已经提前在机场等待两人了,上午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后重新精神抖擞。

宁芋萱还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

宁菲刚来北城时连租房的钱都要精打细算,宁家是最近十年条件才越来越好,慢慢地财富自由。

不过财富自由也是相对一般人,宁家还没到养得起私人飞机的地步,再说宁菲本人近年来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北城,没有买公务机的需求。

像这次这样需要探班,买个头等舱的机票也就足够了。

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宁芋萱还是有些新奇的。

可惜从江城到北城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只够宁芋萱在机舱内转了一圈,四处看看装潢,体验了一下飞机上的水吧。

没来得及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也没能亲自体验一下在浴室里泡澡的感觉。

下飞机时,宁芋萱稍微有些意犹未尽。

谢执砚看穿她的想法:“下次我出差的时候,你同我一起?”

宁芋萱不假思索:“才不要。”

就算她对这架飞机是挺感兴趣,她也不想专门为了这个陪他一起出差。

谢执砚“嗯”了一声:“那就等之后我们蜜月旅行的时候。”

宁芋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蜜月旅行了?”

谢执砚一脸从容不迫:“结婚的流程不就是这样?领证,办婚礼,度蜜月。”

看男人的语气这么理所当然,宁芋萱忍不住脱口而出:“那结婚还有好多别的程序呢,你怎么不一一都做了?”

谢执砚挑了挑眉梢:“比如?”

宁芋萱:“……”

比如很多人结了婚就开始备孕要孩子呢,难道他们也要生孩子?

宁芋萱忍住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越和谢执砚相处,她就越觉得谢执砚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就像从前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有一天谢执砚会在电话里一遍遍说想她,还给她准备什么后备箱的惊喜。

宁芋萱拿不准,如果她真把“生孩子”三个字说出口,说不定这个男人还真会顺杆子爬说想要个孩子。

她并不排斥生孩子,或许是受到母亲的影响,宁芋萱有时候会想,如果哪天有一个自己的女儿好像也挺不错的。

一个和她心意相通、共同成长的女儿。

或许会有矛盾,也会有不理解对方的时候,但最终血脉的连结会让她们彼此密不可分。

就像她和母亲一样。

不过谢执砚和她的关系,还远没到可以考虑这个的程度。

而且在宁芋萱的概念里,结婚生子是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目前为止,她觉得自己还像是个时刻喜欢和妈妈黏在一起的“妈宝女”,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做母亲会是什么心态。

宁芋萱看向谢执砚:“反正结婚的流程那么多,我们也不用每个都做。”

谢执砚有条不紊道:“蜜月只是旅行的另一种说法,等手里的工作没那么忙之后,你不想出去放松一下?”

宁芋萱沉默了两秒。

说起来,她是挺久没旅行了。

上次出国旅游好像还是五年前。

宁芋萱松口:“等华愿新开的四家门店都稳定下来,是可以出去玩一两个星期。”

答应之后,她心里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仔细想想才发现,她和谢执砚的这场“合约婚姻”本来是冲着一切从简去的,结果到现在好像一点都不简单。

公布恋爱,见家长,计划买婚房。

婚礼谢执砚也说是要办,现在连蜜月旅行都说要去了,人家正常结婚的人都不一定会像他们这样。

也就是两人证领得太快,少了求婚和订婚两个步骤。

从航站楼乘电梯到地库,两人坐上谢执砚的车。

刘特助没和两人一起,他坐另一辆车,谢执砚的行李也在那辆车上,直接运回公寓。

宁芋萱的这辆车里只有谢执砚和他的司机。

宁菲几个小时前已经到了家里,给宁芋萱报了平安,让她不用着急回家。

宁芋萱给宁菲和宁时越都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平安落地北城。

谢执砚同宁芋萱一起坐在后排:“累不累?”

宁芋萱如实道:“不累,怎么了?”

私人飞机确实是比正常坐飞机要舒服很多,不用提前好几个小时到机场排队等待,飞机上空间也大,不怪大佬们都喜欢坐自己的公务机出差。

从江城到北城,宁芋萱也完全没有奔波的疲惫,就和周末出门玩了半天差不多。

谢执砚:“不累的话,晚上我订了一家餐厅,吃过之后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家。”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

“谢执砚。”她说,“怎么感觉今天一整天你都在带我吃饭?”

从早上的那顿早餐开始,今天两个人可以说是从早吃到晚。

谢执砚的眼里漾起一丝笑意:“可能因为我想投其所好?”

宁芋萱咂摸了一下这句话。

虽然没觉得被没冒犯,她还是故作不满道:“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太能吃了吗?”

谢执砚:“是认同你享受美食的精神。”

宁芋萱:“好吧,晚上吃什么?我先听听再决定要不要答应你。”

谢执砚订的是北城CBD的一家米其林餐厅。

说起来两个人认识以来,还没正儿八经地吃过这种宁芋萱的印象里,谢执砚这样的大佬会来的高级餐厅。

倒是一起吃了不少人均不到两百的餐馆。

餐厅位于北城CBD金融大厦的顶层,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北城最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角落里有专人演奏钢琴,服务人员也都身着正装。

菜品的分量都不多,但摆盘一定是精致得不像话,一道道被端上桌,还会配以服务生的介绍。

宁芋萱觉得这种餐厅常来就没什么意思,按这个上菜速度,等吃完最后一道菜,第一道都快消化完了。

但偶尔吃这么一次换换口味,还是不错的。

服务员端上来两杯香槟。

宁芋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托腮欣赏窗外的城市夜景。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掌,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枚钻戒。

嘴上说着这枚戒指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是个装饰。

但大约是“钻石”代表爱情的营销已经深入人心,宁芋萱还是没办法完全不被影响。

此刻坐在谢执砚的对面,在北城最豪华的餐厅里欣赏着手指上的这枚钻戒,还是让她稍微有些感慨。

她是真的结婚了。

家里抽屉的结婚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她的配偶是谢执砚。

此刻距离她意识到自己觉醒了剧情,也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心态和境遇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时过境迁。

宁芋萱在内心感叹着,随手把这枚钻戒取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不知过了多久,谢执砚沉沉的嗓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出来。

“萱萱。”谢执砚说,“在想什么?”

宁芋萱回过神,看了一眼被她放在手心里摆弄的戒指,抬眸和谢执砚对视。

这一瞬间,她忽然不想掩饰自己的思绪。

“我在想。”宁芋萱缓慢地开口,“我竟然真的和你结婚了,很不可思议。”

谢执砚:“……”

男人的眉心微动,宁芋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也不想去猜。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传说中兴奋了一天以后,突然间的多愁善感。

她很少任由自己被这种情绪包围。

宁芋萱觉得在谢执砚看来,她肯定很不可理喻。

他匆匆赶回国给她制造了惊喜,还带她玩了一天,结果她到现在却莫名显露出这样的情绪。

但她又不想伪装。

或许是偶尔也想放空一下大脑,任由情绪肆虐。

谢执砚与宁芋萱对视,眼中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半晌,他突然开口,“我帮你把戒指戴上?”

宁芋萱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她还以为他会问她,“和他结婚不高兴吗”之类的话。

毕竟在外人看来,能嫁给谢执砚简直是她烧了高香,根本没道理在这里无病呻吟。

没想到谢执砚注意到的是她摘下来的戒指。

刚才她随手把钻戒摘下来玩之后,还一直没重新戴上。

宁芋萱安静了几秒,把戒指递过去。

谢执砚从她手心取下那枚钻戒,指尖短暂地触碰她的手心,让她觉得有些痒。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和之前一样,戴在左手?”

宁芋萱默默把左手伸过去。

餐厅里演奏着古典乐,此刻一曲刚好结束,仿佛画上了短暂的句点。

下一曲还未开始,安静之中,谢执砚将那枚钻戒重新戴上她的中指。

他的手很稳,一丝颤抖也没有,缓缓将戒指推至她的指根。

戴好之后,谢执砚的指腹在戒指上轻轻摩挲了一圈,连带着她的手指也感受到他的动作,轻颤了一下。

谢执砚的眉眼温柔:“好了。”

宁芋萱:“……”

分明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宁芋萱的心脏却开始止不住地跳。

餐厅角落的钢琴安静了十几秒,终于再次开始演奏。

旋律有些熟悉。

宁芋萱恍然,是她唯一到现在还会弹的一首曲子:《爱的纪念》。

她从小学什么都学不精,唱歌跳舞无一例外,高中时缠着母亲要去学钢琴,结果学了不到一年就放弃了,学的东西基本上都还给了老师。

不过这首《爱的纪念》弹起来很简单,她一直记到现在,偶尔看到钢琴想上去摸一摸的时候就会弹这首。

宁芋萱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因为她想起来,曾经自己去谢家老宅的时候,似乎就用客厅里的那架钢琴弹过这首曲子。

当时他也在。

宁芋萱抬眸看向谢执砚。

为她戴上戒指后,他的手一直未收回,托在她的手掌下方,掌心温热。

谢执砚开口:“萱萱,和我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