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1年1月5日

墓海寻踪 by 不用假装18(一部27 – 31.二部01 – 08)

第二十七章

我整个身体贴在铁链上,双手紧抱着铁链,闭着眼睛静了一会,才慢慢的爬下去。

胖子已经爬到炼丹炉跟前了,他刚才下来的那条铁链正是悬挂在正中间的一根,我沿着这条铁链往上爬,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离的越近似乎越不想去面对这个东西。

爬到顶部的时候,我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那张脸,胖子说的对,这是张石质的人脸,打磨的非常完美,从脸与岩石的结合处来看,这张脸是直接在岩石上打磨出来的,足有脸盆大小。因为岩石顶部距离地面比较高,而这张脸又是石头雕刻的,我们在下面的时候才没有发现。

而这张脸我曾经见过,当时跟老痒去秦岭,那里的猴子曾经带过这种石质人脸面具,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的人脸面具,五官立体,双眼圆睁,正对着下面的炼丹炉,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似乎像是在监视炼丹炉内的情况。

这个时候,我心中几乎已经有了判断,这里出现的炼丹炉和石质人脸雕像绝对不是偶然,我原本对这里的青铜就有种抵触,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这里跟秦岭之间,肯定有联系,而秦岭那次的经历,现在仔细想想,也许不仅是老痒的一个阴谋。

突然,我身下的青铜链晃动了几下,我低头看了一眼,胖子和张队正抬头看我,胖子冲我喊道:“要不要上去帮你!”

我摇了摇头,知道现在再看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的发现,只好顺着铁链爬了下去。

等我爬下去只好,胖子看我脸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魂被吸走了?”

我没心情跟他扯,顺着炼丹炉跳到地上,脚腕钻心般的疼,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扒开袜子揉了几下,等张队和胖子都下来后,道:“走吧!”

胖子问道:“往哪走?来的路只有一条,还是条死路。”说完,跟我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张队。

胖子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想到洞穴内的那条水流,水流在进入这间墓室之后突然消失,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只有一个可能,水流流向其他的地方了,具体是流向哪里,要到水流消失的地方看看才能知道。

我当时始终对张队存有一份戒心,所以在留意到水流的时候没有告诉他,现在陷入困境中,如果直接把这条线索说出来,肯定会影响到张队跟我们之间的合作。

我假装脚腕疼的难受,继续揉着,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找个合适的措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又不让张队起疑心。

张队盯着我的脚腕看了一会,才说道:“这个墓室的存在不合理,入口的地方太狭窄而且是天然形成的,不管是青铜壁还是炼丹炉,都没有办法从这么狭窄的入口搬运进来。所以,我觉得这里肯定有其他的出口,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说完,蹲下来,捏了捏我的脚腕道:“还能不能走?”

被张队冰凉的手摸到脚腕上,我觉得浑身发冷,虽然知道他是好意,我仍然控制不住挥开他的手,道:“没问题,你把出口找到就行。”

说完,站起来脚尖着地,脚腕旋转了几圈,虽然还有些疼,但是走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张队对我糟糕的态度不甚在意,拿着手电围着墓室一点点的搜索,我和胖子跟在他后面很无趣,围着墓室转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炼丹炉下面坐下来休息。

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我们跟王盟分开已经超过三天,也就是说再过不到两天的时间,王盟就会来接我,到时候接不到人,他会联系小花,以小花的手段,找到这里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现在全须全尾的活着,而且这件事情跟解家无关,在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愿意让小花卷入这件事情,我突然有些后悔跟王盟的这个约定。到时候小花找到我的时候,我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把这件事情带过去,说我藏在这里跟他玩躲猫猫?

刚才那一阵惊奇和惊吓,我没什么感觉,这会休息下来才觉得浑身像是被抽干,一点都不想动,眼睛随着张队转来转去,一会功夫就开始吃不消,慢慢的睡着了。

再醒来是三个小时之后,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胖子不在我旁边,我猛地清醒过来,大喊道“胖子!”

胖子道:“我们在这里,睡醒就过来帮忙!”

我一时分辨不出来胖子的声音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掏出手电照了一圈墓室,却没发现胖子,我有些心慌,又喊了一声:“你他娘的在哪里,别装神弄鬼的,老子不怕!”

我听到胖子和张队同时发出的笑声,胖子对张队道:“我说天真是四两鸭子半斤嘴,这话一点都没说错。”

这次我听的很仔细,轻手轻脚的向胖子说话的地方走去,离的很近仍没有发现胖子和张队,他俩像是突然从这个地方消失了,刚才我听得的声音是幻觉?

我吓得一声冷汗,心道难道我刚才睡觉的那会功夫,他俩中招了,然后不舍得我,变成小鬼来缠着我?

我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这次没敢大声说话,轻声的道:“胖子,我来了,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突然,我前方不到一米地方冒出一个人头,我吓的惊叫一声,却听到那人头的后面传来一阵阵大笑,而那个人头我已经看得很清楚,除了眼睛和眉毛之外,其他的地方覆着一层黄金面罩,蒜头鼻、大嘴巴、长方形的耳廓,上面有云雷纹,两边的耳垂上各有一个小孔,而镂空的地方露出面罩后面人的眼睛、眉毛和头顶,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死胖子。

我气的抬脚就想踢他,胖子把头往下面一钻,我踢了个空,赶紧收脚,往前走了两步向下看去,怪不得我刚才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他们现在已经在墓室的下方,入口仅有水缸般粗细。是一间石室,跟我们前面碰到的那两间类似,空间很小,胖子和张队站在里面只能勉强的转身。

我蹲在入口处,看到张队正在清理着什么,胖子在他旁边,脸上的黄金面罩已经拿了下来,在胖子的前面是一个青铜人面像,看到这具青铜人面像,我直觉的这件黄金面罩原本应该罩在青铜人面像上面的。

第二十八章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隐秘,在整间墓室的东南角,我不知道张队和胖子是如何找到的,我觉得张队找到的可能性比较大,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有这个地方的资料,现在看来,我的怀疑是有一定的道理,张队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当然,我的怀疑仅仅是怀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不管是从什么立场来说,张队对我们有隐瞒才是正常的反应。

我很想看看下面的情况,但是里面的空间太小了,我只好看着张队忙活,张队清理的是青铜人面像旁边的那几块石头,我们这次的装备太简陋,除了洛阳铲之外,没有其他适合敲打的工具。张队面前的石墙已经被清理出来一大块,我注意到石块的背后还是石头,不过,是一整块的石头,我想张队是准备把这整块石头前面的石块全部清理掉。

这份工作很枯燥,胖子和张队轮流的撬那些石块,我蹲的腿脚发麻,让胖子上来,我去替他一会,胖子看了我一眼,指着我肩膀的地方道:“爷们要照顾老弱病残孕,你算算自己占了几样?”

“刚好比你少一样”我说道,接着,忍不住的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胖子指着张队道:“胖爷决定了,出去后跟着张队混,再继续跟你们老吴家的人,早晚饿死。”

我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胖子乐了,把手上的洛阳铲递给张队,伸手让我拉他一把,把他拽上来之后,胖子掏出一支烟,抽了两口,才说道:“跟你吃糠咽菜,跟张队就有肉吃,要你的话,

你跟谁。”

我抢了胖子的一根烟,指着张队道:“你有这个心,也得人乐意收留你!”

胖子撇了撇嘴,得意的道:“你就使劲的酸吧,酸掉大牙也没人理你。”

下面的张队突然转过头,抬头看着我笑道:“吴邪,你跟着我也有肉吃。”

我扔了根烟给他,心道老子曾经有个比你更牛逼的朋友,说出来吓死你,嘴里却笑道:“算了,我是素食主义者。”

张队笑了笑,问我借了个火,指着石块道:“后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打开后会有什么情况我也猜不到,为了对你们俩负责,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开还是不开。”

胖子猛抽了两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不开的话,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能干什么?”说完,已经直接跳了下去。

张队看向我,道:“你也有表决权。”

我看他严肃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也许该重新慎重再考虑一下,这个时候,石室下面突然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明白,我的表决权过期了,胖子已经帮我表决过了。

那块石板不知道有多重,胖子咬着牙,脸憋得通红,终于推开有一人来宽的一条缝。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退后一步,跟张队挤在一起,道:“这个地方这么隐秘,肯定是藏宝室,我们要不要先商量一下怎么分?”

胖子和张队距离石门仅有一人的宽度,我精准的跳下去,对胖子道:“说过的,张队先拿,你别动其他的心思。”

张队从我身边挤过去,对着里面照了一圈,道:“我跟你一样,另有所求。”

张队没有继续说明他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当然,我不会继续追问他要找的是什么,我这次下地的目的就是上面的炼丹炉,虽然没有直接证实跟闷油瓶的事情有关,但是我也不是一无所获,岩石上面雕刻的那具人面像就是我的收获,我已经有了下一步行动的目标。这件事情我准备出去后再告诉胖子,而张队只能算是这次下地的一个意外,所以,对这个意外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就着张队的手电,我看到里面是一列向下的石阶,打磨的很粗糙,能通过一辆牛车,而高度仅有2米,猛的看到这种石质的通道,我居然产生一种亲切感,这才是墓室里标准的配置,像那种青铜材质的,总感觉不是地球上该有的东西。

要不是前面的张队控制速度,我跟胖子早就一步几个台阶的跑下去了。这种台阶太低矮,而且仅有一个脚宽,步子迈的很小,走起来特别的别扭。胖子在后面无聊的取笑我跟张队屁股扭来扭去的像条蛇,我现在一听到蛇就浑身难受,可是听胖子这么说,又忍不住的盯着前面张队的屁股看,客观的讲,胖子形容的很形象,我虽然对张队无感,但是必须得承认,这个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不错,张队身材挺拔,肩膀不宽,但是腰窄腿长,屁股紧实,看起来确实挺引人遐想的。

我虽然对自己的相貌挺有自信的,但是跟张队比,在身材方面,我稍逊一筹,特别是从后面看,我突然觉得张队的背影有些熟悉,神使鬼差中,我竟然有股冲动,想伸手捏一把他的屁股。

我赶紧甩掉这个念头,闷油瓶在我眼里肯定是特别的,但是我不能把跟他有差不多身材的都当成闷油瓶。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把视线从张队的屁股上移到石阶,我们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个石阶一直是向下,虽然落差很小,但是我们现在的深度肯定距离地面有几十米,而且看起来还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这条石阶的长度出乎我的意料,不像普通墓室里的通道。

我边走边观察着两旁的石壁,希望能从这里找到点线索,后来才发现,考古学家在三星堆里没有发现有文字和图形的记载,我现在同样发现不了,如果不是这条石阶有明显人工雕刻过的痕迹,我几乎以为现在仍走在天然的洞穴中。

前面有张队,后面有胖子,我夹在中间慢慢的放松了警惕,闷着头往前走,所以,当变故发生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十九章

当变故发生的时候,我正闷着头往前走,直到后面的胖子推我,嘴里骂道:“狗日的,大白天的梦游,快跑!”

我没有准备,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摔了一下才清醒过来,我赶紧爬起来,刚爬到一半前面的张队反手拉起我,把手电往我手里塞,往前推了我一把,这样一来,打头的变成了我。

我到现在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清楚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一步跨出几节的往前狂奔。

中间有好几次差点摔倒,我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后的胖子不停的催我,呼吸急促,嘴里不停的骂娘,而手里的手电这个时候暗了下去,我一看糟糕,关键时刻不给力,快没电了,备用电池被我放在装备包最靠里的位置,现在根本没办法掏出来,只好边跑边拍打着手电,老天爷保佑,多撑一会。

手电又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完全的熄灭,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我顿时心里一紧,心道不妙。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耳朵里却突然能听到一阵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噗呲噗呲的,偶尔夹杂着一声嘶鸣,这下子我总算知道,追我们的应该是那种长脖子大鸟,听声音似乎数量不少,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就是不知道这些大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渐渐的习惯了石阶的落差,我越跑越快,想努力的甩开后面的大鸟,争取点时间先把手电弄亮,前面一片未知的漆黑,不知道这条石阶的尽头是什么,万一是面墙,我会像块飞饼一样的甩上去。

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响,看来我的计划没办法实行,我刚想去掏装备里的军刀防身,突然脚下一空,我双手想抓住点什么,却抓了个空,双脚乱蹬,心叫不妙,看来我这是从上面掉下来!难道我要被摔死?

我闭着眼睛,耳朵里呼呼的风声和胖子的叫声,胖子跟我一样,也掉了下来。

我没听到张队的声音,他把手电给了我,想来看不见这个断层,我大声的提醒道:“张队,前面没路,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身后的装备包突然挂在什么东西上,我心中大喜,双手努力后转,想抓住那东西。结果,我刚碰到那东西,摸起来像木头,就听到撕拉一声,我连人带装备继续往下坠落,身后不停的传来撕拉撕拉的声音,头顶上落下来一片片的木屑,我的眼睛被迷住了,睁不开,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

这个过程看起来漫长,其实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我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嘴里一阵发甜,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钻心般疼。紧接着,在我旁边摔下来一个人,地面都抖动了一下,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胖子。

我躺在地上缓了一会,直到五脏六腑重新回到原有的位置,才翻过身摸黑的掏出备用电池,可是手电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我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胖子哎呦了几声之后,也坐了起来,他掏出打火机,点着之后帮我照着,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手电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我把备用电池装进去,闪了几下之后正常工作。

我先照了一下头顶,我们摔下来的高度有近三十米,仰视上面,看不出来中间的断层有多长,其中一边垂下来一条宽近一米的吊桥,刚才挂着我装备包的应该就是这座吊桥,吊桥的中间有几根木头已经全部腐烂,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掉下来。这条吊桥看起来有十几米长,由此可推断上面石阶的断开的距离应该也差不多有十几米。我现在是真相信自己命大了,如果不是有这条破烂吊桥缓和下落的速度,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摔的。

我跟胖子掉下来有一根烟的时间,始终没有看到张队,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听到一声声大鸟嘶鸣的声音和枪声,我把军刀掏出来,低声对胖子道:“刚才怎么回事?”

胖子看来摔的不轻,捂着胸口,让我照着手电,他简单的做了个全身检查,没有什么外伤,我担心他摔到内脏了,胖子忍着疼,让我把手电关了,沉声道:“小吴,你当时在想什么,张队提醒我们快跑,你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当时确实有点走神,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你发现有问题?”

胖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发现有东西的,张队不简单,这样的人,道上不会没点名气。像小哥这么低调的人,哑巴张的名头道上谁不知道?”

这个圈子并不大,外行看来虽然神秘,其实道上身手稍微不错的,都明码标价的挂在,就算像闷油瓶这么神秘的人,都能被查出来曾经住过的地方。而张队的身手和心理素质,跟胖子有的一比,甚至比胖子还要强,胖子入行这么久,就算没见过面,也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个人。

我问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姓张的除了小哥,还有谁比较牛逼?”

胖子仔细的想了一会,才说道:“道上姓张的太多了,都喜欢说自己是老九门张家出来的,你信不信!”

我摇头,道:“老九门规矩多,而且很低调,不会把名头挂在嘴边。”看来,胖子这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趟出去后,要找人好好的摸一下张队的底细。

胖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竖着耳朵听了听上面的动静,道:“没动静了,爬上去。”

我点头,道:“张队呢?”

胖子笑道:“我看他是真看上你了,为了你奋不顾身的殿后,估计上面的大鸟都被他给毙了。”

我骂道:“别胡说,说不定是借机甩开我们!”说完,我觉得有些冤枉张队,前面有几次更好的机会甩开我们单干,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跟胖子现在的行为有些八卦。

胖子走到没有木桥的一边,搓了搓双手,回头看了我一眼道:“那就跟小哥一个德性,看来你天生招这种人。”

那些大鸟没有追下来,而且没有了声音,看来张队已经把大鸟收拾掉,这中间,我仅听到几声枪响,但是没听到张队的声音,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双手做出喇叭的形状放在嘴边,对上面喊道:“张队!下面很安全,你要不要下来!”

第三十章

我刚刚喊完话,上面突然扔下来一根绳子,正落在我的跟前,我吓了一跳,我忙抓住那根绳子,摇了几下,对上面喊道:“绳子收到,马上上去!”

胖子刚才已经做好徒手攀岩的准备,现在看到绳子扔下来,走到我身后,道:“废话少说,抓紧时间上去,老张估计伤的不轻,你看都没动静了!”

我心底咯噔一下,胖子说的对,张队既然能把绳子扔下来,为什么不出声,难道真的出事了?能扔绳子下来不能说话?伤着嗓子了?

我把绳子打了个结,拴在腰上,双手攀在岩石上,一步步的往上爬,这个地方的岩石是天然的,突出来的石棱比较多,又有绳子做保险,我爬的很快,一支烟的不到的功夫就爬了上去,我把腰上的绳子解开,扔给下面的胖子。

上面漆黑一片,我掏出手电照过去,面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张队背靠着一根石柱上,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绳子拴在他背后的石柱上,装备包被扯得稀巴烂,里面的东西也已经沾满了血。

我轻轻的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双手放在他鼻子下面,突然,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抬眼看到是我,又放了下来,似乎松了口气。

我心下不忍,掏出包里的绷带和消炎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糊在身上,我想掏出军刀帮他扯掉,他摇了摇头,艰难的低声道:“没带备用的衣服,你不会现在就想看我光着吧。”

没想到张队会在意这种小事,我被他说得反倒下不了手,继续帮他脱衣服感觉像是要强了他。我正左右为难,张队自己接过消炎药,撒在肩上、腹部和小腿上,我赶紧用绷带帮他缠好,尽量避开那些衣服。

胖子已经上来,看到张队的样子,“嘶”了一声,就像那些伤是在他身上。胖子简单的问了两句,张队看起来有点虚弱,基本上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我摆了摆手,示意胖子有点眼力劲,有事待会再说,让张队休息一会。

胖子解开拴在石柱上的绳子,把张队的装备整理一下,能用的装在自己的包里,干完这些之后,对我道:“我去放水。”

我点头,让他抓紧时间,张队现在的情况不好,他虽跟我不是一路下来的,一路上占尽嘴上的便宜,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一根烟的功夫胖子还没回来,就算大号也该结束了,我心里着急,又不好把张队一个人扔在这里,只能拿着手电在周围瞎转悠。我掉下来的地方就在对面,现在看过去,朦朦胧胧的一片,手电能照到的范围内,地上躺着断掉脖子的大鸟,分不清哪根脖子是哪只鸟的,造成这种惨况的人,现在也只能背靠着石柱闭着眼睛养伤,真不知道他在杀了这么多只鸟之后,是怎么从对面跳过来的。

又过了一根烟的时间,胖子急匆匆的跑过来,我迎上去,骂道:“拉屎没带纸,这么长时间!”

胖子走到张队跟前,对我道:“这有什么关系!他还能走吗?”说完,就试着想扶起张队。

我看胖子的样子,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又要逃命,急道:“怎么了?”

胖子道:“前面有个娘们在说话,过去看看。”

我惊道:“这种好事你会想着我们!”

胖子回头看着我,语重心长的道:“小吴,出去后找个人嫁了吧,听到妞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那档子事,你小子太给革命队伍摸黑了。”

我被胖子噎的说不出话来,转头去看张队,张队睡的正沉,伤虽然严重,但是没有伤到骨头,我蹲下来,让胖子把张队扶到我背上,胖子背着两份装备,在前面带路。

走了有五分钟就到了胖子说的地方,这是一个正方形石台,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大小,这只是第一层底部的大小,石台的四边都有台阶,一共九级。顶部影影绰绰的立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在那个人的身后,还有一滩东西,在我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没听到胖子说的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我把张队放下,让他斜靠在台阶上,想上去看清楚那个东西,张队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轻声道:“别上去!”

胖子马上围了过来,掏出水递给张队,道:“兄弟,你终于醒了。”

张队接过水,闭着眼睛喝了几口,递给我,道:“抓紧时间找到出口,这里太危险,不能久待,你们想找的东西已经看到了。”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虽然知道张队说的有道理,但是这种自己被人看的一清二楚,而对方有什么打算却一点都不清楚的感觉实在不爽,果然,胖子不甘心的说道:“到了这个地方,上面的东西胖爷就算让给你,也要看一眼是什么,要不然说出去,道上不要混了。”

这种无赖的话,胖子说的理直气壮,张队看了我一会,把那把藏刀递给我,道:“留个纪念。”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是要分道扬镳还是准备跟胖子抢东西?

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忙打圆场道:“我这次下地除了一身伤什么都没捞到,装备里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我把藏刀推给张队道:“你留着防身。”

张队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石台的顶部有人在说话,轻柔的年轻女人的声音,看起来就是胖子说的那个娘们,我们三个人忙闭上嘴,竖着耳朵仔细听,发现她唠唠叨叨的是一句古诗“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胖子得意的冲我笑着炫耀,张开嘴,用口型问道:“这娘们是谁?”

我低声道:“西王母!”

胖子张大嘴巴,瞪着双眼,不敢相信的问道:“这老娘们追夫追到这里来了?”

我摇头,虽然不知道上面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敢肯定不是西王母,她的遗骨在青海的绿洲中,我跟胖子亲眼见到的,做不了假,死后仍守护着她生前的王国。

那次从西王母国回来后,我曾专门找过关于她的传说,其中最蹊跷的应该是周穆王和西王母的传说,历史的真相是什么,已经无法还原,即使我曾经见过那些壁画,仍无法确切的推断出周穆王战败被俘后在西王母国发生过什么,以及从西王母古国回来后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从西王母一个人坐在王座上和周穆王回来后的史料记载来看,他跟西王母之间曾有过约定,当然,周穆王后来并没有履行他曾经的承诺,比及三年、将复而野,只是一个没有兑现的承诺。

第三十一章

石台上女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胖子冲我打了个包抄的手势,我用眼神询问张队的意见,张队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有预感,你们不会成功。”

我心道如果你的预感这么准的话,下地干什么,回家摆摊算命多安全!

可是,张队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胜于我和胖子,我心里突然有个念头,或许这小子根本就知道这上面是什么,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告诉我们,只想让我们尽快离开,想到这里,我盯着张队,问道:“给个痛快话,上面到底是什么,我发誓只要知道上面是什么,我们立刻离开。”

张队若有所思的盯着石台的上面,低声道:“我闻到一股蛇的腥臭味,味道很重,我不明白你们俩怎么这么后知后觉。”说完,有些轻蔑的看了我跟胖子一眼,似乎想说你们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我猛然醒悟过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从进入这个墓道不止一次的碰到野鸡脖子,我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野鸡脖子还有重复别人说过的话这项功能,当时在西王母国被它害的死去活来的,真是没记性。

这哪里是什么年轻女人的声音,这根本就是野鸡脖子在重复当年西王母对周穆王说的话,妈的,我暗骂道,西王母和周穆王这两人谈个恋爱用蛇来传话,这得有多蛋疼!我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青铜门后移动联通全球通通通没有信号,我或许可以抓只野鸡脖子,让它给小哥带个话。

胖子拍了我一把,低声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抓紧时间撤!”

我点头,刚想去扶张队,突然一股腥臭味直窜进鼻子里,然后眼前闪过一片血红,身旁的张队拉着我往侧边一股,避开一股压迫性的力道,我的手里多出来一把刀,是张队的那把藏刀,而他的手里拿着的是我的军刀。头顶上突然一阵腥风,我心道不好,这么快又来了,连滚带爬的往前避开五六米远,刚想继续往前跑,却听到胖子的叫声。

我回头一看,胖子正趴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身下还有一滩血,他的身旁盘着一条水桶粗细的蟒蛇,蛇信子一吐一吐的,足有巴掌宽,蛇头低着似乎在打量着胖子,看来刚才蛇的突然袭击,胖子没躲过去。

我吓得不敢动,生怕吵到蟒蛇,会伤害到胖子,也许是这条蛇不吃不动的东西,也许是他的视觉已经退化,看不到不动的东西。不管是哪种可能,我得尽快想出办法把胖子拖过来,时间越长,胖子越危险。

我紧盯着蟒蛇,脑子飞快转着,想出好几种办法,又都被我自己否定,现在的情况是不知道胖子能不能动,即使我引开蟒蛇,胖子仍无法脱身。所以,我必须想出一个稳妥的方法,既能把蟒蛇引开,又能把胖子拖过来。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胖子跟蟒蛇身上,没留意到张队什么时候溜到石台的对面,他猛的大喝一声,蟒蛇倏地调转蛇头,飞快的爬向张队,冲我大叫道:“带他走,快!”

我来不及再多想什么,立刻冲到石台上,拖着胖子的身体往前带,胖子实在是太沉了,我使出全力,勉强能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几步,刚下台阶,就听到对面砰的一声。我不敢回头看,咬着牙把胖子往前拖,心道死胖子再不减肥,早晚被这身膘给害死。好不容易把他拖出十几米开外,我实在力竭,站着喘了口气,胖子闷吭一声,搭在我身上的力道轻了点,我看他像是自己能站起来,终于松了口气。

对面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砰的声音,我看不到发生什么事情,担心张队出事,低声对胖子道:“往前走,我去看看。”

胖子点头,我轻手轻脚的往尽量远离石台,往对面走去,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蟒蛇的身体并没有完全从石台上抽出,似乎身体的一部分仍留在石台内,而它已经抽出的范围并不足以覆盖整个石台的空间。

我刚走到石台的侧面就看到张队,他身形灵活,正左右闪躲着蟒蛇的攻击,丝毫没有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身后的石壁已经有几个地方被蟒蛇撞到,向外凹出,看起来再撞几下,石壁就会被撞穿。

张队看到我过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态,冲我摆手示意我赶紧离开,我看张队并无大碍,但是也没办法找到更好的方式摆脱掉蟒蛇的纠缠,张队速度虽然不慢,蟒蛇的攻击范围却更大,长时间下来,张队肯定会体力不支而中招。我回头看了胖子一眼,手电光已经在百米开外,我掏出仅剩的一罐牛肉罐头,对张队打了声呼哨,果然,蟒蛇立刻停止攻击张队,转头往我的方向看来。

我扬了扬手里的牛肉罐头,对着石台上面立着的那座人像甩了过去,然后迅速的往胖子的方向跑去。

张队的速度更快,几乎跟我同时跑到胖子的跟前,他脸色苍白,身上的绷带已经被重新染红,大口的喘着粗气,摇晃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要站不住。

我忙扶住他,三个人不敢停留,互相搀扶着吊桥的方向走,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理很清楚,那条路也是死路一条。但是以三个人目前的状况,去跟蟒蛇硬碰硬,肯定没有胜算。

蟒蛇并没有追过来,我想起刚才蟒蛇留在石台内的那一部分,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这个蟒蛇跟青铜门外的巨型蚰蜒一样的遭遇,被别人用铁链拴在石台上,活动范围仅限于身体伸出来的那部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胖子被甩的那一下真不冤枉他。

身后猛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震的耳朵发麻,我跟胖子互相看了一下,都惊住了,一起回头往后看,身后从石台的地方窜出一条白色的水柱,眨眼的功夫就淹没了石台,那条大蟒蛇被水冲的只想往前逃,张着大嘴,似乎要把眼前的东西都吞掉。

“走!”胖子大叫一声,三个人同时发力往前冲,可是水流的速度实在太快,没冲出去多远,身后一个巨大的压力直接把我拍倒,我的手仍攥着张队的胳膊,胖子那边已经不知踪影,我大喊一声,胖子已经被冲到前面,头冒在水面上,刚发出一个声音,就猛咳几声,看起来被呛到了。

水流很快,我紧紧抓住张队的胳膊,两个人的尽力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干脆放弃,顺着水流往前冲,我算着时间,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吊桥,大声趴在张队的耳边对他道:“想办法抓住岩石!”

水冲击的声音太大,张队回了句什么,我一点都没听清楚,水越来越深,我看到前面的胖子突然伸出双手,身体往下滑,看来已经被冲到下面去了,我仰着头,尽量不被呛到,闭着眼睛感受水流的变化,直到被冲下去的那一瞬间。

身后不时的碰到岩石,脊背像是要被撞断了,我努力想抓住一块岩石稳住神行,最后徒劳无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张队也已经被冲散,掉落到底部的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我大叫两声,没人答应,浑身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身边飘过来一块腐木,看样子像是从吊桥下冲过来的,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那条腐木,顺着水流往前漂。

水势渐渐的平稳,不知道漂了多久,眼前渐渐的有了点亮光,我心中大喜,抱着腐木狗刨着往前游,直到眼前豁然开朗。

看到阳光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正想好好的长舒口气,却看到旁边的岸上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我在三星堆博物馆看到的小张,他正用遗憾的眼神看着我,而他身边站着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摆了摆手手,立刻下来两个人架着我带到了岸边,而在他们的身后,胖子正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吐着水,苦笑的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回了他一个笑脸,看来,接下来的路我不会太孤单了!

———— 第一部 完 ————

第二部 再访秦岭

第一章

我在病床上已经躺了三天,那几个穿制服的把我跟胖子送到这家医院之后,留下两个人守在病房门口,其余人就不见踪影。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三星堆博物馆的小张保安,每天负责给我和胖子送饭,对我的有意搭讪,他表面上很镇定,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有些愤怒,同时还有一点恐惧的情绪在里面,我想他是把我当成勾搭纯情少男的老玻璃了。

我不介意他的误会,更确切的说,这正是我乐于见到的,现在的形式下,对方中有一个人对我有特殊的情绪,更容易让我找到机会,虽然,利用这样的纯情少男我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内疚。

我跟胖子白天吹牛打屁,晚上静下来,一整夜都睡不着,我必须利用这个时间来梳理一下这趟的收获。得益于多次被骗的经历,我很快的分析出他们的目的。

从雨天无意闯入的女大学生到下地后碰到的张队,在我身边出现的形形色色的人,除了胖子之外,其他的人绝非偶遇,从我目前的待遇来看,这几个制服男不想直接要我的命,否则不用费这么大功夫,把我送到医院。

至于他们的目的,我想无非是我的身份和以前的经历,因为这次下的斗不算凶险,有胆子打我主意的人,身手肯定不错,在这斗里走一圈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们的目的不会是斗内的东西,而是我这个人。

真没想到,我平平淡淡的过了二十五年,除了小时候幻想过自己是兰博之外,从没发现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二十五岁之后,开始了我的冒险,并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成为别人的目标,这算不算大器晚成?

把我引到这个斗里,并且在出口处等着我,显然是想等我出来后直接绑架我,他们人多而且看起来身手不错,如果只是想绑架我,完全可以在入口的地方逮着我跟胖子,没必要等这几天,所以可推断出他们是想让我下这个斗,看到斗内的东西后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卖命。

这个斗内特殊的东西不少,能跟我以前经历联系起来的有野鸡脖子、炼丹炉、石猴面具、青铜器,其实概括起来说也就是西王母国和秦岭这两个地方。想到这里,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们绑架我是想让我带路,那他们的目的是西王母国还是秦岭,说实话,如果是以前,这两个地方我都没有重走一次的打算,也没想过这两个地方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

但是这次下地之后,我的想法发生了改变,西王母国里面除了蛇还是蛇,陨玉虽然神奇,但是闷油瓶进去后的样子,我记忆犹新,他在那里失去了记忆,后来已经恢复了过来,我不求长生,对尸鳖丸不感兴趣,除了闷油瓶遗失在泥沼里面的黑金古刀之外,对西王母国我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但是,如果制服男们强绑着我,我想我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秦岭那次的经历我很少提起,连胖子和闷油瓶都没有提过,那时候我算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的被老痒忽悠过去,出来后只剩下半条命,并且失去了一个发小,那算是一次失败的经历,而且跟以后的几件事情没有联系,所以,我已经习惯去淡忘。没想到这个三千多年前的遗址会跟秦岭有关联,想到这里我就头疼,我是顺着炼丹炉摸到三星堆,难道还要顺着三星堆再去一趟秦岭吗?

如果是四年前的我,现在肯定拒绝继续想下去,直接睡死过去,但是现在,病房里只有我跟胖子,胖子完全是被我牵扯进来的,我没法躺在病床上等待别人给我安排下一步,西王母国—-三星堆遗址—–秦岭,西王母国和秦岭这两个地方,居然用这种方式联系起来。扪心自问,在看到石质面具的那一刻,我几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慢慢的平静下来,既然决定要走一趟秦岭,如果制服男们的目的地也是秦岭,那我就没有理由抵抗,直接跟他们走一趟。在这之前,我必须想好对策,虽然我们目的地相同,但是我不想在被动的情况下被人牵着鼻子走。

想通了这些,困意慢慢的涌了上来,我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睡着之前突然想起一件已经被忽略的事情:跟王盟的五天之约已经到期了,这小子不会把我这个老板给忘了吧。

可惜,我已经没有精力多想。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肩膀上的伤口被专业处理过之后,有恢复的迹象,水流的冲击力虽然很大,但是没有伤到骨头。胖子已经能下地,正在逗换药的小护士,从背后看,那小护士身材高挑,很有几分云彩的感觉,难怪胖子会笑成这个样子。小张铁青着脸跟在后面,看起来对胖子的这种行为很不耻。

护士处理完胖子之后,端着绷带、消炎药和棉签走到我床前,她带着口罩,给我解肩膀上绷带的时候,突然凑到我耳朵边轻声说道:“亲爱的,别来无恙”。

那声音小到只有我能听到,我愣了一下,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小花的声音!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惊讶,差点就叫出声来,猛然想到小张还站在旁边,心中突然有了打算,盯着小张笑道:“这护士没有你皮肤好。”

小花噗呲一声笑了,突然加大力度,把我肩上的绷带扯开,娇笑道:“我们护士站的姑娘都这么说。”

小张听到我的赞美,脸蹭的一下就红了,看来在病房外没少被人注视。

我的肩膀上撒了消炎药粉,疼的要命,我脸上带笑,对小张道:“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胖子跟在小花身后,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胖子虽然不知道这护士就是小花,却配合的一把拉着小张的胳膊,故作生气的对小张道:“别理这人,男女通吃,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哥哥带你出去抽根烟。”

小张一把甩开胖子,狠瞪了我一眼,转头走出病房,胖子忙跟了出去,嘴里说道:“给我支烟,嘴里淡出鸟来了。”

小花已经开始在给我缠绷带,低声道:“出息了,几天时间又勾搭上一个。”

我侧着身子,揽着她的肩,余光看到病房外的小张正怒视着我,我快速的对小花道:“一,生意上的事情你来处理,我短期内回不去;二,帮我查三星堆博物馆所有工作人员的资料,特别是保安队长;三,解子扬人在美国,试着联系他。”

小花手上动作没停,问道:“你确定自己安全?”

我点头,道:“这里能应付,接下来会去趟陕西或者青海。”

小花在我胸前打了个蝴蝶节,道:“自己小心。”

说完,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然后捂着自己的脸,大声的哭道:“明天就辞职,这活没法干了,我要告你性骚扰!”

第二章

我目送着小花跑出病房,听到外面的胖子想追过去,被监视的人拦着,看样子起了点争执,胖子的胳膊被扭在身后,被押送回病房,另一个监视者看了我一会,道:“恢复的不错。”

我笑着点了点头,那人扔给胖子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之后,道:“除了姑娘之外,你们其他的要求我们都会满足的,所以,不要太拘束。”

我看了眼病房外坐着的小张,那个监视我们的人笑道:“当然,他也不行。”说完,把病房的门关上。

胖子递给我一根烟,道:“那护士不错。”

我接过来,夹在手上玩,小声的对胖子道:“最好别打他的主意,除非”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胖子知道这护士的真实身份,同时又不暴露小花。

左右为难间,胖子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病床直接陷了下去,他急切的问道:“别卖关子,快说。”

看他猴急的样子,我觉得说出来真相会伤害到胖子的心,可是,又不能瞒着他,突然想起来胖子曾经给小花起的外号,于是笑道:“除非,你对人妖感兴趣。”

胖子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我想他是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有点同情小花。

胖子指着我,张了张嘴,最后低声骂道:“狗日的,你们九门自产自销,老子一个外人就不参合了,留给你吧!”

说完,上下打量我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指了指外面的那两个人,道“恭喜你,再次入局。”

看来胖子已经看清楚目前的形式,我本来也无意隐瞒他,把昨天晚上的推断告诉胖子,胖子听完后,道:“看不出来你的觉悟已经这么高了,入局就像被强奸,如果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看来你是深有体会,小吴,好好享受吧,说不定你这次能被日出高潮。”

话糙理不糙,胖子说的是大实话,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只是这次谁日谁,事情没有完结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

我把胖子踢走,让他别来烦我,胖子在病床上躺不住,跑到病房门口勾引两个监视的人打牌。那两个人虽然冷冰冰的,但是没有对胖子作出过激的事情。

经过今天早上的这件事情,我觉得那群制服男应该会有所行动,最迟明早之前,就会有人来跟我摊牌。小花既然能找到这里,我虽然跟他说目前是安全的,以他的稳妥的个性,肯定会有所行动。

所以,我现在只需要在这等着他们过来找我,并尽快弄清楚他们真实的目的。如果他们的目的跟闷油瓶的事情有关,那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应该去感谢他们提供的这条线索;如果他们仅仅是需要我带路的话,下地后的变故这么多,那么,我跟胖子找个机会溜出来不是一件难事。

我觉得很奇怪,昨晚的推论中没有留意到的怪异,这群人的目的太直接,而且手段很温和,我甚至有种错觉,如果我开口拒绝,他们一点都不会为难我。

难道是我的利用价值不值得他们作出太严密的布局,还是认为我的智商只配这种程度的监视?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其实,即使是在青春期,我的逆反心理都不严重,但是,这种被轻视的感觉一旦冒出来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持续到晚饭后,跟医生一起进来的有三个人,我的视线直接落在紧跟在医生后面的那人身上,其他两个人的出现,虽然也让我吃惊,但是这个人的出现,我实在接受不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无法控制脸上的惊讶,这个人居然真的存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三叔骗了我这么多次,没想到最离谱的事情是真的,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真的跟我长的真的很像!

一直到医生给我做完检查,我仍呆呆的看着前面的那个人,太像了,比我老爹跟我还像,从外形上看,说是双胞胎兄弟都有人相信,难道老爹真的背着老娘在外面养个了私生子?

胖子跟我同样吃惊,他狠掐了我一把,道:“人皮面具?”

那人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听到胖子的话,才微笑摇头道:“不是,吴邪,没吓到你吧。”

他笑起来之后,我才慢慢的恢复过来,紧盯着他道:“齐羽?”

他点头,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人,对我道:“这两位你都认识,我就不做介绍。你刚才的样子,跟小时候真像。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一听这话,我就有点尴尬,被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说小时候的事情,虽然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我仍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就怕他跟文锦一样,再提我小时候换尿布的事情,忙转移话题道:“我们什么关系?”

我刚才之所以判断出他是齐羽而不是在巴乃假扮我的人,是因为说话的语调、眼神以及面部的表情,从气质上来说,他跟我家的人太像了,特别是微笑的时候,这让我从心底有一种亲切感。而巴乃那个混蛋,我刚见他第一面就想甩他巴掌,这种直觉太奇怪了。

齐羽一直在盯着我,听到我的问话,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我床前,对另两个人道:“看来吴邪对你们俩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我先跟他叙旧,待会再说其他的事情。”

另两个人点头,齐羽这话只说对一半,另两个人我也很感兴趣,其中一个是在秦岭碰到的凉师爷,五年过去了,老头子跟原来差不多额摸样,像个和蔼的长者,冲我点点头,找个张凳子坐了下来。

另一个人可以说是三个人中最不让我奇怪的,是三星堆博物馆的保安队长,张队长,我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三天,在地底下奄奄一息的人现在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的样子,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跟我对视了一眼,头轻微了摇了一下,我心下了然,看来,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下过那个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现在不准备揭穿他,于是,冲他点了下头,当是打招呼,对胖子道:“这是三星堆博物馆的张队,我跟你提过的。”

自从这三个人进来后,胖子只说过一句话,其他的时间一直很沉默,听到我这么说,坐到我身边,对张队道:“我要看小吴认亲,张队,别站着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第三章

病房内只剩下呼吸声,几个人都盯着齐羽,等他开口。

齐羽的声音很温和,有种和实际年龄相符的成熟感,只是他说完之后,我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怪不得刚见到他后有种亲切感,原来是血缘的关系。

据齐羽说,他母亲跟我奶奶是姨表姐妹,两个人从小关系就很亲密,当年我爷爷到杭州避难,跟我奶奶日久生情后在杭州结婚。婚后几年,我爷爷把生意反推回长沙,当时只要我爷爷回长沙,我奶奶必定会跟过去,当然对齐八爷不会陌生。

有一次,我奶奶的这个小表妹要跟去长沙玩,无意中跟齐八爷一见钟情,由我奶奶保媒,把表妹嫁给了齐八爷。这只是其中的一层关系,如果按照这个关系来算,我应该叫齐羽表舅。

而另一方面,齐羽妈妈的娘家是一个大家族,跟我奶奶的娘家一样,是书香门第。因为姻亲关系,跟我爷爷的交情匪浅,齐羽妈妈有一个堂兄的女儿跟我老爹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又同时考入同一所大学,学的同一个专业,久而久之,木讷的老爹居然把青梅竹马的小女孩娶回家,婚后两年生下了我。

齐羽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晕了,这层关系太绕了,一时之间想理清楚有些困难,胖子突然插嘴道:“那小吴的老爹老娘是近亲结婚?怪不得生出来的孩子脑袋不好使。”

我一听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样算来,我老爹老娘确实是表兄妹,法律上不允许近亲结婚,齐羽看我的样子,解释道:“一穷兄和表姐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跟我都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因为这个,吴三省私下里找过我。”

胖子忙问道:“找你干什么,是不是你给小吴他爹带了绿帽子!”

“操!”我骂道,“你他娘的瞎说,我老爹老娘模范夫妻,这么多年就没红过脸,我是他们婚后两年才生下来的,时间上不允许。”

胖子憋不住的乐了,笑骂道:“不说话的时候还行,一说话就露馅。脸红脖子粗的,哪有齐八爷隐士的风范。”

胖子说完,整个病房内的气氛缓和了很多,我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齐羽不像闷油瓶,不是张家人,没有长生的基因,所以,他看起来年轻的脸,恐怕跟文锦一样,是尸鳖丸的效果,我禁不住的有点同情他,九门第二代的命运,无一不让人心酸。

齐羽接过胖子的话道:“父亲的隐是一种无奈,我年轻的时候太冲动,在那种大环境下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重提旧事,多说无益,现在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凉师爷进来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猜到齐羽的目的地就是秦岭,没想到的是我跟齐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特别是想到霍玲和文锦的命运,这时候我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道:“说吧,我必须先知道你的目的,才能给你答复。”

齐羽道:“我不觉得陨玉能完全克制尸化,所以当初文锦要进去的时候,我曾劝阻过她,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只能看着她进去。”说完,叹了口气。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文锦是我看着进的陨玉,当时的那群伙计是三叔临时找来的,人我虽认不全,但是可以肯定绝对没有齐羽,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我问道:“你当时也在?”

齐羽点头,突然用另一种声音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柴达木盆地、塔里木盆地都是由一颗分裂的小行星撞击而成,这玩意也许就是当时的一块陨石碎片,塔木托这绿洲就是陨石撞击的陨石眼,西王母人在这个陨石坑里修建了西王母国,并且在修建地下蓄水池的时候发现了这颗深入地层的陨石,我猜想这东西肯定是西王母神权的象征。”说完,换回自己的声音,笑着看向我道“当时我想引起你的注意,说过两次话,可惜,你一次都没注意过我。

齐羽刚说这段话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三叔那次带的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有这种见识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可惜我当时被胖子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他。

胖子惊奇的问道:“你们把人皮面具用烂了,演技又出神入化,还给不给后生们活路?”

齐羽道:“当年我们就没想让这件事情牵扯到第三代。”

这话三叔也曾经说过,可是事与愿违,我、小花和秀秀仍被牵扯进来,但是遭遇比第二代好了很多。我冲胖子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再做纠缠,对齐羽道:“接着说。”

齐羽道:“文锦进去后再没出来,西王母这条线就算到了终点。我只好从其他方面入手,历史上曾到过西王母国的人按照先后顺序,第一个肯定是周穆王,然后是鲁殇王和铁面生、汪藏海,最后才是我们这一批,我们是最后一批,也是收获最少的一批,西王母已经死去多年,线索太少了。而鲁殇王和铁面生的七星鲁王宫,以及汪藏海的西沙海底墓,我都去过,里面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就是尸鳖丸,我想你也见过多次,我就是误食了这个,才变成今天的模样。

最后,我把目标放在最早去过的周穆王身上,他也是第一个接触到西王母的人,但是,他离我们的年代同样久远,他从西王母国回来后的经历只剩下传说。我把所有跟他同时代的地方去了一遍,最后在三星堆这里找到了线索,也就是你在下面看到的炼丹炉,我推测周穆王也许得到的不止是长生不老药,可能还有炼制的方法。但是,我在炼丹炉里没有找到丹药,只看到一张石质的面具。”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凉师爷,才接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凉师爷是我父亲的师弟,本来这件事情我没想过告诉他,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只好找他商量,他听完之后告诉我,曾经在秦岭见过这种面具,同时告诉我在那里见过你。凉师爷年纪已经大了,我的身体越来越糟,无法一个人走一趟,只好求助于你。”

第四章

“用这种方式?”我虽然很同情齐羽的遭遇,但是他设计引我入局,想牵着我的鼻子走,门都没有。

齐羽显得有些无奈,道:“起灵曾提醒过我,不要对你耍花招,看来,他对你的了解要比我深刻。”

“小哥这么八卦!”我跟胖子同时喊道,又同时闭上嘴。

齐羽看着我们的样子,对张队道:“海客,你们族长的事情,你来说比较好。”说完,站起来,把凳子让给张队,站在张队的后面,微笑的看着他。

“等一下,”我道,“就凭你姓张,就可以说是小哥的族人?那张姓的人这么多,难道都是他的族人?”

张海客把右手伸到我跟前,炫耀似的,他跟闷油瓶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食指和中指,我盯着他的手指,心中诧异不已,跟他相处几天的时间,我虽未曾把他身体每一寸都看个遍,但是我对手指特别敏感,我肯定当时他的手指是正常的。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从胖子脸上,我同样看到了不可置信,那就不是我眼花,而是这混蛋搞的鬼,我从见到奇长的手指中冷静下来,一把打开他的右手,道:“原来手指也可以缩骨,张家好本事。”

张队笑着没说什么,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道:“张家的绝活还有很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我冷声道:“不需要,骗人的把戏老子不稀罕。”

胖子像是没感觉到我的愤怒,探着上身,紧盯着张队的两根手指,小声问道:“你们的鸡巴也能缩能伸?”

张队抽了抽嘴角,同情的看着胖子道:“你的不能?”

胖子突然明白过来张队的意思,憋了半天,才骂道:“操,你故意的!”

胖子的问题其实我同样感兴趣,但是在这方面,我没有胖子直白,我假装看着门口的小张,等着张队的回答。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种让人尴尬的安静,张队轻笑一声,缓缓的说道:“张家的训练项目里包括海绵体的控制,据统计,这让我们减少百分之四十被引诱的几率。”说完,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当然,这种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如果对方的诱惑足够大,我们同样控制不了。”

我心道连这档子事都被控制,有什么好得意的?

齐羽拍了拍张队的肩膀,道:“再说下去,我担心今晚有人要睡不着。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接着说起灵的事情吧。”

张队点头,从他的讲述中,我得知,原来张队叫张海客,是闷油瓶的发小兼本家,他跟我们讲了很多闷油瓶小时候的事情,当然不同于我的童年,闷油瓶从来没做过掏鸟窝撒尿和泥之类的事情,他从小在张家本家刻苦训练,话很少,跟别人的接触也很少,一直到十三岁放野,这个过程张海客讲的很平淡,我却听的津津有味,心里不停地推断着闷油瓶的实际年龄,越想越觉得心惊,这小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没想到已经是个百岁以上的老寿星。

张海客讲完后,我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张海客说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闷油瓶随着年龄的增长,自身能力的增强,在本家的地位已经不是张海客能搭得上话。

张海客这段话的真假,只有闷油瓶本人可以证实,我沉思了一会,这个过程齐羽、张海客都没有打扰我,安静的坐着,我想他们在等我做最后的挣扎。

齐门八算的本领我算是见识到了,齐羽简单的一句话,把话题引到闷油瓶和张家,这让我完全抗拒不了。

一根烟的功夫,胖子终于憋不住了,对齐羽道:“请回吧,我们小吴不愿意。”

我继续盯着病房门外的小张,余光中看着对面两个人的表情,齐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失望和遗憾,而张队一闪而过的居然是如释重负,接着才是失望,站起来对身后的齐羽道:“张家从不勉强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再想其他的办法。”

齐羽已经恢复原来平静的样子,低声道:“好好养伤,一周后送你回去。”

我一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刚才的迟疑只是想多套出点信息,齐羽现在的样子,我忍不住的想到闷油瓶、文锦和三叔的命运,我把闯祸的胖子推开,对齐羽道:“你有多少把握?”

齐羽可能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道:“我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我点头,齐羽的诚实让我安心不少,道:“我这边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

齐羽听到我的话,只说时间不早了,让我们早点休息,就带着张队和凉师爷走了出去,同时把门口守着的小张和另一个人一起带走。

等他们都走后,胖子才问我对齐羽的话相信多少。

我问胖子要了根烟,对胖子道:“西沙的真相谁也说不清,小哥、文锦和三叔三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齐羽在这中间到底是什么样角色,我不清楚,现在也不关心。但是,这次牵扯到张家,秦岭那个地方很神秘,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长生的秘密。”

胖子道:“你想长生不老?”

我摇头,道:“我不信有真正的长生,但是小哥临走前说过,让我十年后去接替他,那再过十年呢?他来接替我?一个破青铜门,就能毁掉我跟小哥的一生。”说到这里,我感觉情绪有点失控,抽了几口烟,平静一会,才接着说“我想张家这次参与进来,很可能秦岭跟青铜门有关系,蛇眉铜鱼上写的很清楚,万奴王就是通过青铜门来复活。这几个地方都有超乎常规的青铜器,你觉得是巧合吗?”

胖子听完我的话,突然很感兴趣,问道:“秦岭到底有什么?”

我简单的把上次在秦岭的经历跟胖子讲了一遍,胖子对老痒的复制很感兴趣,胖子的热情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胖子不会跟老痒一样,也想复制一个死去的人吧,那这个人不用问,肯定是云彩。复制出来的人的那种诡异,我简直不能多想,就推说困得难受,再也不理会胖子的追问,翻身躺了过去。

第五章

接下来的一周,我跟胖子继续养伤,无聊的时候就去护士站逗小姑娘玩,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从护士的口中,我得知这里是三星镇的一家私人医院,博物馆的保安们经常到医院闲逛,跟医生护士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那个队长,跟医院的院长走的特别近。

从那天之后,我们的吃饭由张队负责,小张、齐羽和凉师爷都没有出现过,张队每次送饭不会久待,我们吃完之后他会问我们下次想吃什么,然后就回去了,下次送饭的时候按照我们的要求,像是忘了曾经在墓里的偶遇。要是以前,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搞清楚他的目的,但是现在,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张队的事情跟我的事情没有冲突,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他。

表面上看起来,我跟胖子只是在这里养伤,跟普通的病人没有区别,但是我留意到,齐羽把原本监视我们的小张撤掉,暗中仍留有人监视着我们,这种把戏让我觉得好笑,但是,我也无意去揭穿,规规矩矩的不踏出医院半步,假装没有看到暗哨,本来就打算去秦岭,没必要在节外生枝,跟齐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天早上医生查过房之后,齐羽带着张队过来,两人穿的都是制服,并且给我跟胖子各带了一身,我抖开来发现上面印着几个大字“四川省三星博物研究所”,跟他俩身上穿的一样。齐羽让我跟胖子赶紧换衣服,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现在就直奔秦岭。

胖子已经迅速的把病号服脱掉,抖了抖身上的肥肉,三下两下的把制服穿上,然后得瑟的在我跟前显摆道:“怎么样,威风吧!”

我哑然失笑,一个盗墓贼靠着一身皮摇身一变成了正规研究院的工作者,我觉得非常不习惯,齐羽看我不换衣服,解释道:“专门给你们做的,有了这层身份,出门比较方便。”

我点头,换好衣服之后,简单的收拾一下,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停在医院门口的商务车。

这是辆七座位的商务,小张身穿制服坐在驾驶的位置上,中排坐着个人,是在医院里跟小张一起监视我们的那位,跟我年龄差不多。副驾上坐着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一脸的严肃,看到我们过来,先下个车,跟齐羽点头。

齐羽让我跟胖子张队三个人坐在后排,他坐在中排的位置上,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重回到副驾上。

坐定之后,齐羽指着副驾上的那个中年男人道:“他叫张隆半,这次的研究活动由他负责。”然后指着坐他旁边的那个人道:“这是张海生。其他的两位你们已经互相认识,我就不多做介绍。”

被介绍的两位回头看了我一眼,算是打过招呼,我心道怪不得闷油瓶像个没嘴的葫芦,从小跟这样一群人待在一起,话多才不正常。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张家人,我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跟闷油瓶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几乎不谈张家的事情,所以,我对张家内部的事情一无所知,有机会的话,我真要好好问问他们,就是不知道这群人对我是什么态度。

不过,这件事情很奇怪,这辆车里除了我、胖子和齐羽外,其他四个人都是张家人,在医院的时候,张队和小张的手指已经不在我面前掩饰他们的手指,这几个人的中指和食指虽没有小哥那么夸张,但是比常人长了不少,看来他们确实来自那个古老的家族。

连小张的中指和食指的长度都异于常人,而我当时跟他吃饭喝酒的时候,他们的手指都是正常的长度,看来小张的单纯只是表面上的,也许在我踏入三星堆博物馆的时候,已经被人盯上了。

以他们的能力,去趟秦岭跟去趟香港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还要拉上我跟胖子?难道仅仅因为我曾去过秦岭?还是因为我跟闷油瓶的那层关系?我心想闷油瓶走的时候可没说让我做代理族长!难道他跟张家的人提起过我?

我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张海客,这家伙在地下的时候话挺多的,回到地面上也是闷的要死,要不是他说话不着调,我跟他倒是能搭上几句话,说不定能知道内幕。

张队突然转过头来,正好逮着我在看他,低声道:“在想什么?”

我干咳两声,转过头去看驾驶员小张,对张队和齐羽道:“你们这么牛逼,为什么非得让我走这一趟?”

齐羽道:“这次是我跟张家合作,所以,你们算是我请来的。跟张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如果这件事情跟张家没有任何关系,我闲的蛋疼才会答应齐羽的请求。

胖子道:“你跟小吴也算是沾亲带故,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我做兄弟的替他多说两句。道上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我跟小吴的劳务费怎么算?”

车上的人,除了开车的小张之外,其他人都盯着胖子,胖子无辜的摊着手道:“这件事情本来该你自己提出来的,你想装傻,天真是真傻,胖爷可不傻。”

齐羽看着我道:“王先生说的实在,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齐家在长沙有处祖宅,还值点钱,出来后我把地契和房契给你送去。”

我没想到齐羽会落魄到这个程度,心底不忍,捅了下胖子,让他闭嘴,对齐羽道:“有命回来再说。”

整个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的严肃,几个人都没有在说话,胖子从张队兜里掏出包烟,开着窗户抽烟。我被齐羽的话堵的心里难受,问胖子要了根烟,点着后抽了一根之后,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一路无话,四川到陕西西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小张一路开过来,中间没有换过人,只在休息站简单的做了休整。

从西宝高速上下来之后,我们直奔宝鸡常羊山,然后转向去嘉陵江的源头,这一路我跟老痒走过一次,当时的盘山公路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所以,这次我学乖了,没有去看路上的风景,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一会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六章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到了太白山脚下的一间小旅馆门口,除了我跟张队之外,其他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胖子下了车扶着我,灌了一瓶水之后才慢慢的恢复过来,拍着胸口说道:“小吴,秦岭这么美的风景,你只顾着睡觉太可惜了。”

我看着胖子嘴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张队已经把车里随身要用的东西拿出来,对我们道:“我们今晚住在这里。”

月宜秦岭宿,春好蜀江行,遗憾的是同宿同行的人不对。

我赶紧甩掉这个矫情的想法,跟着齐羽几个人到旅馆登记,齐羽要了两个双人间和一个三人间,我抢过一把双人间的钥匙,晃了晃招呼胖子赶紧进去休息一会。

晚饭吃的农家乐,几个人都喝了点酒,气氛比在车里时活络了不少,张隆半喝了两瓶啤酒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三个张家人立刻像变了个人,特别是张队,勾着我的肩膀直套近乎。胖子则盯上小张和齐羽,三个人喝酒划拳,我是真没想到齐羽的酒量这么好,跟胖子对着吹丝毫不落下风。

张海生看起来比较安静,只顾着吃喝,像是几年没吃过东西似的,后来我才知道,张家的规矩比较严格,张海生一直跟在张隆半身边,根本没有机会出来胡天海地的玩,这次还是看在我和齐羽的面子上,张隆半才算允许他放纵一回。

农家乐的老板娘三十多岁,陕西民风淳朴,女人都很热情,趁着上菜的机会,老板娘问我们是不是自驾游,需不需要找个导游。

我们在旅馆里已经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齐羽说我们是来科考的,不需要的导游。

老板娘盯着我们几个人看了一会,笑着说道:“看你们几个白白净净的就知道是坐办公室的,这秦岭往里走可不了得,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小心要迷路的。”

齐羽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这些人中只有我去过,上次我算是跟着老痒进去的,真让我自己带路,我没把握能找到地方。但是,如果有人能带我们到夹子沟,后面的路我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有些后悔在车上的时候没跟齐羽沟通清楚,现在只好自作主张对老板娘说道:“大姐说的是,我们这一趟七个人是第一次出门,真没考虑那么清楚。听说里面的夹子沟有个一线天,我们想到那里去,不知道大姐有没有熟人能带我们过去。钱的事情好商量,有发票最好,我们是公费科考,可以报销。”

老板娘听了我的话,两眼冒光,我心中暗笑,反正出钱的不是我,要宰也是宰姓张的和齐羽。

最后,齐羽跟老板娘商定好,明早导游到宾馆门口等我们,一千元的劳务费,我心想从这里到夹子沟来回最起码要二十天的时间,这里的民风果然淳朴,一千元的劳务费真不贵。

老板娘又送了一份地皮炒蛋表示感谢,这菜非常的鲜美,我差点咬到舌头,跟老板娘约定等从秦岭出来之后,她给我准备一包的地皮,带回家孝敬老娘。

酒足饭饱之后,胖子提议要锄大地,拉着齐羽、小张和张海生去三人间打牌,张队跟着我回到双人间。

我明白他们这样安排的意思,既照顾到我跟胖子的需求,又保证我们俩身边都有他们的人,想跑都跑不掉。

我没打算甩开张队,由着他跟我进了房间,张队进来后躺在床上,盯着我道:“吃的这么饱,出去转转?”

我没有饭后散步的好习惯,更不想跟张队去散步,就随口找个了由头道:“不去,今天坐车颠的都快散架,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我要抓紧时间休息。”

说完,到浴室冲了个澡,打开空调,盖着被子背对着张队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太白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接下来是进入风景区,然后到蛇头山,翻过蛇头山要三天的时间,这中间要路过老痒当时埋青铜枝的地方,过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蛇头山下的小村寨。这中间的三天都要露宿在野外,只能到小村寨休整。接下来就是从小村寨往西走,大概七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夹子沟。

这中间要吃的苦就不用说了,这里的山看起来差不多,灌木丛生,上次跟踪凉师爷他们的那一段路,简直惨不忍睹,老子放着杭州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山沟沟里吃苦头。

我翻了个身,打算恨恨的瞪几眼姓张的泄愤,发现张队正盯着我,对视一眼之后,他略有些尴尬的笑道:“没睡?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

我冷笑一声,道:“换你侄子来,爷喜欢嫩的!”

张队的笑僵在脸上,我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蹭的一下,他已经斜躺在我的床上,上半身压在我的身上,单手箍着我的腰,像把铁钳夹着我,紧盯着我的眼睛,沉声道:“我也喜欢嫩的,对我来说,你刚好。”

我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双腿猛的抬起来踢向张队的后背,嘴里骂道:“操你妈的,滚下去!”

他闷哼一声,顿了一下,才松开我,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道:“眼光不错,小张可以信赖。”

说完,站起身重新躺回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背对着我,再也没说一句话。

我就算是再好的脾气,现在也躺不住,就想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揍一顿消火。但是,我考虑到实力上的差距,顿时打消这个念头,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恨不得把他扒了层皮,拉到外面游街示众。

意淫一会之后,我慢慢的平静下来,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七个人中,我敢肯定除了胖子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站在我这边,而且以胖子的德性,肯定会觉得我像个娘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不存在谁吃亏占便宜的问题,闹出去只会是个笑话。

第七章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胖子叫醒的,不知道张队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胖子什么时候回来睡的觉。

早饭在小旅馆吃的,馒头稀饭咸菜外加两个鸡蛋,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晚农家乐的老板娘,另一个是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头,看样子是老板娘帮我们找的向导。

那老头进来后直盯着我,我摸了下脸,没有沾到米粒之类的东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这老头有点面熟,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齐羽招呼老头过来一起吃早饭,老头搬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像是看到鬼似得紧盯着我,就没移开过视线。

我给老头盛了碗稀饭,亲切的问道:“老人家,面熟啊?”

老头点头,看了其他几个人一圈后,道:“后生不记的了?上次你和另外一个后生过蛇头山,我带你们走的。”

老头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了,这是带我跟老痒翻蛇头山的那个书记,山里人常年风吹日晒,四年的时间变化很大,而我这几年虽然沧桑了不少,但是脸却不显老,跟四年前相差不大,所以书记能认出来我,我却没认出来他。

我忙热情的对书记点头,道:“认出来了,现在不做书记改行做向导?”

老书记摆摆手,道:“说来话长,有空跟你好好唠叨。倒是你,怎么又来了一趟?我听老板娘说,这次要去夹子沟?”

我点头,指着其他几个人道:“这些是政府的人,听说夹子沟里面有文物,所以过来考察。”

齐羽掏出工作证递给书记,道:“我们先来考察,如果真的有发现,后续会派出大量的考古人员来发掘,这样你们这里交通和生活都会有很大的改善。”

老书记接过齐羽的工作证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你们来晚了,早几年过来就好了。”说完,看着我道:“你进山后没多久,夹子沟深处起了大火,整整烧了两个月,什么样的文物都被烧光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拿起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发誓那把火不是我放的,我从瀑布冲下来之后就失去了知觉,那时候山内还没有起火,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起火应该是在我走了之后。

其他几个人还好,虽然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震惊,但是当着老书记的面没有太大的反应,胖子正好坐在我旁边,一巴掌拍到我头上,骂道:“杀光抢光烧光,当年小鬼子的那套,你竟然用在人民群众的公共财产上,小吴,你今天必须交代清楚。”

我甩开他的手,骂道:“不是老子干的,怎么交代!别把大帽子往我头上扣,收起红卫兵的那一套,现在是和谐社会,别搞内部分裂。”

说完,我看向齐羽,问道:“还去不去?”

齐羽点头,问道:“这里是有守林员的,这么大的火,烧了这么久,没人想办法灭火吗?”

老书记正在吃鸡蛋,喝了口稀饭咽下去之后,才说道:“后生崽,火是从石头底下冒出来的,那四周有河,没有烧到树。不过,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山里冒出来很多的猴子,有的脸上带着面具,吓死人了。从那之后,夹子沟那一片就再没人去过。”

那群土匪一样的猴子,我是深恶痛绝,一把火居然把他们逼到树林里来,看样子那把火烧在青铜树的附近。看齐羽的样子,肯定不会放弃,我也没有在多问,安抚的对书记道:“我们过去看看,这些文物被烧坏了真是可惜,我们的考古工作者最喜欢的就是抢救性发掘,放心好了。”

老书记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没好意思继续多说,问服务员又要了一碗稀饭,吃饱之后八个人上了路。

因为要从景点入口进入景区,商务车没法开进去,张隆半跟旅馆的老板娘商量好,一天五十元钱的停车费,车子停在了旅馆的门口。

后备箱内每人一份装备,看起来像自驾游的旅行包,张隆半分给我们,当着书记的面,我没法打开看里面的东西,满满的一包东西,倒是不太沉,不知道有没有管制的工具,能不能顺利的通过景区的检查。

张隆半把钱给书记,让他帮我们买票,结果,书记跟景区的人关系特别好,偷偷的塞了两张票子,我们八个人从偏门进了景区,剩下的钱全装进他自己的兜里,张隆半假装没留意到,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怪不得不当书记改当向导,原来这里还有一条来钱的门路。

老书记熟门熟路,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一路带着我们走的飞快,两边的美景没人有空欣赏。几个人中说起来我的身体素质算是最差的,但是这几年锻炼的也不把这些山路放在眼里,所以,天黑之前,我们已经出了风景区,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们又继续走了三个小时,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老书记说按照我们这个速度,翻过蛇头山还要两天的时间,所以,他建议我们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齐羽看向我,问我的意见,我点头,让他听老书记的。当年追着凉师爷他们一群人紧赶慢赶的,走了三天才到的蛇头山,所以,这中间必须要在野外睡两晚。

几个人都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不一会帐篷就搭好了,一共三顶帐篷,齐羽安排他自己和三个年轻的张姓轮班守夜,书记作为向导拿了钱,有些不好意思,争着要守夜,我拦着他道:“你老人家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路还指望你。”

老书记听我这么说,倒也没有继续坚持,帮着胖子一起生火,准备做晚饭。我先占了一顶帐篷,打开装备之后直想骂娘,这群混蛋真他妈的过分,整个装备里大部分塞的是登山绳,还有几块压缩饼干和纯净水,除此之外,仅有的一件防身工具就是张队在三星堆的时候硬塞给我的藏刀。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想也知道绝对不是照顾我的体力,这群混蛋怕的是我半路跑了吧,妈的,我在心底骂道,一群口是心非的坏家伙。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争吵,我听到有胖子的声音,匆忙的把装备塞好,赶紧走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第八章

原来是因为晚饭的事情,中午的时候忙着赶路,几个人就吃了点压缩饼干,晚上胖子准备生火做饭才发现,装备里除了压缩饼干之外,只有面条,连点肉沫都没有。胖子不高兴,说了张隆半几句,张海生听着不顺耳,就吵了起来。

我刚因为装备的事情不爽,现在懒得当和事佬,由着胖子跟他们闹,这群人太不地道,下地这种高强度的运动量,只靠压缩饼干,肯定不行。都什么年代了,小气成这样,难道张家已经落魄到吃不起肉了?

齐羽看到我出来,跟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劝住胖子,我装作没看见,老书记拦着马上要打起来的两个人,道:“没想到政府的经费这么紧张,连肉都吃不上,再走两天就有小村寨,到时候可以买些腊肉带着。”

胖子向来尊老爱幼,老书记跟我又是旧相识,他没有继续争执,把锅扔在地上,踢了一脚,“呸”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一边,一副不管不问等着吃现成的样子。

我坐到胖子身边,看着张海生和小张下面条,说实话,这顿晚饭真寒碜,八个大男人就吃了两包白水挂面,除了我跟胖子之外,其他几个人吃的津津有味。我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只能在挂面和压缩饼干之间选择,就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提不起力气。

吃完饭之后,胖子挤进我的那顶帐篷,这是个双人帐篷,但是胖子挤进来之后,我觉得更像单人的,我往里挪了挪,对他道:“跟别人挤去。”

胖子瞥了我一眼,嘴里说道:“我就看中这一个,要出去也是你滚。”说完,翻开我的装备包,看了一眼,低声道:“狗日的,这是让我们送死。”

我点头,示意胖子先别声张,刚才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想过,齐羽说的很清楚,我跟胖子是他请来的,跟张家无关,张隆半当时没有反对这一点。我想齐羽跟我的这层关系,更何况他现在有求于我,应该不会想让我送死,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先问清楚齐羽,再做决定比较合适。

我悄悄的把想法说给胖子听,胖子指着我的脑袋敲了几下,然后把我往外推,道:“去,找你表舅算账!”

我拉着帐篷门,死活不愿意出去,对胖子道:“先睡吧,他是下半夜。”

走了一天的山路,躺下去才知道有多累,一个双人的帐篷我最多占了1/3,侧着身子还嫌挤,几分钟之后就听到胖子的呼噜声,我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过了一会,我迷迷糊糊的也睡了过去。

肚子上感觉压着一根铁棍,喘不过气,我被憋的醒过来,原来是胖子的大胖腿搭在我的肚子上,我的睡意全无,一把推开他的腿,胖子嗯哼几声之后,翻身又睡了过去。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算来到了齐羽守夜的时间,我坐起来,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齐羽跟张队背对着帐篷,正坐在篝火旁,我刚走出去,张队就已经发觉,回头看到是我,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篝火。看样子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我突然觉得张队特别好笑,昨晚的事情是他比我更过火,我还没生气,他生哪门子得气。

我坐到齐羽旁边,用小木棍挑了挑篝火,低声把装备的事情说出来,最后问道:“你怎么看?”

齐羽一脸平静,看不出来有丝毫惊讶的地方,看来这件事情他是同谋,我有些失望,把小木棍扔进火堆里,就想回去睡觉,心道随你们怎么着,老子进去之后找个机会甩了你们。

齐羽犹豫了一会,低声道:“这件事情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的私心。装备的事情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实际上每个人的都是这样,我的是三棱刀,张队拿的是你的军刀。我们这次打得是科研的幌子,所以,上面只批了这些装备。”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答案,我看了张队一眼,上次他明明扛着枪下地,怎么现在沦落到用我军刀的地步?还是说张家的人都像小哥一样牛逼,不屑于用枪,只看得上冷兵器?

张队点头,算是同意齐羽的说法,既然没有对我和胖子特殊照顾,我似乎也不该再有意见。张家人有胆拿把刀下地,我肯定不能露了怯,而且秦岭下面最凶残的是烛九阴,有枪没枪区别不大。

我坐了一会,三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齐羽没有问我关于秦岭下的事情,想来凉师爷已经详细的跟他说过,凉师爷的见识远在我之上,齐羽得到的信息不一定比我少。

我站起来走到一百米远的地方放了个水,打算回去睡觉,才发现齐羽已经不在篝火旁,只剩下张队,看到我过来,张队道:“我让他去睡你的帐篷了。”

我看着他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心想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但是也不好意思跟他争这个,安慰自己齐羽是长辈,替他守夜是应该的。

我坐在原来齐羽的地方,听到张队低声道:“他现在状态很差,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齐羽的脸上有着不健康的白,我早就留意到,张队直接说出来,我心里一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扎营的这个地方靠近一条小溪,身后是几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大树,月光照下来,地上是斑驳的树影,四周安静的只能偶尔听到虫鸣声和前面的流水声,想到齐羽的命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道:“你了解多少?”

张队声音很低,道:“一年前他找到张家的时候,已经出现尸化的前兆,我想他也是没办法才会来找张家合作。这一年里,他又下了几个斗,但是没有找到克制的办法,直到最近在三星堆遗址探到炼丹炉,才算找到周穆王的一点线索。”

张队的说法,除了齐羽已经有尸化的前兆之外,其他的齐羽告诉过我,我不想继续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各人各命,我虽然同情他,现在也决定尽力帮他,但是这不表示我要对他负责,我想齐羽也没这个打算。

我不时的往篝火里扔树枝,张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这让我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可惜我当时只顾着享受,没有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