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1年1月4日

墓海寻踪 by 不用假装18(一部13 – 26)

第十三章

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我都不好意思对胖子说出来,这趟下地的装备太保守,没有任何可以固定在顶部的东西,我们俩都不是蜘蛛侠,没有吐丝的本领,所以,这种帅气的方法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胖子比我实际的多,拿出洛阳铲,连续上了三节螺纹管,往殉葬坑里猛插下去,只听刚当一声,到底了,我忙凑过去看了一下,心道天无绝人之路,这殉葬坑看起来规模不小,原来不过半米多深,只到我跟胖子膝盖往上一点的位置,不考虑从坑里走会破坏古人骨头这种损阳寿的事情,这不失为一条很安全的走法。

胖子拿着工兵铲在前面开路,骨头被他踩过后差不多就成了渣子,我尽量不去想其他的事情,跟在胖子后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远,殉葬坑还是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有多少人被拉来陪葬,不管是殉葬坑还是坑边的守卫,都没有异样,四周只有我跟胖子踩在骨头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我不由的松了口气,以为只要一直走下去,总有能走到头的时候。

又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的样子,突然,我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这不同于我跟胖子踩在骨头上的声音,几千年前的骨头早已氧化的不成样子,怎么会发出这么清脆的声音?

我拉住胖子,让他停下来,同时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下,这下子我敢肯定,声音不是我跟胖子搞出来的,而是从我们身后传过来的。胖子也听到了,惊讶的凑到我耳朵跟前,小声的问道:“鬼?”

我摇头,往后照了一下,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点子太背了,我跟胖子小心的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些粽子守卫还是起尸了。早知道这样,直接从坑边跑过去,现在这个样子,蹚了半天古人的遗骨,还是免不了跟守卫粽子一战。

距离我们一百米远的地方,是成排的粽子,整齐的像训练过多次似得,排成两排,手里拿着青铜大刀,缓慢的向我跟胖子走来,而一百米之内的粽子还没有动,静静的站着,而那些起尸过得粽子走过之后,原本静立的粽子缓缓的动了起来,自动像队尾走去。

这种诡异的起尸方式,让我不禁毛骨悚然,粽子在我的意识中一直是没有智商的存在,而眼前的这两排粽子守卫,像是保留着某种固定的思维,即便是在几千年后,仍然没有忘记。

我甚至不用去算到底有多少只粽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的事情,前面到现在都看不到头,后面有一百多只追在屁股后面,在没有炸药的情况下,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跟胖子的战斗力,一百只还是一千只意义不大,反正我们只有硬拼这一条路,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恐惧慢慢的压了下来,只剩下一股狠劲,妈的,跟他们拼了,没到最后一刻,到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胖子拍了我一巴掌,道:“愣着干什么,快跑!”

我猛地回过神来,刚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还没到硬拼的时候,原来还有逃跑这一条路,虽然前面同样是未知的情况。

胖子像是打了鸡血,跑路的速度惊人,跟刚才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刚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人在这个时候的潜力是惊人的,我同时爆发出小宇宙,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不一会就超过了胖子,把他甩在后面。

闷油瓶曾经说过,这些刚起尸的粽子,只要不见血,关节都是僵硬的,别说跑了,就是走都走不快,所以,只要前面有路,我们就有可能甩开他们,不用跟他们硬拼。想到这里,我又有了希望,闷着头往前跑,越跑越快,甚至有种骨上飞的感觉。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身后再也听不到那种清脆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我的心砰砰的直跳,像是要跳出嗓门,这一阵狂奔,像是超出了我的极限,我再也坚持不住,不由的慢了下来,没想到一脚踩了个空,脸朝下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这一停顿,身后的胖子赶了上来,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扶在两条腿上,道:“五体投地也没用,这些粽子不吃这一套,你换种求饶的方式。”

我双手抱着胖子的小腿,转个身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原来殉葬坑到头了,前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是一面石墙。我刚才直接踩在殉葬坑的边上,才会摔倒,幸运的是,除了鼻子隐隐发疼外,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我跟胖子不敢多做休息,身后的那些守卫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出路。

前面的石墙看起来跟刚才的石室很相似,我和胖子拿着洛阳铲轮流的拍打,虎口震的发麻,无奈再也没有刚才的好运气,连只苍蝇大小的尸鳖都没在出现。

我跟胖子一阵折腾,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胖子靠在墙上休息,我不死心,又敲了几遍石墙,虎口已经裂出血来,还是一无所获,胖子拍了拍地上,示意我坐下来,道:“养精蓄锐,跟那些粽子拼了。”

我无话可说,靠坐在胖子旁边,不管是这次下地还是自从进入这条殉葬坑,我跟胖子做的决定都是尽量减少危险,以求安稳的前进。然而事与愿违,最后的结果却是我们俩要同时面对这数不清的粽子的围攻。难道真的应了一句古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对跟闷油瓶有关事情的执着,连老天都看不过去,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我,别再做无谓的抗争,乖乖的等着十年之约吧!

如果真的只是老天爷的警告,对我们现在的处境,倒是一件最好的事情,最起码我跟胖子脱层皮后能活着出去,只怕那些守卫粽子不听话,直接让我跟胖子留在这里做陪葬品。

胖子捅了一下我的肋骨,我忙回过神来,只听到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十四章

我和胖子曾有过面对上千只血尸的经历,在西王母炼丹室里,那次经历太糟糕,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是,对我来说,这两次的情况,说不出哪个更糟糕一些。非要比较的话,上次是刀枪不入的血尸,但是有闷油瓶和炸药,我们可以算是有惊无险;而这次是普通的粽子,用刀和枪都可以消灭掉,但是少了闷油瓶和炸药,我跟胖子心里都没底,像是缺了主心骨。

唯一的一把猎枪被胖子拿在手里,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黑驴蹄子道:“天真你个怂货,拿着这玩意还不如跪地求饶!说不定粽子会看在你比较老实的份上,饶你一命。”

我只是没来得及换兵器,但是现在肯定不需要去跟胖子解释,他吼我一句也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我知趣的忙把黑驴蹄子塞进去,掏出军工刀。这个时候,再想其他的没有任何用处,小哥远在青铜门内,装备里就是没有炸药,再多翻几遍也没用。而粽子越来越近,已经在射程之内,胖子仍没有开枪,我急了,冲胖子骂道:“狗日的,还愣着干什么,枪给我!”

胖子笑了一下,抬手连发两下,两颗子弹打在最前排的一只粽子身上,那粽子身上露出两个黑洞,摇摇晃晃的倒下,胖子边换子弹边骂道:“我都懒得说你,炸药不带,子弹就带了一百发,你小子穷疯了!”

说完,抬手又是一枪,前排的另一只粽子应声倒下。这种猎枪一次只能打两发子弹,每次打完就需要重新换,胖子换子弹的速度很快,基本上跟粽子的前进速度差不多,我明白在子弹用完之前,我跟胖子是安全的,但是用完之后的情况,就只能是硬拼了。

一百发子弹很快就用光,胖子把猎枪甩了出去,正好砸在一只粽子身上,他拿出洛阳铲,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胖子曾说过,他把每一次下地都当成最后一次,所以,在斗里的时候,去想生死是一件很装逼的事情。虽然,我现在对生命有些留恋,心里有放不下的人,然而,在胖子的感染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直往头上冲,跟着胖子冲了出去。

这些粽子穿着青铜盔甲,露出来的是脸和喉咙,刚才胖子开枪的时候我就发现,只有这两处是可以下手的,可惜我不是武林高手,没有接受过正宗的训练,虽然意识里告诉自己要往这两处砍,但是实际上,被这么多粽子围住,我只能乱砍,尽量让粽子离我远一点。

我的视线只能看到包围圈最里面的那几只,我感觉杀红了眼,身上被粽子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我没功夫去看伤口有多深,到底流了多少血。但是血对粽子有致命的吸引力,像是狗熊见到蜂蜜,知道会被蛰,还是不要命的往上扑。见血的粽子比刚才灵活,我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而外围的粽子闻到血腥味似乎也变得骚动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越来越多的粽子围了上来,一股股恶臭味窜入鼻子,我有种错觉,也许最终不是被粽子给撕了,而是被那些尸臭味给熏死。

不远处的胖子惨叫一声,我一听更着急,知道胖子肯定受伤,而且不是普通的皮肉伤,否则在这种形式下,他肯定不会叫出来,我大吼一声,咬牙道:“胖子!怎么样!”

胖子吼道:“别废话!”

胖子吼完那一句之后,没有再说话,不时传来一声声怒吼,而我也不知道到底砍倒多少粽子,到最后手上动作越来越慢,心底只剩下那句自欺欺人的话,砍倒一个够本,砍倒两个赚一个,我砍了这么多,

赚大发了。

我几乎已经认命,只是手上还机械的重复着砍杀的动作,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枪响,我猛地回神,只听有人叫道:“不想死的就趴下。”

我忙挥刀砍倒前面的一只粽子,趁着后面的粽子没有填上这个空缺,忙趴了下去,五体投地,那人似乎笑了一声,我假装听不懂这里面的取笑,现在就算粽子开口让我跪倒叫声爷爷,只要能饶我一命,我也会乖乖照办。

身下是刚砍倒的粽子,那张紫黑色的面皮大张着嘴,我把头往一边偏了偏,嘴巴尽量离他远一点,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以防再次起尸。

枪声一直没停过,很密集,我心下狂喜,只要子弹够多,完全消灭这些粽子也不是不可能,我跟胖子居然绝地逢生,在这种地方都会有贵人相助,难道真应了郑老头算的那卦?

突然,枪声停了,那人喊道:“快跑!”

我忙爬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只见一路上躺着数不清的粽子,我瞟了一眼,子弹都射在这些粽子的喉咙上,枪枪致命。而在我们的两旁和身后,还有数不清的粽子追过来,原来这人只是用枪帮我们开了一条路,是否能活下去,还要看我跟胖子能不能跑赢这些粽子。

我跟胖子跑的飞快,远处那人不时的用枪点射靠近我们的粽子,有几枪擦着我的脖子飞过去,火辣辣的疼,我在心底大骂这人不厚道,一不留神死在他的枪下就太憋屈了。

几个眨眼的功夫我跟胖子就跑了几百米,离那人五十米远的时候,他提着枪转身就跑,胖子骂了句“操”,脚下没停,死追着那人,我的身体几乎已到极限,但是我知道这时候万一撑不住,只剩下死路一条,忙咬牙跟上。

那人一直跟我们保持有五十米远的距离,直到进了那间满是尸鳖的石室,胖子犹豫了一下,我超过胖子,先一步跳了进去,满室的尸鳖四处逃窜,胖子大叫一声,一个鱼跃,也钻了进来,然后往我身上蹭了几下,我满身是血,站在任由胖子蹭,心想白白的流掉不如便宜了自家兄弟,直到分不清身上到底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才一屁股坐在石室上,再也不想起来。

第十五章

那人蹲下来在我肩上狠捏了一把,我浑身是伤,不知道是他手劲太大,还是正好捏在伤口上,我疼的直咧牙,眼泪都要流出来,这才想起来没来得及感谢他。

胖子的手电早在跟粽子大战的时候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刚才全靠这人身上的一个小的迷你手电才能跟上他的踪影,进入这个墓室后,他把迷你手电估计没电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摸索着从装备包里掏出备用手电,打开后直照向那人,那人双手挡着光线,偏了偏头,道:“你就这么回报救命恩人?”

我把手电往旁边移了移,那人拿开手,眯了眯眼,笑看着我道:“吴先生,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操!居然是博物馆的老张队长!

我想这个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心里想过好几种可能,却不知道该开口说点什么,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碰到错的人,我一定是衰神附体。可是,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说点什么,刚想客气两句,张队却摆了摆手,道:“这里不宜久留,得抓紧时间上去。”

说完,看着我跟胖子,抬手指着石室的顶部道:“两位谁还能站起来,我需要一个帮手。”

我跟胖子都瘫在地上,没等我说什么,胖子抢着说道:“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张队指着石室的那个破洞,那里隐隐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粽子军团正追过来,他轻笑道:“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待会不要让我为难,放弃哪一个我都不忍心,谁先上来你们自己划拳决定。”

我跟胖子同时骂了声“操”,胖子踉踉跄跄的走过去,蹲在张队跟前,道:“你他娘的快点!”

张队把枪扔给我,双手搭在胖子肩上,蹭的一下,双脚已经踩在胖子的肩上,胖子缓缓的站了起来,张队双手摸在石室顶,我用手电帮他照着顶部,明白他这是在找顶部的入口,看来,他也跟我们一样,是从这个入口下到这个石室,而且进了石室后,顶部就关上了。

他摸索了一会,对胖子道:“站稳了!”

说完,双手攀在顶部,用力的推着其中一块石板,我仰着头,手心都是汗,这个机关是由外面的青铜立人像开启的,胖子在全力的状态下勉强能打开,而从里面开启,特别是石室顶部的石块是平的,没有用力点,想要打开,肯定会更吃力。

张队手上的青筋暴起,看来是用了全力,粽子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大气不敢出,心跳加快,张嘴咬着手电筒,拉开枪栓,枪口向外对着石室的破洞,准备等粽子靠近就给他们一枪,尽量给他俩多争取点时间。

忽然,听到胖子兴奋的叫道:“他奶奶的,成了!”

我忙看向石室顶部,终于松了口气,顶部的那块石块已经被张队推开一指来宽的缝隙,他正把双手插在这条缝隙内,缓慢的推动着石块,有了这条缝隙,双手就有了着力点,缝隙越推越宽,几个呼吸的时间,推开了一个一人来宽的空间。

张队两手撑在缝边,双腿往下一蹬,人已经进入到那条青铜墓道里。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上面扔下来一根绳子,我让胖子抓紧时间上去,就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两只粽子正在往墓室里挤,我抬手一枪,正打在其中一只的身上,他退后两步,我抬头看到胖子正卡在那条缝隙里,我用枪托狠狠的顶着胖子的屁股,一点点的往上送,而这时,另一只粽子已经挤进了墓室。

我忙松开胖子的屁股,连着几个点射,把那只粽子干掉,再回头看时,胖子已经挤了上去,也不知道张队用胖子在上面冲我大叫道:“快上来!”

我把枪扔给胖子,双手攀在绳上,胖子对着挤进来的几个粽子连着开枪,在胖子的掩护下,我顺利的往上爬了两步,突然,绳子断了,我睁大眼看着探出头的胖子,恨不得把他一起拽下来。

胖子大吼一声,道:“你他娘的这个时候用千斤坠!”

我顾不得屁股上一阵阵发麻,骂道:“狗日的,是你打断的!”

张队突然探下来半个身子,单手垂下来,另一只手扶着墓道边缘,道:“跳起来,抓住!”

我来不及多想,小跑两步,在张队下方的时候,双腿跳起,一只手正好被他抓住,连荡了几下,才稳住。

我刚刚稳定下来,抬头看着张队,他的腰卡在洞口,头朝下,用双手抓住我,这个姿势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力固定自己不掉下来的,难道是胖子在上面抱着他的腿?

只见张队双手紧抓住我,腰上用力,一点点的往上移,我的身体跟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的往上升,手电摔在石室中,居然没有摔坏,我没来得及捡起来,就着这点模糊的手电光,我看着张队的眼睛,有一秒钟的错觉,他的眼睛有种熟悉感,黑亮且淡然。

我来不及多看一眼,脚突然被抓住,我低头看了一下,不由的冷汗直流,一只粽子双手抓住我的脚,正往下拽我。

我双脚紧蹬两下,可是粽子的力气惊人,我没有挣脱,上面的张队显然看到这种粽子,突然发力,我被他往上拽了有半米,头已经露出来,张队松开我的手,我忙双手撑住,猛吸一口气,带着粽子半个身子提了上来,张队忙双手抱着我的腰,像拔萝卜似得,把我整个身体拔出来。

粽子的双手还抓住我的脚,胖子拿着军工刀砍在粽子的手腕上,只听刚当一声,粽子直落下去,掉在石室里。

张队拖着我往旁移了点,胖子猛推那座青铜立人像,直到整个洞口都被堵上,我才彻底的松了口气,瘫坐在青铜墓道上。

胖子已经力竭,大口的喘着气,指着我脚上的粽子手,道:“你不会想一直带着这玩意吧!”

我整个身体都提不起力气,粽子的手指甲掐进我的肉里,钻心般的疼。我硬掰了几下,却无法把指甲掰出去,我只好放弃,冲胖子摆了摆手,示意待会再说。

第十六章

坐我旁边的张队递过来一把刀,我愣了一下,心道难道他是想让我用这把刀自裁?转念一想,才意识到这个念头有多荒唐,他想让我们死,刚才就不会救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古董生意,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把刀有些年头,像明清年代,是纯手工打造的藏刀,有半尺来长,刀身是紫铜,有几何回旋纹饰,刀柄看起来像是黑色牛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

我低下头,试了几下有些犹豫,拿刀割自己的肉真不是人干的事,我本想让胖子动手,考虑到他现在的状态,手下没准头,说不定会把我的脚给砍掉。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把刀上,把脚当成胖子的,小心翼翼的挖了下去。

我手下动作没停,心里却在想我跟胖子的处境,现在最糟不是找不到继续前进的通道,而是眼前坐着的大活人—-张队。我跟张队仅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如果不是博物馆里的那道黑影,我跟这种人一辈子不会有交集。但是,他刚才在底下墓道的出手,让我明白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现在是和平年代,以张队的年龄,不会像潘子一样参加过战争,而没有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在身手上或许不错,但是胆识和临危的心理方面,绝对不会这么强悍,特别是他面对粽子时的那种镇定。

想到这里,我把刚挖下来的一只粽子手往张队脸上甩去,他抬手接住,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一会,道:“吴先生,这么快又嘴馋了?这东西你先收着,待会生个火,我给你露一手,碳烤粽子蹄,包你吃过之后回味无穷。”

说完,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把粽子手往我装备包里塞,我拦着他道:“我这还有一只,这个是孝敬您的。”

他笑着把粽子手放在我们之间,看着我另一只脚腕。

他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张队对粽子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亚于我,而这种熟悉,肯定不是来自博物馆的保安工作。我想到两种可能,一种他参加过正规的考古活动,以三星堆的神秘来看,开发的过程中碰到几只粽子时常有的事情;第二种就是他跟我一样,是盗墓贼,而且盗过比较上规模的古墓,因为一般的小墓,能碰到个把粽子就是一件很幸运地事情。

当然,我现在更希望是后者,做我们这行的,向来被正规的考古工作者所厌恶,如果他真是第一种情况,以他的身手和我跟胖子目前的状况,我们俩根本没有必要做任何的抵抗,只有被他提溜出去蹲监狱的份。而我跟胖子虽然这趟下地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捞到,但是我也明白,非法进入这种档次的古墓,就已经够吃一粒枪子的,更何况曾经干过的那些勾当和我现在见不得光的生意。

如果是后者,以张队的身手和装备,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至于分成问题,这趟下地,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求财,相信以胖子的通透,应该能明白现在的状况,不会为了明器就不要命。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张队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我把这只粽子手砸向胖子,胖子身上的伤口已经自行处理过,看起来血淋淋的,只有大腿上有一道比较深,差点露骨,其他都是皮外伤,正靠在墓道上休息。

胖子没想到我会突然给他一下,大怒道:“你干什么!”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指着张队道:“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三星堆博物馆的张队长,我跟你提过的,张队,这是王胖子。”

胖子会意,忙挪过去抓住张队的手道:“原来这就是张队,天真跟我说你是个纯爷们,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大恩不言谢,出去后楼外楼我请,直到你吃腻。”

我就这样被胖子给卖了,杭州楼外楼,我想没人不知道吧!

张队象征性的跟胖子握了下手,看向我道:“吴先生有话直说,救下你们只是顺路,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我笑了一下,张队的这话倒是颠覆了我以前对他的印象,没想到这么直白,这算是直接承认他下地的目的不是来抓我和胖子。突然,我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下地以来的种种迹象表明,在我跟胖子之前,有人已经来过,难道那个人就是张队?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潜伏在三星堆博物馆里的特务了,他在那里做保安,为的就是收集这座古墓的信息,而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很可能是为了吓唬我,让我尽快离开这里。只是,我还搞不清楚,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要下地,难道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当然,这件事情于目前的情况并不重要,我下这个墓只是偶然,跟张队处心积虑没法比,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并且打消他的顾虑,我决定实话实说道:“张队先来的,所以,按照道上规矩,我跟胖子应该直接退出去。但是,我得到一些信息,这里的东西跟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而这个朋友的事情关乎我的下半生,我跟张队保证,我只看看,张队看上的东西我绝对不动。”

张队盯着我看了一会,我尽量保持一张真诚的脸,实际上我说的也是心里话,并且准备按照这个承诺去做,但是我留了一个小小的破绽,我只说自己不动张队看上的东西,但是没有保证胖子不动。所以,如果到最后,碰到跟闷油瓶有关的东西,我会让胖子出手,我知道对救命恩人玩文字游戏有些不厚道,但是事关闷油瓶,我不得不留一手。

张队突然笑道:“你比那天晚上诚实多了!”

我道:“我一直是个诚实的人,只是别人不相信。”

张队大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张不会对你这么抵触。”

我想到那天的误会,不由的乐了,被人当成是个变态,故意搭讪小帅哥,这种经历倒是人生的第一次,我笑道:“张队可以考验我一段时间,如果觉得还可以的话,出去后帮我在小张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胖子拍着胸脯,道:“天真的人品我可以保证,张队你放心,你家大侄子不会吃亏。”

第十七章

我禁不住有些同情小张,又是一个被叔叔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年轻人。

我跟张队对视一眼,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暗暗心惊,虽然现在跟张队暂时结成同盟,但是我知道,出了这个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很微妙,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对他来说,我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所以,我跟他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而更让我心惊的是对他的不设防,实际上到了现在,能让我完全放心的人已经寥寥无几,除了胖子和闷油瓶,我想不出来其他的人。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慢慢调整心态,对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人完全放心,即使他刚刚救过我,这种心态仍是要不得,或许在某些时候会害死我。

我跟胖子已经站不起来,刚才的那场经历,耗光了我们全部的体力,下面的石室不时传来粽子碰撞墙壁的声音,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上来,我们仍没法放下心来休息。只走了一条墓道,我跟胖子就搞的扒了层皮,后面的凶险可想而知,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张队像是明白我们的想法,带着我们来到另一座青铜立人像前,这座青铜立人像已经被推开,下面同样是一座石室,张队先跳了下去,我趴着往下看了一眼,跟刚才的石室一样的大小,在墙角的地方放着一只黑色的装备包,看来是刚才张队呆的地方。

张队冲我招手道:“下来,这里很安全。”

胖子先我一步滚了下去,就算他有身膘护体,还是摔的不轻,闷哼一声后滚到墙边背靠着装备包躺了下来。

我有些犹豫,以现在的状态跳下去,跟胖子的惨状会一样,刚刚处理过的伤口,肯定会重新裂开,这种不必要的伤害,现在的情况下竟然无可避免。我咬牙闭着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全身上下仅有的一块没有伤口的屁股看来也保不住了。

双脚落地的时候才发现,我居然是站着的,似乎刚才有人扶了我一下,缓解落地下来的冲劲。

胖子仍靠墙在休息,张队正在用无烟炉升火烧开水,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是我跟胖子带过来的无烟炉,旁边放着一罐牛肉罐头和面条,张队头都没抬,他倒是不跟我们客气,我刚才客气了屁。

张队的手艺不错,跟胖子有的一比,我跟胖子下地后没吃过一顿热乎的,吃完之后,全身都是汗,虽然津的伤口有些疼,却说不出的舒畅。胖子吃完后恢复了不少,又重新烧了点开水,用绷带把伤口擦了一遍,道:“我守下半夜,先去睡了,你们俩商量谁守上半夜,到时候叫我。”

我点头,用剩下的水把身上的伤口重新处理一遍,抖了抖脱下来的衣服,已经成筛子,穿上和没穿区别不大,我只好从装备包里掏出仅有的一套备用服,换上后才觉得自己又像个人。

刚才在上面趴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里只有一个装备包,看样子张队是一个人下地,不比我跟胖子,最起码两个人,可能他从下地后没有休息过,刚才又救了我跟胖子,我虽然也累的够呛,这个时候却想让他去休息,于是道:“张队去睡吧,我来守着。”

张队不置可否,背靠着石壁,闭着眼睛,我在离他一臂的地方坐着,不一会,听到胖子的呼噜声,我只觉的困的难受,恨不得找根火材棒撑着眼皮,强打着精神,努力的去想点事情,不让自己睡着。

实际上我能想的事情很多,但是斗外的事情我刻意不去想,不是我喜欢自欺欺人,我明白现在再去想没有安排完善的事情于事无补。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张队身上,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实在让人无法不感兴趣。以我的推断,张队对这个斗的熟悉程度远胜于我,同样的两个石室,我跟胖子下去的那个就是龙潭虎穴,张队这里就安全的多,连只尸鳖都没有,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我有些怀疑,或许张队身上有这个斗的地图或者文字记载的东西。

我转头去看张队,楞了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我看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我尴尬的笑道:“你没睡?”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习惯晚睡早起,这个点睡不着。”

真是个乖宝宝,我心想,却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讲让他守夜,我来睡觉,只好强打精神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张队表现的很直率,基本上有问必答,答案的真实性却无法考证,而我的问题也无关紧要,都是些男人酒桌上的话题,一问一答之后不会留下痕迹。

这种话题如果是胖子跟张队交流,我想效果更好一些,我现在虽然是在道上混,这种场合见的不少,一直是兴趣缺缺,而张队却像个老手。我感兴趣的问题,却不适合直接问出口,我担心他会翻脸,所以我是越聊越困,一个小时之后,张队还在讲着他对初恋的刻骨铭心,我却没精力继续听下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七点钟,我才醒过来,朦胧中看到胖子撅着屁股在烧水,张队在他旁边,正往锅里倒罐头,两个人有说有笑,像是认识多年的革命战友。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想凑过去看他们在煮什么,胖子听到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鄙夷的对张队道:“要不是闻到有吃的,太阳晒屁股他都不会醒过来,就这么个不靠谱的玩意,上山下海居然活到现在,所以我才说,干咱们这行的没道理可讲。”

我一听胖子在外人跟前不给我面子,忍不住争辩道:“少他娘的胡说八道,我要是像你说的这么不是玩意,就直接睡死在古墓里,胖子你倒是说说,哪个墓里会有太阳晒屁股?别说太阳,连个月亮都没有!”

胖子一听乐了,用筷子戳着我的大腿,道:“小样,敢跟胖爷顶嘴了,想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接过张队递过来的一罐头牛肉面,蹲在无烟炉跟前,捞了两块牛肉放到嘴里,道:“这事你说了不算,要看张队的意思,对吧,张队。”

胖子把我挤到一边,猛捞了几块牛肉,冲张队挤眉弄眼道:“兄弟,咱俩联手做了天真。”

张队头都没抬,一碗面已经吃光,又捞了一碗之后,看着我跟胖子道:“两位如果是这个态度,这顿就算是散伙饭,吃完之后各走各的。”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没想到套话不成,反倒惹的张队误会,直感觉得不偿失。胖子偷偷的掐了我一下,我了然这是让我道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张队道:“我们俩互相拆台惯了,真没有其他的意思,张队别误会。”

张队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道:“吃完饭就上路,别在我跟前耍花样,你太嫩了!”

我干笑两声,埋头吃饭,心里把张队的祖宗八辈骂了一遍,妈的,有这种把话说这么直白的人吗?是太老实还是太自信?老子已经三十岁的人,跟他差不多的年龄,哪里嫩了!

第十八章

从那之后,我跟胖子都老实了,主要是胖子,其实我对张队印象不错,刚才是被胖子给带着,才干出丢人的事情。如果是两年前,张队救过我一命,我说不定早已经把心掏给他,让他知道我对他的诚意。不说别人,就闷油瓶那闷样,刚开始对我爱理不理的,我都能热脸往他冷屁股上贴,更何况张队比闷油瓶乖多了。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装备,把无烟炉背在自己的装备包里,并且掏出一罐牛肉罐头和巧克力硬塞进张队的包里,一晚上的时间,我已经摸清楚,张队的装备除了那支枪之外,没有比我们更好的装备,他带的吃的东西更寒碜,除了压缩饼干就是矿泉水。对我的刻意讨好,张队既没有鄙夷也没有高兴,由着我折腾,直到我把拉链拉上,他才问道:“分配好了?”

我忙点头,跟胖子一起看向他,心道兄弟,牛逼吹过了,该来点实际行动了吧!

张队走到石室的一边墙角,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指了指其中的一块石头道:“昨天我看到这块石头比其他的光滑,像是被重复开启过,但是没来及打开,就听到你们的喊叫,我猜这里肯定有机关。”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他的胸有成竹只是猜测,如果打开后跟昨天我和胖子的遭遇相同,那还不如不打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打开的话,我们只能从原路返回,所以,我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胖子拿着手电照过来,问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撬开。”

张队拿出洛阳铲,猛地拍了下去,只见那块石头往里退了几公分,张队连拍几下,石块一点点的往里退。每拍一下,我的心就揪的一下,总担心会出事。直到胖子一脚把那块石块踢进去,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张队跟胖子又拆下两块石块之后,能通过一个人,张队率先钻了进去。

胖子紧接着钻了进去,我知道现在无路可选,只好安慰自己道没有尸鳖钻出来,可见没有殉葬坑,没有殉葬坑,也就不会有守卫,没有守卫,更不会有粽子,所以,这条道是安全的。

在这种心理暗示下,我也钻了进去,为了节省能源,我没有开手电,就着张队身上的照明,我仔细看了一眼这条墓道,终于放下心来。

这是条青铜墓道,高度两米,比上面那条宽一倍,三个人并排走不会嫌挤,胖子不同意,执意要打前锋,让我殿后,张队在中间。这种走法是能防止张队做小动作,我却觉得有些不厚道,张队一直表现的很诚实,我们一直用小人之心去防他,未免有些不够意思。但是张队没有异议,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个人用这种队形,慢慢的往前走去。

走了差不多有二百米,前面的胖子摆手示意停下来,我越过张队,凑过去看了一眼,前面什么都没有,直溜溜的一条墓道,我问道:“什么情况?”

胖子用手电照着墓道壁,兴奋的说道:“你不能一根筋直走到底,有时候要停下来看看两边的风景,瞧见没,胖爷发现的金子,都别跟我抢!”

胖子照的是青铜壁上的一张金箔,我看了之后大吃一惊,这张金箔是圆环形状,金饰上有复杂的镂空图案,有内外环边,内环边为周围等距分布,有十二条旋转的齿状图案,外环边是圆形的。内外环之间,由四只相同的逆向飞行的鸟图案组成,四只飞鸟距离相等,首足前后相接,朝同一方向飞行,与内层齿状漩涡图案旋转的方向相反,也就是顺时针旋转。这整个的金箔的外径有五英寸,内径有两英寸,紧贴在青铜壁上,薄薄的一层,不足两毫米厚。

那首足相连的四只飞鸟栩栩如生,长颈、长腿,三只弯曲的脚趾,嘴短而厚,上嘴中部突向下曲,尾羽较短,后枕部无羽冠,鸟的飞行姿势是脖子微弯,脚伸直,绕内环齿状漩涡飞行,四只飞鸟体态修长灵动。

我还在打量着这张金箔,只听到胖子念叨道:“这宝贝得值多少钱啊,一栋别墅差不多吧!”

我担心胖子会动手剥掉这张金箔,以我们目前的装备,想完整的剥下来很困难,如果散掉的话,这东西就不值钱。最重要的是这张金箔贴在青铜墓道内,不知道是什么目的,虽然看起来很精美,我总觉得那几只鸟看起来很诡异,为了不节外生枝,打消胖子的念头,我道:“快别让张队看笑话了,就这东西倒腾出去,金饰店的老板都看不上,克数太低,肯定不过万。”

胖子不死心,道:“进来这么长时间,皮都脱了一层,好不容易碰到点金子,我就摸一下,保证不动手。”

我看他说的可怜,不好拦着他,看了一眼张队,张队正盯着那层金箔,看样子也是搞不清状况,我心道摸一下那些鸟又不会怀孕,肯定不会让胖子负责,随他去吧。

胖子把手电递给我,一把军刀已经握在手里,我看他这个样子,是准备把金箔刮下来,我来不及拦着他,他的刀已经贴着青铜壁划向金箔,我气的直想骂人,真想直接用手电把他砸晕,转过头去,干脆不给胖子打手电,照向墓道壁的另一端。

只看了一眼,我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的盯着对面,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圆形金箔内环的那块黑洞越裂越大,已经有水桶般粗细,那些齿状漩涡像是突然动了起来,我只觉得有一股大力在拉扯我,眼前漆黑一片,手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甩了出去,我只来得及大叫一声,然后眼前一黑,砰的一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PS:金箔描述来自百度,太阳神鸟图腾金饰

第十九章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已经昏死过去,头上钻心般的疼却在这个时候提醒我,我还清醒的活着。刚才那一分钟不到的经历,现在想来,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听不到胖子和张队的声音,我知道刚才的经历是真实的。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我摸索着装备包里的手电,想搞清楚目前的环境,偏过头却看见黑暗中有两点血红,我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听到一声刺耳的叫声,紧接着,那两点血红往前猛的靠近我,带着一股劲风。我顺势往旁边滚了两圈,伸到后面的手终于摸出了手电,我打到最强光,直射那两点血红,只听一声惨叫,那两点红光不见了。

我来不及高兴,因为已经看清楚现在的处境,我刚看到的两点血红是一双眼睛,一只脖子近两米长的大鸟的眼睛。这只大鸟浑身漆黑,奇长的脖子硬邦邦的梗着,看起来非常的僵硬,只有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在黑暗中特别显眼,两条细腿撑着瘦骨伶仃的身体,比例极度不协调,总觉得一不留神脖子会掉下来。

我刚才照它的那一下,显然不会对它有太大的伤害,我手里就一把军刀,硬拼的话,或许会有胜算,但是我肯定占不到太大的便宜。我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天然洞穴,除了我刚滚进来的那面青铜壁之外,其他三边看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大。

我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被弄进来的,爬起来顺着青铜壁的方向往前跑去,我以为那只大鸟的眼睛恢复过来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当我听到身后噗呲噗呲的声音就明白过来我错了,这只大鸟常年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那双眼睛也许已经进化成一种摆设,而它的行动,更多的是靠听觉,虽然我刚才没看到它的耳朵长在什么地方。

这只大鸟的几步就追上我,我没敢回头,拼命往前跑,只觉得一股大力在拉扯我,跟刚才被拉进来的感觉非常像,这下我几乎可以确认拉我的就是这个东西,我反手挥刀,军刀擦着我的后背砍中,我忙把刀抽回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截拇指粗细的鸟爪子被我砍了下来,那只大鸟吃痛,双翅扇开,猛的向我扑来。

这双翅膀就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被它拍中的话,那滋味肯定不好受,慌乱间我条件反射的躺倒在地上,脸被刮的火辣辣的疼。大鸟一击不中,抬脚踩向我的胸口,我来不及躲开,只好把军刀举起,直插进大鸟的脚蹼,谁知道这脚蹼硬得像块石头,军刀居然只插进去一点,大鸟却也知道厉害,不敢继续踩下来,我忙从大鸟的两脚间滚开,砰的一声撞在青铜壁上,大鸟的尖嘴已经到了,直插进我的肩窝,我疼的倒吸口气,后面退无可退,只好砍了上去,虽然没有砍断鸟嘴,大鸟却往后退了一步,我感觉肩上的肉像是被它撕扯下来,肩膀一阵发麻,整条胳膊几乎太不起来。

我没空处理伤口,知道这里不能久待,刚用手撑地想站起来,摸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我心下一动,想到刚才自己的判断也许是对的,它不是靠视觉来确定我的方位,而是靠听觉。我现在来不及去确认这种可能性是否正确,直接把石头往相反的方向扔去。大鸟听到声音,头转向石块的方向,我一看这方法有效,浑身贴在青铜壁上,一动不动,双手摸索着地面,又摸到一块石块,用力往刚才的方向扔去。这一下比刚才那一下还要远,大鸟一蹦一跳的往那个方向跑去,直到几分钟之后,我像烂泥似得瘫倒在地上。

稍微休息了片刻,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大鸟嘴下丝毫不留情,我的肩膀被开了个血窟窿,我抓了一把止血药,把绷带都堵在伤口处,过了一会才止住血。我现在虽然可以肯定大鸟没有视觉,但是我仍然不放心,这里血腥味这么重,说不定大鸟闻着味会找过来,所以,处理好伤口之后,我扶着青铜壁往前走去。

走了有一公里左右,这条道就走到头了,前面一整块的大石头,摸上去很潮湿,凉飕飕的,一点人工的痕迹都没有,我摸了三遍之后,没找到任何的开启机关。我不死心,沿着青铜壁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尽头才发现,这里跟刚才的情况一样。我无计可施,靠坐在石头上,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天然的洞穴,而唯一的出口就是我刚才被抓进来的那里,但是奇怪的是,我摸着青铜壁过来,却没有摸到缝隙。

我重头整理了一下被抓进来后的这段经历,我不相信那只鸟隔着一层厚厚的青铜壁能感知到外面有人,所以,基本可以推断是该死的胖子闯的祸。问题应该出在胖子拿刀撬那层金箔,而那层金箔上面首尾相连的四只长脖子大鸟跟我碰到的这只居然有些相似,想到这里,我想起一个长辈曾经说过,山海经上面描述的东西或许曾真实的存在,所以,这座三千多年前的遗址里生活着一只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青铜壁上的那层金箔跟这只大鸟之间,应该有我看不见的联系,具体是用什么方式通知的大鸟,我就想不清楚了,反正不会是用小喇叭广播。而进来之后,刚开始是没有机会找外面的胖子和张队求救,后来则是担心把大鸟给招过来,所以,我一直没有敲击过青铜壁,同样的,一路走过来,我也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如果只是张队在外面,我不会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胖子还在,除非他跟我一样,另一端的金箔内同样有一只大鸟把他拽进去,否则,他绝对不会一声不吭的自己走掉。

我不由的有些担心胖子,转念一想,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我自己,胖子跟张队在一起,而张队看起来是个很稳重的人,我刚才进来的那一瞬间,虽然他们没来得及救我,但是肯定反应过来这里不安全,有了防备,不会再像我似的,直接被个鸟抓进来。即使胖子被鸟抓进来,以他和张队的手段,收拾只鸟实在太简单了。

现在看来,连只鸟都搞不定的只有我,这个时候不适合自我检讨,当然靠在这里等胖子来救也有些不现实,且不说胖子能否找到这里,我现在的情况并不算糟糕,就算碰到那只大鸟,躲不过去我也不怕它。我稍作休息,准备体力恢复一点之后,就去大鸟刚才的那个方向探路,也是唯一一条没有探过的路。

第二十章

刚才没有留意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洞穴的高度竟有四五层楼高,顶部也是石头,我是学建筑的,看到这种情况总觉得不合理,一下子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仔细一想才发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是高度的问题。

我对高度很敏感,当然不是说我有恐高症,而是一种习惯的反应,我记得很清楚,第一层青铜墓道的高度是2米,第二层石室的高度是3米,我当时挖了5米左右的盗洞就摔了下来,但是摔下来的那段距离并不长,所以,按照这种算法,我现在最多距离地面15米。而五层楼的高度恰巧是15米,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的顶部跟地面是平齐的。

这显然不科学,这里并不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土层,早就被挖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应该是在一座山的内部,而这个洞穴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却不知道最终通向什么地方。

这个洞穴内的空气很湿润,没有憋屈的感觉,看来不是封闭的,如果出口够大,说不定那只大鸟会跑到外面,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却不太现实,因为这种大鸟如果真能出去的话,

目标这么大,早就会被附近的村民发现,上报纸、上电视、然后被捉到动物园。

我还在胡思乱想,突然耳边感觉到有空气的流动,我心中大喜,没想到幸运女神垂青我一次,这么顺利就找到出口,这样想来,肩上的伤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我加快脚步,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然而,这时候的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没有闻到这股空气中的不正常,这不是清新的自然风,中间夹杂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空气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几乎是一路小跑,似乎再多跑两步就能看到出口,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我急忙停住。那只大鸟就站在我面前,扑腾着双翅,带起一阵劲风,整个身体堵住前行的路,当然,这个时候我往回跑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当时我却被勇气冲昏了头,心道这是唯一可能找到出口的地方,老子还能怕了只鸟?

我把军刀握在手里,准备先发制人,大鸟却猛的张开嘴,我被它啄过一次,知道它嘴巴有多硬,忙往侧边闪了一下,没等我站定,只听一声咯咯咯咯的声音。我愣住了,这声音太熟悉,蛇沼里那段恐怖的经历冒了出来,这竟然是野鸡脖子的声音!鸟嘴里发出了野鸡脖子的声音!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大脑在这一刻停止了思考。

就在我愣住的一瞬间,一道血红色的闪电直奔过来,我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那道血红已经咬在我的胳膊上,顿时感觉一阵阵发麻,我挥刀砍了下去,小孩胳膊粗细的野鸡脖子被我砍断,抽搐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一喜一惊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能被野鸡脖子咬过一口还活着的人,只有大潘和闷油瓶,当时他们被咬后立刻注射了血清,而我现在没有这个条件。

没想到最终会交代在这里!

我脑子里闪过阿宁临死前的那一个惊艳的笑容,没想到我跟她死法相同,如果黄泉下碰到她,我们俩倒是可以交流一下被咬后的感受。

接着,阿宁的笑脸变成了闷油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正盯着我,背后是白色的雪山,正是两年前长白山的那天晚上,我直盯着他的眼睛,从那双淡然的眼睛中,看出点两年前没有发现的东西,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点无奈和留恋,我苦笑的想跟闷油瓶的十年约定,恐怕我是没法去赴约了。

我感觉头皮已经开始发麻,鸡冠蛇毒毒性太强,阿宁当时甚至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挂了,这样看来,我比她强多了。我慢慢的感觉腿上发软,实在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勉强往前走了一步,旁边就是那只大鸟,正躺在地上,脖子软哒哒的,睁大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我没精力去研究它是怎么死的,老子自己死的都不甘心,更没兴趣关心一只鸟。

走了不到十步,我就摔倒在地上,意识一点点的流失,直到全身发麻,四肢感觉像是要胀开,张大着嘴口鼻并用似乎都吸不够气,胸闷的要死,我想伸手把胸前的衣服扯开,然而双手怎么样都抬不起来,我努力的想把力气集中在手上,最终只有食指动了动。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世界上有十万种死法,没想到我摊上了这一种。

可惜,死亡就像出生一样,是无法选择的。

我无奈的闭上眼,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认命。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双手摸到我的脖子上,凉飕飕的特别舒服。然后是说话声,可是我的意识游离在身体之外,听不到说的是什么,接着,我的胳膊上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舒服极了,是我能想到的词语形容不出来的。

难道是黑白无常在检查我的死因?没想到这两个小鬼居然这么温柔!

没等我享受过瘾,同样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酸疼的感觉,我冷哼一声,胳膊上感觉有人吹了口气,接着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慢慢的有了知觉,首先是胸闷在慢慢的消失,我感觉嘴里吸进了新鲜的空气,接着四肢的胀痛也有些缓解,大脑却一直是模糊的,眼皮也睁不开。我试着抬了抬胳膊,整条胳膊抬不起来,手却能动,我无力的把手甩在地上。

接着,我感觉身边有了动静,有人掰开我的眼皮,我觉得干涩的难受,翻了个白眼,似乎有人轻笑一声,轻轻的抚了抚我的眼睛,我顺从的闭上眼睛。

然后就感觉到嘴唇有温热的感觉,一点点的化开,我贪婪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那股温热点在我的舌头上,顺着舌头往嘴巴里钻,我砸吧砸吧嘴,刚想在继续喝点水,那股温热却离开了我的嘴唇,我叹了口气,我有多次被救的经验,意识虽然没有恢复过来,这个时候却也明白,有人在救我,可是,这个救人的家伙跟以前的那些人比太不厚道。

第二十一章

我闭着眼睛又躺了一会,直到意识慢慢恢复,肩膀上的伤口隐隐发疼,我才睁开眼睛。

头还疼的要命,我试着坐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张队正坐在我旁边,看到我醒过来,盯着我看了一会,没有搭把手的意思,我只好重新躺回去,转头去找胖子。

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有一堆篝火,胖子却不在旁边,我心中一紧,难道胖子中招了?

我嗓子干的难受,感觉都要冒火,发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恨不得堵上耳朵,我顾不上这些,忙问道:“胖子呢?”

张队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罐头盒子,递给我道:“他去找木头添火,你自己起来喝水?”

既然胖子没事,我放下心来,看着张队的手,那铁皮盒子里是水,我非常想喝,却没法坐起来,忍不住想这人要么是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要么就是损透了,等着老子求他帮忙。我想等胖子回来的功夫,我应该不会喝死,于是摆了摆手,意思是我暂时不喝,你拿回去吧。

张队把罐头盒子放在一边,俯下身来,左手穿过我的后颈,右手揽着我的腰,把我扶起来斜靠在他身上,然后拿起罐头盒子递到我嘴边。我有些惊讶,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帮我,这个姿势仍然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忙双手接过来,这水带着一股牛肉味,正是我们吃光牛头罐头的铁盒子。

我没空深想张队前后态度的差异,只想尽快补充点水分,直到一盒子温水喝完,我感觉稍微恢复点力气,双腿却还发软,完全走不了路。被野鸡脖子咬过的地方通红一片,两个牙印大小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上面撒了点消炎药粉,看来蛇毒已经被清掉了,却不知道这两个人用什么办法帮我解毒。

我正捶着腿,胖子回来了,看到我已经坐起来,道:“天真,你真神勇,胖爷刚发现你的时候,以为你跟你的鸟同归于尽,没想到鸟死了,你活着!”

胖子提到那只鸟,我才想起来昏死之前看到奇怪的景象,于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胖子指了指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道:“你爬过去看看你把那只鸟折腾成什么样子,老子看了都自愧不如。不过想想也没多大意思,鸟都死了,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拿起罐头铁盒扔过去,骂道:“你能说点正事吧!”

胖子伸手接过盒子,笑道:“中气十足,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事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张队一眼,道:“你们俩这么亲密,要不我回避一下,你们俩深刻的交流交流?”

我身边已经没东西可扔,瞪了胖子一眼,让他别乱开玩笑,张队却不甚在意,道:“我们只听到惊叫一声,转过头就看见你突然消失了。胖爷马上知道是自己闯祸,恨不得用头撞墙,把你救出来,但是我们俩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那块金箔也被我们撬了下来,现在就装在胖爷的包里,你可以拿过来研究一下,听胖爷说你是大学生,肯定比我们这些粗人强的多。

我们接着往前走,不一会就看到另一块金箔,胖爷觉得撬这块金箔说不定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但是有了你的血的经验,我们肯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结果,胖爷撬金箔,我看着对面,果然,胖爷刚刚下刀子,对面就张开一个黑色的洞,你猜怎么着,那黑洞里居然伸出一个鸟爪子。

说时迟那时快,我咬牙把鸟爪子砍了下来,那只鸟瘫倒在地上,刚想张嘴,我早就发现那只鸟脖子不对劲,一甩手把刀子扔了进去,正对着鸟脖子,鸟脖子被我砍断了。抽动几下就不动了。我们不敢大意,等了一会才扔了根荧光棒进去,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才爬了进来,并且用鸟尸体堵住洞口,结果那个洞的空间很小,我们在里面没有任何发现,只好退了出来。”

说到这里,胖子突然打断张队的话,冲他竖着大拇指道:“张队真有说书的天份!”

我急于知道后面的情况,对胖子打断张队的话很不满,对他道:“你别插嘴,张队,接着说。”

张队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我长话短说,我们又碰到两次同样的情况,当然都被我们解决掉了,直到第三次,砍断那只鸟之后,我们发现那个黑洞在迅速的闭合,我觉得跟你遇到的情况很相似,于是跟胖爷一起进了洞。没走多远,就看到你躺在地上,旁边是一只鸟跟一条蛇。”

“完了?”我问道“那我怎么没死?”

胖子不满的看了我一眼,道:“刀就在包里,你现在割脖子还来得及,不过,你要留个遗嘱,欠我的八十万必须先还上才能分遗产。”说完,竟然真的去掏装备,嘴里念叨:“我记得带笔了,天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次又救了你一次,要不遗产分我一部分。”

我抢过他的装备包,想去研究研究张队刚才说的金箔,没想到胖子反应奇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笑道:“林妹妹,你还是省省吧,大病初愈,好好地养着,别落了病根。”

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胖子视而不见,得意的掏出一只水笔,递给我,把胳膊伸到我面前,道:“欠条就写在这里,待会按个手印,这次必须把这事给办了。”

我哭笑不得,转头看了张队一眼,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我跟胖子,我虽然蛇毒已解,但是身体确实很虚弱,根本不是胖子的对手,只好接过笔,准备在他胳膊上写欠条,心里想除非他在斗里把欠条纹在身上,否则,出了斗我就带他蒸桑拿,水性笔见水就模糊,欠条一点用都没有。

胖子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上道,忙凑了过来,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腕,搭在他的胳膊上,我提笔刚写几个字,突然感觉到胖子不易察觉的在我的手腕上蹭着。

我当然不会认为胖子非礼我,我跟他多年的默契,明白他这是有事要告诉我,但是要避开张队,忙把注意力放在手腕上,果然,胖子是在写字,而且是一个很简单的字,我一下子就猜过来,居然是个“小”字,我惊叫道:“小哥!”

第二十二章

胖子使劲掐了我一把,猛地甩开我的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脸上却假装惊喜的问道:“小哥来了?!”

看到胖子的反应和表情,我才反应过来胖子想写的不是“小哥”,那个“小”字后面可能是其他的字,只是我明白的有些晚了,刚才他只写了一个“小”,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小哥”,没来得及多想就叫出声。

其实仔细想想,胖子根本不可能写的是“小哥”,他不会像我这么无聊,即使看到小哥或者跟小哥有关的东西,他直接告诉我就行了,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张队,因为刚开始我已经跟张队说的很清楚,下这个斗是为了寻找跟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有关的线索。而且小哥只是我跟胖子对闷油瓶的称呼,道上的人叫他哑巴张,所以,张队不可能知道小哥是谁。

可惜,我跟胖子之间的这点小把戏,在张队面前,实在不适合演第二次,只好待会找个机会,私下里问问胖子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必须要把这个场面糊弄过去,于是,我干笑道:“刚刚昏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想到小哥,情不自禁的就叫出来了。胖子,欠你的钱出去后肯定还,我用老吴家的信誉担保。”

胖子道:“行了,胖爷跟你开个玩笑,你居然当真了,真是让我失望,我们兄弟之间不谈这种伤感情的东西。再说,老吴家的信誉早就被你那个不着调的三叔用光,你现在已经是在透支了。”说完,吐了点口水涂在胳膊上,使劲的把我刚写的几个字擦掉。

我一直在偷偷观察张队的表情,我跟胖子欲盖弥彰的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张队意味不明的看着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这位叫小哥的对你一定很重要,所以吴先生才会大白天的说梦话。这个你不用解释,你看小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理解,我不会告诉小张的,放心吧。”说完,顺手在我腰上摸了一把,我骂了声“操”,怒视着他,他笑着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我从他眼神中竟然看出他的意思:咱俩是同道中人,要不要试试!

我忙转过头,把他的手打掉,张队操蛋的发散思维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现在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我压着火道:“张队想的太多的,我有杭州SOS的金卡,里面的姑娘很正点,下次张队有机会去杭州,我带去你玩玩。”

张队却不以为然,笑道:“自欺欺人,真没意思。”

我冷笑了一声,心道有没有意思你说了不算,别说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就是对男人感兴趣,也看不上你。

我让胖子扶着,坐到篝火对面,胖子低声道:“你这两年出息多了,到处招蜂惹蝶。”

我听胖子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死胖子搞出来的一堆破事,却让张队误会我的性取向,想着就窝囊。

胖子放下我之后煮了一锅肉汤,味道非常的鲜美,三个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就吃光了。胖子跟张队从我失踪后一直没休息过,脸色都不好看,而我昏睡了这么久,吃完东西后体力恢复不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让他俩去休息,自己守夜,胖子嘱咐我有事就叫他,别逞强,我点头,让他抓紧时候去睡,不一会,就听到胖子的呼噜声。

我已经能慢慢的站起来,拿着手电和军刀去看那只大鸟,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眼太诡异,如果不搞清楚的话,我想以后做梦的时候会不断的梦到它,我可不想自己的梦中情人是一只变态的大鸟。

大鸟躺在原地,全身已经僵硬,我用军刀砍了几下才把它的脖子砍断,它的食道看起来像一根抽干的软管,我强忍恶心,伸手把食道撑开,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整根食道可以撑开婴儿胳膊粗细,跟咬我的野鸡脖子一样粗。也就是说,大鸟活着的时候野鸡脖子就生活在它的脖子里,而野鸡脖子死后,大鸟的脖子没有了支撑,所以也跟着死去,这应该是一种共生的关系,但是现在无法弄清楚的是这只野鸡脖子跟大鸟的共生是它们自己协商的还是有人刻意这样安排。

共生又叫互利共生,是两种生物彼此互利的生存在一起,缺一不可,但是大鸟和野鸡脖子显然不是必须靠对方才能活的下去,我想它们单独生存的话,会过得更舒服。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难道是墓主担心大鸟常年守墓太孤单,所以用秘术把野鸡脖子控制在大鸟的脖子里?

我记得野鸡脖子就在大鸟的旁边,转头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已经被砍成两段的一条蛇,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我拿着手电扩大了寻找的范围,终于在不远处的岩石角落里看到了一堆蛇皮,我大吃一惊,这堆蛇皮不是蛇蜕,而是被剥掉的蛇皮,里面的蛇肉已经不见,只剩下血淋淋的一片。我突然想到刚喝的那锅鲜美的肉汤,确实不是我带的牛肉罐头的味道。

我心里直骂胖子和张队,太他娘的嘴馋了,连条死蛇都不放过,更可恶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愤愤的走回篝火,胖子和张队睡的正香,想到他们俩是为了救我,才这么长时间没有休息,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且不说胖子,张队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已经两次救过我的命,对一些无关的嘴上的调戏,我实在没必要太跟他计较。

我冷静了一会,不由的就消了气,想好好的消化一下刚才张队的那段话,却发现头又开始疼,我按了按太阳穴,稍微缓解一点,就不敢在动脑筋,蛇毒是清掉了,但是在那之前仍然伤到了大脑,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我不敢多想,大脑放空,无意义的盯着篝火,一分钟一分钟的挨着。

不到两个小时,张队就醒过来,拍了我一下,低声道:“你睡会,我来守着。”

我摇了摇头,硬撑道:“不用!我刚才睡的够多了,一点都不困。”

张队低下头,缓缓的轻声道:“吴邪,别勉强。”

第二十三章

我几乎以为张队被小哥附体,他说这句话的语气神态跟闷油瓶太像了,我当时就愣住了,转念一想才想到没有跟他说过我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是闷油瓶假扮的?这小子有过前科,当初在西沙装成张秃耍的我一愣一愣的,我激动的不知道是该先上去撕他的脸还是先胖揍他一顿,如果真是闷油瓶,以他的身手,我根本就揍不到他。

我几乎已经在心底认定丫就是闷油瓶,张队却像是知道我的疑惑,解释道:“我问胖子你的名字,我觉得吴邪这个名字不错,而且,我们俩已经这么熟悉,再继续叫吴先生就太见外了,你说呢?”

说完,直对上我的眼睛,满眼的笑意,只他的这一句话和这个眼神,就打消了我的怀疑,闷油瓶再会装,我也不相信他会说这么装逼文艺范的话,而且闷油瓶的眼睛就像长白山的天池,清冷幽深,在他的眼中我从没看到过跟情爱有关的内容。我刚才的激动已经消失,心底空落落的,同时浑身鸡皮疙瘩,我毫不掩饰眼中的厌弃,没跟张队客气,倒头睡觉。

睡醒后看到胖子和张队已经起来了,我们吃了点东西,简单的商量一下,准备先沿着胖子和张队来的路回到青铜墓道壁去碰碰运气,我们都认为从青铜墓道中才能找到终点,而这个洞穴应该是天然的,或许连接青铜墓道的地方被安装了机关,但是在往里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发现。

虽然早有准备,青铜墓道的出口已经关上,我们三个仍然不死心,轮流着摸了半天,连条缝都没摸到,更别提找到出口。我们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又回到篝火的地方,继续往洞穴深处走,一直走到昨天胖子捡木材的地方,他指着地上零散的小木块得意的说道:“老子运气就是好,在这种地方都能捡到木材。”

地上黑乎乎的散落着一块块腐烂的木材,我用军刀挑了几下,根本挑不起来,已经像滩烂泥,我甩了几下才把军刀甩干净,再往深处走,偶尔能从中挑出一两块没有完全腐烂掉的,胖子说我们烧的篝火就是用这种木材。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抬头仔细观察岩石顶部,发现上面并没有缝隙,别说是这种小木块,这里应该是连片树叶都没有。我重新蹲下来,捡起一块相对腐烂程度较低的木块,用军刀把外层腐烂的地方刮掉,露出木块原本的纹理,闻了一下,有一股清新的木香,淡淡的,如果不把外面腐烂的刮掉,这股清香味就被霉烂味盖住了,根本发现不了,我递给胖子道:“装起来吧,这个比你的金箔值钱。”

胖子不相信的看着我,接过来闻了一下,问道:“怎么有股味?”

我点头,道:“金丝楠木,用来烧火太可惜了。”

胖子大喜,把地上的几块都捡起来,道:“这个比金子还值钱?”

我点头,道:“这个出手不合适,木块虽然比较小,回去后打个骨灰盒足够了,你自己留着用。”

胖子没理会我,忙着挑木材,把腐烂的地方都刮干净,然后塞进装备包里,塞了满满一包的木块,后来实在塞不下了,就开始打我的主意,我拦着他道:“往后走还会有更多的好东西,全塞满了待会就没法装了。”

胖子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才想起张队,豪爽的把手里的木块塞给张队,张队拿在手里颠了几下,说道:“金丝楠木在古代是陵墓中专用的,这个洞穴里居然会有零散的木块,说明修建墓室的工匠曾经在这里活动过,这个洞穴说不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张队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修建陵墓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需要大量的工匠长年累月的工作,说不定这个地方就是工匠曾经生活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除了木块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生活过的痕迹,我把想法说出来,张队四处看了看之后,说道:“没有其他的发现,这里更像一个放置材料的地方。”

我觉的张队说的更有道理,在这个地方仔细的观察一遍之后,确实没有新的发现,胖子早已等得不耐烦,催促我们快点赶路,我只好放弃继续搜索,跟在张队后面往前走。

没走多远,前面的路突然开始变的很窄,到最后胖子仅能勉强的通过,而且洞穴内的高度也在变低,有的地方伸手就可以碰到顶部,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压抑的要命。洞穴四壁潮乎乎的,顶部不时的有水滴落下来,滴在头上特别难受,冰冷入骨,不一会我肩膀上的那个伤口就开始发疼,像是重新撕裂开,我伸手摸了一把,满手是血,我把手上的血擦在洞穴壁上,努力不去想那处伤口,咬着牙低头赶路。

这条狭窄的洞穴特别长,阴冷潮湿的空气吸入肺中,胸口开始发闷,浑身发冷,大脑已经开始缺氧,我昏沉沉的机械的往前走去,到最后实在撑不住,感觉再往前走,我会直接走上黄泉路。

突然,我撞到前面张队的后背上,清醒过来,意识到前面有事发生,只听胖子叫道:“前面有岔路,走哪一条?”

张队身高跟我差不多,在前面挡着,我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这里的洞穴很窄,根本没法走到张队前面去,我只好对胖子道:“老子什么都看不见,怎么知道走哪一条?”

张队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我跟了上去,发现胖子已经站在另一边的岔路口,张队跟胖子中间隔了一道巴掌厚度的石壁,胖子看到我,吓了一跳,骂道:“你他娘还喘不喘气,像个鬼似的。”说完,伸手探到我鼻子下面,我猛喷出一口气,胖子放心的把手缩回去,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没有力气跟胖子胡扯,观察了一下这个三岔口,我们三个人现在分别站在三个岔口处,前面的两个就是要选择的道路,我把手电打到最强光,前面黑漆漆的一片,照不到低,两条岔路的情况一样,根本没法选择。

我靠在洞穴内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眼张队,对他们道:“你们俩石头剪刀布,谁赢就从哪条岔路走。”

第二十四章

胖子道:“真是个好主意,我三岁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一招。”

张队看了看胖子站的那条岔路口,对我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跟胖爷去探路。”

张队的意思我明白,他要跟胖子分别去探前面的两条岔路,不是我不放心他,这两天的相处我能看得出来,张队虽然嘴欠,但是做事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而且他既然敢一个人下这个墓,想来有几分把握。就算他想用这种方法甩开我和胖子单干,我也没理由让他一定要跟我们一起行动。

私心里我不想让三个人分开行动,刚想说点什么阻止张队,胖子已经道:“行,这个主意好,可是咱们哥俩不能让天真等太长时间,这样吧,不管前面碰到什么情况,两个小时后必须回到这个岔路口。”

张队点头同意,我也不好在多说什么,目送他俩慢慢的走远,直到看不到。

接下来的时间很漫长,为了节省,但是又担心他们俩找不到我,我把手电开到最小,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我坐在地上,处理了一下肩膀裂开的伤口,那里已经开始发炎,红肿一片,我撒了点消炎药,简单的包扎一下,不时的看着两条岔路口。

胖子刚才那么干脆的答应分头去探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我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我现在待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身后那条岔路三个人已经趟过一遍,什么危险都没有,前面的两条岔路,他跟张队一人去探一条路,有什么危险也是他们先挡着。

想清楚这个,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张队提议分头探路,是跟胖子相同的目的?

这个念头几乎让我坐不住,如果张队真的有这个想法,那对他这个人,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跟他相处,两年前的那场变故,我失去了几位很重要的人,有危险的时候能照顾我的人,在那场变故后只剩下胖子一个。现在一个仅认识几天的人,能为了让我多休息一会,主动去前面探路,我真的没有想到。

我无法再想下去,张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等两个小时候就能知道,现在想再多,只会给接下来的时间徒增烦恼,现在不是我该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看了下时间,仅仅过去半个小时,突然,一边的岔路有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胖子探路的那条!我忙站起身来,掏出军工刀,同时把手电开到最大,做好防御的准备。

胖子跑的飞快,不一会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看到我就大喊道:“快跑!”

他身后的情况我看不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追他,只能听到噗呲噗呲的声音,听起来数量不少。

我往张队探路的那条岔路闷着头往前跑,岔路越来越宽,两百米之后,已经有一辆马车宽,我刚跑出五百米不到,就被胖子追上,他嘴里不停的大骂道:“你他娘的不能快点,马上咬到脚后跟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妈的!胖子这混蛋端了蛇窝,身后是数不清的野鸡脖子,一条条昂着头,吐着血红的信子,像是要把胖子给活吞了!

我顾不上肩膀疼,保命要紧,这个时候像是突然有了力气,跑的飞快,但是胖子跑的更快,我回头的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在我前面一百米远了。

我卯足了劲往前跑,可是野鸡脖子的速度毕竟比我快,身后已经能感觉到野鸡脖子嘴里的腥味,我下意识的往前一滚,避开这一下,反手挥刀砍了下去,咔嚓一声,一条野鸡脖子几乎擦着我的后背滑了下去,隔着一层衣服,我都能感觉到那股凉意。我来不及回头去看,但是也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

跑在前面的胖子突然往回跑,边跑边冲我挥手,嘴里大叫道:“闪开,贴着墙!”

我不明白胖子的意思,不过知道最好按他说的办,胖子不会主动跑过来送死,我快跑几步贴着洞穴壁,继续往前跑,胖子离我越来越近,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胖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张队!

张队手里拿的是胖子刚才收集的金丝楠木块,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火机一下子就点着了木块,他把木块往蛇群里一扔,接着又用同样的办法扔过去几块。这时我已经跑到胖子身边,站定后回头看了一眼,几条蛇身上已经着火,不停的扭动着,而其他的蛇似乎是为了扑灭掉同伴身上的火,并没有逃离开。张队又扔进去几块木块,不一会,蛇群全部被包围在火中,嘶嘶的被烧焦的声音和一股股的烤肉味,看着这只景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队用的火烧蛇群,我跟潘子胖子在蛇沼的时候同样用过这一招,不过,那次蛇的数量远胜这次,所以,我们最终虽然逃了出来,潘子也受了重伤。而这次蛇的数量比较少,又是在一条不宽的洞穴内,我们三个人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火烧了蛇群。

这一阵狂奔,又惊又吓,我几乎筋疲力尽,三个人在离蛇群被烧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休息,我问胖子刚才怎么回事,胖子大口的喘着气,气愤的说道:“狗日的,这些蛇是不是跟咱们有仇。老子一条路走到黑,什么都没发现,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墙上贴着一张金箔,我想这肯定是墓主为了犒劳我这种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才特别给的奖励。我不能辜负墓主的美意,于是刚想把金箔撬掉,结果,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大群野鸡脖子,我二话不说,直接放弃了金箔,过来投奔你!”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墓主是个死心眼,所有的机关都是一样的套路,用金箔做提示,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碰到胖子这种一根筋的混蛋,我骂道:“你他娘的嫌命长,为了万把块钱的东西拿命开玩笑,说出来不嫌丢人!”

胖子自知理亏,嘴里却说道:“我怎么知道同样的招数有人会有好几次!”

我指着他道:“你管他用多少次,关键是每次你都能中招。”

胖子看了我一眼,道:“我不跟娘们一般见识。”说完,拍了拍张队的肩膀道:“兄弟真够意思,胖爷太喜欢你了,酒还剩多少,分我点。”

我这才发现张队的旁边放着一瓶酒,那瓶酒我看着竟然觉得有些熟悉,68°的五粮液,我那天请他吃饭的时候点的那种!

胖子仰着脖子,把仅剩的几滴五粮液倒进嘴里,砸巴砸巴嘴道:“这酒真够劲!”

第二十五章

我盯着仍在燃烧的那堆火,在石室的时候,我重新分过装备,当时没有发现张队还带着瓶酒,难道他把这瓶酒藏在裤裆里?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带的是这种酒。下地的时候,很多土夫子喜欢带瓶酒,一来壮胆二来解乏三来驱寒,但是更多是二锅头和烧刀子之类廉价的白酒,很少有人带着上千元的五粮液下地,张队跟普通的土夫子太不一样,我觉得根本看不透他这个人。

胖子就差把舌头伸进酒瓶里舔干净,后来,实在倒不出一滴酒,他才把空瓶子扔进火堆里,跟我一样,出神的看着那堆火,不敢相信刚才就这么轻易的死里逃生了。

胖子那条岔路的情况看起来不妙,我们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转头看向张队,问道:“你这边怎么样?”

张队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才说道:“没有走到头,一路上什么都没碰到,听到你们的声音就赶过来了。”

以胖子和张队的速度,两个人探路的深度应该相差不大,而胖子探到底碰到了石壁,张队这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看来我们现在唯一可走的路就是张队的这条岔路。

三个人不敢多做停留,野鸡脖子神出鬼没,如果再冒出来一群,我们现在没有可以即燃的材料,继续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这次换成张队打头,胖子殿后,洞穴宽了不少,有五米多高,已经不那么压抑,在加上刚才火烧了野鸡脖子,空气中隐隐有种烧过的灼热感,我肩膀上的伤口没有刚才那么疼。

这条路弯弯曲曲,七扭八拐,不一会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时宽时窄,宽的时候能并排两辆马车,窄的地方仅能通过一个人,好在没有出现岔路,但是地上却越来越潮湿,到后来地上甚至有了积水,积水越来越多,小股的积水流向我们前进的方向,我猜测这个洞穴不是水平的,有一定的倾斜,我们前进的方向正好就是倾斜往下的,所以才出现水流跟我们前进的方向一致这种情况。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边上的水流,这些水很有规律,不管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积水,最终都会沿着岩石两边往前流,似乎有种排水的效果,更像两条排水沟。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洞穴是天然的,水即使往低处流,但是不会每段路都从两边流,而中间一点都没有,难道有人对洞穴做过处理,让水流最终流向同一个地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只要沿着水流走,肯定能找到线索。

我本来想把想法说出来,跟张队和胖子商量一下,但是抬头盯着张队的后背看了一会,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们挤过一段一人宽的地方后,水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前面豁然开朗,我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潜意识中觉得这里不会简单。

果然,张队抬手让我们停下来,我挤过去站在他身边,手电一照,我惊呆了,手电已经开到最强光,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居然是一间墓室,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墓室的顶部是岩石,四周却是青铜的,跟我们刚才过来的那种青铜壁一样,而在墓室的顶部,十几条铁链呈发散的形状悬挂着一只硕大的青铜炼丹炉,跟我在老郑家看到的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但是实物比照片要更震撼,虽然我已经在西王母国看过一次,现在重新再看一次,特别是四周都是青铜壁,手电照上去,反射出幽幽的青褐色的光,更显诡异。

胖子看的目瞪口呆,过了好大一会,问道:“就是这里?”

我点头,深吸两口气,等心跳正常后,才说道:“恩,没想到真有这种地方。”

这里就是我跟胖子的目的地,但是,这整间墓室,除了青铜炉和铁链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张队下地的目的,看他平静的样子,显然这里不是他的目标,但是这间墓室,除了我们来的这条路,并没有其他的出口。

胖子已经走到炼丹炉下面,炼丹炉离地面有3米高,胖子伸长脖子仍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他招呼我过去,我让他不要乱动,这里的情况未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胖子忿忿的围着炼丹炉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他实在憋不住,非要进去看看,我拦也拦不住,其实心里也想上去看看炼丹炉内到底有什么东西。上次在西王母国,刚发现炼丹炉,三叔的一个伙计就打破了平衡机关,我们都没来得及仔细的研究,这次是个好机会。

我仍然不太放心,只好让胖子在等一会,围着墓室转了一整圈,没有发现石盘,看样子这里的炼丹炉虽然修建的跟西王母国的一模一样,但是石盘之类的平衡机关没有照搬过来。

换一种说法,或许修建这个炼丹炉的人去过西王母国,并且看到了西王母的炼丹炉,回来后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是石盘这种平衡机关显然不是看过就能复制出来的,里面的奇巧这人没有参透出来。我还想到另一种可能,西王母国的石盘除了用来放置尸鳖丸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防盗,而这里的主人用其他的方法放置尸鳖丸,而且不在乎外人的闯入,因为这里只是他炼丹的地方,不是他的墓室,所以没有修建石盘。

张队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了我的思考,指着上面的铁链道:“胖爷已经上去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顺着张队指的方向,我看到胖子已经沿着炼丹炉爬上了上去,正抓住中间的一根铁链,身体前倾,正往炼丹炉里照手电,胖子太不听话,连一会的功夫都不愿意等,我急的直骂道:“死胖子,你他娘的就不能老实一会,怎么上去的?”

胖子头都没抬,道:“山人自有妙计,你管不着!”说完,终于舍得抬头,看了一眼张队,轻声的道:“别告诉天真。”

我骂了声“操”,胖子的智商回到三岁我没意见,但是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哄着玩,我肯定不乐意,我瞪了一眼旁边的张队,这小子存心跟我过不去,张队无辜的看着我,道:“你如果想上去,我同样可以帮你。”

第二十六章

这些铁链看起来很结实,胖子爬到上面,只有他手里拉着的那条有些晃动,其他几根只有轻微的摆动,即使我上去,也不会断掉。但是,如果我跟胖子都爬上去,万一下面出点什么问题,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于是,我摇了摇头,仰着头紧盯着胖子,大气不敢出,就怕胖子突然从上面摔下来。

胖子像是看到什么东西,“咦”了一声,冲我喊道:“小吴,你来看看。”

我刚刚拒绝张队的好意,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转头再请他帮忙,我对着胖子的脸晃了晃手电,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胖子皱着眉想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这个炉子更像炼尸炉。”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把面子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对张队道:“帮我一把。”

张队抽了抽嘴角,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会蹲下来,让我踩他的肩上去,没想到他双手交叉垂放在腹部,作出一个要托举的准备动作,半蹲在炼丹炉下面。

我一只脚刚踩上去,张队猛的站了起来,双手托着我的脚,直往上送,我感觉脚尖好像蹭到他的脖子。上面的胖子伸手拉我,我一只手拽着一根铁链,另一只手紧抓住胖子。下面的张队没有松开,用力的往上托我,直到他举起手也够不到我的脚底才放开,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爬到胖子的旁边。低头看了一下下面的张队,他正抬着头看我,对视一眼后居然冲我挤了一下左眼,我暗骂一声,不再看他,定了定神伸头去看炼丹炉。

这个炼丹炉没有盖子,从下面看不到顶部,现在看来,开口的直径有近一米,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像是覆着一层腻腻的东西,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刚才胖子说这个炉子更像炼尸炉,应该指的就是这层黑东西。

胖子指着那层黑乎乎的东西,道:“应该是尸油。”

我问道:“你见过?”

胖子点头,低沉的说道:“在东北插队的时候,意外的进过一次小日本留下的试验基地,那里有根烟囱,里面全是这种尸油。”

听得出来,那对胖子来说,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我没有追根问到底,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接着说道:“其实,火葬厂的炉子里肯定也有这种东西,回头你可以参观一下,我有熟人,给你打个折。”

我觉得刚才就不该好心的安慰他,指着炼丹炉道:“你现在就下去,我给你免费服务。”

胖子笑道:“就你这小身板,算了吧,留给下面那兄弟吧。想给胖爷服务,你的硬件条件不过关。”

我道:“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你那点鸡巴蛋的事。”

胖子突然凑到我耳边,看的却是张队,道:“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打了个哈欠,道:“你慢慢研究,胖爷要当一次神雕大侠。”说完,斜躺在两条铁链上,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胖子在搞什么幺蛾子,不在理会他,小心的挪到对面的铁链上。

从这个角度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炼丹炉的内部,除了那层黑乎乎的尸油之外,没有其他的发现。我一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把军刀掏出来,强忍着恶心,把头伸到炼丹炉里面,憋了一口气,想用军刀刮一层尸油下来。

军刀插上去才发现,这层尸油居然有五指左右的厚度,我倒吸口气,被呛了一口,说实话,尸油的味道并不难闻,隐隐有一股油脂的香味。这么厚的尸油,也不知道当年到底炼了多少人。

炼丹炉里面的底部同样是黑乎乎的一片,我试了几次,军刀都够不到低,我只好双脚夹住铁链,尽量往前探身,直到整个上半身都伸到炼丹炉里。底部的尸油更厚,但是没有四周的尸油纯度高,里面夹杂着一些灰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骨头渣子。整个底部被我从四周到中间一寸寸的探了一遍,这个过程我实在不想形容,如果胖子不告诉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可能会好受一点。

最后,我仍然一无所获,双脚用力,想慢慢的探出身去,没想到双脚夹住的那条铁链竟然不停的晃动起来,我顿时感觉不妙,双脚有些夹不住了,往下滑了一点,我的脸正对着炉子的底部,再往下滑一点,初吻就献给炼丹炉了,那我就亏大发了,我忙用军刀撑住,大叫道:“胖子,拉我一下!”

我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军刀上,要不是军刀的质量太好,我现在肯定整张脸都趴上去了,胖子却不知道在干什么,上面的情况我一点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铁链晃了一下,接着,一双手抱在我的腰上,倒拔萝卜似的把我从炼丹炉里掏了出来。

我大口的喘着气,军刀在铁链上划拉几下,上面沾了一层尸油,根本弄不掉。我记得胖子装备包里还有些绷带,本想问他要一点擦擦刀,一转脸看到的却是张队,他正坐在我的身后,保持着刚才把我拔出来的那个姿势。

我问道:“胖子呢?”说完,挪了挪屁股,尽量离张队远一点,但是我前面就是炼丹炉,实在没地方可挪,只好伸手抓住旁边的铁链,跳了过去。

张队仍面对这炼丹炉,无奈的指了指顶部,道:“你刚把头伸进炼丹炉里,他就爬上去了。”

我没有细想张队是什么时候爬上的炼丹炉,只见胖子现在正挂在顶部,双手攀在铁链上,专注的看着岩石的顶部。

胖子专心的情况不多见,看来他是有发现,但是我担心他乱动东西会闯祸,马上喊道:“先别动,看到什么了?”

胖子道:“一张脸。”

“黄金的?”我问道。

胖子摇了摇头,道:“石头的。”

我啊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脚腕,沿着铁链往上爬去。

这些铁链都不细,我手脚并用,不一会就爬到顶部,但是,铁链越往上,中间的间隔越大,我爬的这根到顶部的时候,离胖子有五米多远,胖子转头看向我,说道:“你先凑活看看,我现在就下去,你在顺着这根爬上来。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死气沉沉的又搬不走。”

我往下滑了一米,才能看到胖子说的那个石头的面具,只看了一眼,脑子里一空,浑身无力,差点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