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废话:
首先,感谢三胖子的盗墓笔记创作出如此鲜活的人物。对盗八的结局不甚满意,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按照前八本提供的线索,续写盗八结束后发生的故事,并尝试解密前八本中涉及的一些谜题。为剧情发展,加入了原创情节,可能会对原著情节有轻微改动。
1、先说最关心的,本文是HE,会深爱也会深虐,只是为了他俩以后能走得更久。
2、不为瓶邪而瓶邪是本文的宗旨。两个男人的感情是需要慢慢磨合的,动不动掉眼泪、胡思乱想、撕心裂肺只是变相BG。两个人的感情会有质的提升,只是八点档剧情在这里基本看不到,表白示爱的琼瑶式情节也不会出现。
3、闷油瓶不是冷淡的,吴邪也不是只会耍小聪明的。本文会丰富两人的个性,尽量在性格上不会产生太大偏差。只是每个文都有自己的瓶邪,如果雷到大家了,还请多多体谅和包含。
4、瓶邪ONLY,没有其他CP的乱入。对其他CP了解不多,不敢妄自揣测,而且笔者认为,盗墓的路上,有他俩就足够了,其他人只会在他们的光芒下变得黯然无光。期待其他CP的亲们,对不起啦(鞠躬)。(个人感觉天真身边不太可能出现如此多的……)
5、原创人物有,仅是为了推动情节发展,不会发生与原著人物的感情纠葛。
6、本文是长篇清水,以解密和悬疑为主,两个人的感情在前八本已经有了很大铺垫,这里也是让他们进一步加深对彼此感情的了解,最终达到不离不弃。所以,期待肉肉的亲们抱歉啦(再鞠躬)。
7、为了保证质量,作者写的每章都在3个小时以上,还可能会修改前面的章节。所以更新不定,尽量一周三更以上。
文案:
随着西海考古队事情的完结,吴邪以为自己可以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十年之后去接那个人回家。他没有料到的是,“它”的野心并没有停止,一个更深的阴谋在等待着所有人。结合前几本的线索,续写盗八,添加新的情节,继续原著中的未解之谜。
铁三角能否重聚?吴邪与闷油瓶的感情又将如何发展?他的一生真的能换他十年的天真无邪吗?吴邪与吴家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它”究竟是什么?汪藏海真有这么简单吗?陨石和青铜门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秦岭历险真的只是一个插曲?
两个人相爱就一定要表白吗?不!在吴邪和张起灵之间,“懂你”就够了。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不需要再去刻意强调。如果爱了,会深爱。
“想要保护一个人该怎么做?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却把他一再推进漩涡的深处。”
“我们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了。”“我们不是朋友。”“……”“但我们会是一辈子。”
“有些事情不必明说,我懂。”“我也是。”
“为什么骗我”“我不想害死你。”
“我一直都在找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却没发现他就在身边。”
“有时我也会累。”“你可以不用这么累,为什么不选择放弃?”“为了一个人,我还不能停……”
“原来越强大的人,在失去时会比任何人都更脆弱。”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从来没遇到你。”“那我会去找,我有的是时间。”
“明年的生日我们一起过……”“好!”(只是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第一卷 蛊苗魔音
第一章 回忆
距那次雪山追瓶已经过去了两年,这段时间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几年的经历。
即使这样,梦里还是会不时得浮现出曾经的那些场景:浑身是血的大奎抓住我的脚喊着杀人凶手,下半身融在石头里的潘子一遍遍唱着那支歌,偶尔霍仙姑的头会飘过来冲我咧着嘴笑,顺着嘴巴和脖子的断口滴滴答答趟着黑血,最后是大块的雪拍在我的脸上,而闷油瓶只是在一旁冷冷得看着,说道:“你是吴三省,不是吴邪。”
每次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我一直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可是现实总归太过残酷。我现在的烟瘾也越来越大了,有时可以说是吃烟,烦躁时,能论包的抽。
偶尔我会想,闷油瓶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也这么没命得抽烟,毕竟他经历过的事情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一提到闷油瓶,又禁不住想起他对我说的十年之约。
十年之、后真得能看到他吗?还是说只看到一具尸体,或者里面连尸体也没有,甚至我根本就打不开那道门。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连命都不顾得跟在他身后,也许是失去了太多人,总想留一个念想在身边,也好过一个人空对月当烟炮要强。
从巴乃回来后,我就开始重新整理三叔留下的生意。虽然有二叔作后盾,但要撑起整个盘口还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至少下面的人不会因为我是吴三省的侄子就真心尊我一声小三爷。
在他们眼里,三爷是个心狠手辣,靠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打出一片天下的枭雄。而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世袭子,屁大点能耐都没有。虽说倒过几个油斗,可是半毛钱没捞出来不说,还拖累着不少人折在里面当垫背,凭什么让人高看一眼。
其实这几年我并不好过,背后被人下刀子使绊子,明里暗里差点被整死好几回。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我家门口散步,后面一摩的直接开到我身边,照着脑袋就是一棍子。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都被扒了个精光,还被泼了一身大粪丢在垃圾场。
当时想着决不能这么死掉,雪山下面还有一个人等着我过去接呢。
最后光着屁股连夜跑到王盟家,刚砸开门就晕了过去,给人孩子吓了一跳。好在没生命危险,昏迷两天有点脑震荡,还有靠近鬓角处多了一道疤——估计是用钢管敲的。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自打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做过以前那些噩梦,我也开始认真考虑如何顺利接下三叔的生意。
如果是小说的桥段,此时我应该发愤图强,一个月之内练就十八般武艺打遍盗墓界无敌手,甚至开始考虑如何拯救这些愚蠢的人类。
可惜,对于像我这样二十多年都虚度光阴的二世祖而言,那根本就是扯淡。
当初为了安抚被我坑过的那些盘头和三叔的老伙计们,照实费了一番心思。吴家祖业干的就是挖别人坟头的营生,三叔的买卖又是充当铁筷子,能达到这两点无非还是下地夹喇嘛。
我刚入行手头没有什么资源,就给小花打电话让他帮我找几个油斗,并且再三嘱咐一定要找里面有虫做机关的斗。
小花不明所以,怪我淘个沙子还挑三拣四。我心说,我既没有你家二爷的绝技,也没有闷油瓶那两根发丘指,更没有胖子的肥膘护体,就靠这点血还能时不时顶个事儿。你要真给我找了那种有落石流沙暗箭的斗,还不如直接冲我天灵盖戳一棍子更痛快些。
还是小花最贴心,很快就给我找了一个靠近云南的北宋时期的处女墓,果然里面机械类的机关不算多,虫子粽子倒是一批批跟敢死队似的,想必那主人生前是个养虫专业户。
还好我的血没有临时掉链子,最后,那批伙计们都躲在我身后,当时我举着一只手站在主墓室的棺材前,颇有一种哑巴张又回来了的感觉,心里面同时感谢了小花的八辈子祖宗。
自从那次之后,小三爷的名声算是打响了,找我夹喇嘛和被我夹喇嘛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我也开始组织起自己的人马。虽然还是尽量挑一些自己能应付的斗,但至少不用整天装孙子了。
期间,我抓紧时间找了几个私人教练,学习一些近身格斗术和防身术,又专门加强了射击方面的训练——我对自己的射击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看着镜子里逐渐凸显的肌肉,心说,他娘的下次再公主抱闷油瓶时,老子用不着腿抖了。
第二章 继续回忆
除了恢复盘口的生意,这段时间我开始专心整理起我的笔记。每次重新看一遍都觉得那时的经历有一种不真实感。
当初小花说,最近挺流行盗墓方面的小说,他觉得我那些笔记与其留着当擦屁股纸都嫌糙,还不如写成小说赚一笔。
我心说,把这些东西卖给出版商,还不如直接去自首来得快。也许人家看我主动交代的份上,给我颁发个“警民合作一条心”的优秀市民锦旗。那时,我就告诉警察叔叔,有一个叫张起灵的最大盗墓头子已经连夜潜逃到长白山的官邸躲了起来,让上面派军队直接把他从门里揪出来。哪怕我后半辈子天天给他送劳饭,也好过现在不知他死活要强。
不过我还是听从了小花的建议,将笔记的内容删减了些,至少不能让人抓到把柄。然后找了一个叫南派三叔的作者,谈好价钱就卖给了他。其实我还是有点私心,闷油瓶不是天天伤风感月得啵得啵,说自己没人知道么,现在把他的事迹写成小说,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少人记得他。
长白山回来后,我抽空就会给胖子去电话,生意淡下来的时候还会去找他小聚一下。
胖子比刚从张家楼出来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他只是把那段回忆放在内心深处而已。比起我的逃避和闷油瓶的执着,胖子更能知道如何活得精彩。相信他完全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我把雪山追瓶的事情跟胖子说了,胖子听完沉默了好半天,我还以为他怪闷王没有把他当兄弟有些生气,等到我差点要挂掉电话,胖子才出声。
“天真啊,胖爷我虽然现在落魄了,以前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论经验,绝对比你这个青头丰富,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我心说,这胖子什么时候文艺起来了,便唏嘘道:“胖爷您在道上号称盗墓肥王子,您的话小的怎敢不听?”
胖子意外地没有跟我贫下去,说道:“天真,你也说了当时小哥是特意跟你道别,虽说后来跟赶狗一样得赶跑你,但你出事了小哥还是第一时间跑来救你不是。”
赶狗?我心说,如果你去追,那是不是叫赶猪?想象了一下闷油瓶拿着鞭子赶一群猪进入青铜门,回头微笑着说了一句“再见”,突然觉得这场景还挺带感的。
胖子接着道:“甭管行动上怎么样,只要是人,这感情都大同小异。这么多次冒险,你跟小哥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换成我去了长白山,估计你连屁都不放一个……”
“你放心,你如果消失,至少我会说’一路顺风,好走不送’。”
“操!天真无邪小同志,你他妈够意思吗?!爷爷我好歹也救过你几次,比那小哥只多不少!你他妈至少也请我吃顿饭吧!”
“胖爷息怒。”我笑道,“你放心,到时我一定让你吃饱了再上路。”
“我不是开玩笑,天真。”胖子接着道,“兄弟感情胖爷还是分得清的。劝你一句,千万别学你胖爷我,等人都没了才后悔没说出那句话……”
打住!我心说这胖子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便说道:“你别扯些有的没的,我跟小哥是过命的兄弟。再说,老子喜欢的是俏皮小黄蓉那种类型。咱们小哥的胸部又没你澎湃,性格又不如你奔放,再怎么看我也该喜欢你才是!”
“呸呸呸!老子喜欢的是F-CUP的美女,对你这搓板童子鸡没兴趣!唉——”胖子接着长叹了一口气。
我心说这他娘的态度转得也忒快了,难道男人也有那么几天?
就听胖子略有严肃道:“天真,感情这码事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别人看得再透也帮不上忙。胖爷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愿望,只要兄弟们过得好,胖爷就高兴……”
一时间话题有些沉重,我俩都没有再说什么,随便寒暄几句就挂了。
其实胖子的话我也曾想过——我在面对闷油瓶的时候到底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诚如闷油瓶所说,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那我又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去接受闷油瓶的多次拒绝。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脑袋跳着疼,对于感情我承认自己是个菜鸟。与其有时间考虑那些,还不如计划接下来该如何保证自己能全须全影站在青铜门前,把那个挨千刀的闷油瓶绑回来。
十年之约!十年之约!去他娘的十年,老子十个月也不想等!
第三章 四朵金花
“老板,有你的快递!”我在里屋正跟一个新主顾谈生意,王盟这大嗓门正好打断了我的思路。
跟我谈生意这人自称姓何,是个黑瘦的中年人,有点“天包地”(小时候淘气,管上排牙齿龅出的叫天包地,反之也有地包天,此人应该属于前一种)。两颗大门牙尤其突出,活像一只大兔子。
何大兔一进门就看中了我店里的一对红矾显白春竹碗,非要我搭送一个清代的玉扳指。赔本的买卖我自是不干,那兔子就死赖在店里不肯走,说什么按照老北京的规矩来个“袖口摸指”。
“袖口摸指”是上世纪后期的一种无声行话。买卖双方互相把手笼在袖子里,双手在袖管里用手指弯捏翘撸,或双方手指相碰表示数字,讨价还价,价格合适了便握握手,交易就告达成。交易的地点多在中国乡村的集市上,交易的对象也无非是驴子、鸡鸭。
这阿呆还真当自己是个业内人士。又不是买牲口,再说,现在正值六月初,这大热天人人都穿单衣,哪有袖子给你钻。
我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何大兔见谈不拢就拉着我的手兄弟长兄弟短的套近乎,握得我直咧嘴。还勾着肩膀往里屋推,说是再详谈详谈,很是让人火大。
王盟这一嗓子正好将我解脱出来。就见他托着一个包裹从外屋进来,旁边跟着四朵金花之一的小九。
小九本名叫王重阳,我当初一听他的名字就问:“你师弟周伯通怎么没来?”
小九笑着说,他出生那天正好是阴历九月初九晚上九点,他爹当时直接拍脑门说,就叫重阳吧,名字简单好养活。后来证明,这小子的运气真是不错,当然那是后话。
在那个处女墓里被我从虫子嘴里捡回了一条命,当时就跪下拜我做大哥,底下本来还有几个不服气的,被小九一脚踹翻在地,指着鼻子骂,颇有当年潘子的风范。后来也多亏了他,我夹喇嘛时省了不少心。
这小子不仅人仗义,手下功夫也好。有招“一手定江山”的绝活,徒手就能称出物件的重量,如果是盒子之类的,还能说出里面东西的大小形状甚至材质,据说是家传。平时人挺随和,伙计们不见外,私底下都叫他九姑娘。
还有一个被我一起救回来的姓陆,只比我大2、3岁。性格却沉稳得多,枪打得尤其好,我后来的射击技巧多半也是跟他学的。
大家都喊他六哥或六子,有时也叫他断掌六。我看他手掌厚实不像残疾,曾问过为什么被人这么叫,没想到还引出一段挺有意思的小故事。
据说当年六子当兵时,枪法是全连第一,也是重点培养的苗子。部队里一直流行老兵欺负新兵,到现在为止似乎成了一种默认的‘传统’。我也有所耳闻。
当时一个老兵班长把他叫出来,说是一起修理发电机,让他帮忙一手拿着一根电线,那个班长就去摇手柄。当时直接就把人电晕了过去,之后两个手掌上各留下一道长疤,好像断掌一样。
六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主,虽说那个班长被点名批评,六子心知也是上面做做样子而已。就在一次连里组织的射击比赛中,仗着自己枪法好,直接一个点射把那个班长的腰扣打断了。那个班长的裤子掉在地上不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被吓得尿了出来,肚皮上也留下一道疤。当时,六子还故意拍拍手,道:“不好意思打偏了。”言下之意是本该一枪崩了他的。
本来部队看他枪法好,想破例把他调到特种当狙击手,结果因为出这事,差点就进了号子,也没人敢留他了。六子也就半路复原直接上了道,干上了盗墓贼的行当。
我听到这里,感觉这六子倒有些当年老九门里黑背老六的风骨。
最后,我把皮包也收了进来。虽说我跟其他伙计一样,有意无意会反着念他的名字,让他进来也着实费了一些功夫,但这小子手艺最好,因为那次事件也收敛了性子,倒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由于几个人年纪相仿,和我平时也说得上来,王盟就找了个机会,把皮包、六子、小九和我请到楼外楼,五个人大撮了一顿,当然事后还是我给报了销。
当时王盟喝高了,大着舌头说道:“以……后,咱就……就跟着……老……老板干!我看,咱哥……哥四个,也……学……学学老一辈,来……来个浑名。就叫……四大天王……怎……怎么样?”
我当时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心说还四大天王,四只王八孙子还差不多。
小九觉得“四大金刚”这名不错,听着就霸气外露。六子性子稳重自是不同意,说太乍眼,怕道上高一辈分的找麻烦,还不如叫四大才子好听。几个人僵持不下,就让学历最高的我拿主意。
“那就叫‘四朵金花’吧。”我有心揶揄,“既不张扬,也雅俗共赏。”
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四个人一拍即合,我也随他们去了,只要能撑起三叔的生意,真叫四大龟孙也无所谓。再一想,不对啊!我是他们老大,那我岂不是王八头了。
第四章 ‘它’回来了?
王盟把包裹递给我,我掂了一下不是很重,从外形看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包裹是韵达快递送过来的。寄件栏的字迹非常潦草,仔细辨认,好像是来自广西桂林的一个小县城,寄件人写着:伍鸣石。一看日期,大约在一周之前。
我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所有认识的客户和朋友的名字,还真没有一个人姓伍,也没有住在广西的。倒认识一个胖子住在巴乃,不过他姓王。
心说,难道胖子在张家楼发现自己其实姓伍?还是说他认识一个姓伍的桂林妹子,直接入赘了?也许是他参了禅悟出了什么,所以取了一个谐音的法号?这他娘的也太扯淡了。
小九也拿起包裹,用手掂了掂,道:“里面的东西挺奇怪,分量不重,肯定不是一件,应该有金属一类的。”
难道又是什么录像带?!我突然觉得头顶到尾椎一阵发麻,盯着那包东西,手心里浸出一层细汗,指尖却冷得要命。
王盟看出我的脸色不太对,又看了一眼包裹,突然大叫:“炸弹!这里面肯定是炸弹!”
“滚蛋!”我喊道,“谁他娘的用快递寄炸弹!有点常识好不!”
这一嗓子不要紧,把何大兔子也给吼了出来。看他在里屋门口抻脖子踮脚往外瞅,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叫王盟进屋先安抚一下。
经这么一闹,我稍微冷静了下来,又仔细看了看包裹上的笔迹。
因为做了拓本这么多年,我对辨别笔迹还是有一定的经验。字写的相当草,按理说应该是在相当紧急或者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可笔画看起来铿锵有力,似乎一笔一划写得很慢,那就应该能排除上面两种情况。如果不是被动,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他本心就不想让人认出笔迹,或者说不能给自己留下麻烦。也就是说,这丫并不是用惯用的那只手写的,所以才会这么用力!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突然一松。伍鸣石?伍鸣石?无名氏!
操!我暗骂一句,这样一来,即使根据寄件地址找对了地方,也不可能找到这个人,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感觉自己又被打回到当初被七蒙八骗的状态。妈的!妈的!妈的!看来事情还没结束,这后面的水还深得很!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十分的精彩。
“吴哥,干脆打开看看。就算真炸了,里屋还有俩陪着呢。”小九瞥了一眼后背僵直的王盟,笑道。
也对!爷爷说过做事要主动,与其在这里纠结半天,还不如单刀直入。
我用壁纸刀小心地划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16开大小的长方形纯黑色木盒,外观上有些像日本的木质饭盒。打开盒盖的一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正是几年前在墓里多次遇到的:六角铜铃。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时的感受。耳边那鬼魅般的声音蓦地就把我拉回到四年前在积尸地的那条船上。好像大奎和潘子没有死,三叔和闷油瓶也没有失踪,而我还只是倒斗门外汉,等着一个顶着瓦罐的胖子突然从某处跳出来摆个POSE。
但我知道,物是人非,时间已然回不到过去。
“这个铃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会是个西贝货吧。”一旁的小九似乎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伸手想拿起铃铛看个究竟。
“别碰!”,我咬牙道:“这个东西很危险,搞不好我们几个今天全会折在这儿。”然后我把当时在尸洞的情形迅速跟小九描述了一遍。
小九听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倒真是邪门。看来在古代这种铃铛应该被当做一种防盗系统。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我示意小九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种铃铛是通过声音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目标显然是吴哥你,但从这包装来看并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从广西到这里的路途并不算近,难道寄件人就不怕路上被谁不小心弄响了铃铛?”
对啊!从刚才来看,我、王盟和小九并不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所以在拿放的时候也都很随意,甚至我和小九还掂了几下。如果铃铛会响,那我们几个,包括里屋那只何大兔是不可能活蹦乱跳地站到现在。而按照寄件人如此谨慎的性格,他应该不会犯这么大的失误。那就说明这个铃铛响不起来了,是安全的。
我小心翼翼得拿起铃铛对着阳光一照,又闻了闻味道,里面并没有灌松香之类的填充物,跟老痒耳朵上戴的那只似乎有一点略微的不同,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毕竟时间太长,很多细节也都忘了。
把铃铛放回盒子,我才发现放铃铛的凹槽旁边还有一个突状物,应该是用锦布盖着一个不规则的东西。掀开一看,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约两个拇指大小。
我拿起那块黑色的石头细细摩挲着,发现温润一点也不凉手,好像是玉石的材质。等等!我靠了一句。这种颜色,这种光泽,还有这种质感,跟玉佣和陨玉竟极为相似,似乎是同一种材料。
太刺激了!一天之内居然收到两件值钱的玩意。如果倒退几年,我兴许会大喊三声“阿弥陀佛上帝耶稣保佑”,然后直接关门歇业。卖掉这两件宝贝,我儿子都能坐吃到死。
可现在不一样,寄来这两样东西的人绝对不是大发善心救济穷人。我再次确认了一下收件人的姓名:吴邪。看来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把我重新拖入到这个事件的漩涡中。不!也许我根本就没有跳出这个漩涡,而他要做的是让我陷得更深……
难道‘它’又回来了?
第五章 归纳法
我打算把盒子拿回去慢慢研究,便嘱咐小九帮我看店。正说着,笑得一脸猥琐的何大兔跟着垂头丧气的王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来是谈妥了。
路过我身边时,何大兔指着盒子里的东西,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道:“弟啊,那扳指哥不要了。这铃铛好玩,送哥做个念想吧。哈——”
我心说这人到中年怎么都这么不靠谱,不由好笑,拍了拍他,调侃道:“这铃铛是送我大侄子的。你真想要,下次再来我送你一个青铜拨浪鼓!王盟,送客!”
好不容易送走了何大兔,我跟王盟他俩略微嘱咐一下,开着我的破金杯就直奔我的住处。
虽然以我现在的财力,换一部几十万的好车绝不个问题。但是一想到这辆车曾载过三叔、潘子和胖子,甚至闷油瓶犯迷糊那会儿,我还拉过他四处散心,就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即使报废了,我也要找个车库供起来。这部车大概是我和他们唯一的联系了吧。
回到卧室,我把所有门窗都上了锁,窗帘也拉了下来。担心会发生不测,又在电话里嘱咐王盟,如果明天10点前我还没到店,一定要带着伙计来家里找我。办完这些,便坐下来开始研究那个奇怪的盒子。
我看着那个放在黄锦锻上的铃铛,比当年从老痒那里拿到的要大,一个成年人巴掌的高度,上面刻着双身人面纹蛇的花纹。
首先能肯定的是,这个花纹跟秦岭蛇神树上刻的一样,肯定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厍国。
提到厍国,不得不说一下它的前身——华胥古国。
传说中的“华胥古国”是否存在,学界围绕着古华胥国、华胥沟和华胥陵的遗址也做过不少相关的探访。在蓝田县的不少村落仍然在一定程度上保留着古华胥氏部落的印痕。当地也流传着一种传说,此地即华胥氏怀圌孕后栖息之地。这一传说已经流传很多年,无人知其起始时间。
这里的华胥氏就是伏羲的母亲。
宋代罗泌的《路史》记载:“太昊伏羲氏华胥,居于华胥之渚,尚暨叔姬翔于渚之汾。巨迹出焉,华胥决履以辁之,意有所动,虹且绕之,因孕十有二岁。生于仇夷,长于起城。”意思是说,伏羲的母亲华胥,生活在华胥水边,因为踩神的足迹而怀上伏羲。
相传伏羲是蛇身人首,故而有“龙的传人”之说。
这里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伏羲的事迹有许多是和女娲的事迹相互联系在一起的,大约是在唐末之时,便有伏羲和女娲兄妹成婚、繁衍后代的传说。
在巴乃我曾跟闷油瓶一起讨论过:按照人类发展历程,最早应该是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逐渐进化。女娲是孕育汉圌族的“神人”,女娲时代又正处于母亲氏族社会的历史实体。如此推算,女娲似乎应该在伏羲之前更早出现。这样看来,伏羲女娲兄妹一说,不知是否是在漫长的男权社会中对女性一种变相的贬低。
闷油瓶也同意我的猜测,他甚至认为西王母国其实也是最早出现的一支母系氏族部落,当时的人们可能已经掌握了建造巨型建筑的能力,只是这种能力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反而退化甚至消失在历史舞台,也算是一种讽刺。
当时,我对闷油瓶是一种“哇塞,你酷毙了!”的崇拜。现在,我对他的了解似乎加深了一步。
从我跟闷油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来看,他并非只是一个执著寻找过去的傀儡。他有自己的分析判断,有自己的见解目的,甚至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经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他将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里,对外界的反应也只表现出两个字——淡然。但是你要知道,他其实是关心你的。
我有时会想,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能让闷油瓶产生更多情绪波动的人呢?
收回心绪,我继续手头上工作。要想搞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将资料进行详细地整理。之前的笔记有很多地方都记述得过于散乱,而当时闷油瓶和三叔的事情也搞得我焦头烂额。现在,我终于有条件可以静下心来分析了。
我先将以前到过的地点和见过的东西用归纳法全部列了出来。
亲临
瓜子庙–七星鲁王宫(尸蹩、蹩王、六角铜铃、玉佣、血尸、蛇眉铜鱼、西周墓、鲁殇王、铁面生、汪藏海)
沙头礁–海底沉船墓(禁婆、海猴子、十二圌手女尸、尸蹩丹药、六角铜铃、蛇眉铜鱼、汪藏海)
夹子沟–秦岭蛇神树(螭蛊、六角铜铃、双身人面纹蛇、青铜神木、厍国)
长白山–云顶天宫墓(陨石石龟、人面鸟铜像、人面鸟、口中猴、六角铜铃、青铜巨门、十二圌手男尸、女真族、汪藏海)
塔木陀–西王母遗址(人面鸟神像、西王母罐、蹩王、鸡冠蛇、巨蟒、蛇母、蛇浮雕、尸蹩丹药、血尸战队、青铜药鼎、青铜器皿、大量玉佣、陨玉、西王母?、汪藏海)
巴乃–张家古楼(西王母罐、蹩王、黑圌毛粽子、密洛陀、六角铜铃、张家祖先、汪藏海?)
传闻
镖子岭–不知名古墓(蹩王、人面鸟浮雕、尸蹩丹药、血尸)
卧佛岭–天观寺佛塔(蛇眉铜鱼、汪藏海)
第六章 Super 吴!哦也!(上)
抛开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从清单上看,几条若明若暗的线索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将多条混杂在一起的线索挨个抽离出来,然后找到之间的关联。
首先,在长白山和秦岭都发现了巨型的古青铜神器,时间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甚至更早。说明在当时已经出现了某个能修建巨型建筑的民族,极有可能是二千年前突然消失的神秘古国“厍国”。这个民族建造这些巨型神器的目的已经无从考究,也许在其他的巨型山体中,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再来,鲁王宫、沉船墓、西王母遗址和镖子岭古墓中都发现了同一种尸蹩丹药,这种丹药全部来自一个叫做西王母国的国家。西王母国的诞生地是在一个陨石坑,那个洞顶岩石中,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陨石(或叫陨玉),与各地发现的玉佣是同一种材质。鲁王宫里被闷油瓶砍掉脑袋的那具血尸生前也有一件玉佣,大奎是因为那血尸头颅里飞出来的蹩王才死掉的,而鲁王宫其实是建立在一个西周皇陵上。这样一来,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在当时,西王母国人应该发现了陨石中蕴含着某种能延缓衰老的能量,之后又研制出尸蹩丹药,这两者结合起来似乎能达到长生(现有的证明看,并没有成功)。
根据《穆天子传》的记载和塔木陀发现的壁画推测,周穆王与西王母有过接触,并且得到了这两样东西。于是,周穆王在活着时吞下尸蹩丹药,死后又将自己的尸身放入玉佣中,企图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目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后来的鲁殇王借助铁面生发现了这个墓并得到了玉佣。之后就上演了铁面生鸠占鹊巢的事情。
到了2000年后的明初,历史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风水大师和建筑奇才——汪藏海。从之前发现的三枚蛇眉铜鱼的记述中能了解到,汪藏海被东夏国俘虏了十年来修建云顶天宫。因为东夏国的国力薄微,汪藏海在此期间盗掘了许多陵墓,积累了诸多奇珍异宝(海底墓见到的那些应该就是这丫的私货),并在棺倒的时候,偷偷龙鱼密文藏于几大风水宝眼中,希望日后被人发现。
从汪藏海所到之处均发现了尸蹩丹药,再结合疗养院得到的文锦笔记,可以推断出汪藏海在棺倒的那几年应该是无意中得知了西王母国的秘密,从东夏国逃离出来的汪藏海在六十八岁那年重返了云顶天宫,之后就起程前往塔木陀。这与海底墓中记述他出使西域的壁画内容吻合了起来。(想到这儿,我暗爽了一把)
分析到这里,出现了几个疑问。(我将几个问题写在了本子上)
1、厍国与西王母国是否存在关系?
有关西王母和西王母国的传说从《穆天子传》《山海经》中都有记录,从汉代开始又经历过两次演化,乃至后期被归入道教神系,甚至不少人都错误的认为西王母与玉皇大帝是夫妻关系。现在的一些狗血剧中出现的西王母嫣然成为一个外表雍容华贵实则街道办大妈的形象。(如果将我在陨玉中看到的西王母形象作为参考,估计就没人相信爱情了。)
在长白山和塔木陀绿洲都发现了同样的人面鸟神像,两个地方的地形如此相似,都是在一个巨大的陨石坑状盆地里。当时,我和阿宁就推断长白山中的地下陵墓应该和西王母国的消失以及遗民的神秘东迁有关系(一想到阿宁的死,我还是会多少有些不自在),前者更是利用了人面鸟作为陵墓的守护者(虽然西王母国的人面鸟因为各种原因已经灭绝)。
厍国被学者认为是“华胥古国”的后裔,“华胥古国”则是以华胥氏为首的一支古老的母系氏族部落,同样有蛇系氏的族徽或图腾标志。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西王母国的前身就是神秘的“华胥古国”,厍国是西王母国分离出的一部分。如果这种猜测成立,那许多疑点也就说得通了。
西王母国人(或叫华胥族人)掌握了许多神秘的技术,包括制药、建筑等方面。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西王母国的一个分支进行了神秘的东迁,到达了最终目的地——长白山,并建立了早期的云顶天宫和巨型青铜门。至于秦岭的巨型青铜树,应该是在东迁途中基于某种目的修建的。
在这种假设下,第一个问题理论上算解决了(我攥了攥拳头,将这条从本子上划掉),那么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
2、巨型青铜神器和陨玉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基于第一点,既然西王母国的遗民能进行如此大规模的东迁,那他们完全有能力将陨玉一并带走,可为什么没带走反而沿途建造了青铜树和青铜门呢?
我发现这里存在一个时间差。秦岭和长白山里的陵墓的建筑年份大约在殷商,周穆王会见西王母发生在西周。很显然,西王母国的后裔应该分成了两支,一支作为留守部队常驻塔木陀,另一支则作为先遣部队向东进发到达长白山。如果排除自然因素的影响,那就说明西王母国人是有目的这么安排的。云顶天宫和青铜巨门也是为了这个目的特意修建的。
陨玉和青铜门出现的马面尸似乎都是用来守陵,那么守护的是什么?青铜树是否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这里我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有生之年能解开这个远古之谜,我一定要申请诺贝尔奖金!)
第七章 Super 吴!哦也!(下)
关于上古时期的谜题,我已经大致清楚了。按照时间顺序的先后就是:
陨石坠落——西王母国诞生——研制出可以长生的尸蹩丹药和玉佣——周穆王从西王母处得到丹药和玉佣——周穆王服下丹药,死后进入玉佣——鲁殇王盗取西周墓,得到玉佣——铁面生掉包计。
某段重叠时期,一支神秘的西王母国后裔东迁至长白山,沿途建立了巨型青铜树和青铜门。
当然,我所学到的知识也时刻提醒着我,那些远古的巨大谜团恐怕是我这个凡人有生之年都无法涉足的。与其耗尽脑汁纠结那几千年前的谜题,我更想将目光和精力放在离我的时代更接近的汪藏海身上。
3、汪藏海与六角铜铃有什么渊源?
青铜铃跟青铜树和青铜门是否同属一种材质?我在秦岭爬过那棵神树,从手感上铃铛和树应该源自同一种材料。
云顶天宫的口中猴的脖子上也系着同一种铃铛,虽然当时远远地看到闷油瓶进入那道大门,又极度害怕并没有仔细留意。但从常识说,既然现场有足够的材料能修建如此巨型的建筑,以当时古人的智慧,那些边脚料足够做出几车皮的铃铛,应该不会有人傻缺到找来另一种材料充数的地步吧(如果我推断错了,只能说明我OUT了)。
看来,西王母国发现的那些青铜药鼎也是一样的。
说不定,汪藏海在修建云顶天宫时发现了这种铃铛能使人制幻的作用。于是,这丫趁着东夏士兵与人面鸟肉搏,自己就拖着一麻布口袋躲在后面,偷偷摸摸从口中猴的尸体上找到完整的铃铛放进口袋。等捡漏儿(拾破烂)差不多了,就冲前方吹个口哨,大喊一声“Let’s go!”
这老小子在当时肯定搜集了不少这种铃铛。而这些青铜的铃铛,必然和整个谜团有着莫大的关系。
从海底墓和张家古楼里的布局上看,汪藏海显然把这个六角铃铛作为一种防盗系统,这老小子应该是从积尸地的尸蹩身上得到了启发。
如此说来,汪藏海绝对和张家人有过接触,甚至还参与了张家古楼的再建,这就引出了第四个问题。
(我突然想到闷油瓶留下的类似英文的标记。心说,莫非除了建造张家楼,张家楼主的英文也是汪藏海那时教的?明朝时期已经开始与外国有贸易往来,能接触到英文并不稀奇,说不定那就是十八世纪的英文,二十一世纪的我难怪看不懂。)
4、汪藏海与张家有过怎样的接触?他们之间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家是来自于关东的盗墓世家,汪藏海被俘期间四处倒棺掘坟,或许就是利用了当时张家的力量,否则凭他一人之力,很难顺利进到诸多凶险的大墓中。而张家应该是倚靠汪藏海的建筑奇才完成了家族迁移中最为关键的一部分。如此说来,一个是风水大家,一个是盗墓世家,跟铁面生和鲁殇王倒有几分相似。
那么接下来,汪藏海在倒斗过程中发现的长生秘密是否张家人也知道?两者之间是否达成了某种友好协商共享情报?不然说不通啊(这里我也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按照张家人如此彪悍乖张的性格,完全可以在利用完汪藏海之后,用奇长的手指戳死他,或者直接把他脖子拧下来当马桶。(别跟我说张家人做事讲究仁义礼智信,从闷油瓶身上根本看不到这些。当然,如果汪藏海真是张家楼主的英文老师,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张家不杀他倒也说得过去。)
5、汪藏海前往西王母国的目的为何?
我所掌握的情况告诉我,汪藏海若只单是为了丹药和玉佣,完全没有必要再长途跋涉重返长白山和西王母国,因为在之前的盗墓活动中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连万奴王老婆的尸体都被拐走放在他的珍禽异兽坑里,还有什么是他拿不到的)。
文锦看着那些陨石上的孔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按照她当时的说法,汪藏海寻找长生之法的终极目标就在这些洞的里面,西王母国的陨石才是整件谜团的钥匙。
如此说来,事情好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分析和解谜还真是一件累死人不偿命的工作,我心说,也不知道那些老学究们是如何忍受长期的枯燥乏味,一遍遍研究现存的资料。说不定花费数十年研究的成果可能会因为一个不经意出土的破瓦罐而功亏一篑。至少我目前掌握的资料就足以让全国一半的历史学家自杀,另一半精神失常。
看着本子上被我涂得各种密密麻麻的符号,我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略微活动了下麻痹的下半身。抬头一看,已经快零点了。那个黑木盒估计要到明天才能继续研究,想着还是赶紧祭一下五脏庙要紧。
第八章 鬼压身
我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拿着那块陨玉在灯下细细地观察。
陨玉大约两个拇指大小,初看跟路边的石头一样没什么特别,估计扔在哪里几百年也无人过问。通体黑色,表面似乎附有点状的晶体,放在灯光下发出极轻微的光,有些类似磁铁矿。
记得小时候,有次我老爹的一个战友送给他一块磁铁矿石。据说是当年某部队在一个大山坳里演练,一颗炮弹打偏了,直接从山里炸出一个大铁矿,事后还给那个打歪炮的士兵记了二等功。
那时小,周围的小孩家谁有块吸铁石都跟宝似的。我就趁着我老爹跟他战友胡侃的当口,拿着它吸我老爹的一块手表。等他俩谈完了,手表也不走了。当时我老爹疯了,也不管战友还在不在,抄起擀面杖就打,是三叔把我护在怀里替我挨了好几下。事后才知道,那是我老爹背着我老娘用私房钱偷偷买的一块欧米伽,没戴两天就毁在我手里。那次是我老爹发火最凶的一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跟三叔最亲。
我用左手的拇指磨着石头的表面,手感温润,磨得时间长了还有点微微发热。看它的切口,似乎不是自然脱落,倒像是被利器硬切下来。
我心说,难道有人又潜入了塔木陀,特意从那块陨石上敲掉一角寄给我?如果是那样,根本就说不通啊。不管那人背后有什么目的,光是冒险去完成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何况现在还没到能进入西王母城的时候。
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这块陨玉很早就被人从塔木陀带了出来。二、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一块跟西王母国一样的陨石,而进入那里的条件并不苛刻。
不论哪一种情况,这个人都会等到合适的时机寄给我。那他寄给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跟二十年前的考古队有关,现在寄给我似乎晚了些。如果无关,那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特别意义?他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时间,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烦躁,左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手上一阵锐痛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一个激灵扔掉了石头,才发现是石头边缘切得过薄,把我的拇指划出一个大口子。血滴滴答答得滴在了石头和锦布上,还有几滴溅到了铃铛上,现场甚是狼藉。
我赶紧给伤口做了简单处理,找了一块OK绑贴上。谁知道这上万年的陨石有没有病毒,万一感染变异了,我吴邪下半辈子估计就在研究所和大猩猩过了。
我也没心思再吃下去,想到明天还有正事要办,胡乱收拾一下残局,盖上木盒,倒在床上便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耳边总有人在窃窃私语,说的什么却完全听不清。我好像是置身在一大片蓝灰色的雾气中,周围晃动着许多人影。说是鬼影还差不多,那些影子除了依稀能分辨出头和四肢的位置外,就身体比例而言,至少不能算作正常人。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巴乃那个矿洞里。不同的是,这次周围不再是绿色的玉脉,而是蓝灰蒙蒙的大雾。我的身边也没有闷油瓶和胖子,那些怪影晃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冲破雾气,把我撕个粉碎。
我突然间意识到,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自己的睡房,那种雾气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屋里。
最糟糕的是,我已经有了知觉,却无法睁眼,身体也不能动弹。这种现象在医学上称作“梦魇”,俗称就是迷信所讲的“鬼压身”。
我心说不妙,尝试动了动手指,根本不管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深呼吸几次,然后缓缓使力,直到惊醒过来。这次情况却非常特殊,我挣扎了许久,仍然无济于事,我甚至能感觉到手心溢出的汗。
渐渐的我收回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其徒劳,还不如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么想着,我就慢慢放平呼吸。果然,一阵“叮铃铃”的声音隐约传入耳朵。
声音极其轻微,如果不集中精神根本听不见。四周的说话声渐渐轻了下来,“叮铃铃”的声音却由远及近,有增大的趋势。
突然,一连串鹿角号声凭空传来,悠扬无比,雾气中的人影散了去,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青铜门。
第九章 午夜凶铃
我无法形容此时的感受,明明知道自己躺在屋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产生一种身在云顶天宫的幻觉。
也许等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闷油瓶在帐篷里默默收拾行李的背影,或者我们根本还没离开旅馆,我还有时间和机会来得及说服他不要走。
我甚至期待,阿宁的队伍还在长白山中行进,而我和闷油瓶、胖子还有陈皮阿四等人正躲在那个山洞的缝隙中稍作休整,周围是我们刚换下来的卫生巾。
只要所有人都在就好,怎样都好,哪怕我白活这几年也认了。
号角声还在持续,阴兵排成一列长队走过我的面前。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们的脸,虽然我现在是闭着眼,可我就是能清楚得看到。
不仅仅是奇长的人脸,有的士兵好像没有头盖骨,头皮软塌塌的覆盖在头上,形成了几层皱褶,下巴也长得不像话。整张脸极度苍白,皮肤却泛着灰绿色。整支队伍面无表情,配上残破的铠甲,看上去十分诡异。
巨门在我面前缓缓向两边打开一条缝隙,号角声更加洪亮,我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抖动。
我眼睁睁得看着阴兵一排排进入到青铜巨门之内,门缝的黑暗中依次亮起几盏幽蓝的灯火,依稀能看到有一块黑乎乎的轮廓。跟闷油瓶进入青铜门时的场景相似,却又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里面会走出来什么东西?我摒住呼吸盯着门内。是闷油瓶还是万奴王?莫非是小叮当?其实这是一个时光任意门?
我真佩服自己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还能产生如此丰富的想象力,看来这几年的折磨也是出成果的。
我摒住呼吸盯着门内的黑色物体,它似乎也在观察我这边的情况,两方陷入一种对峙状态。
我突然想到阿宁从海底墓带出来的那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一个黑乎乎的生物从某个悬崖爬上来,上面有一群人往下倾倒某种东西。
我面前这个物体跟照片里的那个是否是同一种生物?看来当时的东夏民族应该相当彪悍,至少在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还能锲而不舍得修建如此规模的云顶天宫。如果不是这里存在某种能吸引他们留下来的力量,很难想象一个国力薄弱的国家能冒着灭族的危险,在长白山繁衍生息。
如此说来,张家也是来自关外,整个家族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留守”,强大如闷油瓶也没有摆脱这种束缚。这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力量支持着他们?跟东夏国又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逐渐地,我发觉这种大眼等小眼的僵持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如果雾气和青铜门都是某种幻觉,那我何不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如果这种幻觉能侵害人的神经,一旦我在梦里发生任何不测,就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可我这人天生就命犯太极,明知道有危险,为了解决心中的谜团,也要一如既往弄个明白,否则这几年也不会把自己搅进这些破局里。
我尝试着挪动双脚往巨门处前进,那个黑乎乎的物体似乎知道我的目的,也左右动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叮铃”。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我有些耳熟,好像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声音,一时又想不起来。
随着黑影摆动频率的加快,声音更加清晰。周围的雾气开始厚重起来,雾里又出现了各种奇怪的鬼影,还伴着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让人崩溃。
我忍着头痛看向门内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如果刚才它是爬着,现在则完全站立起来,只是跟触电一样左右摇摆,呈现一种疯狂状。
摆动使得“叮铃”声愈加刺耳,甚至开始变得尖锐,好像有人用长指甲在黑板上反复地划过,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陷入一种癫狂。
头仿佛裂开一样,我使劲抬起手想捂住耳朵,身体却无法动弹。我甚至怀疑下一秒,脑袋会如同盛满液体的气球,“噗”得直接爆浆。
在最后的几近破音的高调中,我猛地挣脱坐了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耳朵,还好没有出血,听力应该没有受损。脑袋里还是嗡嗡的响,床单全被汗水浸湿了。手脚已经可以自圌由活动,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手抱着头埋在腿间,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持续的“叮铃”声再次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几乎是背部僵直地抬起头来,望向前面的书桌。
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黑木盒子大大地敞开着,六角铜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着,左右不停得摆动,与梦里的声音如出一辙。再看向旁边,陨玉躺在盒子里发出淡蓝色的光。
第十章 降头术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来,“踹我啊!闷油瓶!”,随即发现这种行为多么愚蠢。
我又不是在船上,何况这种时候,那丫多半睡得正憨。真要是有人踹我,那才叫活见鬼。
我跳到地上,盯着桌上摆动不停的铜铃,一阵阵发毛。心说,这是谁拿老子取乐吧,还他娘的送个闹钟过来。
我很庆幸睡房并不算大,否则放在空旷的地方,着了道想自救都难。
不大一会儿,铃铛摆动的频率慢了下来,石头的光亮也逐渐变弱。
我小心翼翼地蹭到书桌旁,两米多的距离居然花了十多分钟,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我该感谢这几年被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折磨得越发坚强的小心肝,如果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吓得当场屎尿横流。
等铃铛和石头完全消停了,我打开台灯,慢慢托起那个木盒。黄色的锦布上还留有我的血,一大块一大块红黄相间,有些妖异。
石头晚上发光还能说的过去,毕竟自然界也确实存在能发光的矿石。比如最常见的夜明珠,就是发光物质由岩浆喷发,再经过地质运动集聚于矿石中,被后人加工制成。更何况几千万年前的陨石。
只是这六角风铃从第一次碰见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我看着铃铛,突然有了一个疑问。刚才划了这么大一口子,从锦布和铃铛的接缝处看,照例说血也滴在了铃铛上。为什么现在看不到血迹呢?
我虽说有少许近视,可屋里的灯光还不算昏暗,我拿着铜铃在灯下反复的瞧。娘的!血迹确实不见了,只是在人面纹蛇的尾巴上能分辨出一点点痕迹。
我使劲搓了搓,发现手指上也没有沾到半点,想必是渗到里面去了。
这铃铛什么时候还有吸血的功能?之前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是我们几人的身上好像都没有流血。而且当时畏惧它的声音,几乎就没敢用手碰过,所以这种铜铃是否吸血,我也不好判断。
也有可能是铃铛外壳其实已经老化,所以液体能渗到里面也说不准。可又该如何解释半夜自己动个不停?
我尝试把吃剩的面汤滴在上面,没有任何反映。我心说,难道这铃铛也挑食?可我手边除了自己,没有一个活物了,要不明天到店里找谁实验一下。
折腾了一夜,天已经微亮,我不敢再睡回笼觉,洗了澡简单收拾一下,联系了小九和王盟,就带着盒子直奔店里。
小九住在西湖附近,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把他带进里屋,将昨晚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想听听他的看法。
小九不愧比我出道早,几年淘沙子的经验让他做事干脆果断,二话不说抄起一把匕首就在手上划了一刀,我都觉得疼。
血滴滴答答落在铃铛上,却没有渗入,反而顺着纹理流到锦布上。
“难道是血量不够?”小九说着就要再开一刀。
我赶紧阻止他:“够了够了!我昨晚也只是被那石头片划了一下。看来这东西还挑食,估计你把血放光了,它也不买你帐。”
小九点头称是,琢磨一下,突然看向我,道:“吴哥,你知道降头吗?”
降头?我当然听过,以前上大学时,哥几个躲在宿舍里看黄片,就有一部是关于降头术的。降头虽说流传于东南亚地区,其实起源于中国。早期是中国四川、云南一带苗疆的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了当地的巫术才演变成现在的降头术,和湘西的“蛊术”并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
只是降头术跟这铃铛又有什么关联?
看我露出不解,小九顿了顿,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既然包裹指明是寄给吴哥你的,从刚才的试验来看,只有吴哥的血才能让铃铛动起来,那就说明他的目标肯定是你。而降头术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非灵性相关,一类是灵性相关。灵性相关的降头无非是靠符咒、鬼魂等进行远距离实降达到攻击人的目的,要求落降者必须是精神力量修位很高的巫师。这种降头虽然效果显著,但是危险系数很大。用这种方法得不偿失,除非身怀血海深仇。”说完,小九瞬也不瞬地盯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心说,我吴邪活了这么久,偶尔卖点假货骗骗老外和暴发户,没事倒倒小斗赚点零用钱而已,杀人越货为非作歹的勾当是决计没干过的。如果杀害虫子也算十恶不赦的话,那我肚子里的蛔虫大概饿死好几拨了。赶紧摆摆手,道:“沙子倒是淘过几次,要说深仇大恨,那些墓主倒想把咱们都活吞了。”
小九点头笑了笑,道:“还有一种是非灵性相关的降头术,也就是最基本的虫降和药降,只要被落降者接触到实物就算中招。”
“不需要知道生辰八字也能下降头?”
“吴哥,这不是算姻缘,不需要知道生辰八字——”小九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我暗骂了一句娘,心说,老子的感情生活还轮不到你丫操心。
小九接着道:“有些巫师是可以利用人的头发、指甲或者贴身物件直接下降的。去泰国旅游,通常导游都会私下告诉游客不要随便在小摊子上理发,也不要随便跟陌生人合影。我想,兴许是那个人拿到了你的某样贴身之物,下了降,与你的血接触就立刻激活,别人的血反而不管用。”
“你是说那个无名氏偷了老子的贴身内裤,又特意从泰国请来一个巫师下降?那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所谓降头之说也是我的揣测而已。”小九憋了半天笑,随后正色道,“毕竟神鬼传说不可信,任何事物的存在总会有它存在的必然性。同样,任何事情的发生也终会有一种最合理的解释。只是这种解释有没有超出我们现有的认知罢了。”
这一刻,我突然发觉小九跟我二叔居然有相同的气场,如果不是我知道他父母的事情,真以为他是二叔的私生子。
“看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打开这个铃铛看看。”
“吴哥,如果我是你,就不这么干。”
“为什么?”我有些不明得看向他,“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小九摇了摇头,道:“很显然,那个人只是想利用这两样东西引起吴哥你的注意而已。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研究铃铛会动的机理,而是他通过这种方式想传达给你怎样的信息。”
对啊!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心说,吴邪啊吴邪,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脑袋就跟不上呢。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想了想,指着那个盒子道:“看来我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这个了。”
第十一章 照片
我跟小九把盒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果然在最下面发现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叠照片,有的拍的是壁画,有的是风景,我粗略数了一下,十来张的样子。
我一张张翻开来,最上面七张拍的是记载战斗场面的壁画,虽然没有编号,从内容上看显然存在一定的联系。
第一张是两支军队对峙的画面,左边的士兵身着裘皮铠甲,手持长矛,从穿着上看是东夏国无疑。右边那支是人数庞大的骑兵团,肯定就是蒙古人了。整个壁画采用了人物虚化的方式,但是还可以看出人数上的悬殊。这让我想起在长白山的温泉洞里也看过类似的壁画。第二张是双方开始进入战斗的场景。采用了大量鲜艳的红色记录这场战争的惨烈,跟温泉洞里的壁画竟然如出一辙。
我心说,难道这闷油瓶守大门太无聊了就用拍照打发时间?说不定下面会看到他在青铜门前伸出奇长的二指,嘟着嘴的自拍。
小九显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指着照片上的人脸问道:“咦?蒙古人在征讨女儿国吗?这说的是西游记后传吧。”
“别胡说八道!”我打断他的话,道:“这长得跟女人似的是东夏士兵。这是东夏壁画的一个特征。据说在东夏国,见不到老人。所有的人都很年轻,就连死的时候,也保持着年轻的容貌。”(这些都是当初从华和尚那里听来的,话记不太全了,不过照搬过来现学现卖而已。其实我对东夏国的了解并不多,相关它的资料也少得可怜。)
“原来东夏国的男人全是小白脸,输给蒙古的纯爷们也不奇怪。”小九指着第三张照片说道:“看吧,这就被秒杀了。”
我凑过去,果然,在这张壁画照片里,东夏的士兵似乎被蒙古的铁骑逼到了山脚下,整个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状态。画面的最左侧勾勒出像山峰一样的几根线条,我判断可能就是现在的长白山。看来,蒙古人已经强悍到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了。
让我最在意的还是后面几张。
从第四张开始,战场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大团像乌云一样的黑色,勇猛的蒙古骑兵们显然已经开始慌乱。用虚线描绘的军队由之前的一排一排变得杂乱无章。
第五张,那团乌云整个包裹住了蒙古军队,下面同样使用了大量的鲜血一样的红色。整个画面都被大块的黑红颜料涂满,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刺激,想必实物的效果应该更加震撼。
倒数第二张上,那团乌云和那些蒙古的士兵们全部消失,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残肢,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马匹的。
看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看见了当时的情景:彪悍的蒙古人以为胜券在握,却被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不明生物袭击,周围充斥着马啼声、惨叫声和肌肉的撕裂声,被抛出的肢体碎块和鲜血散落一地,所有人都被恐惧和绝望包围,眼睁睁看着自己跟别人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想必小九的脸色也不好看,两人竟然一时无话。
最后一张用整个篇幅描绘东夏士兵在击退敌人后欢庆的场面,与第五张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跟前面的风格不同,这一张居然画得十分细致,人物的面部线条逼真到有种写实的感觉。所有人的脸部都非常清秀,但是上扬的嘴角却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让人浑身不舒服。
“我靠!”小九惊呼道:“这虎式微笑也太他娘的惊悚了!”
我看向小九:“我想我知道那团黑色的乌云是什么东西了。”
能瞬间秒杀大规模的部队,连机枪都奈何它不得,看来当时的东夏人已经掌握了控制人面鸟的方法,这个过程也许异常惨烈,但是回报却十分丰厚。他们击退了强大的外敌,在吉林与朝鲜的边界建立政权,甚至修建了气势滂沱的云顶天宫,隐秘在历史长河中存在了上百年。难怪蒙古和高丽几次想消灭东夏国,却全告失败。出征的士兵都变成了人面鸟的盘中餐,屡次派出的军队全部有去无回,这对心智尚未完全开化的古人来说,无疑会造成精神上的巨大恐慌。掌权者迫于政权考虑,就会抹杀或者篡改某段历史,民间则会以讹传讹,神化某些未知的事物。这在中国甚至人类历史中比比皆是。
我将云顶天宫里遇到的人面鸟和口中猴大概跟小九说了一下,他拍着我的肩膀无比崇拜道:“吴哥,真没想到你的人生经历居然这么丰富!这可是别人几辈子都求不到的‘机遇’!”
“这种‘机遇’还是让给别人吧。”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场景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我宁愿像闷油瓶那样经常性失忆,也好过在回忆中备受煎熬。
我将七张照片按顺序在桌上一字排开。既然前两张跟长白山缝隙里看到的壁画接近,那么被巨石挡住的部分应该就是后几张的内容了。
难道真是闷油瓶寄来的?我心说不可能啊。闷油瓶办事有很强的目的性,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他如果要给我一样东西,必然会直接找上门。这显然不符合他的风格。
我又仔细看了看壁画照片,发现并不是那个洞里所拍的。因为那里是双层壁画,拍下如此完整的叙事内容,肯定会有壁画被剥落的痕迹。从照片看,显然是在一面墙上直接完成的。
难道是海底墓?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当初阿宁在海底墓拍摄的照片里就有东夏士兵和人面鸟战斗的场景,如果长白山那条密道确实是汪藏海当初设计的,那么相同的叙事手法出现在海底墓也就不奇怪了,看来我们逃生的那条缝隙里面的壁画说的多半也是东夏国在长白山下面活动或搏斗的内容。
我又顺手翻了翻后面的照片,只是几张零星的风景照,跟前面的壁画内容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其中一张是一个洞口摆放着两个雕像,雕像有些年头了,被腐蚀的看不出原貌,大体能判断是某种图腾,有些像狗或者狼。
还有一张照的是一个房子的大门,歪歪扭扭地连在门框上,从房子的破损程度看,应该是一个荒废的民居。门的上面刻着一只鸟,嘴巴叼着东西,像小孩子的涂鸦,非常潦草。
剩下两张是高空拍摄的黑白照片。一张上面能看到茂密的丛林和零星的房屋。另一张似乎拍摄时间更早一点,是被烧毁的村落,应该是被大雨冲刷过,泥汤顺着山坡流下来,在山沟中留下斑斑点点。黑色的线条将整个村子围在中间,隐约连成一个动物的形状,居然很像一只麒麟。
第十二章 新的发现
我看着后面的几张照片有些莫名其妙。这组‘风景照’拍摄的是不同的地点,显然这几个地方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
如果说最上面的七张是为了向我透露海底墓和长白山的事情,那么下面的照片又是基于什么目的?这两组照片又有什么样的关联?
我看向小九,想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撞破脑袋都想不通的事情,可能因为其他人的一句话就豁然开朗。
小九摆弄着那两张黑白照片,道:“这两张拍的应该是某个村子火灾前后的景象,看这张烧毁的程度,这个村子以前的住户应该不在少数。整个村落是建在在山坡上,这种地势只要下雨,就会形成天然的排污沟,把地面冲得很干净。下过雨还能留下这么一大片废墟,看来当时火势相当得猛。”
“没错。”我点头称是,指着另一张,道:“一般说来,发生森林大火的地方,高大的树木会受到严重影响,低矮的灌木和针叶木反而长势喜人。你看这一大片——”
我用手在照片上圈了一下,“植物虽然非常茂密,但是和周围的树形成了明显的高度差。房屋都是吊脚楼,从残骸看,以前可能是少数民族的村落。”
“可是很多少数民族都有类似的竹楼,单看照片并不能判断是哪个民族。还有,如果是聚集区,按理说不可能会发生全村性的大火。可是从照片上的受损程度看,全村基本都被烧得差不多了。”
我略微想了一下,道:“看来发生火灾的时候,全村人应该没有任何防备,比如说睡觉或者是外出耕种。”
小九摇摇头:“那也不太能说通啊。即使睡着了,一旦有人发现火情,肯定会召集全村人的。耕种更不可能了,哪个村子种个庄稼要全村出动的,每人拿把镰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火拼呢。”
我想象了下那个场景,跟一列队的闷油瓶拿着黑金古刀操练一样的恐怖。
“看来只有一种解释了。”我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以前出于职业习惯和家庭背景,我私下经常看一些民间传说或各地的奇闻异事,平时都拿来忽悠人的。经常有人被我侃蒙了,一边对我的知识渊博赞不绝口一边掏空自己的腰包。当然,遇到行家或刨根问地的就很尴尬了。我脸皮子薄,又不会像胖子那样说瞎话还理直气壮,搞得很是狼狈。
此时看到小九一头雾水的样子,我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开始卖弄。
“说明有人故意放了这把火,而且是趁全村人都不能自救的时候。《水浒传》总看过吧,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那章。”
“你的意思是——”
“屠村。”我吐出了两个字,点上一支烟继续道:“有人出于某种目的,将全村人抹杀掉。”
“你看这里!”小九眼尖,指着两张照片的同一处楼房:“难道是残余的村民又回来了?”
我对比了两张照片,发现在几个烧毁的地方又重新盖起了房子,连位置都没有变化。
“不可能,既然要抹杀,就绝不会留下活口。”我突然感到一阵头痛,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巴乃也遇到过,只是当时我的大脑根本不够用,又很抗拒往那个方向思考。
我尽量克制情绪,接着道:“也许是这个村子本身关系到什么,杀人者为了执行某种计划必须要杀掉村子里的所有人。为了掩饰痕迹,就放了一把大火。事后,杀人者重新回到村里,在不破坏原来布局的基础上,特意盖了新的楼房。”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村子里住的很可能是当时的凶手或者他们的后代?那太可怕了!”小九倒吸一口冷气。
“也许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后来迁入的这批住民与当时的屠村究竟有没有关系,我们目前根本无法求证。你先看看这个能联想到什么?”我用铅笔把照片上那几块黑线连起来,让小九辨认。
小九翻来覆去得看了好几遍,说道:“我也不太好确定。看着像某种动物,狗或者鹿什么的。这里是头,这里像是四肢。”
“难道不像麒麟吗?”我有些鄙视得瞥了他一眼,心说,没文化真可怕。
“吴哥,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是麒麟呢?”这下轮到我微微吃了一惊。心下一想,对啊,上古神兽都是由现实中的动物拼凑演化得来的,很多形象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接近,比如龙之九子。我为什么偏偏认定这是麒麟呢?从第一次看到这个图,我就先入为主得认为这就是麒麟,可这种自信源于什么?
我正在暗自懊恼,抬头看到王盟也到了店里,正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瞧。
见他一副珊珊来迟的样子,我一肚子无名火,正想要冲他发泄,他却先我一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图腾的照片,道:“咦?这不是苗族的盘瓠吗?”
“盘瓠?”我眼睛一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盟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身,说道:“盘瓠是苗族供奉的一种神,遍体锦纹,五色斑斓。前身是一只神犬,说白了就是狗,后来变成了人身狗头,其实还是狗。据说麒麟和凤凰都是他的弟子。以前在姥姥隔壁住着一个苗人婆婆,性格很怪,一辈子无儿无女。小时候我去她家玩,看见桌上供着盘瓠的画像,当时就吓哭了,回家发了三天烧,最后还是姥姥找了村西头一个跳大神的,那跳大神的是两口子,听说男的是个妻管严——”
“打住打住!”我赶紧打断他的话,“看来这两组照片能说得通了。这里以前是一个苗族的村落,这个村子隐藏着一个秘密,应该跟长白山的壁画有关。无名氏希望我们找到这个村子。”
“可是只有照片怎么找呢?”小九问道。
“还有这个啊。”我指了指盒子包装上面的邮寄地址,“目标很明确了,应该是广西桂林的一个苗族聚集区。剩下的就交给咱们的技术团队吧。”
我拍拍小九的肩膀,道:“给老谭打电话,让他的技术小组在两天之内把地点调查清楚。”
第十三章 有自己的队伍真好
二十一世纪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人才!淘沙子也一样要与时俱进,这是我从裘得考身上得到的经验。
接过三叔的生意后,我特意养了一批所谓的技术团队,四个人,个个都是电脑高手,不管什么资料都能第一时间搞到手,古董鉴定和历史方面也有一技之长。很多时候少而精才是王道。带队的叫老谭,有点财迷,但领导力绝对一级棒。这种人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会听你的。
其实他们自己干得也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在我的盘口下面混,有伙计们照应还有大把钞票赚。平时很少有任务交给这批人,说白了就是花钱养着以备不时之需。我对他们只有两点要求:
一、绝对不能透露关于工作上的任何事情。
二、随叫随到,交代的任务必须按时完成。
我让小九把照片和盒子一同给老谭送过去,吩咐他们务必两天之内给我回复。
之后,我给二道白河的盘口去了电话,要他们留意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上山或者出山。只要上山超过三天的一律向我汇报。
这个盘口并不是实际意义的喇嘛盘或者马盘,因为不参与任何跟淘土有关的事情,只是单纯得留意长白山上来往人群的一些动向。至于留意什么,为什么要留意,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么做心里会踏实。
那次事件后,三叔底下的盘口经历了一次大洗牌。原来四个下地的‘喇嘛盘’都易了主,我有时想,如果四大盘口换成闷油瓶、胖子、潘子和黑眼镜当盘主,那吴家以后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了。
好在新盘主们见我都小三爷长小三爷短的甚是客气。我知道他们只是忌惮闷油瓶的名号,之前我们几次下地的事迹都被圈子里传得神乎奇神,加上我的血有类似的功效,那些盘口都以为我跟那小哥有什么特殊关系。之所以拍马屁,无非是想下地时能用我的血保命。闷油瓶失了踪,我就顺位变成第一替代品。
我想,即使他不失踪,那高得吓死人的价位也没几个人能承担得起。你见过哪个大款总请周杰伦来唱歌?所以,物美价廉的我倒成了炙手可热的头牌,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上次闷油瓶公开出现在我的店里,被伙计们看到后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结合我那时灵时不灵的血,圈子里的人居然给我取了一个“小麒麟”的浑号。
我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史湘云脖子上挂的那只,暗靠了一声,心说,他娘的这群龟毛棒槌!没文化真可怕!
当时皮包还很仗义替我出头:“你们他妈的,这大小也是随便论的?!布什他儿子还叫小布什呢!”之后被我支到一个难倒的斗里夹了一趟喇嘛,回来后再也不多嘴了。
四人组的技术团队也是属于我的独立盘口,我在维护三叔的组织体系的基础上,开发了一个新的词汇——手艺盘。很多古墓的信息还有注意事项都是从我这里出,不要小看这些资料,有时能救人命。加上背后有二叔和解家的支持,四朵金花也全是下地的好手(王盟不算),所以下面的喇嘛盘和马盘对我也越发得客气。
挂下电话,我想了一想,给胖子也回了一个,嘱咐他最近小心些,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或事。
云彩的事情过后,胖子一直惦记着给她报仇,这几年留在巴乃追查鬼影人的下落。其实,他还有一个心思,我懂,他是想替我守着潘子。我当胖子是过命的兄弟,在巴乃也设了一个点儿。一来是保护胖子的安全,二来是帮忙留意鬼影人的动向,三来是潘子祭日那天,替我在那边上柱香烧点钱。人虽然走了,活着时没富裕过,到了下面绝不能让他受委屈。
胖子听完我这两天的遭遇后,嚷嚷着要回来助我一臂之力。
我看他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就放下大半个心。让他吃好喝好,没钱只管说,我不在就让王盟给他汇过去。
两人在电话里斗了半天贫嘴,临挂掉前胖子道:“天真,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能让胖爷我从这里出去的,只有你和小哥。现在胖爷和小哥都不在你身边,没人护着你,你自己可要活得好好地。如果你觉得有一个非去不可又凶多吉少的地方,一定要叫上我,胖爷连小哥那份一起带上,护你周全。”
挂掉电话后,鼻子酸了好一阵。这辈子能认识胖子这样的兄弟,我吴邪真没白活。纵使哪天折在某个不知名的斗里,我也能挺着胸板儿去见爷爷了。
两天之后,老谭那里来了消息。
图片上的村子是广西猫儿山附近一个叫做‘水富村’的地方,自古是苗族聚集区。那个摆着盘瓠图腾的洞穴是苗人当时安葬先人的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了。
六十年代初确实发生过一起神秘的大火,当时全村人一夜之间全不见了,只剩下残垣瓦砾。不多久,又来了一批新的苗民在那里定居。好像是受到诅咒一样,几年之后,那些苗民也一个个消失了。当时盛传那个村子建在了苗神的眼睛上,苗神发怒了要找活人作血祭。当地的其他居民对那个村子都避之不及,渐渐就没有人靠近了。现在变得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诅咒什么的我倒不信,想必背后的事情过于诡异,当年的居民们尚未开化,总会和鬼神联系在一起,看来只有亲自到那里才能搞清楚真相。
第十四章 出发
老谭的技术团队还是很给力的,把村子的大致方位和入山的几条最佳路线都用绘图工具做了出来,还很贴心的附上了一张《生存手册》,包括野外注意事项及苗族的一些风俗习惯。
关于六角铜铃,老谭的团队没有太大进展。只说从材质和花纹看,应该在战国或者更早之前,但是铃铛上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改动,显然是被做过手脚。如此一来,年代就不好判断了,除非打开铃铛的内部,或许能查出究竟。
这倒在我的意料之中,想那汪藏海也不会直接拿来用,必定进行了某种处理。这件事不在目前的考虑范围内,暂时先搁置着。
至于陨玉,老谭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专业范围,实在无能为了。
能做到这步,已经达到我的要求了。我给他们四人包了一个10万元的红包,同时也做为封口费。
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了。野外生存和下地用的装备交给王盟代办,叮嘱他务必要买最好的,这种东西不能省,会出人命。现在正值奥运准备前期,上面对刀具枪械方面的检查越来越严。尽管风声紧,我还是托关系弄来几支防身用。
人员方面就由小九负责,找了几个可靠的伙计,把这次行程的危险程度交代下,不想去的可以退出。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还记得潘子在进张家楼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小三爷,这些孩子,都是苦出身,我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要给他们留点余地。他们并不是炮灰,他们也都是命。”
现在潘子不在了,他的话我还记在心里。我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牺牲其他人的性命,只要他不是有意寻死,我都会尽力去救,即使我没有闷油瓶那样的身手。
难怪当初三叔说我不是干这个的料,小花知道我的做事风格后也得出同样的结论。每当这时候,我都笑笑,道:“我是吴老狗的孙子,吴家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只要不给爷爷和叔叔们蒙羞,我的地盘我做主。”
剩下的就是有关这次目的地的一些信息了。
据我所知,苗族其实是一个统称,按服饰、区域不同分成很多分支。现在的人们习惯将苗族分成生苗和熟苗。生苗是指未被汉化的苗人,从小生长在苗寨里,有自己的语言和习惯,几乎与世隔绝,是最神秘和彪悍的一支。熟苗就是被汉化了的苗人,虽然还保留自己的服饰,基本上都被同化了,说的大多也是汉语,一些老苗话不常能听到了。
最让人谈之变色的还是苗人的蛊术。我对少数民族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只是知道蛊术是将各种带有剧毒的毒虫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也不知道我的血对这蛊虫管不管用。
以防万一,我还是让私人医生抽了一针管血,稀释后制成很多大小不等的弹球丸子。这招是我以前下斗时摸索出来的,本来想学胖子那样也用卫生巾存着,结果发现非常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后来就演变成现在这种形状,携带方便,扔在地上可以炸开,遇到危险直接拍在身上,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药。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小九带着三个伙计就出发了。
猫儿山有一部分已经开发成旅游景区,经常有驴友去那里观光猎奇。现在正值6月中,已经有不少旅行社和自驾游了。这倒给我们提供了方便,一行人买了票,也扮作自驾游的样子,那些违禁的东西都塞在帐篷睡袋里,入山异常得顺利。
目的地是在靠近卧佛岭的几个少数民族聚集区包围的地方,因为政策的原因,那里很大一片还保留着原始风貌。我们的计划是入山到一定程度就脱离开其他驴友的队伍,悄悄潜入到猫儿山的另一侧。
路上,我们装作初来乍到的样子,装模作样买了几个梨子,借此跟当地的老乡们打听山里的奇闻异事。可惜大多都是后人胡编的,有几件倒是相当有趣,能单独写成一本书,但是与我们此行的目的没有任何关系,这里不再赘述。
进入到半山腰,人渐渐少了起来,吃饭要到山顶才有饭庄,我们肯定不会去那里。正想着找个平坦的地方解决温饱问题,刚走几步,前面叉路口有一个烤玉米的。
有过爬山经验的人应该知道,物价跟山的高度成正比,越往上走越贵。还经常会有揽客拉着人强行卖东西,非常讨厌。
那人见有生意上门,岂肯罢休,拦着我们几个非要尝尝他的烤玉米。我想,这压缩食品的味道并不好,现在正是玉米收获的季节,刚摘下的嫩玉米用火一烤,又香又脆,买几个带在路上也解馋。一想到这里,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要了10个。一摸口袋没零钱,递了一张100的,大手一挥:“不用找了!”
那人抬头瞥了我一眼,一副鄙视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还差50。”
我愣了一下,一问,靠!居然一个卖15块钱!别家玉米地撒大粪,你家撒黄金吗?!
不过前后也没有能吃饭的地方,我作为筷子头总不能这么小气,红着脸又拿出一张绿票塞给他。心说买这么多总能套个近乎吧,便想趁机问问他山里的一些事情。
只见那人又慢悠悠拿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问路50,带路500,划价免开尊口。
小九当时就要揍他,我看那人小本经营,赚钱也不容易,憋着火赶紧打圆场。
拉扯间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便问道:“您是山西人吧。”
“对嘞对嘞,俺在这一哈已经好几年嘞。”然后指着小九,“你这娃,太次毛!”
我的伙计里有一个河南的,听他这么一说,也问道:“我怎么听着您还有点河南口音,您以前也去过河南?”
那老西儿一愣,点点头,道:“恩那,在那疙瘩也呆过嘞。”
另一个吉林伙计听完,插了一句:“您在东北是不是也待过,怎么还有点内疙瘩方言。”
这下山西老乡不说话了,小声嘟囔几句,看起来相当不爽。
我们也不再浪费时间,拿了烤好的玉米准备上路。这时从旁边闪出一个当地打扮的人,看起来要下山的样子。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赶紧拦下来,装作一副老实憨厚,拿出地图问个究竟。
只见那人眼睛一眯,指着远方的山道:“此处名为双叉岭,前面的那个便是两界山。过了那山,遇到的妖魔鬼怪,将会更厉害。就是天神,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只见那人拉着我的手,继续道:“这位师傅,两界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神通广大,你可前去那两界山,救那神猴出来。然后让那神猴保护你去西天取经。如此你便可以成功到达西天,见到如来佛祖——”
操!原来遇到一个精神病!还他妈是西游记的 Fans!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我赶紧抽出手,招呼伙计们转身就走。走过一小段,回头发现刚才那人还在缠着山西老乡,估计那老乡给他弄得烦了,塞给他一个玉米,打发他滚蛋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开始,希望后面的路也能这么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