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跟闷油瓶见怪不怪,胖子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听我描述过,但是见到真东西,还是大吃一惊,两步跑过去,双手紧抱着青铜树,把脸贴在上面,一副沉醉的表情。我一看他这个样子,忙把他拉过来,对他道:“千万别胡思乱想,否则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说完,心虚的看了一眼闷油瓶。
闷油瓶没看我,拿着手电筒,沿青铜树往上照,在手电筒的光照范围内看不到顶,不知道有过高,但是我记得当时跟老痒来的时候,青铜树周围是竖井,而这里是山洞,青铜树肯定只有一根,我推测沿着这根青铜树往上爬,应该能到当年竖井的地方,但是不知道要爬多久。
青铜树上刻满了双身人面蛇的图案,第一根枝杈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高,跳起来伸手即能够到,闷油瓶单手攀在上面,做了一个引体向上,屁股稳稳的落在青铜树枝上,他没多做停留,双脚踩在上面,紧接着爬到第二根青铜树枝。
我跟胖子两个伤病员面面相觑,胖子是腰上受伤,现在只能勉强的走路,让他腰部使劲,根本不现实,会把他的老腰给废掉。而我的肩膀刚包扎好,用劲的话,伤口肯定会重新裂开,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抬起头,期盼看着闷油瓶的屁股,连声道:“唉,唉,小哥,先别走,搭把手。”
闷油瓶低头看到我跟胖子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从上面跳到第一根青铜树枝上,伸手下来,胖子忙伸过手去,对我道:“天真,扶着点哥哥的腰。”
我拍了拍胖子的屁股,示意明白,闷油瓶双手猛地用力,我还没来得及扶住胖子的腰,他已经被闷油瓶提溜到青铜树枝上,胖子刚上去就一屁股坐在青铜树枝上,双手捂着腰受伤的地方,倒吸着凉气,瞪了闷油瓶一眼,没敢多说话。
这个青铜树枝只有一米来宽,胖子跟闷油瓶挤在那里,我没法上去,就对胖子道:“你到上面一层慢慢休息,老子要上来。”
胖子忍着疼,双手抱着青铜树,一点点的往上爬,青铜树表面并不光滑,双手可以扣在凹凸里,否则,以胖子现在的状态,绝对爬不上去。
我看着就替胖子觉得疼,照他这个速度,明年都爬不到顶,必须另想办法,但是他现在腰使不上力气,闷油瓶手又黑,刚才拉胖子那一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面,指望他主动开口要背胖子,比登天还难。
我只顾着看胖子,没发现闷油瓶的手已经伸下来,他啧了一声,狠敲了一下我的头,我捂着头怒瞪向他,把没受伤的那只手递给他,心道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敢对老子下黑手,让你妈把你收回去。
闷油瓶力气很大,而我的伤在肩膀上,不影响腰部发力,所以,他刚用力,我用脚蹬了一下青铜树,减轻胳膊上的负担,没等他下黑手,已经稳稳的落在的青铜树枝上。
胖子爬到第二根青铜树上,正痛苦的看着我,我刚上来,他就不服气的骂道:“妈的,同人不同命,老子的腰快断了。天真狗头军师,想想办法,怎么往上爬。”
上面的青铜树枝很密集,当年凉师爷这样的身体素质,在火烧之后,都能爬上去,更何况我们。但是现在胖子腰部的伤情况不妙,往上爬肯定会少不了腰部用力,而我一只手勉强能应付,所以,现在只能让闷油瓶背着胖子往上爬。
胖子堵在向上的必经之路,我只好紧贴着闷油瓶站在最下面一根青铜树枝上,这个闷油瓶虽然是我物质化出来的,可是我心中的闷油瓶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宝贝,所以,我有些为难的看向他,刚想说点什么,闷油瓶把他的装备递给我,道:“绳子给我。”
说完,跳上胖子的那根青铜树枝,蹲下来,胖子识相的趴在闷油瓶身上,得意的接过绳子,道:“胖爷也能享受一次被背的滋味。”
我看到胖子得意忘形的模样心里不舒服,没好气的说道:“猪八戒背媳妇,有你这种体型媳妇,猪八戒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胖子对我的恶意中伤不以为然,挑衅的说道:“你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胖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恨的牙根痒痒,骂道:“狗日的,抓好了,掉下来没人救你。”
胖子已经被闷油瓶捆在背上,绳子在胸前打了个结,更得意了,头朝下对我说道:“你以为小哥跟你一样不靠谱,胖爷对小哥有信心。”说完,换了种讨好的语气对闷油瓶道:“小哥,我说没错吧。”
闷油瓶没理他,胖子讨了个没趣,重新回头对我道:“天真,这青铜树真的能想谁就变出来谁,那岂不是比孙悟空还厉害。”
闷油瓶已经开始往上爬,我跟他隔着一根青铜树枝,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胖子胡思乱想,忙说道:“你老实点,要不然真让小哥把你扔下去。”说完,我还不放心,对闷油瓶道:“小哥,你看着他点,他要是敢乱动,直接扔下去,别心软。”
闷油瓶“嗯”了一声,胖子果然不敢在多说什么,闷油瓶不像我,他话很少,但是绝对不说废话,所以,胖子真不听话,我一点不怀疑闷油瓶会直接把他扔下去。
闷油瓶背着胖子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像走平地似的,爬的飞快,刚开始我尚且能跟的上,爬了有五六十根青铜枝之后,我体力慢慢跟不上,肩膀上又疼又麻,根本使不上力气,不一会,我跟闷油瓶之间已经相差十来米,往上看去,只能看到他像只猴子似的往上爬。以前他在西沙假扮张秃打海龙王的时候,说自己是孙悟空,现在看来,背着胖子往上爬,更像是孙悟空背着猪八戒。
我累得气喘嘘嘘,两眼一黑,忙停下来,背靠着青铜树闭着眼睛休息一会。我想了想,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跟上闷油瓶太难了,如果继续勉强跟下去,说不定会摔下去,到时候被胖子笑话不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死的会很难看。
我只好根据自身实际情况,不在勉强跟着闷油瓶的速度,也不抬头去看他们爬到哪里,按照自己的节奏,每爬上一根青铜树枝,先确认站稳了,才继续往上爬。
第二十三章
这样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很耗费精力,我感觉体力在迅速的流失,身上已经开始出虚汗,我只好抬头看着闷油瓶和胖子,想让他们慢点,等我一下,否则距离越拉越远,闷油瓶像是感应到什么,身体一顿,低下头拿着手电照向我。
我抬手挡住手电直射过来的光,没看清他的表情。胖子是三个人中最轻松的一个,看到我的衰样,大喊道:“天真,加油!天真,加油!天真,加油!”
我两腿发软,几乎已到极限,被胖子叫的心烦,大声骂道:“真当自己是美女,就你这样的横在上头,老子恨不得直接摔下去。”
胖子不生气,让闷油瓶把他放下,荡着双腿坐在青铜树枝上,也不担心会掉下来,掏出一瓶水喝了半瓶,才说道:“小朋友,别跟自己过不去,胖爷在形象上吃点亏,这不还有小哥,你就当自己眼花,把小哥当成姑娘来看,这样就有动力了。”
胖子这话说的有道理,刚才如果是闷油瓶子在上面给我加油,爷肯定早就屁颠屁颠的爬上去了,所以说不止美女是生产力,闷油瓶这样的在倒斗界也是生产力。
我心里想着闷油瓶的小摸样,趁着这股劲,忽略腿脚发软,几分钟的时间,终于爬到胖子下面的那根枝桠,一屁股坐在上面,动都不想动一下,冲他俩摆了摆手,道:“喘口气再走。”
胖子把剩下的半瓶水递给我,我接过来猛灌了几口,才慢慢的恢复过来,从装备包里掏出压缩饼干,递给闷油瓶,道:“小哥,上面还有多远?”
闷油瓶接过去慢慢的塞到嘴里,看了下头顶,摇头道:“刚才下来的太急,没仔细看。”
我点头,明白这是他的托辞,他是我物质化出来的,当时肯定是一下子出现在我身边,怎么可能知道青铜树有多高,我也是累糊涂了,才会习惯性的去问他。
我跟闷油瓶都不说话,胖子憋不住,吃了块压缩饼干之后,敲了下青铜树,耳朵贴在青铜树上,问道:“实心的?”
按照凉师爷的说法,这棵青铜树是古厍国建造起来的,只要做出陶模,往里倾灌青铜液即可,那可能就是实心的,但是,我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意见,当时只考虑到青铜的数量,但是见到青铜门和青铜树枝之后,我更倾向于未知的力量。在当时的生产条件下,即使倾全国之力,想要建造出这种规模的青铜制品,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按照这种推测,古厍国只是发现了这里,就像东夏国发现青铜门一样,他们利用这种发现来做祭祀。
胖子的这个问题,我同样没有答案,也不打算糊弄他,只好假装没听见,胖子不老实,看时沿着那些雕刻摸起来。
歇了一会,我已经恢复点力气,担心拖得时间太长,会出意外,于是对闷油瓶道:“走吧。”
闷油瓶重新把胖子捆在腰上,胖子还没摸够,但是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趴在闷油瓶背上,回头冲我做了一个鬼脸。
看他这副死德性,我恨不得把他拽下来,自己趴到闷油瓶背上,让胖子羡慕去。
想归想,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认命的跟在闷油瓶下面往上爬,这次闷油瓶显然是为了照顾我,速度慢下来不少,我跟着不是那么吃力,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相隔两根枝杈的距离。
不知道爬了多久,数不清楚爬过多少根枝杈,胖子刚开始为了给我和闷油瓶打气,不停的唱着十八摸,我真怕他唱着唱着忍不住把闷油瓶当成妞,摸了闷油瓶,啧啧,我忍不住想看闷油瓶的反应。
闷油瓶没理胖子,胖子唱过几遍之后,自己觉得无趣,干脆闭上嘴巴,我一看没好戏看,忍不住逗胖子道:“再来一首。”
胖子一听来劲了,道:“胖爷还会唱杜十娘,来一段?”
我一听乐了,脚下没停,问道:“这个你也会?”
胖子得意的说道:“那是,当年跟几个兄弟去了趟扬州,想去打捞那个沉下去的百宝箱,后来听说从明代开始,有上百拨人来过,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闷油瓶忽然停了下来,胖子立刻闭嘴,紧盯着上面,上面被闷油瓶和胖子挡住,我看不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闷油瓶没说话,胖子伸出食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指了指上面,示意我先别问。
我立刻紧张起来,难道那些危险的生物出现了?猴子、黑蛇还是烛九阴?
停了有几秒钟,只能听到我跟胖子的喘气声,闷油瓶低下头看了我一眼,道:“上面像是出口。”
我楞了一下,闷油瓶往旁边让了点空给我,我爬上去跟闷油瓶站在一个枝杈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我们头顶差不多二十米的高度,有一个漆黑的洞口,手电散光不好,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样子,洞口的四周看起来像是岩石。
难道这个洞口通向那个竖井?
我们当时爬的时候,我就推断古厍国当年没有把青铜树挖到低,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是从上下一起挖,这样确实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但是能成功的打通道青铜树的根部,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当时有奇人异士能直接看到底部。
同样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挖掘工程中断,导致上下没有打通,所以我当年才会沿着青铜树往上爬,最终找到出口逃了出去。
其实,我觉得很可能是周穆王在中间横插一杆子,才导致这个工程被迫中断。
那么我们现在从下往上爬,肯定会碰到阻碍,我们没带挖掘的工具和炸药,想打通通道难入登天。
我把想法说出来,闷油瓶稍作思考,道:“上去看看。”
说完,闷油瓶要把胖子接下来,让我们在这等着,他自己先去探路,我拦着他,对他道:“不行,我看不住胖子,万一有什么变故”
我话没说完,胖子不服气,道:“胖爷这一路够乖的,你小子还跟小哥告小状。”
我刚想跟胖子争两句,闷油瓶低声道:“你扶着他,在后面慢慢爬,我先上去。”
我看他眼神坚定,知道再争没什么意思,只好扶起胖子,小心的跟在闷油瓶身后。
第二十四章
这次爬的更慢,我跟胖子大气不敢出,我现在不敢提黑蛇和烛九阴,担心胖子会胡思乱想,其实,胖子这个人心智很坚定,而且是个现实的人,论想象力,肯定跟我没法比。
越靠近洞口,越觉得阴森可怕,里面黑漆漆的,像是要把我们吸进去。
我扶着胖子,感觉他打了个寒颤,问他怎么回事,胖子小声道:“总觉得里面会有东西。”
我咽了咽口水,心道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不能鼓励他,只好说道:“小哥在前面,怕什么。”
胖子点了点头,同意我的说法,其实我不该隐瞒闷油瓶关于烛九阴的事情,应该提前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这样想来,我放下胖子,对前面的闷油瓶道:“小哥,先停一下,我有事情告诉你。”
闷油瓶没回头,不过停了下来,站在上面等我上去,我赶紧爬上去,爬在他耳朵跟前小声的告诉他。从上初中之后,我就没跟别人咬过耳根子,这种小女孩的行为,我一直是不耻的,现在为了防止胖子胡思乱想,只好为之。
闷油瓶听我说完,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脸看了我一眼,我的嘴还贴在他耳朵边上,忙往后闪了一下,指了指下面的胖子,示意他别声张,低声对他道:“你自己当心。”
说完,没再停留,赶紧爬下去,扶起胖子。
胖子跟我一样,非常不耻我的这种娘娘腔行为,但是担心黑洞里真有什么东西被惊出来,只好狠瞪了我一眼。
我无视胖子,上面的闷油瓶已经重新开始往上爬,我心里的话说话,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抬头盯着闷油瓶,随时准备接应他。
闷油瓶几下爬到岩石洞口,拿起军刀在岩石上敲了几下,我心道这小子真是艺高人胆大,我跟胖子吓成这个熊样,他倒好,生怕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我们要过来,专门敲出动静来提醒。
既然闷油瓶已经发出声音,我跟胖子再小心也没用,胖子刚才窝着一肚子火,刚解禁就直接骂道:“小两口要咬耳朵边子滚床上去,当着胖爷的面干这事,存心刺激单身汉。”
我自知理亏,却有苦难言,扶着胖子往上爬,闷油瓶一直站在洞口,等我们靠近后才继续往上爬。
洞口很窄,站在枝杈上可以摸到洞壁,洞壁湿滑,上面长满了青苔,我刚爬进去,就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压的人喘不过气。
手电筒的光到了这里,似乎功能减半,只能看清五米以内的距离,再往深处,就只看看到一个亮点。
这个过程太不舒服,我尽量让大脑放空,不敢胡思乱想,专心的跟在闷油瓶的后面。
上面渐渐的有丝凉风吹过来,我马上意识到这个洞要到头了,看来上去就能到石佣坑。可是,到现在我仍不明白,这个洞是谁开的,是古厍国的人还是周穆王的人或者是发现石纹盒子的清朝人?我上次怎么没发现?还是上次只顾着注意青铜树,没留意地下的情况?
等我们终于爬出去的时候,我松了口气,这个洞是越往上越细,最后的那段距离没有枝杈,仅能通过一个人,闷油瓶先爬上去,然后扔下绳子,把我跟胖子一个个的拉上去。
上去之后,就看到了石佣坑,石佣东倒西歪,上面一层黑色,不止石佣,上次看到偏黑灰色的青铜树,这次却是全黑,我上去摸了一下,手上沾满黑色,我猛的想起来老书记说过的话,他说这里曾经起过大火,难道起火的地方就是青铜树?可是青铜树并不能燃烧,是什么东西烧起来的,把整颗青铜树上都染黑了。
我想不出所以然,只好把沾满灰的手摊到胖子跟闷油瓶跟前,对他俩道:“这里就是我上次来过的地方,老书记说起火的地方,可能也是这里。”
我想闷油瓶是我物质化出来的,不知道路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又详细的把老书记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闷油瓶沉思一会,没有说出什么建议。看来只能沿着上次出去的路,继续往上爬了。
我们三个人中,只有闷油瓶身上的衣服还能看,我和胖子早已经狼狈不堪,继续沿着青铜树往上爬,不过是多沾点灰。所以,我跟胖子看向闷油瓶,等他的意见。
闷油瓶皱了皱眉,指着旁边的竖井道:“我从那里爬。”
我跟胖子互看了一眼,憋着笑,我心道没想到这小子下地还计较这个,以前在蛇沼的时候,往身上涂泥巴都没见他皱过眉头,难道我把自己的那点洁癖物质化到了闷油瓶身上?
我看向直井,那里有明显开凿过的痕迹,以闷油瓶的身手,从哪里爬都一样,但是我跟胖子肯定不行,只能乖乖地去爬青铜树。
胖子腰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我们俩互相搀扶着,开始攀爬青铜树。
闷油瓶走向一边的直井,三下两下的就爬到十几米高的位置,我跟胖子看他的样子,是不会回来帮我们了,心里敢怒不敢言,互相看了看对方灰头灰脸的样子,无奈的一根一根枝杈往上爬。
我安慰自己道,青铜树着过火,上次碰到的什么猴子、黑蛇和烛九阴肯定都被烧死了,这条路虽然脏了点,但是肯定安全。而闷油瓶走的那条路,看起来风光,上次那些老鼠什么的,着火的时候肯定躲在水里,而且那些竖井上有不少的石室,里面说不定有多少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
这样想来,我心里舒服不少,闷油瓶甩下我跟胖子的那点怨念,也被抛在脑后,不在盯着闷油瓶看,专心的带着胖子往上爬。
我们不敢爬的太快,一是因为身上有伤,二是因为没有光照,唯一的一把手电被闷油瓶那小子拿过去了。胖子腰上的伤虽然没有裂开,但是用力也很勉强,所以我们俩几乎是爬几根就休息一会,好在已经到了这里,离出口不远了。
我在枝杈上休息的时候,忍不住的会去看闷油瓶,刚开始还能看到他,到了后来,只能看到手电筒的那一点光。我拢起手掌,对闷油瓶喊道:“小哥,别爬太快,注意点出口。”
第二十五章
话音刚落,那点模糊的手电光忽然消失了,我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下眼睛,结果还是没看到,我回头找胖子求证,胖子疑惑的说道:“眨眼的功夫就灭了。”说完,大嗓门的喊道:“哎……,小哥!听到吱一声!”
我紧盯着手电光消失的方向,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吱吱”的声音,胖子乐了,笑道:“小哥真听话。”
我心里一紧,知道根本不是胖子想的那样,闷油瓶就算是再活泼一百倍,不可能跟我们开这种玩笑。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这哪是闷油瓶发出的声音,这根本就是老鼠。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说法,头顶上“吱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胖子同样察觉到不对劲,低声问道:“这不是我物质化出来的吧,胖爷发誓,我什么都没想,怎么会出来这么多小哥。”
我低声骂道:“动点脑子,是老鼠。”
胖子马上闭嘴,把军刀拿出来,道:“这么多,你的宝血管用吗?”
我忙往旁边挪了挪,道:“别打老子的注意,不管用,你想,如果宝血管用,小哥肯定不会关掉手电。别说话,老鼠看不到我们。”
胖子点头,抬头盯着上面,其实除了能听到声音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我猜的果然没错,老鼠没被烧死,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老鼠会游泳,当时我跟老痒不相信,专门在老屋里逮了几只刚长出毛的小老鼠,扔在水缸里,晚上做饭的时候,被老妈发现,恨不得逼我喝光那缸水,我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妈亲生的。
老鼠的体型小,爬的又快,着火的时候肯定是溜到积水里或者是地下河里,等火熄灭之后在出来,所以能避开那场大火。
已经有老鼠从我跟胖子身边跑下去,小腿跐溜溜的爬的特别快,浑身漆黑,像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更多地老鼠蜂拥而下,有几只从我身上爬过,我头皮一阵阵发麻,跟胖子挤作一团,尽量减少暴漏在外的地方。
那些老鼠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跟胖子这两个大活人,从我们身上爬过去的时候,没有丝毫停留,像是在逃命。而从竖井爬上去的闷油瓶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既然确定这些老鼠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心里稍微放松,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些老鼠逃什么,上次是被火烧,那这次呢?这里又没有猫!
光着的上身被老鼠的爪子划的一道道,虽然不深,耐不住数量太多,整个上身已经开始发麻,过了有一支烟的功夫,老鼠的数量开始减少,我跟胖子赶紧站起来,想早点找到闷油瓶,尽快从这里出去。
谁知道我们刚站起来,青铜树一阵晃动,我跟胖子没站稳,往后一仰,差点从青铜树枝上摔下去,我忙蹲下来,双手抱住枝杈,满脸惊恐的问道:“怎么回事?地震了?”
胖子没回答我,我转头找了看了一会才发现,胖子刚才没站住,摔下去了,我低下头看着下面,距离我几根枝杈的地方,有一个丰满的身形在晃荡,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胖子。
我忙爬下去,蹲下来把胖子往上拉,胖子刚爬上来,就说道:“你拉我干什么,地震了,
还不快跑。”
胖子话音刚落,青铜树又是一阵晃动,我脑子转的飞快,转眼间想到好几种可能性,但是比较合理的解释只有两种,一是地震,二是黑蛇。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揪,不管是哪种,我跟胖子现在都对付不了,不如静观其变,但是又怕胖子胡思乱想,干脆承认是地震,于是拉住胖子道:“不能下去,如果真是地震,这里是最安全的。”
但是闷油瓶是从竖井爬上去的,竖井上都是岩石,青铜树都能被撼动的地震,两边的岩石肯定会落下来,闷油瓶即使身手再好,在自然灾害面前,也是无能为力,即使这个闷油瓶是我物质化出来的,我也不能看着他出事。如果是黑蛇的话,那我跟胖子只好自求多福了。
我对胖子道:“继续往上爬,出口在竖井上。”
胖子一脸的为难,指着头顶道:“天真,你是想让胖爷喂蛇吗?”
我刚才只顾着想闷油瓶,没留意到上头的动静,顺着胖子指的方向,我抬头看去,妈的!居然是烛九阴!这条大蛇居然没被烧死!烛九阴燃点这么低,居然没被烧死!这不科学!
烛九阴浑身漆黑,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虽然离我们尚有一段距离,但是在黑暗中特别显眼,我一看它那巨大的身形,刚对上它的眼睛,顾不得想别的,对胖子道:“走,去竖井。”
胖子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腰上的伤,身形特别灵活,没用几下就爬了好几根树杈,我赶紧跟着下去,不敢多想,只想尽快找到闷油瓶。
青铜树不时的晃动几下,但这已经影响不到我们,上面的烛九阴显然注意到我,上次有黑色巨蟒在,它看不上我这点肉,但是现在跟老鼠们比起来,我跟胖子更合他的胃口。
几百米的距离对烛九阴来说,几下子的事情,到了后来,我跟胖子几乎是直接往下跳,可是,烛九阴的速度太快,我已经能感觉到头顶压下来的腥风,没敢回头,落在石佣坑的那一瞬间,往侧边滚了几圈,避开它的攻击。
这个时候再往前跑已经来不及,我手里只有一把藏刀,胖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转身盯着烛九阴,它巨大的身体盘在青铜树上,竟然看不到尾巴,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我知道现在是以卵击石,烛九阴血红的眼睛盯着我,像是再看一个老熟人,难道它还记得我?能不能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身后有人拉了我一把,把我挡在身后,我一看是闷油瓶,不由的安心下来,眼前的烛九阴看起来似乎也有点可爱。
闷油瓶快速的低声道:“快走。”说完,把我手里的藏刀拿过去,往后推了我一把。
我问道:“你怎么办。”
闷油瓶没回头,道:“快点。”
我知道现在不能耽搁时间,忙撒开腿往竖井的方向跑,刚跑到竖井旁,听到胖子的声音:“这边,有绳子。”
我一看,竖井上果然垂下来一根绳子,而胖子打着手电,在百米之上的一个洞口,正探着身子往下看,我两手抓住绳子,脚蹬着岩石,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身上的伤,只想尽快往上爬,让闷油瓶早点过来。
第二十六章
我还在往上爬,听到上面的胖子惊呼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烛九阴的头上,而烛九阴的第三只眼睛上鲜血直流,头直往青铜树上撞,像是想把闷油瓶甩下来,而闷油瓶紧贴在烛九阴身上,胖子把手电照在闷油瓶手上时,我才发现,闷油瓶的藏刀紧扎在烛九阴的头上,双手紧抓着藏刀,所以才没被甩下来。
我赶紧回头,手紧紧的抓着绳子,对胖子道:“快点。”
也不知道胖子哪来的力气,绳子快速的往上拉,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洞口。就在我刚想爬进去的时候,洞里突然出来一个人,从我身边爬下去,我只来得及看一眼,已经看清楚那人是谁—-我那个坑爹的不知道该喊表舅还是表叔的齐羽!
胖子伸手把我拉到洞口,我回头对闷油瓶大喊道:“小哥,快上来!”
闷油瓶听到我的声音,往洞口看了一眼,我忙把手电拿起来,而这时候烛九阴的尾巴猛的甩向它的头部,如果真被它甩中,我估计闷油瓶会被拍成肉泥。
胖子惊呼一声,闷油瓶似乎早有准备,拔掉藏刀,从烛九阴的头上跳下来,往竖井的方向跑过去。
胖子唏嘘道:“真有美国大片的感觉!”
我看闷油瓶没被拍到,才松了口气,对胖子道:“你下去演一场试试。”
胖子摇了摇头,指着竖井边上的岩石道:“你这表叔真不简单。我看身手不比小哥差。”
我这一会的注意力全部在闷油瓶身上,刚才虽然知道齐羽急匆匆的下去,却没时间去看他,听到胖子的话,往下一看,也就是两句话的功夫,齐羽已经快下到竖井底,而且没用绳子,离石佣坑近十米的时候,直接往下一跳,单膝跪地,而这个时候闷油瓶刚好跑过来,身后的烛九阴尾巴缠在青铜树上,满头是血的追向闷油瓶。
没听清闷油瓶和齐羽说的什么,
齐羽迎面跑向烛九阴,而闷油瓶往我跟胖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紧跟着齐羽跑了过去,我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齐羽跑过烛九阴身边却没停下来,闪电般的从烛九阴身侧跑过去,躲开烛九阴的攻击,几乎同时,闷油瓶猛的跳起,单脚点在烛九阴锋利的牙齿上,在烛九阴闭上嘴巴的一瞬间,翻身跳上烛九阴第三只眼睛的地方,
我怕看的眼睛都不敢眨,身边的胖子也是呼吸急促,看样子是恨不得下去大干一场。
烛九阴显然不会让闷油瓶在它头上久待,巨大的身子扭来扭曲,头往后仰,像是想把闷油瓶一口吞下去,而闷油瓶顺着烛九阴的头部往下滑,滑下去的同时抓住一片蛇鳞,藏刀往烛九阴的头下的地方猛插下去,胖子叫道:“小哥真狠,那是三寸的地方,这下子这条蛇看来要完了。”
我紧张的差点忘了呼吸,这条烛九阴我是见过的,鳞片不知道有多厚,就凭那把小藏刀,能扎透蛇鳞?
闷油瓶抓住蛇鳞,不等身子稳住,高抬藏刀,猛地把藏刀插进烛九阴第三只眼后的一个地方,正是胖子说的三寸,烛九阴庞大的身躯扭动了几下,地上的石佣被甩到半空中,又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都砸在烛九阴身上,而闷油瓶却没有放手,从藏刀的地方喷出一股鲜血,闷油瓶头往旁边一闪,半边脸上仍被喷到。
不知道被扎到三寸的烛九阴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我突然很后悔物质化闷油瓶的时候,没有把那把黑金古刀一起物质化出来,否则,这条烛九阴现在肯定不能在蹦跶了。
我问胖子要他的军刀,就想下去帮忙,胖子指着烛九阴侧面,道:“你看!”
齐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攀在烛九阴的下颚处,把一个黑色的东西往烛九阴嘴里一扔,从烛九阴身上跳下来,飞快的往青铜树的方向跑去。
胖子骂了声娘,道:“被他耍了!”
胖子话音刚落,烛九阴的头部突然爆炸起来,震的耳朵发疼,我跟胖子趴在里面的这个山洞顶部直往下落石头,而我的头已经懵了,眨眼间的事情,一条大到不可思议的蛇就被闷油瓶和齐羽给干掉了?不是要怀疑闷油瓶的手段,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爆炸的一瞬间,胖子已经拉着我紧贴着洞壁,地面刚稳定下来,胖子道:“快下去!这里恐怕支撑不住。”
胖子刚爬下去两三米,我还没出洞口,下面头部已经血肉模糊的烛九阴突然翻了个身,而闷油瓶和齐羽看不到人影,爆炸的时候,我只看到齐羽往后跑,闷油瓶刚才似乎在烛九阴的头上。这么大的爆炸力,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催促胖子快点下去,胖子顿了一下,抬头对我道:“刀给我。”
我把军刀递给胖子,胖子头上都是汗,看来腰上的伤口不舒服。
刚才看齐羽往下爬的容易,轮到自己才知道,这里看起来岩石有凸有凹,但是被打磨过,非常的光滑,刚才烛九阴被炸开的血肉沾在上面,滑腻的很,几乎抓不住,随时会掉下去。
我往下爬的同时,不停的低头看着石佣坑,烛九阴的生命力真顽强,到现在还不停的扭来扭曲,看起来特别的骇人。我不时的寻找闷油瓶,没留意脚下踩空,直接从竖井上摔了下去。我心底一沉,心道完了,睁大眼睛看着头顶,最后只看到胖子一脸意外的表情。
后背撞到一个坚硬的身体,却没有反弹,往下陷了一点之后我才稳定下来,恍惚间似乎还有点意识,我明白自己还没死,突然被身下的东西掀翻在地,压在地上,我觉得脊背都快被压断了,紧接上身上一松,一双手插在我的腋下,迅速的把我往后拖,我像条死狗似的,一动都动不了,那人啧了一声,双手下移,紧揽着我的腰,我感觉双脚腾空,竟被他拦腰抱起。
不知道是谁来救我,刚恢复意识就睁开眼睛,看到闷油瓶跑的飞快,闪过烛九阴一次次的扭动,直到到了另一边的竖井,才把我放下来,而齐羽正坐在那边的地上,微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继续看烛九阴。
闷油瓶把我放下之后,坐到齐羽身边,眼都不眨的盯着扭动的烛九阴,我看着就觉得好笑,心道这俩老男人盯着一条蛇看有什么意思,又不是美女蛇。
第二十七章
我慢慢的坐起来,发现除了浑身疼之外,好像骨头没断。烛九阴的扭动频率没有刚才那么快,看来炸药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石佣坑内都是血,胖子不在对面的竖井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呆的这个地方是竖井的死角,烛九阴扭来扭曲,始终撞不到这里。
我往前挪了点,坐在闷油瓶旁边,小声问道:“它看不到我们?”
闷油瓶上下打量着我,我心道你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我摸了一把脸,闷油瓶才转过头去,低声道:“别出声,在等等。”
我点头,无聊的看着烛九阴扭来扭去,奇怪的是,刚才在青铜树上感觉到的晃动,这会已经消失了。
胖子蹑手蹑脚的摸过来的时候,我的眼皮在打架,被他从背后拍了一下,才清醒过来,胖子坐在我身边,问道:“就这样干等着?”
闷油瓶和齐羽都没搭话,我只好说道:“要不你上去补一刀。”
胖子忙摇头,道:“这种缺德的事胖爷不干。”
我瞪了他一眼,胖子马上会意,从装备里掏出压缩饼干和水,掏了半天只剩两瓶水,无奈的道:“凑活喝点,这蛇死透,咱们就能出去。”
我接一瓶递给齐羽和闷油瓶,另一瓶喝了几口之后递给胖子,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烛九阴死透,在我看来,烛九阴现在已经没有攻击力,不管是从青铜树还是从竖井上,都可以出去。
但是看闷油瓶和齐羽严肃的样子,我觉得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特别是齐羽,他想尽办法来到秦岭,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不过,我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老子物质化出来的闷油瓶怎么会跟齐羽搞的火热?
吃了点压缩饼干之后,我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的坐着就睡着了,似乎有人拍了拍我的脸,然后拖着我靠在什么东西上,我睡的太死,心里明白齐羽、闷油瓶和胖子都在,我可以安心的小憩一会。
再醒来的时候,身前一米远的地方烧着一堆火,而其他三个人都不在身边,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站起来喊道:“小哥!”
胖子在不远处应了一声,我快步走过去才发现,他们三个人正蹲在烛九阴身旁,手上拿着刀,血淋淋的,烛九阴的身上皮肉外翻,这三个家伙居然在掏烛九阴的肚子,旁边躺着几只沾满血的死老鼠。一看就知道是从烛九阴的肚子里逃出来的。
我看着就觉得恶心,偏过头去,问道:“给它接生?”
齐羽笑了一声,手下动作没停,继续往里掏,对我道:“我怀疑它肚子里有东西。”
我心说废话,谁肚子里没有个五脏六肺的,我蹲到胖子旁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胖子对这事很热衷,抬起下巴(我怀疑胖子有没有下巴)指着闷油瓶和齐羽道:“烛九阴死透的时候,你表叔说它肚子里有宝贝,这种事情,胖子怎么能落在别人后头。所以,没顾上睡觉,过来帮他们一把。这不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什么东西,不过,小哥很实惠,割了一大块蛇油,在你睡觉的地方点了堆火。躺下的时候有烛龙油陪着,滋味怎么样?”
原来那堆火是用烛九阴的油点着的,我说呢,这里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他们那里找到的燃料。
胖子站起来扭了扭腰,对我道:“天真,你替胖爷一会。”
我忙摇头,对烛九阴肚子里的宝贝不感兴趣,更不想给它做剖腹产手术,血淋淋的东西,我实在下不去手。
我旁边的闷油瓶突然身体一僵,手停了下来,看他的样子,肯定有所发现,我赶紧盯着他的手,齐羽和胖子也已经注意到,三个人围在闷油瓶身边,就等着看他逃出来什么东西,难道是只蛇蛋?
闷油瓶谁都没看,慢慢的把手从蛇肚子里伸出来,我们三个人紧盯着他的手,胖子甚至把军刀掏出来,随时准备对付这个被掏出来的东西。
齐羽按住胖子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闷油瓶的手腕已经露了出来,紧接着他的两根手指夹着一个手机大小的东西,闷油瓶的手上和那个东西上都是血,看不出来是什么。掏出来之后,我听到齐羽舒了口气,胖子刚想伸手去接,闷油瓶却把手伸到齐羽跟前,齐羽摊开手掌,小心的接过那个盒子,对我们三个人道:“走吧!”
几个人稍微清理一下,回到火堆旁,齐羽把仅剩的半瓶水洗了那个盒子,奇怪的是胖子居然没有反对,还帮着倒水,我也很好奇,想早点看看齐羽拼了命想找的是什么东西,只有闷油瓶,回到火堆旁之后,背靠着竖井坐了下来,看着我们三个人瞎折腾。
齐羽把半瓶水用光之后,才勉强能看清楚那个东西的样子,那是一个青黑色的小盒子,在烛九阴肚子里这么久,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齐羽的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揭开盒盖,脸色突然一变,盒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胖子忙蹲下来捡起来,道:“你不要给我。”
齐羽摆了摆手手,没再理会我跟胖子,摇晃了几下,苦笑一声,坐在火堆旁。
我拿过那个盒子,坐到齐羽跟前,就着火堆的光,看到里面有一层黑色的脂膏状的东西,但是已经干的不成样子,看不出来是什么。
但是看齐羽的反应,这个盒子是他要找的,但是盒子里的东西却不对,所以他才会失望。我知道这个时候去问齐羽不会得到答案,而刚才闷油瓶在蛇肚子里恐怕就已经知道这盒子里没什么东西,所以,他才会考虑是否要把这东西给齐羽。
我明白闷油瓶的想法,盒子找不到,齐羽就还有希望和动力继续找下去,但是盒子找到了,里面却是空的,也就是直接断了齐羽的念想,所以,他当时才会有点犹豫,我看了闷油瓶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现在已经知道照顾别人的心情了。
闷油瓶正看着齐羽,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我惊呆了,这实在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一时间,我移不开眼睛,想从那双眼中多看出一点情绪。
第二十八章
闷油瓶转头看我的时候,我俩对视一眼,那点情绪已经不见,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我心底直叫可惜,小声的问道:“这个盒子什么来历?”
闷油瓶摇了摇头,沉思一会才轻声道:“休息一会,尽快出去。”
我点头,知道闷油瓶现在不想提这个话题刺激到齐羽,我把盒子递给齐羽,安慰他道:“出去在想其他办法,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齐羽默默的接过盒子,抚摸了一下盒子的表面,看他的脸色苍白,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他把盒子收起来,看了一会火堆,我跟闷油瓶都没有说话,等着齐羽慢慢平复下来。
这种气氛对胖子来说,很难受,经历过文锦的事情,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多说什么刺激齐羽,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对我道:“胖爷睡一会,走的时候叫我。”
我知道这是胖子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于是点点头,让他放心休息。
齐羽这时候却突然站了起来,对我们道:“吴邪说的对,走吧。”
胖子立刻站起来,问道:“对!天真,前面带路。”
我抬头看着头顶的竖井,竖井上密密麻麻的山洞特别多,当时具体是从哪个山洞出去的,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能一个个的去试。
我把情况告诉其他三个人,胖子捂着腰,气得指着我骂道:“天真,你什么时候能靠谱一回,跟了小哥这么久,也不学着点,在洞口做个记号,下次来的时候熟门熟路。”
我本能的回道:“那时候跟小哥不熟!”
胖子语塞,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即说道:“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跟小哥熟的?背着我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当你表叔的面,给你留点面子。”
“操!”我骂道:“别给我留面子,有话直说。”
胖子干笑两声,对闷油瓶道:“小哥,你来带路,我还是相信你。”
我一看胖子转移话题,知道当着闷油瓶的面他还是有点顾忌,心道如果胖子知道这个闷油瓶是我物质化出来的,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闷油瓶打头,我跟胖子夹在中间,齐羽断后,四个人依序爬上青铜树。胖子的腰伤已经处理过,用的齐羽装备里的药和绷带,但是只是简单的包扎,不知道能支撑多长时间。
闷油瓶估计是为了照顾胖子的腰伤,爬的不快,刚才我已经知道,齐羽的装备比我跟胖子豪华的多,不止有炸药,还有一个高亮度的矿灯。现在矿灯在闷油瓶头上,他边爬边打量着竖井上的山洞,我抬头对他道:“小哥,
继续往上爬,差不多中段以上的山洞。”
闷油瓶“嗯”了一声,对我招了下手,我忙爬快两步,跟他站在一根青铜树枝上,问道:“怎么了?”
闷油瓶指着一边的竖井道:“你注意这边。”
我哦了一声,明白闷油瓶的意思,他是要跟我分工,一人观察一边,这样能够加快速度。一想到这算是闷油瓶对我能力的放心和肯定,我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如果这个闷油瓶不是物质化出来的,而是本人,那该是一件多让人兴奋的事情。
我没有把物质化出来的闷油瓶当本人的意思,毕竟我心中的闷油瓶跟真正的闷油瓶之间有很大的差距,我虽然跟他关系不错,但是同时明白,闷油瓶做的事情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他的真实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压根就不知道。就连最后他去青铜门,让我十年后接替他,但是十年后我去接替他之后的情况,他都没有交代清楚。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许是太神秘,才会让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并且无意走出这个怪圈。
闷油瓶啧了一声,我才发现已经走神,忙把注意力放在找洞口上。越往上爬越能发现被烧的痕迹,现在的高度已经在百米以上,差不多快到当初发现棺材的地方,但是,在矿灯的照射范围内,却没有看到棺材,所以,我不敢肯定那具棺材是否真实存在,也许只是我的幻觉,或许那具棺材同样被烧没了。
我们差不多已经爬到整棵青铜树的三分之一,越往上山洞的密度越大,空间也越大,但是从青铜树上看过去,无法看出来哪一个才是出口,照这样下去,爬到青铜树顶恐怕都找不到出口。
胖子的伤虽然已经处理过,比刚才好了很多,但是长时间的攀爬,体力开始跟不上,其实不止胖子,我也快不行了,于是,对闷油瓶道:“小哥,这样不行,我们先休息一会,再作打算。”
闷油瓶把头顶的矿灯关掉,换上手电,看了下竖井上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山洞,从枝杈上跳过去,过了一分钟才招呼我们过去。
我先跳过去,然后把胖子接了过来,胖子看来已经到了极限,刚进来就找了最靠里的位置往地上一躺,气喘吁吁道:“找到出口再叫胖爷,其他事情不要打扰我。”
我瘫坐在他旁边,掏出压缩饼干,递给他道:“吃点再睡。”
胖子摇了摇头,道:“兄弟,烤点肉吧!”
其实我也不想吃压缩饼干,但是现在没法生火,腊肉没办法生吃,只好对胖子道:“将就点,回头请你吃楼外楼。”
胖子已经闭上眼睛,对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你的空头支票许的太多,胖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兑现的那一天。”
我只好自己吃了点压缩饼干,回头看到闷油瓶和齐羽并排坐在洞口,没有要吃东西的打算,看来他们俩是为了照顾我和胖子才会停下来的,否则,以他们现在的体力,可以直接找到出口出去。
我挤到他俩中间,对闷油瓶道:“胖子现在情况不好,必须尽快出去,但是带着他探路只会加剧他的伤势,所以,我们三个人分头探路,找到出口后通知其他人。”
齐羽点头道:“我跟起灵去探路,你在这里照顾他。”
我不同意,不是怕他们俩会甩开我跟胖子,只是胖子的情况实在不能多耽搁,胖子从来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伤就摞挑子的人,所以,我觉得他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三个人去探路可以快点找到出口。
我把想法说出来,齐羽点头,闷油瓶却不同意,道:“只有一个矿灯和一个手电,没有照明没法找出口,这里并不安全。”
我立刻明白闷油瓶的打算,胖子现在的状态,几只老鼠就把他啃了,所以我刚才的想法有点激进,考虑的并不全面。
第二十九章
闷油瓶走之前把藏刀留给我,拿走了胖子的军刀。
我一个人呆坐着无事可干,手里把玩着那把藏刀,闷油瓶用它扎进烛九阴身体那一幕,我印象太深刻,所以,对这把藏刀很好奇。
这把刀属于藏刀中的腰刀,从刀柄能看出来有些年头,像是民国时候的东西,除此之外,看不出来有其他特殊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像这种有些年头的藏刀能保存下来,肯定有它的历史,在喜欢收藏藏刀的行家眼中,这或许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在我手里,它只能发挥最原始的功能—防身。
我现在要想的事情很多,几件事情参杂在一起,搅合的头疼,我准备理清思路,拿起藏刀,在岩石上刻下最要紧的几件事情:
一,闷油瓶和齐羽能否找到出口。
其实这点我是瞎操心,我应该相信自己物质化出来的无所不能的闷油瓶,还有我那位高深莫测的表叔,既然我上次可以误打误撞的找到出口,以他们俩的本领,找到出口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刚写完,立刻在后面打了个叉,无能为力的事情少操心,把精力放在能解决的问题上。
二,出去后如何尽快把胖子送到医院。
这个才是我最应该关心的问题,这趟来秦岭,只有小花知道,但是我出发前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他的帮忙,现在看来,我是高估了自己,只能期望小花比我更了解我,派个人来秦岭接应我,哪怕让王盟开金杯过来,也比我们两条腿走的快。
除了小花之外,我想到消失不见的几个张家人,我可以肯定张海生现在的处境不妙,是被抹杀还是囚禁起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同样的,既然在这里碰到了齐羽,那么跟他一起的张隆半恐怕凶多吉少,我跟胖子很有默契的没有去问他的下落,一是自顾不暇,二是不愿意参合进这件事情。
除了这两人之外,就是张队和小张,小张是指望不上,他对我的态度并不友好,或许对他来说,我是生是死没太大区别,只要以后别去骚扰他。
那么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张队,他在处理完张海生之后,会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接应我们?我一直摸不透他的态度,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做的事情都有目的,他表现出的一切都不可信,他不会害我,在不影响他的目的的情况下,或许会顺手救我,但是,指望他专门救人,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排除掉知情的几个人之外,竟然只能靠我们自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到守林员,只能从现在开始求老天爷保佑了!
三,齐羽找那个青铜盒子的作用。
从齐羽的反应来看,盒子本身没什么价值,盒子内的东西才是他要找的,但是他显然估计错误,盒子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盒子里原本的东西被人拿去。
这里有一个疑点,齐羽是如何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并且能肯定在烛九阴的肚子里,以至于跟闷油瓶合力杀掉烛九阴。再往深处想,齐羽是如何预料到闷油瓶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是怀疑齐羽的身手,但是齐羽一个人显然无法杀掉烛九阴,他需要一个强大的人来帮他,而这个人刚好是我物质化出来的闷油瓶?
这件事情太可疑,难道齐羽找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物质化出来一个闷油瓶,以便帮他杀掉烛九阴,取出青铜盒子?
这个解释倒是很合理,没想到齐羽对我有这么深刻的了解,算准我在生死关头会想到闷油瓶。那么,他又是如何说服闷油瓶来帮他杀掉烛九阴的呢?闷油瓶不是个听话的人,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希望闷油瓶是个乖宝宝?
四,如何安顿物质化出来的闷油瓶。
这点是最让我头疼的,一路上我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如果继续回避,还有八年的时间,直到去青铜门后接替真的闷油瓶。
但是这个问题早晚需要解决,我觉得出去后,有必要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听一下他的想法,我当然希望他能跟我在一起,毕竟是我物质化出来的,而且以我跟真的闷油瓶的交情,我可以用平常的心态来面对物质化出来的闷油瓶。
我还在想着第四点问题,胖子翻了个身,我转头去看他,他看了下山洞,问道:“小哥跟你表叔呢?”
我走过去,扶起胖子,把仅剩的一点水递给他,道:“去探路了,你怎么样?”
胖子喝了两口,接着咳嗽起来,道:“死不了。走了多久?”
我只顾着想心事,已经记不起来他们离开多长时间,于是实话告诉胖子,胖子难得的没有说我,低声道:“这次差点栽了,要不是小哥及时出现…”
我忙打断他的话,怕他继续追问闷油瓶突然出现的问题,道:“有你这只吉祥物在,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胖子瞥了我一眼,道:“小哥出现的太及时,你不觉得这件事情不正常?”
我就知道胖子不好糊弄,但是不知道他看出来多少,再跟闷油瓶谈之前,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胖子,所以,我说道:“小哥做事从来不能用常理推测,张家在这里损兵折将,他这个族长出来救场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道胖子是真的接受这个说法还是觉得时机不对,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捡起一块岩石,走到洞口,往青铜树上一扔,冲着竖井外大喊道:“天哪,天真!”
我一听胖子满嘴胡话,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忙跑到洞口,胖子紧贴在洞口,接着冲我们对面的一个洞内喊道:“小哥,看到你了,不用过来,天真没事,我们马上跟你会师!”
说完,得意的冲我回头一笑,指着那个有丝光照的山洞道:“怎么样,胖爷这招不错吧。”
我恨不得把胖子踢下去,骂道:“耍人好玩?待会看小哥怎么收拾你!”
胖子毫不介意,把装备背在身上,小心的爬到青铜树上,道:“这种小玩笑,小哥还开得起。别紧绷着脸,像死了老公。”
胖子的嘴没把门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念了一句“百无禁忌,童言无忌”,拿起装备包,准备跟闷油瓶会合。
第三十章
竖井突然一片火光,胖子站在青铜树枝上,目瞪口呆的盯着下面,我刚想上去,胖子摆了摆手,让我退回去,我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情况,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下看去,还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一股热浪猛的冲上来,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胖子嗷了一声,从青铜树上跳进山洞内,道:“快进去!快进去!胖爷要被烤熟了!”
竖井下居然着火了!百米多高的火焰!
我被胖子推搡着往山洞内靠,但是山洞的空间并不大,几步就到了头,外面的火越烧越大,从洞内看过去,火红一片,即使贴在山洞最里端,也能感觉到炽热。
胖子指着外面的火道:“妈的,怎么回事?火山喷发?”
外面的火势虽猛,但是没有岩浆,所以肯定不是火山,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烛九阴在燃烧?上来的时候,下面的火堆忘记熄灭了!
现在自责于事无补,必须尽快找到出路,要不了多久,我跟胖子就会被活活的烤熟。
我对胖子道:“分头找找看,山洞说不定有其他出口。”
胖子当机立断,道:“别浪费时间!冲出去!”
胖子说的有道理,这个山洞如果有出口,我们早就出去了,用不着等到现在。但是外面火势这么猛,直接往外冲,我心底不由的有些发怵。但是待在这里的话,烛九阴非常的耐烧,这么大一条,估计烧个年把两年不成问题,我们到时候即使不被烤死,也会缺氧而死。
胖子把装备包护在胸前,道:“速度要快,别犹豫!”
我点头,胖子已经飞快的冲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只能看到火焰中一个黑影,我心里一直揪着,突然,青铜树那头又出现一个人影,紧接着两个人影交错,胖子叫道:“天真,快过来,是小哥!”
我立刻吃了定下丸,学着胖子的样子,把装备护在胸口,猛的冲了出去。
刚踏上青铜树枝,脚底一股热气,像是烧掉一层皮,我不敢多做停留,前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看起来像是闷油瓶,果然,我刚跑到青铜树闷油瓶伸手拉过我,我凌空被拉住,就着这股力,踩到青铜树另一边的枝杈上,闷油瓶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浑身火辣辣的疼,咬牙往前冲,前面甩过来一根绳子,我拉住绳子的瞬间,被腾空提起,接着滚进一个山洞内。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的时间,却是在鬼门关跑了一圈,我惊魂未定,闷油瓶已经滚了进来。齐羽忙用衣服护住闷油瓶,走过来上下检查了我一遍,把烧的不成样子的裤子除掉,道:“还能走吗?到里面休息。”
我扶着山洞站起来,除了齐羽之外,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往前走了有五十多米,前面的人先坐了下来,我才发现,齐羽和闷油瓶的装备都在这里。
这里已经感觉不到热,空气中凉丝丝的潮气打在身上特别舒服,刚被火烤过的皮肤也舒服不少,我用手擦了下手臂,除了最外层的那一层黑色,里面有点发红,但是不严重,我到现在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胖子这招不错,但是如果没有闷油瓶和齐羽的接应,我们恐怕过不了青铜树,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用勇气从火里冲过去。
胖子问齐羽有没有水,齐羽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会突然起火?”
我把推测告诉齐羽,他沉吟一会,看向闷油瓶,闷油瓶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胖子问道:“这是出口?”
齐羽道:“是,前面有一个悬崖,崖下看起来是地上河,我想沿着地下河应该就能出去。”
我大喜道:“跟我上次出去的路线一样。”
找到出口,几个人都送了口气,突然,闷油瓶脸色一变,急道:“不好,快走!”
闷油瓶话音刚落,我们这个山洞突然温度上升,一阵火光堵住洞口,我惊恐的盯着洞口,因为在火光中,隐约有一条大蛇的影子!
不知道是谁踢了我一脚,我赶紧回神,才发现齐羽跟胖子已经在十几米开外,我撒开腿往前跑,闷油瓶紧跟在我身后。
身后的火冲进来的速度非常快,我几乎觉得已经烤到后背,我紧咬牙根憋着口气往前冲,前面传来两声噗通的声音,看来齐羽和胖子已经下到地下河,我受到鼓舞,身后的闷油瓶突然超过我,顺手拉着我往前冲。
闷油瓶的速度非常的快,我几乎脚不沾地被他带着跑,很有种草上飞的感觉。
我来不及得意,脚下一空,耳边呼呼的风声,噢耶!我终于甩掉火龙!
摔进水里的时候,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齐羽这个该死的只说是悬崖,没说多高!好在我已经被摔出经验,沉到水里的瞬间,双脚用力往下猛蹬,直直的窜出水面。
我抹了把脸抬头看上去,这个悬崖足有五十多米高,我没被摔死,肯定是爷爷在天之灵保佑老吴家唯一的香火。
火龙的头伸出洞口,风把火往后吹,露出里面的实物,这下子看的很清楚,真是烛九阴,但是皮肉已经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骨架、牙齿和三只眼睛。
它的眼神太恐怖,像是要被一切吞噬,我不敢继续跟它对视,料想着火的烛九阴不敢往水里跳,扑腾几下,喊道:“小哥,胖子!”
身后五米远的地方冒出一个人,我忙回头看,果然是闷油瓶,脸上已经洗干净,露出原来的样子,游到我身边,道:“他们先落下水,往下游看看。”
我点头,指着上面不甘离去的火龙道:“烛龙燃烧后会重生?”
闷油瓶往前游了几米,直到看不见洞口的烛九阴,才放慢速度,边游边说道:“现在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它体内的油燃点低、耐烧,但是很少有人提及烛九阴曾被称为创世之神之一,口含火精,它像凤凰一样,能浴火重生。”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老书记提及当年秦岭两个月的大火,看来烧的就是烛九阴,只是烛九阴烧不死,身上的皮肉被烧光之后,慢慢的会重新长出来,新长的皮肉没有原来的厚,所以闷油瓶的那把藏刀才能轻易的刺进烛九阴体内。
我不放心的跟闷油瓶求证道:“那它怕水吗?”
闷油瓶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一丝担忧,过了很长时间都没吭声,我心底一紧,难道刚才的推断是错误的,烛九阴身上的火是三昧真火,不怕水?我赶紧往后看了一眼,烛九阴没有追上来,才明白被闷油瓶这小子耍了。
第三十一章
我心有不甘,在水的掩护下,左脚踢向闷油瓶的屁股,他倏地沿着我的大腿往侧边游了一下,左手捏住我的腰,低喝道:“别闹!”
被他黑亮的眼睛盯着,我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腰被他捏住,完全使不上力,我扭动了一下,闷油瓶感觉到我的挣扎,用眼神警告我一下,才松开手。
我不敢再偷袭他,跟在他旁边往前游,不停的打量着河壁的两边,但是没看到上次的那种浮雕,难道这不是同一条地下河?
往前游了有百米,仍没有碰到齐羽和胖子,我担心胖子的身体,对闷油瓶道:“会不会游错方向?”
闷油瓶摇头道:“不会,根据你的说法,这条暗河最终会通向瀑布,所以顺着水流是出口。”
闷油瓶看我没吭声,接着道:“齐羽会照顾胖子。”
我忙点头,道:“那快点,说不定能赶上他们。”
闷油瓶加快速度,我看两边的岩壁没什么浮雕,专心的往前游,闷油瓶说的对,我们现在是顺着水流,所以游的很轻松,但是在上面被火烤过的皮肤,没有经过处理就下了水,刚开始没感觉,现在已经如针扎般疼。
经过两个坡度比较小的瀑布,前方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坐着两个人,看到我们过来,用矿灯照了下我们,道:“天真!小哥!”
我一听是胖子的声音,加快速度,冲刺到岩石边上,齐羽伸手把我拽上岩石,指着岩石上的一片雕刻,道:“听起灵说你原本是做拓本的,对雕刻之类的很感兴趣,所以,这块岩石上的东西,你可能会想看一看。”
沿着岩石的一圈是一块块简单的雕刻,粗粗的几笔,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但是不细看又不知道雕刻的是什么,岩石上面污渍已经被齐羽抹掉,我拿过矿灯,蹲下来慢慢的一幅幅看过去。
看完之后,我大概的能推测出雕刻的人想表达的意思,刚开始的几幅是一群古代少数民族围着一个蛇头人身的巨人跳舞、跪拜,虽然那群人的面部表情没有刻画的太仔细,仍能看出来他们面上的满足和虔诚,接下来的几幅是一群面带青铜面罩的人拿出丹药,原本跪拜蛇头人身巨人的少数民族跪着求药,吃了丹药的人迅速的变老,带着青铜面罩的人把这些人的头砍掉装在罐子里。
但是有一个人吃了丹药之后逃了出去,就是蛇头巨人,他沿着地下河往外逃,逃到这块岩石上的时候,看到身后追过来的烛九阴,匆忙刻下这些雕像。
这个蛇头巨人的最终命运没有出现在这组雕像里,我想他应该逃不出追杀。
雕刻中没有出现青铜盒子的事情,看来这个蛇头巨人并不清楚,这个种族的灭亡跟那些丹药脱不了关系,带着青铜面罩的人跟周穆王脱不了关系,在那个年代,除了他,我想不出有谁会找人来试丹药。
周穆王选择古厍国的居民来试丹药,我刚开始的推测是跟青铜树有关,但是在这里看到这个蛇头人身巨人,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难道是因为蛇头人身巨人的关系?闷油瓶刚才说烛九阴是创世之神之一,同样的,人头蛇身的女娲也是创世之神,会不会是周穆王认为蛇头人身巨人跟女娲有什么关系?
我想的头疼,却猜不出周穆王的选择这里的最终原因,只能肯定,古厍国的灭亡绝对跟周穆王有关。
突然,不知道是谁一脚把我踢进水里,我灌了两口水,就听到胖子摇头晃脑的拽文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说完之后,一个猛子扎下来,道:“出去后有的是时间发呆。”
我被他暗算,就想冲过去给他一脚,没想到胖子伤的这么重,我仍然游不过他,几下之后就被他甩在后面,齐羽跟闷油瓶也跟着游了过来,齐羽安慰我道:“历史的真相后人只能根据现有的资料来推测,无法做到百分之百还原。所以,别放在心上。”
我转头看齐羽苍白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事情恐怕对他来说更重要,我点头,前面的胖子大叫起来,道:“操,都小心点,骨头要被摔断了!”
我们不敢在说话,小心的游过去,可是离瀑布几米远的时候,水流速度突然加快,根本控制不了,我屁股上撞到一块突出的石头,刚从瀑布上下来,伸手一摸,一手的血,血水迅速被稀释。
其他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刚想在水流平缓的地方休息一会,闷油瓶拽过我的胳膊,道:“快走!有食人鱼!”
我转头一看,一群食人鱼迅速的向我游过来,像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直奔我的屁股。
我顾不上屁股疼,拼命地往前游去,开玩笑,被这群东西缠上,滋味肯定不好受。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往前游,闷油瓶不时的拉我一把,转眼间,我已经游到胖子的前头。
又经过几个落差不大的小瀑布,这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股地下暗河汇聚过来,闷油瓶坚持沿着水流的方向,直到前方看到一丝光亮。
身后的食人鱼不知道被甩到哪里,这里的水温比里面高出不少,可能不适应这种食人鱼的生长。
我担心会像上次那样,直接被拍死在大瀑布下面,于是让前面带路的闷油瓶小心点,闷油瓶点头,放慢了速度,并且有意的往两岸靠,我跟着他,越往前越小心翼翼。
在离洞口十几米的地方,闷油瓶已经单手攀在岩石上,伸过手来拉住我道:“沿着岩石下去。”
我点头,伸手把胖子拉上来,胖子拉住齐羽,四个人紧贴着岩石,慢慢的往洞口挪去。
越接近洞口,水流速度越快,我的大半截腿淹在水里,多亏了闷油瓶再前面稳住,同时胖子的体重能压得住水,我才没被冲下去。
刚到洞口,我往下看了一眼,瀑布下是一个大的水潭,水潭边坐着一个人,看到我们出来,吹了声口哨,道:“哑巴!早知道你在,我就不跑这一趟。瀑布边有条铁链,自己爬下来!”
我真想像以前那样,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醒来后直接躺在医院里,但是现在,我只能在水流的冲击下,两手紧抓着铁链,一步步的往下爬去!
———— 第二部 完 ————
第三部 慕寻化龙
第一章
瞎子很贴心的把我们送到西安市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半夜,急诊的医生早已等在那边,刚到医院就把我和胖子分别推进手术室。
打完麻药之后,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肩上被固定包扎,身上涂满了棕褐色的烫伤膏,像是涂了一层屎,看起来特别的恶心。
胖子还没醒过来,医生说差一点就伤到肾,虽然伤口有中度感染,但是胖子肚子上的肥肉比较多,割掉一点影响不大,他说做手术的时候有几次忍不住想顺便给抽个脂,考虑到没有胖子的签字,担心会引起医患矛盾,只得作罢。
齐羽在我醒来后,就过来跟我道别,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张队曾说过这是齐羽最后的机会,我想他跟文锦一样,也许会找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所以,我没有挽留他,当然也没提杭州齐家老宅子的事。命运这种东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闷油瓶跟我们一个病房,他身上都是轻伤,不需要做手术,更气人的是闷油瓶也被烤过,但是他竟然没有涂药膏,只是把被火燎的头发剃掉,所以,现在的闷油瓶是一个小平头,眉眼完全露出来之后,清冷中添着点英气,特别招人,护士站的小姑娘有事没事的往病房里跑,害的老子想安静睡一会都不行,真讨厌!
瞎子说这一切都是小花安排的,小花在北京脱不开身,所以让他过来接应我,并且提前跟医院打好招呼。瞎子说完之后,我识趣的给小花打了个电话道谢,小花在电话里听我说完整件事情,当然,张家内讧和物质化闷油瓶这两件事情我没有提。小花听到齐羽离开的时候安静了一会,然后才说让我尽快回杭州,他懒的在帮我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另外,上次我托他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已经发到我邮箱,让我有空看一下。
最后,小花说道:“本来想让瞎子留在你身边帮忙,但是听说张起灵回来了,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瞎子现在正坐在闷油瓶床头吃苹果,我看了他一眼,他冲我扬了扬眉,笑着扔过来一个苹果,我心道他真是事无巨细的都向小花汇报,也不嫌啰嗦。不过,哑巴张和黑眼镜都留在我身边,确实浪费,但是,看瞎子一脸归心似箭的模样,我忍不住跟小花开玩笑道:“花儿爷身手这么棒,还需要保镖?我现在焦头烂额,先借我用几天。”
小花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道:“你用他,我没意见。下次在向你借哑巴张的时候,记得像我这样爽快点。”
我笑着答应,挂了电话,跟小花通过电话之后,我立刻打给王盟,王盟说生意很正常,让我不用担心,在外面好好的玩,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一听他这种类似老妈子的话就头疼,立刻挂了电话。
当时拜托小花查的资料,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三星堆博物馆那些所谓的工作人员,都是张家人,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不是我能操心的了的。但是,我物质化出来一个他们的族长,张家消息灵通,难保不会找过来,所以,我必须尽快的跟闷油瓶商量一个对策。
我现在光着身子涂满膏药躺在病床上,刚才用手摸了一把,内裤被脱掉,老二上涂满膏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从火里冲出去的时候,用装备包护住关键部位,那里并没有烧到,也许是医生受小花所托,太过于尽责,所以连我的老二都照顾到,同时一想到上药的可能会是年轻的小护士,我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我这个鬼样子,没法起身去找闷油瓶,瞎子碍眼的呆在病房里,我只好想办法把瞎子支出去,于是,对他道:“大侠,帮我们买几身换洗的衣服,记在花儿爷的账上。”
瞎子了然的看着我道:“要情侣装吗?”
闷油瓶瞪了他一眼,瞎子摊了摊手,道:“要相信我的眼光。”
我对他摆手道:“抓紧时间,帮胖子也买几件,挑最大号的买。”
他做了个你放心的手势,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现在胖子还在昏睡,医生说最起码要到晚上才能醒过来,所以,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我跟闷油瓶,指望他主动过来找我,比登天都难,所以,我只好招呼他过来,道:“小哥,咱俩谈谈。”
闷油瓶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和拖鞋,拉了张凳子坐在我床边,我压住内心的紧张,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看物质化这件事情?”这句话问出来之后,这几天压在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搬了下来,我看着闷油瓶,等他的反应。
闷油瓶头发剪短之后,即使低着头,眼睛也遮不住,完全露出来,我才发现他终于有一样不如我的地方,他的眼睫毛没有我的长!瞎子曾说过我的眼睫毛比一般人长,并且针对我这个优势做过特训,但是一直没机会在实战中用到,从那次之后,我看别人的眼睛,下意识的会先去观察眼睫毛。
他突然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珠盯着我,像是怕惊醒胖子,低声道:“凡事无绝对,但是我不相信。”
嘿,我在心里乐道,这小子嘴真硬,但是既然他否认这件事情,我如果一口咬定他就是物质化出来的,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最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我现在的状态肯定制不住他,所以,我安抚道:“没说你是物质化出来的。”
闷油瓶皱了下眉头,冷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干笑两声,闷油瓶的态度在意料之外,没想到他会否认的这么彻底,他一直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他真是物质化出来的,没必要在我连续的追问下继续抵赖,难道是我搞错了?
这样想来,我心虚的看了闷油瓶一眼,他话虽这样说,但是没有起身就走,看来有跟我深谈的准备,我接着道:“没想什么,关系到你的事情,我不敢大意。”
第二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管这个闷油瓶是不是物质化出来的,我想他都应该跟我说实话。果然,闷油瓶紧盯着我,平静的说道:“这很简单,找个人验证一下。”
我连忙问道:“怎么验证。”
闷油瓶道:“除非是本人物质化出来的,否则,找出意识上的盲点就可以证实。”
我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简单说来,物质化就是把意识转化成实体,这有一个前提,意识本身存在的,比如,我物质化出来一个闷油瓶,我必须知道他的身高、体重、三围、性格特点,这些信息可以物质化一个闷油瓶,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闷油瓶,因为在他的身上,有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信息,而这些不知道的信息物质化出来的闷油瓶同样不知道。
现在只需要找一个以前跟闷油瓶接触过,而他们之间的经历,我没有参与其中。这样的人其实不好找,这小子虽说活了一个世纪,跟他接触过的人不少,可是多数已经到阎王爷那边报过道了。
其实闷油瓶说出验证方法的时候,我已经相信他就是本体,不是我物质化出来的。
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不是验证闷油瓶是否是物质化出来的,而是该想个办法为我先前荒唐的想法找个台阶,我正在头疼这件事情,瞎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个塑料袋,扔到我床上,道:“看看满意吗?”
我两眼冒光的看着瞎子,真该好好谢谢他,帮我解了围,我连声道“辛苦了”,让他赶紧休息一会。
闷油瓶没理会我刻意转移话题,道:“我跟瞎子01第一次见面,在长沙北冲水库后的堂口,他对音乐和解剖更在行,有德国的学位,是这一行中学历最高的。02年去了趟北京,回来后眼睛出现了问题,一直到现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我曾跟他同住过一段时间,他喜欢听肖邦,不过后来迷上了花鼓戏。最擅长白水煮鸡蛋。”
黑瞎子傻傻的听闷油瓶讲了一会,裂开嘴笑道:“哑巴,想起我的好来了?”
闷油瓶没理他,看着我道:“解雨臣应该不会跟你提这些事情。”
我点头,瞎子的反应证实了闷油瓶的话完全正确,他是本人,不是我物质化出来的。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就起身回他的病床,静静的躺着,一句话都不说,看不出什么情绪。
瞎子过来找我聊天,我实在没心情,敷衍了几句,他觉得无趣,就到下面小公园去晒太阳。
不管什么原因,闷油瓶提前出来是件好事,我这两年为了他的事情,东奔西走,四处碰壁,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本想15年去接替他的时候,先揍他一顿出气,没想到他会提前出来,更没想到,我会误会他是物质化出来的。所以,现在一肚子的火不好意思冲他发,而且,他提前出来的原因以及他今后的打算,现在去问他,估计他不会在理我。
事情搞成一团糟,我却只能躺着,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我无事可做,翻着瞎子给买的衣服,差点气的吐血,他真会给小花省钱,地摊上老大爷穿的白色汗衫,黑色大裤衩,一共买了六套,全部一样的颜色和款式。
我扔给闷油瓶两套,然后按下呼叫按钮,问进来的小护士身上的膏药什么时候能洗掉。
没想到那小护士捂着嘴笑了一会,才说道:“送你们进来的那个戴眼镜的帅哥特别交代的,把所有可能会引起感染的地方都处理一遍,其实你身上只有肩膀的伤口比较严重,其他的地方根本就不需要处理。”
说完,继续捂着嘴笑,看来我浑身上下已经被看了个遍,而且是被当成冤大头看的,我只好问道:“这个药膏怎么处理?”
护士姑娘马上一本正经道:“我们可以帮你免费洗,当然,你也可以请护工,两百块钱一天。”
我点头,示意没别的事情,让她先出去,看来把瞎子留下是对的,住院的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人照顾。闷油瓶虽然伤的不重,而且我跟他比跟瞎子熟悉的多,但是就是开不了口让他跑腿。
一直等到下午一点钟,瞎子没有回来,我饿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只好打电话问小花要瞎子的手机号,打过去的时候,瞎子已经在机场,马上就要登机回北京。
我无奈的看向闷油瓶,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闷油瓶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道:“瞎子给的,先用着。”
我让闷油瓶先去打点饭,找个小卖部买洗漱用品,然后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带钱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闷油瓶回来了,我们俩在病床的餐桌上吃光了病号餐,闷油瓶收拾了一下,然后问我能不能站起来去卫生间。
显然,闷油瓶听到我跟护士的对话,知道我身上的这层膏药可以洗下来,他既然主动开口帮忙,我肯定不会跟他客气,让他扶着去卫生间处理那些膏药。
膏药洗下来之后,我浑身清爽,不得不说,这个狗皮膏药卖相不好,效果不错,身上的皮肤除了微微泛红之外,已经疼的不厉害。我套上大爷衫,让护士重新换一套床铺,然后舒服的躺回去,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晚饭依然是闷油瓶打的病号餐,下午睡的太多,吃完饭之后就不想再睡。闷油瓶收拾好之后,就要回他的病床上继续养神,我实在太无聊,只好开玩笑的用东北口音对闷油瓶道:“小哥,陪我唠一百块钱的磕。”说完,往里挪了挪,给他多腾出点空间。
闷油瓶笑了笑,斜躺在我身边,双手枕在脑后,却没有开口说话,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不过,他的这种态度已经算是很不错,哑巴张是大牌,我不能要求太高,稍微侧着点身体,看向他道:“
上午的事情别放在心上,我没想过你会提前出来,又是在青铜树下突然出现,所以我会误会。”
闷油瓶“恩”了一声,轻声道:“不会。”
以我跟闷油瓶的交情,话说开了,就不会再有误会,再说,兄弟间哪有隔夜仇。趁着闷油瓶这么配合,我接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提前出来?”
闷油瓶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中有些犹豫,难道除了张家内讧之外,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事?
第三章
事关闷油瓶,我总是压不住好奇心,半侧着身体,等他开口。
过了很久,闷油瓶都没有说话,我肩上的伤隐隐发疼,只好重新躺回去,抬手看了下时间,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的一百块钱用掉一大半,这小子才说了三个字,我在想着要不要在追加一百块钱,闷油瓶突然开口道:“张家有内讧。”
我一听就乐了,张家那几个人在秦岭做的事情,虽然有意避开我跟胖子,但是我已经大概的推测出来,闷油瓶这个张家族长生怕家丑外扬,竟然不好意思说出来。我忍不住笑了一会,闷油瓶没理会我,我自觉无趣,只好道:“这件事情我差不多能猜到,处理完了?”
闷油瓶点头道:“张海客在收尾。”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张队能力不弱,难怪闷油瓶放心让他扫尾,我拿不定闷油瓶是不是还要回长白山,还是另有打算,于是探起身直接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闷油瓶转过头,刚好对上我的眼,我突然心里一阵慌乱,略带着尴尬的转过视线,只听闷油瓶轻声说道:“等你伤好了再说。”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我跟闷油瓶并肩挤在病床上安静的谈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干咳两声,压住内心的慌乱,故作轻松的道:“没想到还有探亲假。”
闷油瓶没有反应,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但是重伤未愈,精神不济,又贪恋难得的平静氛围,学着闷油瓶的样子,看着天花板,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是被胖子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胖子,看样子是在做全面的检查,我插不上话,也看不到胖子的情况,只好先等着,直到检查完之后,听医生对胖子说道:“恢复的很好,为了以后的性福,这两个月悠着点。是个爷们肯定能分清孰重孰轻,自己心里有点数。”
胖子连连点头,把医生护士送走之后,才注意到我已经醒过来了,大概的问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就告诉胖子齐羽走了,我们养好伤之后回杭州。
早饭仍是闷油瓶买的病号餐,烂稀饭一点味都没有,那小子居然能面无表情的吃下去,他能主动买饭已经很不容易,我不敢挑三拣四,算时间,王盟中午之前就能到,在忍最后一顿就可以解放。
王盟穿了身笔挺的西装,戴着墨镜,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两腿带风目不斜视的走进病房,一直到我的病床前站定,把公文包递给我道:“十万,够不够。”
我点头,示意他先坐下,把眼镜拿下来,这里就我、闷油瓶和胖子,他戴着墨镜实在达不到装酷的目的,只会给人装B的感觉。特别是黑瞎子昨天才走,听口气他是小花的伙计,两相对比,不说别的,只伙计这一项,我立刻被小花秒成渣渣。
王盟大概的汇报了生意上的事情,我认真的听着,没什么大事,而且有小花在背后支招,王盟完全可以应付,即使我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生意同样可以照常运转。我把打算告诉王盟,他立刻跳了起来,道:“老板,你不能这样剥削我,你走的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大概有一个月,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没有休息没有加班工资,你要是再当甩手掌柜,我立刻辞职。”
我摆摆手,让他理智点,王盟愤愤的坐下,胖子在一边插嘴道:“小伙子,有骨气,我支持你!”
我让王盟别理会胖子,安抚他道:“别冲动,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王盟“哼”了一声,没说话,我接着道:“你看,如果换成解老板,你敢用这个态度说话吗?”
王盟脸色变了变,很显然想到了小花的手段,道:“解老板赏罚分明,这一点比你强。”
我点头,道:“能给老板提意见的伙计才有进步的空间,我很喜欢跟你沟通,这样吧,从下个月开始给你加工资。回去后写个加薪申请。”
王盟立刻点头,道:“加多少?”
我道:“申请书上多少字就加多少工资,你自己看着办,我说话算话。”
王盟苦着脸看向我道:“可以找人代笔吗?”
我点头,道:“别被我看出来,我很了解你的水平。”
胖子憋着笑,忍不住道:“吴老板,有你的。”
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沓钱,递给王盟道:“先去住院部缴费,然后买台笔记本。”说完,问胖子跟闷油瓶道:“你们有什么需要的?”
胖子忙道:“笔记本来一台,手机,扑克牌,先要这些。”
我点头,让王盟记下来,问闷油瓶道:“小哥,你呢?”
闷油瓶头都没回,继续望向窗外,我心道还是小哥体贴,知道给我省钱,哪像胖子,找到机会就狠宰我一顿。
王盟刚才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只在我的身上,没看到闷油瓶,现在吃惊的看向他,像是想通什么似得,得意的说道:“老板,怪不得你出去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张老板回来了。”
我看了王盟一眼,让他少废话,道:“记得要发票。”
王盟的到来,让一切事情都变得容易,一个月之后,我们四个人回到杭州,胖子和闷油瓶暂住在铺子的二楼,分别霸占主卧和客房,我忙着看这两个月的账本,整理进出货记录。这两个月的经历像是一场美梦,我渐渐的忘记闷油瓶不在那两年的憋屈,但是,我没法忘记他在医院里说的话,他说等我伤好了在告诉我以后的打算。我一直在想,他以后的打算到底是什么,还会有比回长白山更糟糕的打算?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我的心理素质已经远好于从前,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我养伤,不管闷油瓶有什么打算,我都可以接受,就算他跟我说,让我老爹老娘再生个闺女,给他做童养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是,我尊重闷油瓶,我等他主动过来跟我交代。
第四章
齐羽进来的时候,我刚吃完午饭,准备去睡午觉。我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到他,所以有点吃惊,连忙请他到内堂,亲自泡了杯茶给他。
齐羽坐下来之后,微笑的看着我,一个多月不见,他脸色更加苍白,除了嘴巴之外,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到血色,而且身上隐隐有股香味,我心里一惊,看来齐羽是来交代后事的,我顿时睡意全无,道:“你还好吧。”
齐羽道:“还撑得住,张起灵在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来找闷油瓶的,随即想到齐羽屡次在我跟前提过闷油瓶,看来他俩很有些交情,我让齐羽先坐一会,到楼上去叫闷油瓶。
闷油瓶的生活很有规律,吃完午饭必睡午觉,而且不到晚饭时间绝对不会醒过来,所以,我一般都是在楼下的躺椅上小憩一会,把楼上的主卧让给他,不去打扰,只有晚上睡觉才跟他挤一下。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二楼,刚推开门,闷油瓶正眯着眼盯着门口,我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对他道:“齐羽在楼下找你。”
闷油瓶点头,起身跟我走到楼下,没想到胖子还没睡着,听到动静,立刻推门出来,一副要讨债的样子。
齐羽看到我们三个人一起下来,无奈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道:“从秦岭带出来的,我找人情理一遍,上面有些线索。”
齐羽话没说完,胖子伸手就去抓盒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道:“什么线索?”
齐羽道:“先坐下来,我慢慢的说。”说完,把盒子从胖子手里拿过来,递给闷油瓶道:“你看看上面的花纹,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闷油瓶接过来,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我站在他旁边,凑过去仔细的看了看,盒子的颜色仍是青黑色的,表面上多了层雕刻,应该是用特殊的手法把原来的锈迹或者脏东西腐蚀掉,但是没有损坏雕刻原来的样子,这是一项传统的工艺,一般博物馆里都有文物修复师,经过药物处理、侵泡、冲洗、去垢之后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闷油瓶把盒子递给我,示意我慢慢看,然后坐在齐羽对面的躺椅上,我只好坐在椅子扶手上。摸到手里才发现,这盒子是青铜材质,其实在秦岭的时候,我就感觉应该是青铜的,因为在商周时期,青铜的贵重性远高于其他的金属,而当代最保值的黄金,虽然始于商代,但是到了汉朝才兴盛起来,所以,西周时期贵族使用的器皿多是青铜而不是黄金。
盒子上雕刻的是三青鸟,最明显的标示是那三只鸟爪子,其他地方看起来很像凤凰,据说是凤凰的前身。而三青鸟是西王母的使者,替她传信和开道,我在一些汉代的石雕上看到过三青鸟,一般是站在西王母的身后,单独雕刻的倒是不多。而西周时期小器皿上的雕刻多为雷纹,所以,一时间我不明白齐羽的意思,西周时期的器皿上有汉代的雕刻?
我疑惑的看向齐羽,齐羽笑着指着盒子道:“打开看看。”
难道里面是钻戒,看齐羽的样子不像开玩笑,而且这个时候,他肯定没心情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半信半疑的打开盒子,盒子内原本黑色脂膏状的东西已经不见,露出原本的青灰色,似乎同样有雕刻,我对着光线自己的辨识着,发现这些雕刻之间是相连的。
胖子早就等不及,看我的样子知道里面有东西,急的凑过来抢过盒子,道:“快点说,别卖关子。”
胖子说的有道理,九门的这些长辈都喜欢卖关子,说话只说三分,喜欢小辈求着哄着才肯解释,齐羽既然主动找上门,肯定就打算和盘托出,这样想来,我反倒不着急,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道:“我本事没学到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难道是个胭脂盒?”
齐羽点头,道:“里面黑色的膏体经过化验之后,可以确定是脂粉。”
“哈哈”胖子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道:“哪个痴情的爷们送盒胭脂给烛九阴?这得多重的口味才能看上条蛇,再说,送胭脂给它,它能用得上?难道是许仙和白娘子的前身?”
我听胖子越说越离谱,忙打断他道:“别胡说,许仙和白娘子是传说,人和蛇种族不同,怎么会相恋?叫你上一只懒蛤蟆,你愿不愿意?”
胖子不服气,道:“别小瞧胖爷,胖爷的肾已经恢复了,上谁都没问题。”说完,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扔,骂道:“狗日的天真,你他娘的才看上癞蛤蟆。”
我笑了笑,没理他,齐羽无奈的看着我们俩,指着盒子底部道:“吴邪,你仔细看看,上面有落款,是昭宫两个字。”
刚才只顾着看盒子的四周和里面,底部的落款确实忽略了,我心底惭愧,自从闷油瓶出现之后,我做事毛糙不少,而且很浮躁。果然,在盒子的底部,有两个很小的甲骨文,我对甲骨文没有研究,于是求证的看向闷油瓶,他轻微的点了下头,看来齐羽说的没错,是“昭宫”二字。
我突然明白齐羽的意思,道:“是《竹书纪年》上曾提过的穆王十七年西征,至昆仑山,见西王母。其年来见,宾于昭宫的那个昭宫吗?”
齐羽赞许的点头,道:“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过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心道不用想都知道,你有新的线索,过来找闷油瓶下地,而闷油瓶看到盒子的时候,肯定已经想到这一点,只有我跟胖子两个呆鸟,才会一点点的被齐羽套上。
胖子问道:“天真,你那句文绉绉的话什么意思,我只听懂穆王、西王母、昆仑山。”
我解释道:“周穆王十七年的时候在昆仑山见到西王母。第二年,西王母想他了,过来找周穆王,周穆王在昭宫这个地方款待了他的老情人。”
胖子连忙点头,道:“我怎么觉得天真特别有学问,又懂英文又懂古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卧房,小哥,你说是吧”
这话让闷油瓶怎么回答,没想到半天没哼声的闷油瓶居然“嗯”了一声,我顿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道:“别扯没用的。”抬头看向齐羽道:“说说你的打算,我想你得到的线索不止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