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豌豆酱酸辣粉
叫嚣的三个异能者都是二阶，对于44号城中村的普通人来说，完全是强势的一方。
坐在柜台后的阿婆沉默半晌，才妥协道：“你拿走吧。”
“哼，算你识相！”
为首的男人将二阶晶石塞回自己的口袋，拿着锋利的蝴蝶刀耍了一套精湛的刀法。黑色的刀面经过特殊处理，哪怕在阳光下也不会反射出白光，避免室外潜伏偷袭时被人发现。
“老二，把你的匕首给我。”
老二乖乖地递来一把普通的匕首。
蝴蝶刀与匕首相撞，后者被削出一个明显的豁口。
“老大，这把刀真不错啊，削铁如泥！没想到城中村里还隐藏着这种手法的锻造师！”
光看老大的脸色，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嘴上却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什么锻造师？不过是个窝囊的老婆子，爷能来这个鬼地方找她打造武器，都是给她面子！”
“老大说得对！”
三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正好与走进来的苏酥错开。
“站住。”
清冽的声音叫住了三个异能者，他们诧异地看过来，发现开口的是个年轻女人。
脸白，身细，看起来就格外好欺负。
“哟，没想到城中村还有这么漂亮的妞！”老大的注意力快速从手里的蝴蝶刀转移到美人的身上，打量的眼光中夹杂着大量猥琐，“叫住爷干什么？难不成是看中了爷，想跟了爷？”
苏酥平静地指了指他手里的蝴蝶刀：“你的刀没给晶石。”
男人又“哟”了声。
他似乎没想到这弱弱小小的女人，敢替那死老婆子出头：“你想替那死老婆子讨债？行啊，爷把两颗晶石还给她，你自己跟爷走，怎么样？”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苏酥低头，摸了摸手腕上的小黑，“我在通知你，要么把晶石留下，要么把刀留下，要么……”
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不耐烦地伸过手掌，骂骂咧咧道：“要么劳资就直接抢了你！看你这身板还敢不敢替人出头！”
“嘶！”
一小股蓝焰迎面喷来，男人的手掌瞬间着火。
惨叫声响起得有些频繁。
苏酥这才有时间说完后半句：“要么把命留下来。”
“老大！”另外两个同伴着急忙慌地凑过来，“你没事吧？”
男人甩动着火的手，气急败坏道：“你们看我这像没事的样子吗？蠢货！赶紧去给我找水！”
“噢噢噢！”
两人急匆匆跑出店铺，又急匆匆从隔壁抢来一桶水，原本想要浇在老大的手上……“给我放下！”
男人将两个蠢蛋狠狠推开，面容狰狞地将右手摁进水桶里。
然而，灼热皮肉的蓝焰并没有熄灭，反而在水中继续熊熊燃烧！
“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酥冷眼瞧着这一切：“再烧几分钟，你的右手就会彻底变成焦炭。”
男人不可置信地盯过来。
两秒的停顿，他终于了悟——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城中村里的底层！她养的那条蛇会喷火！异能还不比他低！起码是三阶异能者！
末世里，识时务者为俊杰。
男人忍着痛，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二阶晶石：“给、给您，放过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快让您的蛇收回火焰，行吗？”
苏酥的目光移向已经走出柜台的阿婆。
男人立刻心领神会，将两颗二阶晶石交给自己的同伴：“还不快把晶石交给阿婆！哪里还需要阿婆自己走过来！”
两个同伴又低头哈腰地将晶石放在柜台上。
“现在、现在能放过我了吗？”
苏酥低头：“小黑。”
呼啦！已经将手掌烧成猪蹄的蓝焰顿时消失！
意识到惹上一个狠角色，带头闹事的男人完全没了那股狠劲，腰恨不得弯到地面上：“晶石交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基地内，明面上不允许互相残杀。
苏酥瞥了他一眼：“滚。”
三个人屁滚尿流地滚了出来。
四面敞开的店铺早在闹事之初，就围了不少人，见到新进村的年轻女人实力这么恐怖之后，心里纷纷有了计较。
“牛阿婆！你这是遇到大善人了！”
“那可是三个二阶异能者啊！阿妹真是厉害！”
“哎呦我的店里来个刚觉醒的异能者，我们都不敢收他的晶石，这世道真是糟了老命！”
“……”
回过神的牛老婆皱起眉头，果断地关上除了前门之外的所有们，并驱赶走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
“走！给我赶紧走！”
“再待下去，小心我敲碎你的脑袋！”
牛阿婆年纪虽然大了，但好歹是个二阶异能者，对于周围这些普通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众人一哄而散。
牛阿婆的目光终于落回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娃身上，只是面部表情依旧冷淡，不像是面对刚帮扶过自己的恩人。
她将柜台上的两颗晶石往前推了推：“你讨来的东西，归你。”
苏酥已经习惯她的冷脸，摇摇头：“你收着吧，那把蝴蝶刀做工精湛，收三颗二阶晶石都值当。”
牛阿婆沉默片刻，抬起头直盯着陌生的女人。
“你替我这个老婆子出头，有什么企图？”
她问得直接，语气更是冷硬，让旁人来看，都会觉得这老婆子忒不讨喜。
苏酥早已想好了措辞。
她走到柜台前，将背包打开，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
“我听说44号城中村有个很会做武器的锻造异能者，材料我出，你帮我做一把最适合我出手的武器，价格好谈。”总是拿屠猪刀砍丧尸也不是个事。
牛阿婆拉过背包仔细看了两眼。
杂七杂八的匕首、菜刀、指甲刀……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背着一个全是锋利刀具的包。
“一颗三阶晶石。”
一颗三阶晶石，能够抵十颗二阶晶石。关键是，只有三阶晶石能换二阶晶石，很少有人能拿着十颗二阶晶石换成功三阶晶石。所以这个兑换比，大部分时间只存在于理论市场。
要是换了其他人来听，肯定会因为牛阿婆的“狮子大开口”而发怒。
苏酥却径直拿出一颗三阶晶石，外加一颗二阶晶石，大方地推到柜台上。
牛阿婆平静道：“你可以先交定金。”
“我喜欢全交。”
说完，苏酥自己笑了笑。
没想到上辈子为了一阶晶石、都要冒险出城杀丧尸的她，竟然有一天也能说出这么豪迈的话。
“那这颗二阶晶石……”
“是房租。”苏酥坦然道，“我刚进南方基地，没有找到住的地方，阿婆你这里还有没租出去的房子吧？”
一个异能者，不去异能者聚集的北区，反而偏偏要租住在南区的破旧城中村内。
这太过不同寻常。
牛阿婆探究地看了苏酥许久。
“南区人口最多，哪来多余的房间？”她不冷不热道，“楼上十平米的单间都住了三个人，早就租满了。”
苏酥咬咬唇，再次掏出一颗二阶晶石：“这样呢？”
看她铁了心的模样，牛阿婆沉默片刻，才道：“你给的晶石多，可以跟我住在二楼。四室一厅一阳台，拎包入住，有卫生间有厨房，基地每天晚上八点来电一个小时，用水限量，每个月超过的部分需要额外补三倍人口粮。”
“行，那我直接上去！”
苏酥高兴地接了钥匙，转身走上侧边的楼梯。
牛婆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将倒出来的刀具收拢在一边，开始思索该给对方做个什么样的武器。
楼上。
再次踏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子，苏酥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选择了上辈子居住的房间。
“小黑，先把被子拿出来吧。”
自从进入房间后，黑蛇就已经恢复了两三米长的大小。它游到房门口，竖瞳扫过里面的床和沙发，心机地吐出一份床褥。
苏酥早已习惯跟小黑同床而眠，此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趁着清理布置房间时，她殷殷嘱咐某条冷血动物：“刚才那个阿婆，你别看她态度不好，但人是外冷内热型的，以前救过我很多次。之后我们住在一起，你不能随便攻击她，知道吗？”
“嘶？”
黑蛇不懂，那个糟老婆子什么时候救过她了？
苏酥看出小黑的困惑，但也没有仔细解释。
上辈子，她交出的入城费不多，工作人员随便将她打发到了44号城中村。哪怕顶着两道伤疤，也会有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她这个年轻女人。
更何况，她那会儿身上已经彻底没有了食物。
苏酥最后饿倒在牛阿婆的店门口。
在其他人捡走她之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太婆，将她带回自己的房子。
在基地里最苦的两年，是牛阿婆给了她一份杂工，让她待在锻造坊里打下手、偶尔跟着出去清理最外围的杂系丧尸，勉强养活了自己。
只可惜，在苏酥觉醒出速度系异能前几天，牛阿婆独自去北区异能者公寓送武器——
12个小时后，尸体被抬了回来。
流满全身的鲜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那张充满褶皱的脸，已经泛起青白。
活着时没笑过，死后还瞪着眼睛不肯闭上。
苏酥从回忆中抽离，眼角微微泛红。
不甚明显，但黑蛇已经爬到桌面，正认真地盯着她。
“嘶~”
它也不是必须要追问，只是见到她这幅模样，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舔舐掉她的眼泪。
蛇才尝不出眼泪的咸淡。
但它直觉那是苦的。
猩红的蛇信舔舐到雌性的眼皮，粗壮的身体就被苏酥一把抱住。
“我不管。”她已经充分地拿捏了小黑，此刻颇有些蛮不讲理。
“你就是不许攻击她！”
“哪怕她拿扫把赶你！”
第057章 微醺长岛冰茶
晚上八点，城中村准时亮起灯光。
牛阿婆带着刚从菜贩子那里换来的一把青菜两颗番茄，打开门时，屋内已经飘出肉香味。
是今天刚租住下来的年轻女娃，她正在厨房做饭，闻味道，大概是红烧兔肉。
“嘶！”
一条长达两米的黑色蟒蛇，猝不及防地爬上鞋柜，竖瞳正幽幽地盯着她。
牛阿婆愣了两秒，眼底滑过诧异，却唯独没有害怕。
她平静地开始换鞋。
黑蛇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苏酥就从厨房里怒气冲冲地跑出来：“小黑！你在干什么呢！”
“嘶！”
黑色大蟒蛇又朝着牛阿婆嘶了两声，见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抄起它推在门口的扫把来赶它，顿时无比满意地回到了雌性的身边。
为防她生气，还故意贴着她的小腿蹭了蹭。
“嘶~”
苏酥的心瞬间就软了，她歉意地看向牛阿婆：“不好意思啊，小黑是我养的伙伴，它就是皮了点，没什么坏心眼的。”
“它有异能吧？”
这事早晚也隐瞒不了，苏酥点点头：“对。”
“嗯。”
牛阿婆的反应太平静，苏酥这会儿也有些看不懂了：“阿婆你不害怕吗？”
听到这话，牛阿婆的嘴角短暂地挤出一丝笑：“人都能变成丧尸了，一条蛇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倒也是。
牛阿婆不抵触小黑，苏酥心底格外高兴，她将红烧兔肉端出来：“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
牛阿婆也没推托，回厨房炒了一盘青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拼在一起，也算是一肉一蛋一素，比北区的低阶异能者吃得都好。
黑蛇早已被喂饱，此刻懒洋洋地缩在雌性的大腿上，蛇信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她的小月复处，但也只能舔舐到那层单薄的衣物。
餐桌上格外安静。
这也是上辈子与牛阿婆吃饭的常态，苏酥早已习惯。
“我准备给你打造一柄弯刃短刀。”
“刀身长四十厘米，这个长度既不会让人轻易抢走你的武器，也方便近战砍丧尸。”
上辈子，牛阿婆给她打造的也是这个武器，再次听到，苏酥没有任何意外。
“谢谢阿婆。”她甜甜地笑了笑，“这把刀肯定很适合我。”
牛阿婆似乎没想到年轻女娃如此捧场，沉默几秒，才开口：“我的技艺不值得你给的那颗三阶晶石，但我需要它……除了刀之外，我还可以给你打造一副贴身软甲，还有一些袖中暗器。如果你养的这条蛇有蜕下来的蛇鳞或者蛇皮，也可以给我，我帮你锻造在武器中，能够更加坚硬锋利。”
苏酥下意识看向小黑。
后者无辜地仰头望着她，差点伸进上衣内侧的蛇信悄悄地收回来：“嘶~”
苏酥没发现它的小动作。
她本来想说小黑从来不掉鳞片，但随即便想起在地底洞穴里撞掉的那十几枚蛇鳞。
“小黑，那些蛇鳞给我打造武器，行吗？”苏酥知道小黑能听懂，所以好声好气地商量。
“嘶！”
黑蛇当然是同意，只要想到自己的鳞片被打造成软甲，与雌性紧密相贴……它看向糟老太婆的眼神都温和许多。
牛阿婆旁观许久，突然道：“你们是我见过，感情最好的人与战宠。”
苏酥诧异地抬眸：“你还见过其他人养战宠？”
“那当然。”牛阿婆的筷子捡了两根青菜，淡淡道，“北区的异能者五花八门，有些人会专门饲养猛兽为自己作战，还有人会给它们喂晶石。”
“失败了，就是猛兽爆体而亡。成功了，就是饲养者被反噬。”
“至今还没有人成功地驱使一头猛兽。”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冲击了苏酥的固有认知。
上辈子，牛阿婆从来没跟她聊过这些事。但也正常，她那会儿只是个挣扎在最底层求生的普通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等武器造好，你就离开这里吧。”
“南区的城中村不适合你，去北区会有更好的发展与生活水平。”
苏酥反问：“那阿婆你呢？你明明是二阶异能者，为什么也会住在城中村？”
这也是上辈子，直到牛阿婆死亡，都没有解开的疑惑。
坐在对面的老年妇人沉默许久，久到苏酥原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
牛阿婆缓缓开口：“南方基地有个规矩，异能者进城，统一住在北区，居住环境是公寓、大院还是别墅，都由异能者的实力来决定。按照规定，一个异能者还能带一个普通人。”
苏酥点点头。
这是入城前就会被告诉的共识，清清楚楚地写在手册上。
牛阿婆扯了扯嘴角：“这或许是基地的仁慈吧，在我检测出异能后，就带着没有觉醒异能的女儿搬到了北区。”
苏酥惊诧地望了过来：“您有女儿？”
“她跟你一样大，出落得也很好，没你这么漂亮，也算清秀。”
牛阿婆的眼神逐渐空洞，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靠着这手异能，在北区过得还行，哪怕不用出城围剿丧尸，也有固定的晶石来源。”
聊到这，苏酥忍不住发问：“后来呢？”
“后来她死在丧尸群里。”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哪怕有预料，苏酥还是被这个过往所震惊。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的牛阿婆会收留她了。
牛阿婆捡起最后一根青菜，没放什么调味料的蔬菜如同她这大半年的人生，寡淡无味无指望。
两人对坐沉默许久，苏酥的询问轻而关键：“她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丧尸群里？”
牛阿婆再次沉默。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她再没向任何人诉说过，仿佛提起，都变成一件艰涩的事情。
或许是憋得太久，又或许是这个年轻女娃今天的维护，让她想起女儿曾经站在店铺门口与不讲信用的顾客据理力争。
她终于透漏了点滴真相：“她喜欢上一个男人，对方是一阶异能者，长相不错会哄人，谈了半个月就带回家里，让我给他做了一把武器。”
说到这，苏酥已经预料到后续。
果不其然，牛阿婆平淡的语气诉说着这个世界上最现实的发展：“拿到那把武器后，他就跟我女儿分手了。”
“又过了没多久，他跟一个狩猎小队长的女儿谈起恋爱，很快就升到二阶异能者。”
按理说，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但输家常常不甘心，不甘心的情绪太过强烈，就会演变成偏激。
她的女儿陆续找个那个男人好几次，对方害怕现任女友发现，对她说出了最恶毒、最羞辱的话语。
牛阿婆忙着锻造武器，再发现时，她的女儿已经私自报名，参与城外围剿丧尸的任务。
她以为身处困境能觉醒异能，可以从毫无价值的普通人，变成尊贵的异能者。
结果……葬身丧尸群。
渣男幸福美满，她的女儿死无全尸。
牛阿婆想过报复，但那个男人是二阶攻击性异能，她是功能性异能，又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婆，哪里是成年男性异能者的对手。
“离开南区吧。”半头银发的老年妇人站起身，将碗筷端到厨房，“你比我女儿优秀太多，靠自己就能过上最优渥的生活，千万别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苏酥坐在餐桌前，默默地低头看了小黑一眼。
后者一个激灵！
它其实很聪明，只是平日懒得思考，如今涉及到“敏感”话题，立马乖巧缠人地直起身，脑袋蹭到雌性的颈窝撒娇卖乖。
“嘶~”
人类雄性，与它分明是两个物种。
只希望雌性能明白这一点。
小黑突然凑过来，苏酥奇怪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怎么了？”
黑蛇仰头，竖瞳紧紧地观摩着她的面部表情……没发现任何异样，小心眼的冷血动物顿时又气得趴了回去。
趴回去也不解气，张嘴咬住雌性的手指，恶狠狠地碾磨着。
苏酥只当它还在因为扫把那件事生气，好脾气地任由它胡作非为。
厨房的水声逐渐停歇。
苏酥已经站到厨房门口，她望着那道有些驼背的身影，轻声道：“也许她不是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她想要觉醒异能，或许真的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能够不再被当成垫脚石，为了自己不再被羞辱，为了……成为主宰自己的人。
上辈子的苏酥，也报名过出城围剿丧尸的任务。
牛阿婆罕见地大怒，跟她吵了半个月的架，甚至要将她赶出家。
但苏酥始终不肯妥协。
她更愿意相信——牛阿婆的女儿是为了自己，走向了正确但悲壮的死亡。
啪嗒。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限时一个小时的电闸准点关闭，整个城中村陷入黑暗。
苏酥不知道牛阿婆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或许她信了，又或许她没信。
“……洗漱睡吧。”
“嗯。”
苏酥抱起小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床褥床垫都是新的，时隔这么久，她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正常的床上。
窸窣——窸窣——
同样洗干净的黑色大蟒蛇钻进被子里，轻车熟路地挤进雌性的怀里。
城中村并不隔音，外面还有人在喧哗、吵闹、打牌……没有酒鬼，末世酒精也算奢侈品，他们只能喝点廉价的、无限勾兑过的啤酒，手里有点杂系晶石的单身汉才会舍得购买。
“嘶~”
苏酥阖上眼，呼吸逐渐变得轻缓。
冰凉的蛇信小心翼翼地舔上她的唇角。
苏酥突然睁开眼，在黑暗中将小黑的行径抓了个正着。
黑蛇：“……”
苏酥早就将温泉的事情抛之脑后，此刻也只是将小黑紧紧地抱在怀里，侧耳倾听外面那些吵得人睡不着的响声。
“呜呜呜——”
“怎么今晚又是糠饼？我月初不是拿回两颗一阶晶石了吗？！”
“总得省点吃，下个月又得交人口粮……”
“活着真没意思。”
“我今天出城杀了二十几只杂系丧尸，一共到手26颗杂系晶石。明天拿出十二颗换一颗一阶晶石，好给你弟弟送过去，只要他的实力上涨，我们的儿子就能去北区享福了。”
“呜呜呜呜——好疼——好疼——”
“……”
苏酥猛地盖上被子，将自己与小黑困在狭窄的黑暗空间。
“小黑，牛阿婆要那颗三阶晶石，肯定是想回去报复。”
“那个渣男的异能也不知道提升到什么等级了，看在阿婆救过我的份上，我得帮她。”
经过今晚的讲述，她大概已经拼凑出上辈子的真相——没有她提供三阶晶石，时隔两年，牛阿婆才拿到一颗三阶晶石，顺利地升成三阶异能者。
那把她拿去北区的武器，或许是准备杀渣男的凶器。
可惜最后是牛阿婆的尸体被抬了回来。
苏酥：“我们明天也去接任务，正好，还能打听一下灿灿和乐瑞的下落。”
如果灿灿和卫岩他们一起来到南方基地，凭借他们的实力，肯定不会寂寂无名。
说不定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他们的住处。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蛇身上，黑蛇在被窝内，悄然缠紧了自己的雌性。
“嘶~”
它隐约有些躁动，但为了不再次吓跑雌性，默默地按捺下来。
唯有平滑的脑袋催促般顶了顶苏酥的下巴尖。
后者心领神会，落下一个轻飘飘的晚安吻。
“小黑，晚安。”
晚安。
那双墨绿色的竖瞳凝视人类许久，终于在她陷入梦乡后，也渐渐地阖上眼。
晚安。
第058章 酸萝卜爆牛肚
北区的别墅群。
万鹏飞快步走进某栋别墅，正好赶上里面的人正在吃午饭。
他自来熟地挤上饭桌，热情道：“我刚才听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
几人给面子地让开空位置，林薇然也贴心地给他添了碗粥：“什么事？”
“几个异能者在传谣，说南区那边，出现了一条会喷火的蛇。”万鹏飞哈哈大笑，“这谣言也太离谱了！这事发生在北区我还会去亲眼见证一下，发生在南区？那群底层人怕不是早就被那条蛇给吃了！”
他的笑声引发了在场众人一连串的大笑，在鄙夷的目光中，有四个人没有跟着笑，反而面面相觑。
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万鹏飞渐渐止住笑声，疑惑地望向林薇然和司哲：“司哲，薇然，你们怎么不笑？”
林薇然勉强扯了扯嘴角：“把这事详细说来听听。”
万鹏飞只好仔细解释：“这事是今早传出来的，据说是三个二阶异能者去了一趟南区，回来就花大价钱找到治愈系异能者求救。别人问他怎么在南区受的伤，他就说有条蛇会喷火，差点把他的手都烧成焦炭。”
“还有呢？”
“还有？”万鹏飞仔细搜刮着刚才听来的消息，“哦对了！他当时还骂了一句——那娘们长得那么带劲，心真TMD的狠啊！”
“这是他的原话。”
说到这，林薇然与司哲对视一眼，纷纷有了猜测。
跟他们分道扬镳的苏酥，如今也来到了南方基地。
看来她那天在城外扫到的身影，真的没看错。
林薇然抿唇：“她为什么住在南区？难道是不想看见我们？”
“肯定是怕了。”最初的同伴冷笑，“咱们提前两个月来到南方基地，名气早就打响，她要是稍作打听，就知道司哲和薇然你们俩都成为了四阶异能者，而我们也变成了三阶异能者。”
另一个同伴接话：“就算她也是四阶异能者，但她的异能只对丧尸管用，随随便便来个二阶异能者都能要她的命。顶多再算上那条蟒蛇，我现在都能跟它打几个回合，她可不就怕了！”
至于养毒虫的丫头和玩冰的小子，两个月不见，异能顶多升到二三阶，没人放在眼里。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道理。
林薇然松口气：“她知道害怕就行，真要是来了北区，整天面对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不想见到苏酥。
就好像从下高速公路开始，苏酥的存在就代表了一种不稳定，只要她到来，自己稳步向上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林薇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去透透气。”
她起身没多久，司哲也站起来，跟着她的背影来到安静的后花园。
林薇然站在水池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她扭头，勉强扯出一抹笑：“你来了。”
“笑得太难看了。”司哲走到她的背后，轻轻地拥住恋人的腰，“心情不好？因为刚才听到的事情？”
林薇然沉默半晌，最终无奈地承认：“嗯。”
她将脑袋埋进司哲的怀里，后者抬手揽住她的后脑，一举一动尽显亲密。
“司哲，我的心态好像出了问题。”
“苏酥的目的地也是南方基地，我明明早就知道，可这两个月的平静，让我选择性地忘记了。”
“说出来有些丢脸……但我真的害怕她过来，害怕我们努力经营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从小镇到G市，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困难，似乎都有苏酥的影子。
就连在温泉村，明明没有碰到苏酥，却还是碰到一条跟她养的蟒蛇十分相似的巨蟒，简直是厄运连连。
幸而摔断腿的那天，司哲力压队伍里的反对之声，顶着雪天上路的危险，提前抵达南方基地为她治腿，才在这次夺得了这么多先机。
司哲用力地抱住她：“薇然，别想那么多。我们能走到今天，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她是四阶异能者，你我也是，未来更不止是四阶，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的安抚，并没有给林薇然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对苏酥的到来，总有股影影绰绰的慌乱。
“对不起。”
胸前的衣衫传来若有似无的湿润，林薇然紧紧地搂住司哲，缓了许久才终于将心态调整过来。
“司哲，是我太软弱了。”
司哲瞥见了恋人一闪而过的微红眼角，搂抱的动作依旧温柔，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你想要的稳定。”
如果苏酥的到来，会让薇然担忧到这种地步，他会尽全力……让她走，亦或者不再出现。
轻柔怜惜的吻落在林薇然的头顶。
后者很快就打起精神：“走吧，今天还有出城杀丧尸的任务！”
“好。”
……
苏酥坐了一个小时的接驳公交，才抵达北区的异能者任务大厅。
“外出搜寻物资的狩猎者小队还差一个远攻型同伴，速来速出发！”
“十二人小队准备深入东边丧尸群，狩猎四阶丧尸！有没有二阶及以上的异能者想加入？”
“急缺汽油！有没有人交换汽油！”
这幅闹哄哄的场景，让苏酥幻视到了末世前的高铁大厅。
她费力地挤开人群，终于看到最前方的告示牌。
异能者任务大厅一共分为两个区域，官方区域发布的任务要求高难度强，但报酬很多。自由区域非常自由，花费一颗一阶晶石就能将任务挂到LED大屏轮番滚动，要是不想浪费晶石，也可以举块牌子站在自由区域扯着嗓子吼。
苏酥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又戴着黑色的口罩，混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打眼，很快就将任务大厅转了个遍。
老实说，只有那个狩猎四阶丧尸的任务吸引了她的目光。
千万丧尸潮被拦在东边，如此密集的数量，如同养蛊一般，时不时就会诞生大批高阶丧尸王，它们的等级越高，进攻人类的意识就越强烈，时不时会造成小型的丧尸围城。
官方鼓励异能者去解决这些领头的丧尸，这也是南方基地异能者提高实力的快速通道。
如果她能多杀死几只四阶丧尸，灿灿和乐瑞就能升级……沉思之际，肩膀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苏酥？”瞿雯从身后绕出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酥唯一露在外面的眉眼，“真的是你啊！”
前天才分开，今天又在异能者任务大厅撞见，瞿雯高兴两秒，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来这了？”
苏酥笑了笑：“我来接任务。”
“你来接任务？”瞿雯的眼神凝固片刻，脑海内顿时涌入一个猜测，“你也是异能者？”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瞿雯的表情太严肃，就在苏酥以为她要生气时，前者猛地合掌：“怪不得你敢一个人拦车！还敢一个人进城！”
前天进城后，她在担忧苏酥的生存问题时，还是纪隽之淡淡地来了一句：“她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真正柔弱的人，这一路的态度不可能如此平静。
被忽略的诸多细节一一闪现，瞿雯终于明白——自己被美色冲昏大脑，先入为主地认为苏酥是个被丢弃的可怜小美人。
想通后，她释然地询问：“你是什么异能？”
到了如今，苏酥也没隐藏：“控制丧尸。”
只要她接任务，异能迟早会暴露，遮遮掩掩没什么意义。
“卧槽好牛掰的异能！”瞿雯下意识就想去握苏酥的小手，“要不我们俩组队吧？”
“嘶！！！”
一颗狰狞的蟒蛇脑袋从背包里钻出来，龇牙咧嘴的模样成功地将瞿雯吓得后退好几步。
“小黑！”
在雌性的喝退声中，黑蛇不情不愿地缩回背包。
但它带来的恐怖如影随形，被恐吓的当事人还在拍打自己的胸膛，望过来的目光惊疑不定。
“你养蛇？还是大蟒蛇？”
看瞿雯的模样，不像是能接受这种冷血动物，苏酥也没强求，委婉道：“你如果害怕，可以再找找合适的队友。”
找什么合适的队友！
柔弱需要保护的小美人，此刻摇身一变，成为了养蛇的毒美人。
这反差！这魅力！
褪去最初的惊吓，瞿雯看向苏酥的眼神顿时散发出诡异的亮光：“不用找其他人了，我们俩好歹相处好几天，不比其他陌生人有信任吗？”
“说吧，你想接什么任务？我都跟你！”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苏酥有些难以招架。
她沉思几秒，抛开瞿雯那流动的性向以及诡异的眼神，确实是目前最合适的临时队友。
“我准备去城外狩猎四阶丧尸。”苏酥指了指不远处的十二人小队，“那支队伍里有八个三阶异能者，四个二阶异能者，他们对东部丧尸群的情况十分了解，成功的概率很大。”
瞿雯果断：“那我也去，正好我缺一枚四阶晶石升阶。”
两人达成共识，一同找到十二人小队的领头者。
“你们想加入？”
中年男人吸了口烟，不带任何多余色彩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衣着崭新，肌肤白皙面色红润，显然过得还不错。
“你们是什么异能？亮个招让我看看。”
瞿雯当场凝出一把锋利的冰刃：“三阶冰系。”
中年男人的目光移向苏酥，后者平静道：“我的异能是控制丧尸，目前没法给你演示。”
“控制丧尸？”中年男人立马来了兴趣，目光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们准备深入丧尸群，干的都是卖命的活儿，你要是敢撒谎，到时候别怪我把你扔进丧尸堆里！”
“不需要你扔，如果我撒谎，丧尸会先吃了我。”
“好！既然你有这个勇气，我就信你！”中年男人从椅子上跳下来，揉烂了手里的纸质招牌，“我是土系异能，你们俩叫我王哥就行。既然已经招到人，咱们现在就出发！”
瞿雯挑眉：“就招这么点人？你就不怕我们俩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根本不顶用呢？”
王哥边走边嗤笑：“你以为异能者那么好招？我在大厅里蹲了七天，除了已有的八个队友，也就招到了四个人，其中两个都是二阶。再招不到人，我们都准备立刻出发了。”
“你们俩主动过来，又都是三阶异能者，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四阶丧尸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赶紧撤退，保住命最重要。”
说话间，王哥带着两人走出异能者大厅。
几百米开外停了两辆七座越野车，正好坐满十四个人。
两个女人的到来，王哥队伍里已有的队友没说什么，倒是新加入的四个陌生队友颇有微词。
“王哥，你带两个女人过来干什么？让她们在我们打丧尸的时候，拿着彩球跳啦啦舞吗？”
“不会说话就闭嘴！”王哥严厉地扫过那几个人，“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厉害，待会儿就打头阵！不敢就闭上嘴当哑巴！”
谁敢打头阵，吃力又不讨好。
四人悻悻地闭嘴。
王哥又扭头看向苏酥与瞿雯：“你们俩跟我坐一辆车。”
既是照顾也是监督。
他倒要看看那个能够控制丧尸的异能者，是不是在放大话。
越野车花了半个小时，就开出了基地。
失去了最后一栋楼的遮挡，狭窄的天空顿时变得开阔。曾经矗立着高楼大厦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一望无际的平原，如今只残存着几处塌败的废墟，看上去像是断裂的骨骼，狰狞地戳穿大地的皮肤。
又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众人远远地看见一座巨大的铁网，它围了大概几千米长，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那片苍茫的山林里，将整个东部的死亡浪潮都拦截在外。
离得近了，甚至能看清上面布满灰尘，缝隙间还残留着不明褐色固体。
人类的异能、丧尸的抓绕，曾经给它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历经残破，修修补补依旧矗立至今。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哨亭。它们比铁网还要高，每一处都由异能者巡逻防守，还配备了最先进的望远镜，时刻防备丧尸入侵。
正在站岗的工作人员伸出右手。
王哥顺势停下车，出示狩猎小队的证明。很快，工作人员抬起左手，这块唯一崭新的铁网缓缓向外打开，留出一条宽敞的公路。
两辆越野车被顺利地放入东部狩猎区。
自从知道两人都是新加入南方基地的异能者，王哥全程都很有耐心地讲解：“看到那一片没？”
他指着距离铁网十公里的地段，那里遍布建筑被推翻的残骸，路过的车辆都会默契地绕开，然后带走一车屁股的灰尘。
“那里是地雷区，一旦丧尸潮逼近基地，就会引发地雷轰炸，全城的异能者都要赶过来。”
“所以你们要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哪怕丧尸追在后面，也不能失去理智将车开进那个区域，否则你死得只会更冤。”
瞿雯将脑袋伸出车窗，望着被甩在身后的哨亭与铁网，感叹道：“怪不得南方基地这么安全，这么看来，丧尸潮想要冲破这几层防守，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可不一定。”王哥淡淡道，“去年雪灾前，出现了一只四阶丧尸王，带着几万丧尸冲到了铁网，基地差点没拦住。”
“后来呢？”
“基地新来了两个三阶异能者，合力杀了那只四阶丧尸。”
苏酥突然插嘴：“他们是永恒小队吗？”
王哥挑眉：“看来你们也听说了。”
瞿雯一头雾水：“什么永恒小队？我好像没听说过。”
“永恒小队最开始只有四个队友，为首的是对情侣，名字叫司哲与林薇然。他们俩分别是雷火异能，合在一起攻击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所以，当全基地其他三阶异能者拦不住那只四阶丧尸时，他们俩拦住了。”
“为了留住他们，城主给出丰厚的待遇。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十几个队友，成为了北区最大的狩猎者队伍。”
说着话时，王哥的语气很淡。
苏酥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节，或者是第六感——他不喜欢永恒小队。
她适时提问：“那还有其他比较有名的队伍吗？”
“怎么，你也想找个队伍加入？”
苏酥点头：“在考虑。”
王哥也没有怀疑，沉思几秒后，给出自己比较熟知的几个队伍名单。
——青龙小队，最厉害的领头是个四阶火系异能者。
——六壬小队，里面的人异能五花八门，甚至还有画符的。
——百里小队，以近身肉搏为主，大部分队友的异能都是强化己身，适合近战。
……
听到最后，苏酥都没有从他的嘴中听到熟悉的名字与异能。
这不应该，卫岩是四阶进攻与防守皆备的异能者，灿灿又是毒系群攻异能，不管去哪个基地，都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
难道是他们还没抵达南方基地？
苏酥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里的小黑。
他们该不会还守在那个小村庄吧？这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他们找不到人，怎么也该死心了。
亦或者，跟她一样正在降低存在感？
苏酥陷入沉思，也就没有继续询问，车内恢复沉寂。
越野车又往前行驶了数十分钟，终于开到目的地，王哥打起十二分精神：“到丧尸聚集区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队友全都睁开眼，异能已经蓄势待发。
苏酥望向车窗外，发现建筑群越来越密集，三三两两的丧尸正在四周游荡，平均实力远远甩过其他城市的同类。
放缓速度的越野车抵达一处广场。
王哥警惕道：“我们上次就是深入到这里，撞见四五只四阶丧尸。但当时人少且精力不够，只能狼狈地撤退，车屁股还被一只四阶丧尸砸得稀巴烂。”
汽车的轰鸣声逐渐吸引了游荡在四周的丧尸，它们怒吼着冲上来，又被密集的异能攻击砍死。
王哥杀死一只三阶丧尸后，扭头看向苏酥与瞿雯。
“我希望你们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只要狩猎成功，我可以分两颗四阶晶石给你们。”
一共才四五只四阶丧尸，分出两颗晶石，已经十分大方。
苏酥没回应。
层层白光从车内荡出，扑向前辆越野车的丧尸群忽然停住脚步，如同提线木偶般僵在原地。
后车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趁机赶紧杀掉这些“犯傻”的家伙。
前车。
车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酥的身上。
王哥的嘴唇甚至有些哆嗦：“你、你是四阶异能者？真的能够控制丧尸？！”
苏酥点点头：“嗯。”
“呼——”王哥深深地吐出口气，目光随即变得无比火热，“好！好！没想到我随随便便就招了个厉害的角色！”
“既然这样，今天我们就蹭一下你的实力，把那几只四阶丧尸都杀光！”
话音刚落，四五只身形疾速的丧尸从大楼内窜出来。
正是王哥上次遇到的那几只四阶丧尸！
它们似乎还记得这支从手里逃脱的队伍，记仇地朝着这边扑过来。
苏酥盯准了跑在最前面的四阶丧尸，白光闪烁间，它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身形也僵立在原地。
不等王哥出手收割这只丧尸……后方不打招呼地飞来一道雷击，将这只近在咫尺的战利品硬生生轰死。
嗖！
性能更加优越的红色越野车擦身而过，精准地停在死亡的丧尸身边。
一个人从车里跳出来，喜不自禁地捡起那颗黄色的晶石。
“司哲哥！你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真的有一窝四阶丧尸！”
他捡漏完，转头看向后方驾驶座的王哥。
北区有名的异能者都互相认识，万鹏飞看清王哥的那一瞬间，诧异地挑了挑眉。
但随即，他就当着对方的面，嚣张地抛着手里的四阶晶石。
“原来是王哥啊。”
“你说你，异能才三阶，这么着急就带着队友来送死？”
“四阶晶石固然香，但你们也得有命拿啊！”
挑衅的意味十足，态度更是嚣张恶劣。
车内的队友怒骂一声：“万鹏飞这个王八羔子！王哥，我下车把晶石抢回来！”
“站住！”王哥低吼，“对面的车里是永恒小队，而且全员都在，你抢不回来！”
永恒小队？
基地里不多的四阶异能者，永恒小队里有两个！
队友顿时憋屈地坐了回去：“难道就看着他们抢走我们的晶石？”
王哥陷入沉默。
“抢不走。”
清冽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苏酥没有理会他们的殷切注视，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颗被抛上抛下的黄色晶石，轻声道：“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哪怕是已经升至四阶的司哲和林薇然。
在X市分开时，林薇然偷袭的那笔账，她还没有跟他们算过。
白光大盛。
四周的所有丧尸群，包括刚刚跳出来的那几只四阶丧尸，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朝着红色越野车扑去。
与此同时，来不及上车的万鹏飞，脚底下的土层忽然裂开。
他被王哥坑得猝不及防，猛地摔了个大跟头。
手里的四阶晶石飞至半空。
万鹏飞咬牙稳住身形，甩出一条藤蔓，目标直冲晶石。
苏酥也手疾眼快地打开背包。
漆黑的身影蹿出车窗。
黑蛇在藤蔓抵达之前，先咬住了四阶晶石，蛇尾在空中一个华丽甩动，势要将藤蔓拍断成两截。
但后者显然有些实力，纤细的藤蔓顺势缠住了蛇尾。
“嘶！”
感受到藤蔓的拉扯后，黑蛇吼出炽热的蓝焰，火舌瞬间点燃绿植，寻常丧尸都咬不断的植株寸寸燃成灰烬，在烧到万鹏飞之前，他慌乱地断开藤蔓。
啪嗒。
黑色大蟒蛇落在地面。
被黑色工装裤修饰的修长双腿从车内迈出，苏酥走到小黑的身边，接过它口中叼着的四阶晶石。
“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酥抬起头，正好与副驾驶座上的林薇然对视。
越过她，司哲正坐在驾驶座，目光阴沉地投了过来。
黑蛇顺着裤腿一圈圈地绕上雌性的身体，脑袋最终从颈后钻出，正阴森森地盯着红色越野车内的每一个人。
苏酥的口罩早已摘掉，漂亮的眉眼将颓旧破败的昔日城市都衬托得如同刻意打造的时装秀场。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大大方方地将晶石塞进小黑的嘴里。
咕咚！
旁人窥伺已久的四阶晶石，就这么被一条冷血动物吞进腹中。
最关键的是，她站在这里，什么动作也没有，四周所有丧尸仿佛瞎了眼，不约而同地避开她，前仆后继扑向红色越野车。
在司哲与林薇然脸色越来越难看之际，苏酥终于扬了扬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好巧，又见面了。”
第059章 莴笋片炒腊肉
上午刚念叨过的人，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还是以这种强势的姿态。
林薇然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晶石还给我。”
“还？”
不可置信的声音从后方响起，瞿雯已经探出半个脑袋，诡异的眼神扫过大名鼎鼎的“永恒小队”。
“我今天真的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
“那只四阶丧尸可是我们这边先瞄准的，也是我们先用异能控制住行动，你们半路杀出来捡漏，就觉得这颗晶石是你们的了？”
哪有前人把BOSS打得残血，后人直接来摘果的道理。
明晃晃的质问，让林薇然卡顿了一下。
她没看到那只丧尸有没有被控制住，只看到司哲率先杀死它，按理说，四阶晶石就应该是他们的。
“……”
林薇然下意识看向司哲。
后者还没开口，苏酥讽刺道：“怎么？杀丧尸的时候没感觉吗？四阶异能者对上四阶丧尸，一击必中难道是你的实力格外强？”
被集火攻击的司哲冷冷抿唇：“这是末世，是东部狩猎区，谁杀了丧尸晶石就归谁，道德只是庇护弱者的借口。”
“还有，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在坚持那些可笑的文字游戏，好像从我们的行为里找出一个道德漏洞，就能证明你是胜利者。”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回答。
苏酥却听得格外“熟悉”。
果然还是那个味道，她轻轻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所以刚才那枚晶石，我凭着本事抢过来，它就是我的。”
司哲也明白，那枚四阶晶石收不回来。
当前最紧要的，是围上来的丧尸群。
“下车，先解决掉那几只四阶丧尸。”
“好！”
五六个人跳下红色越野车，熟练地开始宰杀丧尸。
被黑蛇烧断过藤蔓的万鹏飞，恶狠狠地瞪了苏酥一眼，也转身投入大部队。
他们就好像完全没把王哥的队伍放在眼里，强势霸道地占领了这个率先被发现的丧尸窝，目标直指那几只四阶丧尸的晶石。
瞿雯挑眉：“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杀丧尸？王哥，你要是不想要四阶晶石，我们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虽然白走了一趟，但也没关系。”
明知道是撺掇，王哥还是狠狠地磨了磨牙。
几秒后，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同步传到后面的越野车。
“就算是永恒小队，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兄弟们，别给我当孬种！”
“下车！抢丧尸！”
两句号令，让原本就追随王哥的七个队友毫不犹豫地跳下车，至于新招揽的四个软蛋，他们顾忌着永恒小队的名声，缩在车内装聋作哑。
王哥见状，冷笑：“现在不出力，战利品别想我分给你们！”
八人同时冲向丧尸群，瞿雯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冲冲地跟着冲了上去。
五花八门的异能乱飞，瞬间就打破了现场的局面。
“艹！别TM来抢劳资的丧尸！滚！”
“万鹏飞，你小子找死！”
混乱中，瞿雯头昏眼花地撞到了司哲的身上，抬头就看见一张英俊的脸，她耐不住色心，趁着对方在对付四阶丧尸之际，伸出罪恶之手。
“哟，你小子脸长得还不错，摸一把！”
林薇然瞥见这一幕，气急败坏：“司哲！”
后者也是瞬间冷下脸：“滚！”
雷击转眼间劈到瞿雯的脚底，幸亏她躲得快，否则肯定要挨一下。
“小气。”瞿雯悻悻地改变方向，转而去抢林薇然对付的那只四阶丧尸。
苏酥站在混乱之外。
都不需要她挪动位置，异能自动让那些丧尸扑向了永恒小队的队员。
如今的场面，是司哲与林薇然各对付一只四阶丧尸，万鹏飞和其他队友对付一只，王哥从他们的嘴边抢走一只。
苏酥谁也不看，就盯着司哲和林薇然。
前者的异能更强，十几道雷击接连扔出去，被他针对的那只丧尸已经快要失去反抗能力。
苏酥的眼底闪过一丝异光。
“小黑。”
黑蛇默契地弹射，吐出的大片蓝焰直接隔绝了司哲与四阶丧尸，前者被火焰驱赶得连连后退，后者……已经被烧成一具焦炭。
它灵活地滑过去，蛇尾重重拍向“焦炭”的脑袋。
黑灰四散。
黄色的晶石被大蟒蛇叼在嘴里，施施然地游回雌性的身边，主动将晶石吐到她的手里。
苏酥抱起它，狠狠地亲了一口：“乖宝宝！”
“嘶！”
黑蛇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它如此勤勤恳恳地干活，就是为了讨要奖励。见雌性高兴，它大胆地舔了她好几下，蛇信故意压着红润微翘的唇珠，来回蹭了好几下。
它的舔舐，如同小狗洗脸。
苏酥完全没注意，只顾得上看司哲的狼狈模样。
对方直到这会儿，才摆脱那片阴魂不散的蓝焰，等他定睛一看——刚才打到残血的那只丧尸已经被蛇偷了家，四阶晶石不翼而飞！
司哲阴狠地看了过来。
被他凝视的苏酥丝毫不惧，为了加重羞辱力度，她甚至掏出口袋里的晶石，学着万鹏飞的模样上下抛了一回。
这副挑衅的姿态，仿佛在说——不好意思，实力为尊。
司哲闭了闭眼。
他重重地咽下心中这口气，也不急着去杀丧尸，而是围在林薇然的附近，时刻警惕着那条蟒蛇以同样的手段抢走另一颗四阶晶石。
很快，林薇然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攻击她的那只丧尸已经被火球困住，只能燃烧为灰烬……关键时刻，浑身着火的丧尸好似发疯一般，拼命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林薇然愣了一秒，拔腿就追：“站住！”
“吼！！！！”
又是一批丧尸涌上前，牢牢地拦住林薇然与司哲的前进路线。
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四阶丧尸跑向苏酥，在即将逼近之时，被火焰烧成一具彻底失去活力的焦尸。
咔嚓。
丧尸的脑袋被苏酥轻轻松松用屠猪刀砍了下来。
黑蛇顺势吐出一小股蓝焰，将脑袋烧成灰烬，晶石如愿到手。
直到这会儿，司哲和林薇然才冲破丧尸群的阻拦，但一切已经晚了。
接连两颗四阶晶石被大摇大摆地夺走，司哲的眼神已经淬了毒。
噼啪作响的雷电自掌心钻出，他已经不打算再管那些围拢在四周的丧尸群，一心只想给不知死活的人一个教训。
林薇然担忧地看了过来：“司哲？”
司哲没有回答她。
铺天盖地的雷电在苏酥的头顶上方凝结成一张“渔网”，刺耳的电流声流向每一根“渔线”，流窜时甚至带起噼啪闪烁的白色火花。
它正在一寸寸地往下降落，站在最下方的当事人，如同困死在池塘的大鱼，迟早要身临其境地感受被雷电击穿全身的压力。
她就算能驱使百万丧尸，还能让它们替她抗下这张电网吗？
“把晶石交出来。”司哲发出了最后通告。
这是他唯一留的情面。
但苏酥毫不留情地拂开了他的情面：“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
“我给过你机会。”司哲的语气格外残忍，“是你不知好歹。”
渔人抛网，眼见着即将撒入池塘，电流已经做好了与水流碰撞的准备……“嘶！！！”
黑蛇仰起脑袋，蓝焰触碰到“渔网”的瞬间，就点燃了每一根“渔线”，尤其是正中央的那块，在短短0.0001秒的瞬间，烧穿了一个大洞。
刺啦，刺啦。
残留的雷电落地，击穿了坚硬的水泥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焦黑的洞窟。
唯独苏酥站立的位置，方圆一米内，地面完好无损，人也毫发无伤。
旁观这一幕的林薇然瞳孔微缩：“五阶异能！”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这条蟒蛇已经升至五阶！
五阶是什么概念？除了城主，基地最拔尖的那批异能者，也还在四阶挣扎徘徊，甚至都还没有人见过五阶的丧尸！
而这条蟒蛇！
它、升、到、了、五、阶！
林薇然心生退缩，连忙拽住司哲的胳膊：“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声惨叫。
万鹏飞的手臂被砍出一道极深的刀伤，罪魁祸首王哥面无表情地道歉：“不好意思，本来准备砍丧尸，不小心砍到你了。”
“你是故意的！你还在记恨……”
王哥的面色一秒变沉。
万鹏飞咬着牙收回后半句话，四阶丧尸近在面前，稍不留神就可能成为它的嘴下亡魂。
这笔账，只能留到日后再算。
然而很快，他就不需要操心这只四阶丧尸了。
因为它也跑了！
顶着浑身的伤势跑向苏酥，心甘情愿地步入同类的后尘，成为小黑烧死的第无数只焦炭。
三颗四阶晶石不费吹灰之力地到手，另一边，瞿雯和王哥配合得当，也成功拿下最后一颗四阶晶石。
战局终于落下帷幕。
苏酥的目光嘲讽地落在司哲的身上：“如你所愿，不讲道德讲实力。”
“现在你又想对我这个胜利者说点什么？准备开始讲道德了吗？”
林薇然试图开口：“苏酥……”
“够了。”司哲抓住她的手，转身就要上车，“我们走！”
或许是没想过她会有意见、会反驳、会抵抗，哪怕成为失败者，也走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嚣张。
“站住！”
苏酥沉下脸：“打得过就仗势欺人，打不过就要走，谁给你们——我不会追究的错觉？”
话音落地，得到许可的黑蛇终于放开了本性。
它张开嘴。
凶猛的蓝焰肆无忌惮地吞噬了那辆红色的越野车，每一簇火苗都在狂妄地跳跃，随着黑蛇的吹动扩张壮大，将汽车的金属、钢板、铝壳乃至塑料，通通烧成一团大型废料。
司哲收脚的速度慢了点，脚底已然被烫出一个大窟窿！
再差那么一点儿，就会灼烧他的脚心。
司哲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心底的恼恨已经凝结成一团浓郁的黑水。
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苏酥：“好，你真是好样的……”
这模样，更加欠揍。
“小黑。”
苏酥还想着给司哲与林薇然再加点料，没来得及实施呢，汽车的轰鸣声由近及远地传递到众人的耳中。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入视野。
年轻的男人打开车门，跟在他后面跳下来的，竟然是一只老虎！
“吼！！！”
“嘶！！！”
同类相见，双方都感受到了威胁，正龇牙咧嘴地僵持着。
苏酥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她能感受到，这个俊美男人的异能并不弱……关键是那头老虎，能出现在末世的丧尸狩猎场，看起来也不简单。
“各位，基地人才稀缺，每个异能者都是守城的英雄，何必自相残杀呢？”
“不论有什么矛盾，都不如先跟我回基地。作为城主，我来做东，尽力帮大家调节。”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人，竟然是城主！
苏酥的震惊很快就被对方捕捉，他投来一个友善的笑容：“苏小姐，你觉得呢？”
第060章 羊蝎子萝卜汤
被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精准地叫出姓氏，苏酥的心底升起一丝疑虑。
“你是基地的城主？”
“没错。”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瞬间仿佛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友好地伸出右手，“苏小姐也可以叫我贺恒。”
苏酥还没伸出手，肩膀处的蛇脑袋突然伸长，冲着套近乎的人类雄性凶恶地龇牙。
百试百灵的威胁失了效。
贺恒并没有被吓到，相反，他伸出去的那只右手还试图摸上黑蛇的脑袋。
“这就是苏小姐的战宠吗？”
“嘶！”
黑蛇猛地顶开他的手，当着人的面嫌弃地甩了甩头，然后缩回雌性的肩颈，冷冷地凝视对方。
贺恒无奈耸肩：“好吧，它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我。”
“小黑比较有脾气。”苏酥简单地揭过了小黑的挑衅。
“看出来了，有实力的战宠都比较有脾气，就比如我的老虎。”
贺恒招招手，身后的老虎乖觉地走到他的身边趴下，任由他抚摸自己的脑袋。
“言归正传，苏小姐和司哲之间的矛盾，不如给我个面子，就此作罢？”
城主开口，基地里的所有异能者都会给面子。
更何况……苏酥暂且看不出城主与这只老虎的实力，只看出他与司哲等人很是熟络。
想起在车上王哥说的话——司哲与林薇然救下危在旦夕的基地，城主从那之后就对他们礼遇有加。
贺恒还在等苏酥的回复，一双清亮的眼睛认真专注地望过来。
这幅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是掌管整座南方基地的城主。
苏酥淡淡地扯了扯唇角：“看在城主的面子上，就算了。”
“那就好！”贺恒合掌，“几位，我家刚煮了羊蝎子清汤萝卜锅，还做了腊味煲仔饭，不如跟我一起去尝尝？”
听到这么豪华的菜色，不少人悄悄地咽下口水。
末世里的食材稀缺，也就城主能有这种食材供应。
作为混迹基地许久的人精，王哥心里像明镜一样，明白城主不会无缘无故地邀请自己这种小人物，他的招揽本质上是冲着苏酥去的。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苏酥。
瞿雯也看了过来。
他们都在等待苏酥做决定。
要是她说去，他们自然也能跟着蹭一波；要是她不去，他们也没必要去，城主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众目睽睽之下，苏酥也没推托，点点头：“好啊。”
城主来意不明，实力不明。既然风头已经出了，她也没必要拒绝，不如主动去会会城主的意图。
更何况——羊蝎子萝卜汤，谁不爱喝？煲仔腊味饭，谁不爱吃？
抛出去的橄榄枝被接下，贺恒眼底的笑意更加真切：“那走吧。”
司哲与林薇然的车被烧毁，这会儿只能坐上城主的车。
苏酥等人还是坐回原来的车。
回去的气氛又与来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全车的人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苏酥，以及趴在她膝盖上小憩的黑色大蟒蛇。
竟然真的有五阶战宠，而且还能老老实实地听异能者的话！
或许是注意到这些视线，苏酥从口袋里掏出刚拿到手的晶石。
她给了瞿雯一颗，给了王哥一颗。
拿到晶石的双方都愣住了。
苏酥解释：“这是分给你们的战利品。”
望着手里的四阶晶石，再回想起刚见面时说过的那句话——“我希望你们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只要狩猎成功，我可以分两颗四阶晶石给你们。”
结果完全反了过来。
王哥羞愧地抹了把脸：“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没帮到你什么。”
说是这么说，他的手掌却诚实地攒紧了那颗晶石。
瞿雯也没想到苏酥会这么大方，她们满打满算才认识四五天，别人拼死拼活抢不到的四阶晶石，她竟然说给就给。
沉默几秒，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飞来一个英气的wink。
“原来吃软饭是这种感觉，苏酥，我要是把隽之踹了，你……”
苏酥猛地捂住小黑的脑袋，开始疯狂咳嗽。
她是真的害怕瞿雯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惹得它又是一个弹射，将瞿雯给咬死。
“嘶？”
黑蛇乍然陷入黑暗，不明所以地舔了舔雌性的掌心。
怎么了？
在苏酥的疯狂暗示之下，瞿雯的后半句戛然而止。
她遗憾地转换话锋：“隽之跟了我这么久，我也不好一朝得势就踹掉糟糠之妻。苏酥，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之后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喊我，我好歹也能当个打手。”
说到这，王哥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城主找你干什么。”
苏酥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去。
她的心里，还残留着疑惑——为什么城主一上来，就能清楚地叫出她的名字？
以及那只跟着他身边的大老虎，又是什么来历？
两辆越野车跟在黑色越野车的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东部狩猎区，最后开进格外豪华的别墅群。
有队友悄悄嘀咕：“还是有特权的人会享受，我刚来基地没觉醒异能那会儿，只能跟十个人挤城中村的大通铺。”
在场众人都是异能者，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司哲队伍里的人，顺势投来鄙视的目光：“土包子。”
说这话的，便是伤口堪堪止血的万鹏飞。
王哥似笑非笑道：“我们是土包子，你这个靠女人上位的又是什么？”
一句话，揭穿了万鹏飞的老底。
他阴着脸不再接茬。
走在最前方的贺恒无视了身后的这个小争端：“司哲，薇然，你们都是老朋友，也来过很多次，照例去后院吧，我就不跟你们客套了。”
两人带着队友们，轻车熟路地绕进后院。
贺恒慢下步伐，逐渐停留到苏酥的身边，胳膊更是离她只有十几厘米远。
“苏小姐，我带你们过去。”
苏酥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只大老虎，下意识问：“那只老虎呢？”
“它已经回自己的地盘了，放心，会有人专门照顾它的饮食。”贺恒看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大蟒蛇，贴心道，“需要我给你的战宠找个人来照顾吗？肉肯定都是管饱的。”
黑蛇猛地睁开眼，厌烦地盯着这个讨厌的人类。
“嘶！！！”
“不用了。”苏酥礼貌拒绝，“我习惯跟小黑一起吃。”
贺恒失笑：“小黑？真是个朴实的名字。”
察觉到他话里的调侃，苏酥不高兴地抿起唇：“是吗？我倒觉得挺好听。”
“是我说错话了。”贺恒很快改口，倒也看不出什么架子。
苏酥也没客气回去，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啪嗒。
漆黑的蛇尾重重地抽打在贺恒的小臂上，它故意用最细的那截，抽起来格外疼。
要是把衣袖挽上去，说不定还能看见一道淤青。
贺恒垂眸，与正在悠然摆动蛇尾的黑蛇对上视线。
那双墨绿色的竖瞳里滑过一丝恶毒。
贺恒轻易就捕捉到这点。
他抬头，再望向苏酥，发现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战宠正在单方面地欺凌人类。
贺恒的娃娃脸绷紧了两秒，随即缓缓松开：“到了。”
别墅的后院宽敞又奢华，两排白色的长桌摆放在最中央，大菜还没有上，每个人的座位上先摆了一盘水果。
看这幕，没人能想起自己还身处朝不保夕的末世。
“今天人多，我让阿姨把餐台搬到了后院，大家随意坐。”
说是随便坐，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点B数。
最前方的四个位置，被默契地留给了城主、苏酥、司哲以及林薇然。
刚才还在对打的仇敌面对面坐下，简直是看到彼此都吃不下饭的程度。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贺恒却好似没注意到一样，轻轻地鼓掌：“上菜吧。”
五六个冒着热气的羊蝎子汤锅被端上桌，羊肉的咸香与萝卜的清香瞬间扑面而来，奶白的汤顶还撒着绿油油的香菜。这还没完，每个人的面前都端上一锅腊味煲仔饭，盖子掀开时，碳水的香味顿时征服了所有人。
放在末世前，这些食材不过是普通人聚餐的必备。
但末世后，已经变成异能者的专属……不，普通的异能者都吃不到这样奢侈的食材！比如说王哥，他再怎么杀丧尸，也不可能在基地里用大量晶石换羊蝎子煲汤。
贺恒率先动筷。
他舀起一勺汤，轻轻地抿了口，片刻后满足地喟叹：“果然还是这个味道，不枉我从其他基地换来几十头羊，人类果然离不开美食。”
司哲与林薇然也不知道是看见苏酥吃不下饭，还是平日吃多了，如今看不上，总之没怎么动筷。
倒是苏酥，丝毫不惧其他人的目光，已经捞出十几块羊脊骨——全都喂进了黑蛇的肚子里。
但凡这顿饭里下了毒，也毒不死它，还能率先测一遍。
苏酥摸了摸小黑的蛇腹，发现被羊蝎子撑得鼓起来后，终于停下喂食。
贺恒默默地看完全程，突然道：“小黑能这么听苏小姐的话，难道是因为苏小姐方方面面亲手照顾的缘故？”
苏酥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他眉眼间闪过的苦恼之色。
“我养的那些战宠，想让它们听话比登天还难。苏小姐养的这么成功，有什么建议吗？”
听起来，像是在真心求教。
但苏酥却本能地升起警惕之心，模拟两可道：“或许是真心换真心。”
“真心换真心么？”贺恒摸着下巴，“就比如说，我亲手给战宠们喂食，亲手给它们洗澡，睡觉都带着它们一起……长此以往，它们就会乖乖地听我的话吗？”
苏酥继续敷衍：“你可以试试。”
“好吧。”贺恒遗憾地叹口气。
等吃完这顿饭，所有人都在餍足地消食时，不死心的城主又看向苏酥：“苏小姐，刚才的办法我想了想，还是不太可靠。”
“不如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参观我圈养的战宠们，帮忙分析分析？”
第061章 香菜剁椒鱼头
很多人都知道，城主喜欢养战宠。
但很少有人知道，城主的家里饲养了一座另类的“小型动物园”。
苏酥抱着小黑，站在另一栋别墅的地下通道前。
贺恒已经走了好几个楼梯，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困惑地扭头：“怎么不走了？”
“这个地方很奇怪。”苏酥冷静道，“你的战宠们为什么会在地下室？”
贺恒好像并不意外她的提问，反而有些苦恼。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他思索几秒，捶手道，“我养的战宠有天上飞的，也有地下跑的，真要是养在室外。我不在家时，那些雇佣的人可管不住它们，所以只好关在地下室，需要出战时再带出来。”
说得这么好听，本质是囚禁动物。
苏酥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平静，而是凝重与冷硬。
贺恒似乎看出她的抗拒，受伤道：“你不理解我吗？我承认，把它们养在地下室确实缺乏一些考虑，但这已经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一旦给了它们自由，这些拥有异能却又没有自主意识的家伙，会给基地带来极大的伤害……”
或许是自己也养了一只冷血动物，苏酥对城主的观念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感。
她不愿再听下去，直接打断：“我明白了，走吧，”
贺恒的脸上立马又挂起笑：“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放心下去吧，我只是个四阶异能者，不会给你造成什么伤害，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找你请教。”
苏酥低头看向小黑。
后者嗅到了凌乱的、杂臭的同类气息，冲着雌性吐出蛇信。
“嘶~”
这是在表示——下面关押的，确实都是一群动物。
苏酥放下心来。
如果下面关的是人，她还不敢如此毫无防备地下去。但下面关的是动物，哪怕贺恒同时放出所有战宠，她的异能也能控制住它们，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滋啦。
脚步踩到最底层，白炽灯在头顶闪烁两秒后，平稳地亮起。
“我们到了。”
借着明亮的灯光，苏酥看见地下室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五个大字——“私人动物园”。
苏酥的目光凝固了好几秒。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这几个字的感受，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戏弄感，牌匾前是两个人，牌匾后是一群正在等待观赏与凝视的动物。
贺恒又望了过来：“怎么了？”
苏酥收回目光：“没什么。”
她跟在贺恒的身后，完全踏入了他的私人禁地。
地下室潮湿逼仄又阴暗，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湿冷气息萦绕在鼻翼间，或许只有小黑这样的冷血动物才会喜欢这里的环境……不，没有动物会喜欢这里！
苏酥离贺恒半米远，跟着他走进一条长长的走廊。
低矮的走廊两侧，被分隔成几十个狭窄的“监狱”，每一间里都关押着不同的动物，孔雀、鸵鸟、黑豹、鬣狗……它们只有两种状态。
要么躺在狭窄的监狱里奄奄一息，苟延残喘地睁开眼，眼睛无力地追随着两人的身影。
要么暴躁地冲到牢笼前，凶残地用脑袋冲击禁锢它们的铁杆，赤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进来的人类。显然，它们不是第一次发狂，浑身的毛发已经秃了东一块西一块，又难看又……让人心底发寒。
在某只鸵鸟的牢笼内，苏酥甚至眼尖地瞥见一颗一阶晶石，正滚落在诸多零落的毛发之间，很难让人发觉。
苏酥深吸口气。
她能看见——这些动物体内残留着大量晶石污垢，已经累积到可怖的程度，再多涌入一些，就会彻底爆发，冲毁它们的五脏六腑乃至骨骼……最后爆体而亡。
这已经是她的异能都无法挽回的地步。
贺恒误会了她的注视，笑道：“放心吧，这些牢笼都是我请四阶金属系异能者打造的，隔段时间都会再加固一次。它们只是撞得凶，逃不出来的。”
苏酥指着那只鸵鸟：“它是什么异能？多少阶？”
“它？”
贺恒随意地瞥了两眼，花费了十几秒才想起来：“二阶速度系异能，当个坐骑倒是很不错。”
已经是二阶异能的战宠，还在不停地喂着一阶晶石。
要么是贺恒不知道晶石吃多了会有副作用……要么就是他完全不在意。
为了掩饰心底的不平静，苏酥垂下眼眸，空出手来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嘶。”
黑蛇窝在人类的怀里，竖瞳扫过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同类。
它本该没有同理心，那是人类才拥有的东西。
可它又偏偏生出了人性，经历过吞食晶石差点爆体而亡的黑蛇，最清楚这些动物目前的状态。
它们拥有了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异能，实力却又无法撼动最有灵智的生物，只能沦为被实验的对象。
“嘶~”
黑蛇悄然吐出蛇信，轻轻地刮过雌性的颈边。
无人发现那双竖瞳眼底闪过的幽暗。
只有苏酥，她知道小黑不仅看得懂也听得懂，突然有些后悔将它带进这里。
贺恒伸手指引：“不过这边都是残次品，再往前走一走，就是我真正想让苏小姐看到的东西。”
穿过这条走廊，绕进了一个偌大的六边形房间。
六面墙被掏空做成大型的牢笼，里面关押着五只动物，只剩下一间是空的。
上午看到过的老虎，就在其中。
它静静地趴伏在地面，明明看身形看皮毛，是最壮硕最活泼的状态。但精神上，却像极了已经走进暮年。
之前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再看，才发现它体内淤积的能量污垢也不遑多让，只是还没有抵达走廊那些动物的危险状态。
“它是四阶火系，也是目前最听话的战宠。”贺恒有些自豪，“其他四只都在三阶巅峰，再过不久也能升到四阶。到时候，什么丧尸王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他轻轻地叹口气。
“前提是，必须驯服它们。”
贺恒扭头看向苏酥：“这五只战宠，其余四只放出来就乱攻击人。最听话的老虎也只能陪着我出去巡逻，真要是参加战斗，我很怀疑——它不会去咬丧尸，反而会扭头来攻击我。”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苏酥：“城主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难道只是让我来参观一下你的私人动物园？”
这话颇有些嘲讽，贺恒自然也听了出来。
他上前两步，微微一笑：“我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苏小姐，作为回报，苏小姐是不是也该坦诚地告诉我，如何驯服一只五阶战宠？”
苏酥反问：“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苏小姐说笑了，一些灵智都没有的动物，何来的真心换真心？”
贺恒的娃娃脸太过迷惑性，光是摆在那，就好像真的在抱怨她的不近人情。
苏酥垂眸：“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她太过油盐不进，贺恒无奈地摊手：“好吧，那就请苏小姐跟我聊聊，该如何真心换真心，这样总行了吧？”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你放它们自由，不再强迫喂食晶石，第一步就成功了。”
贺恒的笑容逐渐消失：“……苏小姐还真是心如明镜啊。放它们自由好说，我可以在室外建一个大型动物园，给它们充足的活动空间。但不喂食晶石，恕我直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逐步逼近苏酥，最近的距离拉到了十几公分，还在继续缩减。
最终，贺恒站到了黑蛇的攻击范围。
他的个子只有178，姿态还算不错，如今也能俯视苏酥。
“苏小姐，如果你没有给这条蟒蛇喂食晶石，它是怎么升到五阶的呢？”
“难道也是真心换真心？”
“你的真心就能让它凭空进阶吗？”
贺恒的眼神，徒然升起一股强势的压迫感，几乎是逼得苏酥不得不仰头与他对视。
“苏小姐，知道你的回答在我看来是什么吗？”
“是敷衍，是糊弄，是故作玄虚。”
男人凝视着这张芙蓉般的美丽脸蛋，眼底发自内心地滑过一抹欣赏。
他抬起手掌，试图抚上她那嫣红微翘的唇珠。
近了、更近了……苏酥却好像一无所觉般，任由他靠近，任由他的手即将抚上自己的脸颊。
“苏酥，真是占便宜的名字，仿佛叫出来，就自带一股亲近感。”贺恒逐渐垂下脑袋，声音轻得如同在恋人的耳边呢喃，“告诉我，这条蟒蛇为什么升到五阶都没有爆体而亡？你又是怎么驯服它的？”
苏酥喃喃道：“我告诉你……”
“嗯，快告诉我吧。”
“是……”
“是什么？”
在贺恒的循循诱导下，苏酥忽然抬手，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是真心换真心，你怎么就不信呢？”
与此同时，黑蛇凶狠地吐出一口蓝焰。
“嘶！！！”
它忍耐得太艰难，一口火焰噎在嗓子眼，要不是雌性警告地揪着尾巴尖，早在贺恒拉近距离时，它就要给他安排一个脱发套餐。
贺恒狼狈地躲开袭击，头发却还是被先一步抵达的火苗撩掉了一大截，从微分碎盖瞬间烧成了锡纸烫。
落空的蓝焰击穿地面，躲过一劫的贺恒若有所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摸到锡纸烫的下一秒，那张友善的娃娃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紧紧地盯着苏酥：“你是怎么挣脱了我的异能？”
“南方基地的城主是精神系异能者，这个应该不难猜吧？”
虽然没人向她透露城主是精神系异能。但苏酥上辈子还在底层拼命挣扎时，就隐约听说过南方基地高层有精神系异能者，既然王哥介绍的那批人里没有精神系异能，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城主。
“我吞过两颗四阶晶石，实力比你强，又有防备，挣脱难道很奇怪吗？”
“还有，你的偷袭手法，我已经见过太多了。”
小镇里的镇长用过，地穴内的精神系丧尸用过，她自己又是同类型异能者，这一招简直是烂大街。
苏酥隐晦的嘲讽，让贺恒的脸色又难看到了一个新境界。
这还没完，一击没中的黑蛇已经滑行到地面，目标直冲这个胆敢窥伺雌性的人类。
贺恒手疾眼快地放出了被关在牢笼里的老虎。
他指挥着战宠冲向那只蟒蛇：“杀了它！”
“吼！！！！”
老虎听话地冲向同类，一红一蓝两种异能冲击在一起，前者刹那间就被压至劣势。
眼看着蓝焰将橘红色的火焰压得只剩下最后十几厘米，老虎生出了惧意，吼叫着就想逃走。
贺恒的拇指与食指捏合，狠狠地吹响口哨。
“不许退！”
不退注定就是死。
向来听话的老虎顾不得主人的训诫，扭头就跑回了牢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贺恒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嘶！”
黑色大蟒蛇并没有追击那只老虎，而是阴森森地朝着贺恒爬行而去。
苏酥并没有阻拦。
在看见这个地下室的那一刻，她的心底就已经升起杀意。
不管贺恒表现得再怎么友善，请教的姿态放得再怎么低，都难以掩饰他的本性——一个会拿动物做实验的人，毫无底线与原则。
如果在这里杀死他……或许就能将一个潜在的危险死死地摁在苗头之时。
贺恒这会儿还不慌，他冷静地站在原地，视线投向苏酥：“苏小姐，我对你诚心以待，这就是你的回应吗？”
苏酥冷淡道：“是不是诚心以待，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对峙间，黑蛇已经发动攻击，只可惜贺恒的躲避速度也不慢，蓝焰再次落空。
“嘶~”
黑蛇接连吐出十几个火球，每一个都擦着贺恒的脚边落下，逼得他四处乱窜，既是戏弄也是折磨。
“小黑！”苏酥催促地叫了一声，“别玩了！”
拖延得越久，越容易产生变故。
好吧。
黑蛇终于停下折磨的心思，准备憋个大的，直接烧死对方。
“等等！”
被那双阴冷的竖瞳牢牢锁定，贺恒的心理压力也很大，他终于不再掩饰，右手插进兜里。
“苏小姐，你最好还是让你的战宠停下来。”
“这个地下室埋了十几个炸弹，只要我轻轻一摁——”
“砰。”他轻轻地吐出一个拟声词，“我、你、还有你的战宠，就可以一起下地狱了。”
黑蛇尚且不知道炸弹的威力，还想着烧死眼前的人类。
“小黑，等等。”苏酥脸色难看地叫住黑蛇，“先回来。”
她没想到贺恒会在地下室埋炸弹，怪不得他敢独身一人带着她们来到这里。
“这才对嘛。”贺恒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苏小姐，我只不过对你使用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异能，戾气何必这么大呢？我倒觉得，咱们还有合作的余地。”
“不如……”
话还没说完，身上始终打开的对讲机响起。
“城主，外面打起来了。”
贺恒眯了眯眼：“谁跟谁打？”
“万鹏飞和王庆年。”
一个是司哲那边的队友，一个大概是苏酥这边的人。
贺恒收起对讲机：“看来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机，苏小姐，不如我们上去再聊？”
从他拿出对讲机起，苏酥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
有这个东西在，相当于他们刚才的对话全程被外面的人监视。如果贺恒被杀死，她就算没被炸弹炸死，也会成为整个南方基地的通缉犯。
小黑固然厉害，但能对付全城的异能者吗？
苏酥终于明白了贺恒的倚仗。
这一回交锋，只试探出双方的态度与底牌，没人是赢家。
苏酥沉默几秒，费劲地抱起已经滑回来的小黑：“城主好手段，看来还是我莽撞了。”
一个唐突一个莽撞，结下的小小恩怨默契地抵消。
“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全忘了。”贺恒伸手引路，“走吧，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离开地下室，匆匆赶到别墅门口时，场面已经由两人交手变成了多人混打。
袖手旁观的只有三个人，司哲，林薇然，以及与这些人毫无关系的瞿雯。
“都住手！”
异能已经暴露，贺恒毫不避讳地释放出超大范围的精神控制。
一时间，所有打斗的异能者不受控制地停手，只有眼神还能勉强转动。
贺恒冷着脸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罪魁祸首心虚地别开眼。
有人指着万鹏飞，愤愤不平地喊出声：“他先出手攻击王哥！”
“放屁！”万鹏飞梗着脖子吼回去，“我只是推搡了他一下，谁知道他直接朝我挥刀！”
“推搡？你那叫推搡吗？你都恨不得将王哥撞骨折！”
“你有证据吗就在这狂吠？异能者之间有矛盾很正常，明明是你们一拥而上想要围攻我！”
吵闹的场面，如同菜市场讨价还价，相当不体面。
贺恒深吸口气，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请这么多没有素质的人来家里。
明明他的目的只有苏酥一个人。
“够了。”
又一轮精神异能释放出去，所有正在唇舌交战的人再次被迫闭嘴。
“我需要一个人理智地跟我讲述一遍前因后果。”
他的目光落在正在袖手旁观的瞿雯身上，后者扭头四顾，发现除了司哲和林薇然，确实只剩下她一个理智人。
至于那两人……他们显然是懒得为这点小事辩驳。
“我来说吧。”瞿雯无奈，“在狩猎场的时候，万鹏飞抢我们的晶石，王哥朝他的胳膊砍了一刀。”
“刚才我们准备离开，万鹏飞突然偷袭王哥，两拨人就打了起来。”
贺恒听懂了：“那就是你们私人的恩怨，闹到了城主府。”
这话听起来有些危险，万鹏飞和王哥的脸上都涌起紧张之色。
万鹏飞率先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讨好之意：“我们不打了，现在就走！”
贺恒冷笑：“怎么？城主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这一番质问，万鹏飞更慌了，他扭头求助地看向司哲与林薇然。
“司哲哥，薇然，你们快跟城主说一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薇然皱了皱眉头，念及他是自己队伍里的队员，扭头想要说情：“城主，不然就让他们走吧，围在这里也难看。”
她开口，贺恒应该要给点面子。
毕竟整个基地里的人都知道，城主十分优待司哲与林薇然，对永恒小队里的人也爱屋及乌。
林薇然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贺恒会轻飘飘地揭过这件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贺恒遗憾地摇摇头：“薇然，这次不行。”
林薇然一愣：“为什么？”
“他跟其他人的矛盾我不管，但敢在我家门口闹事，显然是没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不给点教训，以后岂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撒泼？”
林薇然抿抿唇，心底有些认同贺恒的话。
但万鹏飞又扯着嗓子求饶：“薇然！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你快帮帮我！”
其他参与了斗殴的异能者也纷纷地看了过来。
他们也害怕城主迁怒到自己，不由地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队长身上。
这么点小事，只是求个情而已。
林薇然左右为难，一时之间被架到了火堆之上。
司哲终于开口：“贺恒，给个面子，我之后会好好约束自己的队员。”
他顾忌的不止是城主这个四阶精神系异能者，更是站在他身后的诸多异能者战队。那是南方基地立足的根基，也是贺恒能够守稳基地的最大倚仗。
贺恒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反而转头看向苏酥：“不如我把这个选择交给苏小姐？”
苏酥迷惑地看了回去。
为什么突然牵扯到她？
司哲也皱起眉头，不满贺恒拿这件事去讨好苏酥：“贺恒……”
贺恒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真要算起来，万鹏飞这个人，不仅跟王庆年有恩怨，跟苏小姐也有些纠葛呢。”
苏酥的疑惑更盛：“什么意思？”
贺恒耸耸肩：“他靠着吃软饭爬上来，害死过你亲戚家的女儿，难道苏小姐不知道吗？”
苏酥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没有亲戚，只有随口扯下的谎言。在外人看来，她进南方基地寻找的亲戚，就是牛阿婆。
——“拿到那把武器后，他就跟我女儿分手了。”
——“又过了没多久，他跟一个狩猎小队长的女儿谈起恋爱，很快就升到二阶异能者。”
苏酥的目光在万鹏飞和王哥的身上来回转动，前者惊疑不定后者茫然不解。
她终于将所有的人物串联起来。
万鹏飞就是害死牛阿婆女儿的负心汉。
他转头巴结上王哥，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混到了司哲与林薇然的队伍里。
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牛阿婆说得含糊其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看王哥的模样，显然也被蒙在鼓里。
这一切，却被贺恒轻飘飘地点出。
她才进城不到两天，这位娃娃脸城主，怎么就把她调查到这个地步？
总不能是她一进城，就被他盯上了？
苏酥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贺恒却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虽然基地不提倡杀人，但我作为城主，总有些特权。”
“万鹏飞这种人，靠着践踏别人的感情上位，留在哪里都是祸害。”
“我现在就把他交给苏小姐，任凭你来处置，也作为刚才对你使用异能的歉礼。”
“怎么样？诚意应该足够大了吧？”
“不知道现在，我们能不能冰释前嫌呢？”
第062章 酱汁肘子拌饭
苏酥回到城中村时，天恰好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某处老旧楼栋最底层被改造成大通铺，七八个壮汉正围在一起打扑克牌。这样麻烦的天气，既不适合出工，也不适合杀丧尸，打牌就成了最好的消遣。
狭窄的路道也无人通行。
苏酥没带伞，拉开冲锋衣的外套，将缠在身上的黑蛇兜进怀里。
一闪而过的白皙肌肤与姣好身材，惹来几声骚扰般的口哨。
敏锐的小黑当即从半敞的衣领内钻出，小簇蓝焰飞进了大通铺，眨眼间烧毁所有人的铺盖。
包括被散落在地上的扑克牌。
易燃物燃烧的浓烟立马传到二楼，等苏酥的身影消失在尽头，躲在楼上的房东才拉开窗户，冲着底下怒吼：“要死啊！居然敢惹异能者！烧坏了我家的东西，你们全都要给我原价赔偿！听见了没？！”
直到走出这条巷子，苏酥还能听见房东用她听不太懂的话，正在紧密地辱骂招来祸事的几个壮汉。
十几句脏话甚至没有留下气口。
苏酥低头，将小黑重新摁回怀里：“别淋到了。”
可她明明自己也淋着。
黑蛇的身体悄然变温，源源不断地为雌性供给着温暖。
一人一蛇终于回到阿婆锻造坊。
牛阿婆就坐在店铺内，手里的异能正专心致志地打造一柄武器。
“回来了。”她抬头随意地瞥了苏酥一眼，左手往柜台一指，“你的武器和软甲已经做好了。”
“这么快？”
苏酥走到柜台前，看见上面放置着一把长约五六十厘米的弯刃短刀。
她从剑鞘内抽出刀身，刃面朴实无华，却又隐约透漏着一股锋利。
轻轻一扫，刚挨到椅子，椅背就被劈成两半，啪嗒砸落地面。
苏酥：“……”
要是拿它来砍丧尸，岂不是像砍西瓜一样？
她放下刀，视线继续偏移，看到柜台另一侧，还叠放着一小件材质不明的贴身软甲。
它被做成背心的模样，看着小巧轻薄实则弹性大，正方便穿在最里面，护住五脏六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皮袖筒，外形十分精巧简约。
“这是什么？”
“袖箭，扣动扳机就能射出长约十厘米的钢钉。在偷袭的情况下，瞄准人的脖子，能一击毙命。”
苏酥瞬间来了兴趣：“我试试！”
她先是戴上袖箭，然后将软甲挂在一旁的货架上，瞄准发射——
刺耳的碰撞声响起，尖锐的钢钉在扎至软甲的那一瞬间，钉头与甲面产生了强力的摩擦，原本动力充足的钢钉被阻拦几秒，彻底失去了继续向前的驱动力，回归地心引力。
叮。
钢钉砸落地面。
牛阿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苏酥的身边：“你给的那些蛇鳞，比我用过的任何一种材料，都要坚硬。”
苏酥取下那件软甲背心，仔细摩挲着被攻击的甲面，没有摸到任何瑕疵。
“果然坚硬。”
她的笑容只持续两秒，随即戛然消失。
“怎么了？”
苏酥沉默两秒，缓缓摇头：“没事。”
既然她不想说，牛阿婆也不会细究苏酥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你给的那颗三阶晶石，不亏吧？”
“不亏，我甚至没想到您能做这么好。”苏酥侧头，笃定道，“你您是吞了那颗三阶晶石？”
她给牛阿婆打了两年的下手，自然清楚对方的实力。
这三件装备的精良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二阶锻造异能能够发挥的水平。就比如那件软甲，哪怕是牛阿婆，也很难做到让它同时具备弹性与坚石更度。
牛阿婆没否认。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专心致志地打造着新的武器。
苏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是一把弩弓的雏形。
上辈子，她也见过这把弓。是在末世第三年，牛阿婆升到了三阶异能者之后，这把弓才出现在她的工作台。
而现在，它提前出现了。
苏酥终于能肯定——牛阿婆虽然搬来城中村，但一直没放弃过复仇，她上辈子打造的这把弩弓，并不是哪个异能者的订单，而是要索走万鹏飞性命的杀器。
“阿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牛阿婆头也不抬：“什么事？”
“这事现在说不清，您得跟我出去走一趟。”
牛阿婆皱起眉头，凝视苏酥许久，仿佛在猜测她的意图。
“您不相信我吗？”
苏酥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每每说出“您”这个字时，其实有点撒娇的意味在。
牛阿婆沉默好几秒，最终才点点头：“我准备一下。”
她所说的准备，也就是从店里掏出两把伞。
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没停歇也没变大，两人一蛇步入细雨之中。
谁也没开口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格外静默。
绕过泥泞的水泥路，跨过积满污水的坑道，最终停留在城中村后门废弃的保安亭前。
那里面站了人，还是好几个。
牛阿婆的步伐只迟疑了两秒，还是沉默地跟上。
“你终于来了！”
蹲在保安亭门檐下的王哥站起身，目光越过苏酥，落在白发苍苍的牛阿婆身上。
明明是该开口的时候，他却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这是我说的牛阿婆。”苏酥担起引荐的任务，“阿婆，这位是王哥，他……”
看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牛阿婆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我认识他。”
“你认识我？”王哥十分诧异，“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牛阿婆不肯坦白。
苏酥向王哥使了个眼色。
后者连忙打开废弃的保安亭，从里面拎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异能者。
“阿婆，你认识这个人吗？”
“唔唔唔！”
看清人脸的那一刻，牛阿婆的眼底闪过深入骨髓的恨意。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万鹏飞被扔出来的这一刻，牛阿婆彻底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她首先抬头看向苏酥：“是你帮我找到了他？”
是她，又不是她。
苏酥没有进一步解释，点点头：“今天去东部狩猎场杀丧尸，正好撞上了。”
牛阿婆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两个“谢”字始终没有说出来。
“牛阿婆。”王哥急着弄清真相，打断了她的情绪翻涌，“我刚认识万鹏飞这小子时，他还只是一阶异能者，靠着一手杀丧尸的好刀法，跟我组过几次队。”
“后来他莫名其妙跟我女儿谈起恋爱，我虽然反对，但也没什么用，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未来女婿。”
“为了让他存活久一点，我甚至帮他的异能升到二阶。”
“今年冬天永恒小队刚进基地，这小子就抱上他们的大腿，异能升到三阶之后，转头踹掉了我的女儿。”
“直到现在，她还没走出来，待在家里时不时就要哭一场。”
王哥既恼女儿的不争气，气她在末世里脑子也不甚清醒；又恨对女儿始乱终弃的万鹏飞，每每见到他，见到他依附的永恒小队，都恨不得提刀砍个来回。
听到这里，牛阿婆嗓音嘶哑：“你的女儿好歹还活着。”
王哥顿时哑然。
是啊，他的女儿好歹还活着，不像牛阿婆，女儿已经被万鹏飞害死。
“我认识你，是因为她刚死的那个月，我经常会去任务大厅外蹲守。”
她想过要杀了所有人，可她的敌人都是攻击型异能者，她的功能型异能绝无获胜的可能。
所以牛阿婆才搬回了城中村。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让她等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万鹏飞。
忘恩负义的男人瞪大眼睛，他的异能已经被废除，嘴里还塞着大团烂布条，此刻只能趴在地上狼狈地蛄蛹，祈求这些人留他一命。
“阿婆，他就交由你来处置了。”
牛阿婆看了看她，又看向王哥。
后者点头：“我已经废了这家伙的异能，至于他的命……就留给阿婆你吧。”
后面发生的事情，苏酥没有再看。
她提前回到家，黑蛇跟在雌性的身后滑进房间，翘起来的尾巴尖尖上顶着一件软甲背心。
苏酥不明所以地看着它。
后者用脑袋催促地顶了顶她的膝盖：“嘶！”
“你是想让我换上？”
“嘶！”
苏酥竟然从小黑的眼底捕捉到强烈的期待，是因为这件软甲是由它的鳞片打造的吗？
“我现在就穿上。”
她将软甲扔在一边，弯腰抱起小黑，然后——
将它关在房门外。
“等会儿再放你进来。”
黑蛇幽幽地守在门口，竖瞳不高兴地眯起。
凭什么不给看？它明明早就看过！
蛇尾不安分地拍打着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忍耐十几秒，黑蛇突然趴在地面，试图透过缝隙往里看……但很快，它就意识到这个动作太傻太蠢，爬起来时，它更生气了！！
终于，在它的怒气越积越旺盛时，房门打开了。
苏酥站在房间内，正对着镜子扯动没整理好的背心。
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过于丰腴成熟的雌性气息，让正在狂怒的黑蛇突地安静下来。
它嗅到了——
自己的气息与雌性的气息杂糅在一起，彻底分不出彼此了。
这是一种征兆，也是一种暗示。
“嘶！！！”
巨蟒一个飞扑，将没有防备的苏酥扑倒在沙发上。
“小黑？”
猩红的蛇信自高峰舔舐而下，甚至想要卷起那件小巧的软甲。
“小黑！”苏酥恼怒地摁住它，“你要是再做这些奇怪的行为，晚上就自己睡！”
被如此威胁，躁动的黑蛇终于按捺住身体的冲动。
它念念不舍地收回蛇信，竖瞳还停留在某个位置不肯转动。
苏酥憋着气掀开它，重新穿好外套，将带有小黑气息与……涎水的软甲牢牢地护在衣物之下。
“知道错了吗？”
黑蛇被迫滑到墙边自我反省。
反省是不可能的，它盯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雌性，眼底闪过一日比一日浓郁的幽光。
但都被它很好地隐藏起来。
苏酥离开房间一趟，将软甲洗干净后，还煮了几颗鸡蛋，回来时，看见小黑依旧盘在墙角。
说面壁思考，还真不含一丝水分。
她的心立马又软了。
“小黑，过来。”
黑蛇一步一磨蹭地滑到苏酥的身边，看那模样，还有些小心眼，正记着她吼自己的仇。
苏酥好笑地剥开一枚鸡蛋：“张嘴。”
咕咚。
黑蛇诚实地吞进肚子里。
苏酥抱起它，盘腿坐在沙发上，手在喂食小黑，心思却早已飘向远方。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再次涌入脑海。
她虽然震惊，却也没拒绝城主的“好意”。
让王哥带走万鹏飞时，贺恒还在热情的挽留——“真的不从城中村搬出来吗？我可以给你和你的亲戚安排一栋最豪华的别墅哦！”
苏酥很坚决：“不用了。”
贺恒幽幽叹息：“苏小姐住在那种地方，万一沾染到底层的脏乱与恶臭，我可是要心碎的。”
苏酥并不给他面子，直白道：“你私人动物园里的味道，也很难闻。”
贺恒收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回忆定格在贺恒的脸上。
城主心思叵测，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更是一早就在观察她，甚至只花费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她与她在南方基地的人际关系网调查的清清楚楚。
如果她只是寻常的四阶异能者，贺恒会对她用心吗？
不会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五阶异能的小黑。
万鹏飞不过是他丢弃的一枚棋子。
参观私人动物园，也只是试探她的态度。
苏酥突然搂紧怀里的黑蛇：“小黑，你觉得城主是想抢走你？还是有更深一层的企图？”
原本还没想那么多，可当她看见小黑的鳞片被打造成软甲时，她更深层地意识到——拥有异能的战宠，无论生死都能利用，乃至榨干皮毛。
“嘶！”
抢不走。
黑蛇并没有将那个娃娃脸放在眼里，真要是比起异能，它轻轻松松烧死他。
苏酥叹了口气。
眼下他是抢不走，主要还是以安抚与迷惑为主。
一旦他获得一颗五阶晶石，那情况就危险了。
是现在就离开南方基地，带着小黑躲开人群，从此隐姓埋名？
还是继续观望，见招拆招？
亦或许寻找机会，将贺恒暗地绞杀？
不等苏酥想出一个结果，整个基地上空忽然响起尖锐的御敌警报声。
急促短暂却又反复循环的警报，炸醒了城中村里的众多居民。
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窗户，淅淅沥沥下了大半天的春雨还没有停歇，无数颗脑袋从握手楼内冒出，彼此惊慌失措地张望着、传递着忐忑与心慌。
苏酥都不用打开窗户，更不用伸长脖子与人交流。
上辈子的丰富经验，让她短短两秒，就听出这是御敌警报。
它代表着——有大量丧尸潮正在夜袭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