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虚观,迈向被埋葬的秘密
在郑州倒了一次车,终于在下午三点多到了驻马店市。
从火车站坐直达车到铜山脚下,我心里有种奇异的感慨。爷居然在这几天里面唰唰唰的光顾了五个火车站。从杭州到长沙再从长沙到四平再到郑州最后从郑州到驻马店,这是怎么奇妙的一种人生际遇啊。
胖子自告奋勇的跑下山来接我们,一见到我们,立刻以一个跟他体形完全不相称的敏捷姿势扑过来道:“天真无邪同志,党组织等你们等的好苦啊!”
我一抖,差点失手把闷油瓶推到他的怀抱里。
各自说了两句近况,黑眼镜从旁边凑过来拍了一下胖子的肩,正想说什么,就见胖子一蹦三尺远,立马道:“别,您别随便拍我,我担心我着身子硌住了您纳兰家高贵的血统。”
胖子真绝了,这突然的一句让黑眼镜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罕见的错愕的表情来。
我指着黑眼镜那幅蠢样哈哈大笑,末了对胖子说:“你还是担心你那一身肥油会滑了他的手吧。”
胖子切了一声,问黑眼镜,“这次冒昧去叨扰您祖上的地头,您跟他通过气儿了没?能让他把粽子啥的都撤了不?咱不需要欢迎仪式啥的,自家人不玩儿那些虚的。”
我道:“谁跟你说咱们这次要下地干活儿了?就不兴咱去找个古宅啥的?”
胖子“啧”一声,眉毛一竖,道:“天真,我就说你太天真了,这思想觉悟不行啊,会给我党我军拖后腿的。你也不看看,咱这来的都是啥人,两个倒斗界的金菩萨,一个著名的摸金校尉,”指指自己,“一个著名倒斗世家的少当家的,”指指我。
“一个十七岁出道儿独自混过唐宋元明清墓的牛人,一个一双铁腿踏破无数墓门的大佬,一个半年里下了三个斗还安全返回的最佳新人,一个倒斗界著名的青春美少女,一个联合国赞助的熟悉二十八星宿的国际斗专家,以及一个前中国海军陆战队现倒斗小队成员。都成这了,你说,咱聚一块儿,不倒斗还能干啥?”
“……”哈、哈哈哈,真照他说的,我们这群人聚一块儿,除了倒斗,还能干啥?
清虚观说是在山上,其实并没有爬多久。整个说起来还算比较平缓,我边爬边想幸好来之前把一身西装跟皮鞋都打包放在黑眼镜家里了,另买了一套休闲换上。不行,一会儿得给黑眼镜说让他回去了都给我寄过来,那一身可毛十五万块钱呢。还有那两件儿马甲也一并寄回来,闷油瓶穿着还挺好看的。
清虚观果然很破旧,连个牌匾也没有,也亏是程子,换成我我也找不到啊。
我们仨一进去,就见空落落的,问胖子其他人呢,胖子道:“胖子还在后院找入口呢,其他人都出双入对的不知道窝在哪儿干什么呢。”
“……”胖子肯定是太长时间没找对象,寂寞了。
黑眼镜一进到这儿就自动脱队了,胖子也没去管他家高贵的大人,带我们到灶房来,又从背包里拿了两个罐头,“胖爷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等着啊。”
我看了看四周支起的锅跟散落的空罐头,还有两只咸味花生的包装袋,看来他们昨天就是在这儿开得火。至于这个灶房,也是在够破落的,估计近百年都没人进来过,要不是胖子,再等个几百年也难有人进来。
不过话说,山神也不需要吃饭。唉,真是身为灶房的悲哀啊……
“胖子,你转性儿了啊,现在进灶房跟进厕所一样自然,啧。”我看着他熟练的点起火架起锅,然后开罐头往锅里倒,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滚,你嘴巴里怎么就没点儿好话呢?能文明点儿不,别整天厕所厕所的,那叫洗手间。”
“……”好吧,洗手间。
接下来胖子就问了问我去九堂会的具体情况,说我那一掀桌子的壮举已经广为流传,为道儿上所有被老九门压迫的兄弟们所推崇……
我冷汗哗哗哗的流啊,心道完了,二叔这回肯定得扒了我的皮,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从隔壁屋子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小全,你生气了?哎哎、就是亲了一下嘛……”
“……”
“我就好不容易才亲到一次……唉好啦,下次不会这样就对了……”
“……女人有什么好……我比她们好多了……”
这是什么状况、小全……呃,宁瓦全?阿宁那个威武雄壮的哥哥大人?至于另一个……
“那什么鸡!偷情你也小声点儿行不,你还恨不得拿喇叭喊啊,胖叶听着都倒牙!”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得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走远了,胖子道:“这是宁哥,脸皮薄,嘿。”
没多久,高加索人就大大咧咧的探了个头进来,一顶红毛让我看着格外想拔。看见我,道:“唷,小邪跟小哥来啦。”又看向胖子,“胖爷,您耳朵这么尖也不要偷听人家谈恋爱嘛!”
胖子估计是让“谈恋爱”仨字儿给刺激到了,差点跳起来:“胡扯!胖爷能偷听你?你那么大声儿胖爷想合上耳朵都来不及!”
高加索人“咦”了一声,道:“那就奇怪了,我明明很小声。”
这话一说,连我也有些觉得不对劲。如果高加索人声音真的很小,那我们这边听的会不会有点太清了?虽说这是破落的古建筑可是这隔音效果也有点太差了吧。
我还诧异着,闷油瓶就已经蹲了下来,表情严肃的顺着那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灶台摸了一圈。
难道是这灶台有问题,不过如果里面真的藏有一个更大并且空一些的空间的话,声音穿透也的确要更容易一些。
闷油瓶摸完站起来拍了拍手,吐出一个字:“挖。”
闷大人说挖怎敢不挖?于是胖子连饭也不做了,赶紧叫人抄家伙对着灶台开挖。灶台的土是硬的,挖了半晌,果然挖通了,这地下竟然是一条斜向下开的暗道。
顿时我们面面相觑,唯有胖子笑道:“哟,这敢情儿好,都地道战了。天真,你快瞅瞅外面,看有没有摄像机啊,胖爷我可要意气风发的露个脸。”说着还故作帅气的拨了拨他的头发。
胖子这话虽然不靠谱儿,但也没错,眼下这情景也太戏剧化了,比起现实来说,更像是有人耍着我们玩儿。谁他娘的想得到这东西藏在灶台里啊?要不是胖子慧眼识灶台、高加索人又误打误撞,估计我们就是把这儿拆了都发现不了。
事已至此,大家商议了一下,也正好这时候到了饭点儿,又都没有吃过,便打算先正儿八经的吃一顿再下去,毕竟要是下到底下去了,再什么时候吃就说不准了。
既然已经决定,胖子也知道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就多拿了几个罐头,重新操持起来。
第十五章 成员
正吃着,外面传来一阵草叶被拨动的声音,并且可以听出对方在不断的向这里靠近。
我心说,这铜山也不算什么特别偏僻的地方,野兽应该是没有的,除了我们知道这些云娘小调秘密的人不怀好意的聚集在这里之外,其他人应该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找到这么旮旯拐角的地方吧。
我心里还在犯嘀咕,胖子已经转过身到门边儿上,抄起了地上扔着的一条木椽子,闷油瓶淡定的继续吃东西,程子比了个手势,让杨映起来跟他一块儿准备着,就等着那不速之客进门了。
待到对方靠近了门口,胖子抡起木椽子看也不看就往外打,那风声呼呼的,打中了绝对有的受了。
一个身影迅速的蹲下身子躲过,嘴里大叫着“自己人、自己人”,然后就地一滚,进了屋子。
我一看,来人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他看了胖子手中的木椽子一眼,呼出了口气,道:“好险。”又转头对外面说:“明祥,进来吧,就是这儿。”
话音刚落,从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跟他长得非常相像的青年。
两个人走到黑眼镜面前道了句“四哥好”,黑眼镜一撇嘴,问道:“你俩怎么来了?”
先头进来的那个人拍着身上的灰,说道:“族长让我们过来给你搭把手呗。本来纳兰辉俩兄弟要来,我想着四哥你肯定跟他们不搭界儿,就干脆自告奋勇的带着明祥过来了。”
胖子咂咂舌:“敢情儿你俩是这黑瞎子的人啊?嘿,胖爷我还以为是来抢明器的。还好,差点误伤。”说着扔了手里的木椽子,重新坐下吃东西去了。
我笑他:“这还没下去呢,谁知道有没有明器,万一没有怎么办 ?”
胖子正要过来捂我的嘴,被闷油瓶一个眼神挡住了,只好缩回去碎碎念道:“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天真,这回要是捞不到明器可得怪你啊。——你就不能别拿小哥挡事儿嘛,恃宠而骄你。”
我跟他扯了两句,注意力又回到黑眼镜三人身上。
杨映让那两个年轻人坐下来,自己动手给他们盛了点吃的,那两人便边吃边说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原来我和闷油瓶带着黑眼镜刚走,那族长就觉得这个事情光有黑眼镜镇不住场,就召集了族里的青年,问还有谁愿意过来帮黑眼镜出一把力的。
因为黑眼镜在族里名望高,这些年混倒斗手里又非常富裕,再加上这次是为族里办事,如果去了,必然会在族长那里落个好印象,再来有黑眼镜帮衬着,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谁都知道这是个美差,一干人等便纷纷表示自己愿意。这俩青年一瞧这阵势,得,都是些不入流的,来了也是添乱,干脆自己上场。
这俩人算是黑眼镜的徒弟,磨练也有些时候了,正好趁这次试试手,一举两得。于是等族长一同意,便立刻动身过来。一路追着我们走,到了这铜山脚下,却有些犯迷糊了。
但是好在昨天有很多人被胖子等人问过知不知道清虚观在哪儿之类的傻帽问题,又有很多人记得胖子那绝对不能忽略的体形,当两人再度问起清虚观在哪儿的时候,路人答道:“噢,知道,昨天有个胖子从这条路上走了好几回,最后带了三个人上去,嘴里一直嘀嘀咕咕清虚观来着。嘿,你说明明没有这地方,他居然也能找得着?”
就这样,两个人找了上来。
黑眼镜给我们介绍说这两人叫纳兰明安和纳兰明祥,姓叶赫的那个名字他说太拗口就没提,还说这两人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什么的。这俩人哥哥倒是很开朗,一会儿功夫就跟众人混开了,弟弟明祥就坐在一边沉思望天,真可以跟闷油瓶凑成一双了……
至于“四哥”这称呼,是因为黑眼镜在他们那一辈排行第四,所以才有这么个叫法。我寻摸着难道他前面还有三个喜欢整天戴什么红眼镜、绿眼镜、黄眼镜,后面有几个戴蓝眼镜紫眼镜啥的?他们这一群人承包了一个眼镜生产厂吧?!
絮叨完了,黑眼镜突然一抽风,一把将程子拉到自己怀里,狠狠在脸上亲了一口,转头对明安明祥说:“叫嫂子。”
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啐了一声,道:“够了啊,黑瞎子,你表演给谁看呢。咱大老爷们儿不计较这个,你别瞎了人小姑娘的眼睛行不?”
说着看了眼有点僵硬的霍晴,道:“别理他,这人抽风的厉害。”霍晴连忙摆摆手,说:“我没事我没事,你们随意,随意。”
我说、你想太多了,基本上你不在,我们也不能随意的……转过头看了眼闷油瓶,他正眯着眼看我,狠瞪一眼,要是敢跟黑眼镜学耍流氓你试试!
两兄弟倒很是淡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道:“四嫂好。”
程子笑眯眯一点头,一拳打到黑眼镜右肋,回道:“你们好。”
我在旁边看热闹看得起劲儿,黑眼镜,你丫活该!
接下来程子又把我们逐一介绍给了两兄弟,大家互相认识了以后,交流更加没有障碍了。胖子跟高加索人两个人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了我们是如何发现入口藏在灶台里这一突破性进展的,当中夹杂了无数史诗般华丽的形容词,再配上那咏叹调般的语气,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俩专职讲《哈姆雷特》的。
休息得差不多了,胖子讲得是热血沸腾,再也按捺不住他那颗雀跃的有得心血管急病危机的小心脏了,正说着就拎起装备要下地道。
程子眼疾手快,把胖子拦在地道口,道:“胖哥,这趟雷的活儿还是我来干吧。”
胖子一腔对明器的热情被浇了杯水正郁闷着,看到程子身后拥有纳兰家高贵血统的大人正在朝自己微笑,当即也绽放出一个别扭的笑脸,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对程子道:“您请。”
就这样,由程子打头阵,我们一个接一个顺次走下地道。
下去以后才发现地道大部分是由山内部自然形成的缝隙构成的,中间夹杂着不太多的开凿痕迹,显得凌乱异常。
也由于这大部分依靠山隙建造、很少人工开凿的地道,给人留下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再加上这里面又没有台阶,只有一个又一个马马虎虎凿出来的落脚点,所以胖子和高加索人一个不得不缩着浑身神膘往下走,另一个低着头耷拉着肩膀走得异常憋屈。
其他人因为没有他们俩的困扰,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但是因为两边山壁很不平整,不时有突出的山刺或者石块,一不留就撞了上去,身上冒出一小块红印。
唯一例外的就是霍晴这小姑娘了,她是队伍里唯一一个女性,身体原本就娇小玲珑,加上不知道练了霍家的什么功夫,柔韧性极好,好几次我看她差点就撞上山刺了,结果她腰一软,灵活地往后一仰,竟然贴着那山刺就过来了。看见我看她,还俏皮地冲我眨眨眼睛。
……所以说,干倒斗这一行的,体型和身高也是很重要的条件啊!
就这样磕磕绊绊地下到了底,我们终于出了地道来到一个漆黑的空间。胖子抖了抖他的神膘长舒了一口气,蹦出俩字儿:“娘的。”高加索人深有同感,加了一个字:“他娘的。”
程子举起LED探灯照着前面,杨映见一个不够就又打起一个帮忙,这个空间的全貌便展现在我们眼前。
土地是普通的土地,上头是山岩交错堆砌的顶,远处好像有一条山溪,哗啦啦的流过,四周都是严丝合缝的山岩,没有任何可以的缝隙。
这样的情景一时我也不好描述,就是感觉我们整个置身在了一个巨型溶洞之中,十分诡异。
胖子一见这情形,知道没有了出路,当即骂道:“黑瞎子,这不厚道啊!给个地道咱们也钻了,结果好不容易下来就是个这?啥都没有。还是说那谁,谁谁谁让咱来喝山泉水来了,所以那谁就是为了想对我们表达他毕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农妇、山泉、有点田?”
眼见着这情况大家也都觉得有些不对。我思索着,纳兰明珠既然能在自己的衣冠冢里头给我们留下十二字的线索,指明了是这个地方让我们下来,就不可能只是请我们喝山泉,这必然是有别的用意的。只是这个用意,我四周看了看,在哪儿呢?
还是霍晴先道,“大家先别急,纳兰明珠让我们千里迢迢从吉林跑到河南来肯定不是单纯的逗我们玩,既然都这样了,还是老办法,先挖挖看,也许会有发现,怎么样?”
第十六章 流沙
眼见周围也没什么线索,闷油瓶也确定了那些山岩没有什么特殊的,一下子陷入了困境的众人也只能试试霍晴的说法,纷纷从背包里拿出工具准备开挖。
因为并不是打盗洞,挖坑什么的说到底还是个力气活儿,明安、明祥两兄弟便自告奋勇说他们上。
鬼三有意看看两兄弟的身手,就没拦着,而另一边黑眼镜也不想自己的人被看轻,就没有说什么。
毕竟有些专业知识,两兄弟没费多少工夫,很快就挖出一个形状标准的坑洞出来,正要往深挖的时候,明安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一滑,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往下陷去,明祥原本专注的表情立刻变了,马上伸手扶住明安,转过头严肃地对我们道:“是流沙,来人过来搭把手。”
一听这居然有流沙,大家也都警醒了,高加索人跟程子上去帮忙,费了些力气才终于把明安拉了上来。而明祥则是因为没踩在流沙上,自己三两下就爬了上来。
明安上来后对大家道了句“多谢”,便说起挖下去一两米就踩着了流沙,自己又没注意,就陷了下去。
胖子乐了,道:“敢情儿纳兰明珠这老小子……呃,不是,那位大人是想让我们全陷流沙里啊?得了吧,这儿又不是祖国大西北,自己脚下不稳还赖什么流沙,起来起来,看胖爷的。”说着就拿了铲子,自己把袖子一挽,要下去继续挖。
我看着胖子,深刻的认识到了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心道他一定是觉得只有新疆那种有大片沙漠的地方才有流沙,把明安的下陷当成脚滑了,也不想想,谁脚滑能把半个身子都滑进去的嘛?赶忙拦着他对众人道:“别听他瞎说,挖到流沙就对了。这跟大部分的墓里用铁浆浇铸墓门、砖墙里淋上硫酸一样,这种墓不过是用了流沙作为保护措施,就是所谓的‘流沙墓’。”
因为流沙墓的流沙层不是像浇铁浆、淋硫酸一样万用,它必须有特定的环境才能形成跟保存,所以相对比较少见。但在场的人大多都经历丰富,一听“流沙墓”三个字,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说到流沙墓的建造,大体上说就是在墓的周围全部填上松软的沙子,也是就流沙。这样的话,土夫子无论从哪里打盗洞都会遇到流沙。再加上这些沙子流动性极强,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陷进去,而且这种作为保护陵墓的流沙里经常混有尖锐的石头,所以大部分的土夫子碰上这种墓都会选择放弃,非要硬闯的不是陷在流沙中窒息而死,就是被尖锐的石头弄得头破血流,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这样,无论是怎么厉害的土夫子都进不来,也就起到了保护陵墓的作用。
关于这流沙墓,我还是在《X者》、《X言》之类的杂志上看到的,说是河南上蔡就发现了这样的一个墓,那群考古人员还赞叹了古人的智慧云云。虽然文章是以此来讲以柔克刚的道理的,但我这半个土夫子外加古董店小老板自然而然的就想偏了。
上蔡离驻马店并不远,这里有流沙墓也不算奇怪。
胖子见我们几个都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急切地道:“都知道这儿肯定有墓了还不赶紧挖啊,光看着不干多闹心啊。”
我把流沙墓的事儿跟他一说,胖子咂咂嘴,又道:“那那群官方倒斗人士又是怎么挖开那墓,把情况搞的这么清楚的?咱直接照做不就得了。”
我笑道:“你都说了人家那是官方的,他们把斗上层的土全都挖得差不多了,在找了专业的机器把流沙全部抽走,当时可是抽出来了好几吨沙子呢。胖爷您打算从哪儿给咱调来这种专业设备啊?”
听完我的话,胖子有点儿泄气,骂道:“原来丫纳兰明珠这老小子才是最不厚道的那个,前两次不管怎么说,咱们好歹还能挖进去,虽然过程苦了点儿,还有点收获。这次倒好,连挖都挖不进去,要不,咱直接上报组织,请组织派专业人士,咱到时再混进人家队伍里浑水摸鱼得了。”语气之不满显而易见,就连尊称也不用了。
鬼三冷笑道:“上报组织?就算组织派专业人士来了,有这些山岩在,大型机械设备还是运不进来,这地方还会因此受到各种保护,再想进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胖子道:“那怎么办?要不胖爷变身大象,鼻子一甩给你把沙子抽出来?”
一伙人一时都想不出办法,正绞着脑汁呢,宁瓦全从背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向我丢来,问道:“看看这个行不行?”
宁瓦全虽然已经不是海军陆战队的荣誉队员了,但多年训练出来的力气跟功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忘得了的,那东西直直冲我破空而来,我一看,这接得住才有鬼了,本能往后退了两步,踩到几块石块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
好在闷油瓶眼疾手快,伸手把我扶住拉我起来,另一只手接住宁瓦全扔过来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借着闷油瓶的力站好,咳了两声,拿过那东西在打起的手电光下看。
那是一个类似于空气清新剂的金属喷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蝌蚪文,我心说小爷我大学四六级都是擦线过的,我这都毕业多少年了,您还让我看这个,这不是寒碜我呢?
想归想,我还是捡着上面最大的几个单词和差不多能看懂的句子看了一下,这玩意儿应该是个粘合剂之类的东西,一喷就可以将目标黏合起来。这东西比较少见,一般也不常用到,没想到这次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是被宁瓦全给带来了。
高加索人把那粘合剂拿过去看了几眼,喜滋滋的对宁瓦全眉飞色舞了一阵儿,换得宁瓦全一个抽搐的表情,这才转过头对我们道:“用这种粘合剂试试能不能把沙子都黏合在一起,如果都黏在一起了,那沙子的流动性就大大减弱,我们不就可以挖进去了?”
胖子急着下斗摸明器,一听有个也许可行的办法,立刻就把那黏合剂夺过来对着挖开的洞口,往下大喷一通。那东西的味道还挺冲的,胖子也不管,打了几个喷嚏就拿来铲子,踩在旁边的泥土层挖了起来。
没挖两下,胖子又麻利的爬上来,把铲子“咣当”一声丢在一边,大大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摆手道:“不行么,那喷雾胶水啥玩意儿光黏的住最上面那一层,挖开了下面还是流沙,根本就渗不下去。就算一层一层挖,胶水用完了,指不定还是挖不到呢。”临闭嘴,胖子又嘟囔了一句“资本主义国家的东西就没有靠谱儿的”。
……话说,它不好使,基本上跟它是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东西没有关系啊喂!
我拿起一盏矿灯,凑到洞口前面看了看,发现除了胖子说的问题,用这种黏合剂也不能阻止沙子的流动。如果我们用这种方法挖了这洞口下方的沙子,那填充在旁边的沙子还是会流过来,等于原先的辛苦白费。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居然行不通,我也找了块石头坐下,心说古人的机关还能挡得住二十一世纪的我们,那我们这群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土夫子也未免太没水准了,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再一想,老汪设计的那些个机关,那个不必这个困难得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能在这小阴沟里翻船呢?
第十七章 沙雕
要对付这流沙墓,首先要解决的事就沙子的流动的问题,否则就算我们在洞口的泥土处找到落脚点,可以保证自己在不会陷入流沙的情况下开始挖掘,可沙子的流动依旧会使我们的挖掘工作止步不前。
而要阻止沙子的流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宁瓦全说的,让沙子聚结起来。但那种黏合剂明显不行,还是必须找出其他的使沙子聚结凝固起来的东西才行。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了点头绪,便问道:“沙子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聚集并且凝固起来?”
明安笑道:“小三爷,啥子怎么样都不可能聚集凝固起来吧?”
我仔细思索着,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应该是有某一种情况,或者说在某一种条件下,啥子能够聚集才对啊。
闷油瓶见我费尽心思的想来想去,把军用水壶拿过来坐在我身边,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别急,慢慢想。”
就着他的手我喝了两口水,大概是因为闷油瓶这难得的、罕见的、可遇不可求的温柔,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打翻了闷油瓶手上的水壶,脱口而出:“是沙雕!”
大概是因为我太激动了,说的没头没尾的,别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高加索人有点儿明白了。他立马换上一副博学多识的面孔(八成是为了引起宁瓦全的注意),道:“小邪,你的意思是像做沙雕一样把这流沙墓周围的沙子都浇水压实,变成比较坚固、不容易流动的形态,对吧?”
我心说其实这样讲并不全对,做沙雕是我在家跟闷油瓶看电视时看到的。当时闷油瓶硬要看DDTV10的那什么《探秘·削铁如泥的冷兵器》(那种节目最后总会说一句“关于XX之谜,至今还未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我们相信,总有一天,它神秘的面纱必将被越来越先进的科学揭下,我们还会继续关注,直到那一天的到来……”,真不知道闷油瓶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节目,死吊人胃口最后还不给解答!!),后来我跟他抢了半天,抢是抢过了,不过当天晚上(咳咳,那什么题外话,就不多说了)……
看完我要看的一个知名教授关于建筑的讲座(虽然我已经不学建筑好多年,但倒斗不还要点儿这方面知识么),见时间还早,随便换了个台,就看一群外国人在那儿用沙子堆天坛、故宫、欧式城堡什么的,觉得挺神奇,就接着看了下去。
那些沙雕作品之所以能保持几天,而不会因为自重问题垮掉,就是因为在雕塑的过程中,给沙子浇了大量的水并且将之压实。这样沙雕的硬度就几乎可以跟泥土相媲美,比较不容易垮掉。
我想出的办法类似于做沙雕,但不会像高加索人说的那样,把全部的沙子都浇水使其聚集凝固,只是把部分变成这样罢了:
将原先盗洞里泥土层的洞口直径扩大一倍,往下浇水,压实,直到泥土层盗洞口下的圆柱形流沙区域全部变成与泥土硬度相仿的状态,再按照以往挖盗洞的方式在圆柱形区域里挖一个尺寸标准的盗洞就可以了。而且因为新挖好的盗洞洞壁都是浇过水又被压实了的沙子,所以那些沙子也没办法涌过来,这样就自然而然的解决的流动的这个问题。
至于这个流沙墓的流沙量有多大,我们只能祈祷它是个小数字了。
大家听了我的话,都觉得有门儿,虽然费点儿时间,但总比干坐在这里傻等着强。
胖子早就坐不住了,立刻招呼明安、明祥把盗洞洞口扩大,自己又从包里扒拉出来一顶安全帽,跑到不远处山溪儿去舀水。
我们也不能干看着胖子几个人忙活,也纷纷拿了安全帽、锅之类的东西去舀水。
浇了一批水之后,胖子让人给他在腰上拴了根绳子,自己下到流沙层利用他不可忽视的体重和一把曾经重创无数粽子的工兵铲,把沙子压实。
就这样重复着我们运水、胖子浇水、压实的过程,过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沙子终于坚固的堪比泥土了。
在那么小的空间待了这么久,又不停地运动,胖子着实累得够呛,我们便把他拉上来,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明安、明祥跟着鬼三和程子去打盗洞。
第十八章 两队
流沙的问题解决了,明安明祥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没多久,只听“咔”的一声,铲头撞到了砖石墙面。
接下来就很容易了,照例是闷油瓶下去起出一块石头,程子和高加索人帮着清理出一个足够人进入的洞口,待斗里的陈腐气散去之后,由杨映打头,高加索人殿后,我们一伙人终于顺次下到斗里。
下面是一条宽且长的墓道,墓墙上没有壁画,只有些普通而毫无意义的石刻装饰,附近连耳室也没有。
我们所处的位置很不利,两边都有长长的甬道通到看不见的前方去。
这很奇怪,因为我们这次是少有的走得是正门进入陵墓里,却出现了类似选择题的状况。一般的墓一开始都是笔直的墓道,走一段儿以后才会有岔路出现,没想到这次却不一样。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选一边走走看。
黑眼镜望望墓道两端,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便不在这上面浪费精力。又走了一段儿,拿出指北针看了看方位,道:“这虽然说是我们祖上的陵墓,但你们也知道,我手上也没有特别的资料。墓道这么长,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这斗儿我也说不准哪边才能通向主墓室,但凭我们走了这么长的距离还没见尽头,这墓道往后指不定有多长,我看分成两队走比较保险。”
倒斗打了盗洞下去以后没遇见耳室,却碰上这种情况就比较背了。因为这些古墓大多是根据《葬书》建造的,下去以后遇到耳室的机率应该说是很大的。况且下到耳室之后,也可以从随葬品的配置来看这间耳室是更接近主墓室还是离主墓室较远,即使下不到耳室,下到的甬道里也好歹会有个壁画什么的可以让人推测行进的方向。再不济,连壁画也没有,走上一小段儿也能遇上耳室。
可我们这次真是背得够可以。不仅没墓室,墓道里还没有壁画,附近更是连个耳室都没有。这么长的墓道,要走到尽头确实比较费时,倒不如像黑眼镜说的那样,分成两队,一队走一边,这样不仅可以排除斗里的不安全因素,更重要的是主墓室绝对不会被我们错过。
如果换作以前,这个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队伍里有别的伙计,会自然而然的担心明器的分配问题,可是这一次,来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人,除开明器,更多的是为了追寻云娘小调的终级秘密,分开了反而比较容易得到更多的线索。
一伙人都各自思量了一下,最后综合各种因素也都同意分队。
闷油瓶便对黑眼镜道:“你带一队,我带一队。”
黑眼镜点点头,对我微笑道:“来,小邪,投入我的怀抱吧!”
……话说,他这又抽得是什么风?我全当没听到,什么怀抱神马的,他就不怕程子扎小人诅咒他从此不举……如果闷油瓶敢这么抽风我绝对要这么干!谁拦着都没用!!
闷油瓶显然和我一样对黑眼镜的各种口头调戏基本免疫,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离他远点。”
谨防传染对吧?我知道的,随时铭记在心。
我点点头,对闷油瓶道:“你也离他远点……”说着用手点了点脑袋,“他这儿不好,不安全。”
黑眼镜:“……”
两支队伍的头头确定了,接下来的分配就容易多了。
就像我跟闷油瓶,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要站着另一个扶持他成功的男人一样,一个抽风的人的背后,也一定要站着一个能克制他抽风的人,程子毫无悬念的被归到黑眼镜的队伍里;明安明祥两兄弟是黑眼镜的人,我们也不好使唤,自然也是跟着黑眼镜。
胖子跟我、闷油瓶是合作惯了的,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霍晴从最开始就是跟着胖子来的,现在把她塞到不着调的黑眼镜那一队,胖子肯定不乐意,所以整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也得跟着我们。
杨映冲我笑笑,虽然没说什么,但站在我旁边的行为就已经很明显表示出了自己的选择,鬼三见状,不知是个什么心态,冷着个脸走到了杨映身边,自然要跟我们一起。
高加索人一见这情况,便道:“虽然从感情上来说我不好抉择,但从人数上来说我跟小全还是……”看了眼黑眼镜,“唔,得商量商量。——小全?”说着就腆着脸去拉宁瓦全的手。
宁瓦全登时黑了脸,干脆利落地把高加索人的手一甩,另一手比划出一个“斩”的动作,走到了黑眼镜旁边。
“那我就跟着小全哦。”高加索人笑眯眯。
……话说,你“哦”个毛啊?!难道你是在用你1米92的身高、120公斤的体重撒娇吗!!!
掂量了一下两队的实力,觉着这分配基本还算平衡,暗自感叹着自己这么瞎凑还凑得挺好,我们这一群神人……
闷油瓶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想了一下,对黑眼镜道:“我们左边。”
“唔,好,”黑眼镜点点头,“那我们就走右边。”
分好了队,行进路线也确定了,闷油瓶和黑眼镜这两个领队却不忙着带队走,先让众人理了一遍自己的装备,确保不会出现像在那次云顶天宫一样的情况,之前每个人背包里都装了食物跟武器,就算真的走散也不至于摸瞎。
接着,鬼三又叮嘱我们手上拿好防身的东西以备突发情况,矿灯、LED探灯、带头灯的安全帽什么的都准备好,斗里黑漆漆的,保不齐冒出个什么来。
最后,黑眼镜还不忘对胖子道:“你放心去吧,我跟先祖们打过招呼了,一会儿会有一群美女粽子来陪你,好好享受啊。”说完,还掏出多用方巾冲我挥一挥,惨兮兮地道了句:“小邪,咱们就此别过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还没说完就被程子拉着领子拖走了。
我真得承认,脸皮这个东西,有些人的确是没有的。
黑眼镜还没走出我们的视野,闷油瓶便伸出胳膊把我往他旁边一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我身上再没破绽了,转过身对身后的几个人说:“跟上。”便带领着队伍向左边走去。
墓道很长,又没有壁画,更不可能有明器从天而降,一路上胖子都憋屈得要死,不过我觉得,最让胖子憋屈的应该是没什么好给霍晴显摆的。
走了十多分钟,胖子再也忍不住了,问我道:“小吴,这墙上的石刻能讲出点儿什么花头不?”
我拿矿灯照着墙中央直线排列的石刻几眼,无非就是西方建筑里的一些浮雕装饰。但当时西方文明已经引进东方了,所以墓里出现这些也不算奇怪,就真的是装饰,纯装饰,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是因为陵墓的修建者觉着整整一面石墙太空了,才刻上这些的。
上次耶律楚材的斗儿里,就是长明灯那块儿,墙上也有,只不过那长明灯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才没有注意到。
胖子无奈的听我说完,想骂两句,又想起有女士在要注意形象,只好咂咂嘴,不满地继续向前走。
第十九章 部分谜团与壁画
又走了一会儿,墓道仍旧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虽然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耐,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狭长逼仄的空间让人越来越烦躁,只有几盏灯光晃来逛去,单调的脚步声更让人不耐烦。
上一次我们就遇见过这种情况,因为这样的环境实在太考验人了,所以那个伙计才会忍不住去点了长明灯,最后我们大家全着了致幻灯油的道儿。那这一次呢?墙壁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难不成纳兰明珠是想用心理战术搞垮我们?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驱除出去,这么胡思乱想这不是个事儿,我干脆就把这一整条让云娘小调串起来的线梳理一下。
首先,是我们跟着解连环去了西安的荆晚儿墓,解连环失踪了,而我们在墓里面发现了霍玲留下的记号,并且遇到了变成章鱼粽子的孟河,从他那里拿到了陶片,第一次知道了云娘小调的存在。然后胖子无意中推到了荆晚儿,我在他袖子内侧发现了绣上去的云娘小调。
紧接着是杨映跟黑眼镜先后拿着耶律楚材的墓的资料过来,并且杨映手里的照片证明了耶律楚材墓里同样藏有云娘小调的秘密。一次是出现在二十四死士旁边的墙壁上,也就是照片的拍摄地。另一处是在主墓室下面的二十八星宿图里,胖子从祭台中间的那只匣子里发现了它。
下来就是这一次,黑眼镜故乡的开棺仪式,写着云娘小调油画竟藏在了纳兰明珠的虚棺里面,装油画的画轴被发觉有问题,我们从里面得到了十二字线索,最后来到这里。
很明显,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几乎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纳兰明珠的策划了。但是,为什么呢?
按我先前的推测,假如他要向后人传达某种信息,那么这个信息必然非常重要,但却在当时没有必要立刻传达的。如果是事关叶赫族的生死存亡,那他也不可能不线索弄得这么复杂,最后还放在自己的虚棺里等着后人慢慢发现去。
或者说,这个被藏起来的信息,只是对纳兰明珠本人很重要?
倒着推一下我们的经历,再结合适当的猜测,我想事情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当年纳兰明珠为了向后人传达一个信息,先后找到并改造了荆晚儿与耶律楚材的墓,在里面留下云娘小调的线索,为了保险,他还选择了其他的方式一起传播了云娘小调(孟河手里的陶片没准儿就是这么来的)。
然后他就布置了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墓,把这里的位置跟云娘小调一并画在画里,交代家仆在自己死后把画轴拿回故乡下葬。所以,我们要追寻的终极目标,就是在这里了。
而霍玲和孟河也许是偶然得到了那块刻着云娘小调的秦砖,顺藤摸瓜找到了荆晚儿墓,后来因为在里面出了一系列变故所以无法再继续探寻,只得放弃。
那么,这无疑又回到了最初,纳兰明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想到这儿,我的脑子彻底的卡住了,怎么也转不动了。眼见这一连串事情的谜底就快揭开了,我们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我就对这个走半天也走不完的墓道更加不耐烦。
“怎么了?”闷油瓶似乎感觉到了我不太正常,转过来看着我,“吴邪。”
“呃……没,没。”我回答道,想了一下,“就是觉得特别烦。”
闷油瓶一顿,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吴邪,你不需要担心,有我在。知道吗?”
“……嗯。”
这、这算是闷油瓶式的甜言蜜语吗?这破瓶子啥时候还学别人讲这些了啊!他他他也说的出口,这个时候……好吧,我承认,我被感动了。
听了闷油瓶的这句话,我体内不安分的因素突然全部平息了下来,对,天大的事又怕什么,反正小爷我又不是一个人!
胖子皱皱眉,啧一声,道:“我说你俩,够了啊。胖爷我心脏强健就算了,你们也不怕影响小姑娘健康成长。”
我正要回嘴,忽然听得鬼三道:“好像快走完了,前面又转弯。”
一听这,顾不上那点口舌之争,我们几个人都立刻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果不其然,大概又走了二百米,墓道转了个方向。
现在这里大约三米宽,和刚才的墓道一样,都是石质墙面,只不过这里的墙上终于不再是单调的装饰花纹,而是嵌进了一幅幅油画。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我面前的吗,鎏金的画框里装着大尺寸的画布被整个的固定在墙体里,大概是因为放在这里太久了,上面蒙了一层灰。
我已经不是菜鸟了,当然不会用袖子把它擦干净再看。隔着灰,大致能看出这幅画画的是一只双耳花瓶,一束枯黄凋落的花散在花瓶周围。我在画布底下并没有找到日期和签名,不禁有些失望。
顺着看下去,发现后面的几幅净画了一些屏风、扇子跟烟嘴壶什么的,因为这些东西在封建社会后期已经很是普遍了,再加上是从画里看,所以连具体的年代也很难判断。
“嘿,我说,这画的该不会是随葬品吧?那咱们这趟可真没有白来,瞧瞧这宝石,个儿够大的呀。”胖子在一幅油画前面感叹道。
我走过去一看,胖子正看着的那一幅画着的是一只木箱,箱子盖子打开着,里面堆满了珠宝,乍一看就有戒指、项链跟头饰什么的。
胖子道:“来来,让胖爷把这些都给它记下来,免得一会儿少拿一件,可得悔死了。”
我懒得理他,虽说一般墓里是不可能把随葬品开个清单给你列出来的,但这个墓从一开始就集合了各种不可能,真列出清单来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霍晴在几幅画前面走了一圈,见我过来,指着那些笑嘻嘻的对我说,“这些都是一个人的。”
我看她指着的那几幅画,画的都是欧式长裙,蓬蓬的,还有公主袖,用一支木架子撑着。大概是因为颜料选用的十分上乘的关系,那些裙子一看就觉得很华贵。
“为什么?”我不解道,就算是挂在一起,也不代表这些衣服都是同一个人的呀。没准画画的人是个裁缝,搞点艺术创作什么的。
霍晴摇摇头,道,“这些衣服很明显是穿旧了的,你看这里,”她指出袖口的一处让我看,“丝线的镂空花纹已经磨损了,原本的图案只剩下半个,不可能是新的。”她摇了摇头,又指指别的画,“这些,都是一样。在同一个地方有磨损,如果这是不同人的衣服,就太巧合了,从概率学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只能说是一个人的习惯导致。——她可能经常的做些什么,手腕会频繁的摩擦到桌面之类的地方,所以才使袖口受到磨损。”
见我有点不太相信,霍晴又道:“吴邪哥哥,衣服是有‘形’的。如果是你的衣服,你有经常穿,你就会给它一个‘形’。因为不同的人他们本身的‘形’就不一样,所以明明是同一件衣服,穿在两个人身上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你仔细看这些衣服,它们被赋予的‘形’都是一样的。”
她这么一说,我瞬间就扭头看一眼闷油瓶。他的那些个帽衫,呃,都有形了?……好吧,这不是重点。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霍晴说的“形”的,但仔细看看,那些衣服腰部都画着浅浅的勒痕,应该是长久的绑缎带束腰留下来的。我看着那些痕迹,觉得它们好像确实很相似。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这些衣服,甚至包括那些珠宝,都是属于一个女人的了?
我正想着,杨映突然叫我,“吴邪,你来看这里。”
杨映跟鬼三停留的那幅画上,画的是一顶王冠,它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公主戴的那种,上面镶着密密的小颗钻石,最中间是一个鸽蛋大的海蓝色宝石。
“哎呀,真好看。”
胖子听见声儿也溜溜达达的过来,一看是这,当即瞪圆了眼睛,“我操,娘喂!原来重头儿的在这儿呢!天真,天真,你快说说,这值多少钱啊,肯定不少吧!”
鬼三瞪了他一眼,看着我道:“看这儿。”
我顺着他指的那处看去,王冠的下面压了一张纸,上面用极细的黑色墨水笔写了一行花体字母,我努力辨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出来。
House Of Braxxxxx·Caxxxx.
我只能看出少部分的字母,剩下的一些实在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一个叫Braxxxxx的人的房子,他还给房子取名叫做Caxxxx?
呃……这怎么了吗?我看了看鬼三,他道,“我们看过了,只有这一幅画上有字。”
我点点头,又看。奈何是在看不清,只得放弃了。找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有一条线索,居然还这么难以辨认,我不免有点沮丧。左右望了望,闷油瓶从刚才开始就又不出声儿了,一个人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举着手电看一幅画。
“起灵。”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这儿有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看了之前那么多,神经已经足够强韧了,就是这儿挂着的是一幅春宫图,都不会令我像现在这么吃惊。
紫色的仙鹤图案,腰间还坠有紫金鱼袋,这居然是一品文官赐宰相的朝服!
如果说我知道有这么个人,那一定是纳兰明珠无疑了。我愣了一下,如蒙雷击。
对啊,肯定是这个样子的!纳兰明珠的虚棺里出现西洋油画,指引我们来到这里,而现在这里又出现了画着纳兰明珠朝服的油画,再加上刚才霍晴的推断,那么、这个墓的主人,很有可能是我们最早见到的油画上那个身穿欧洲宫装的女人,她必然跟纳兰明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因为纳兰明珠晚年被康熙查办,不再受重用,所以关于他的记载多数都在那个时候失传了,只知道他一生大概是怎样的,至于细节就完全空白。我们很有可能正在触及一段无人知晓的、纳兰明珠的私人往事(俗称八卦)。
我看着闷油瓶,闷油瓶也看着我,我们两个人完全陷在了这个惊人的发现里。
“不对!”霍晴突然在另一头大叫起来,发现了什么一样立刻打开了背包,急急火火的翻找着,“我一直在想我们忽略了什么,总是觉得有哪块不对劲。——不是这些画,而是油画本身,”她表情严肃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面对着我们,“油画是有毒的!”
——是防毒面具。
第二十章 中毒
一听到霍晴这么说,先不管真假,大家都纷纷找出防毒面具给自己戴上。
胖子边戴边骂娘,说什么油画居然也有毒,美术学院年年得死不少人吧,这些学生真是为艺术献身,卖颜料的不厚道云云。
见到大家都戴上了防毒面具,霍晴松了口气,这才解释道:“刚才看那些油画时,我就觉得它们的颜色鲜艳得不对劲。可是一直想不起来,刚才突然觉得头有点晕,这才想到。十二、三世纪的时候,画家是自己调配颜料的,为了使画作颜色艳丽,他们经常把铅、铬扽有害重金属加入颜料中。像我们到的这个斗,封闭了多少年,油画中的毒素挥发、密布在这里。而且这种毒气比空气重,即使通风也不容易让它们飘散,不带上防毒面具太危险了。”
我仔细一琢磨,以前看CCTV10的时候还真看过类似的事情。大致上就是说某个人继承了一座古堡,几天后被发现死在古堡的地窖中,周围也没发现有什么凶手的痕迹。警察就破案嘛,结果害死了几个警察。最后相关科学家一调查,说地窖密封太久,里面又存放了大量古老的油画,这些人才死的。
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而且一有症状就戴上了防毒面具,问题应该不大。
霍晴说完之后,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我只有中毒初期的症状,发现得又早,现在还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指不定这油画的颜料中还掺了很多东西。接下来的路大家还是小心点吧。”
听了霍晴的话,胖子得意地眯着眼睛笑,还问我“怎么样,带这姑娘来没错吧”,那笑得,隔着防毒面具的护目镜,我依然能将胖子眯成缝儿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看胖子得意地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我笑道:“胖子,你也太喜新厌旧了,荆小官人还想着你呢。”
胖子像个被钉子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霍晴笑着问胖子:“荆晚儿怎么了,你只给我说过她的尸身保存完好,别的可都没提啊。”
胖子不愿意讲,霍晴便来问我。我看这一路胖子对她挺上心,搞不好是带了点儿认真劲儿的,就把胖子和荆晚儿的那点儿破事儿挑着说了,还特意提到荆晚儿是个男的,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给霍晴讲。
笑话讲完了,胖子松了口气,给我使了个眼色,感谢我没揭他老底,又乐呵呵地向前走。
往前再走了一段距离,墓道变窄了。我们几个还好,胖子最可怜,他走在墓道的中间,两边的幕墙跟他的身子之间只有一拳半的空隙,走得他真想直接团成个球滚过去。
正走得憋屈,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胖子想转过身还不成,只得两只后举的高高的,这才转了过来。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一群甲壳虫。
我心说着甲壳虫从哪儿冒出来的,等那虫靠近了,我仔细一看,他娘的怎么跟《木乃伊一》里的圣甲虫长得那么像呢?
手枪打这些虫子肯定是打不完的,现在距离太近用炸药也容易误伤。我也不管这甲壳虫到底跟那圣甲虫是不是一样,喊道:“快跑,裤脚、手腕、领口扎紧了,戴上手套,不要给它钻到你身体里的机会!”
就这样边跑边遮住身上暴露的部分跑了一段,眼见前面的路也没个尽头,我们心想,再这样跑下去,等体力消耗光了以后我们照样得沦为虫子的晚饭。杨映想着这墓道比较窄,干脆撑一下,悬在墓道中间等那群虫子过去好了。即使它们有智慧,懂得返回来,到时我们也早就准备好炸药招呼他们了。
闷油瓶和鬼三自然没什么问题,杨映靠着一把匕首也攀了上来。闷油瓶拉了我一把,我再靠着闷油瓶给的那一对儿匕首□墙里,也没问题。胖子本来就比墓墙窄不了多少,侧着身子往上蹭了两下更是直接卡在了两道墓墙间。
过了一会儿,这群甲壳虫完全冲过去了,胖子便掏出雷管准备着。但仔细听了好久,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只剩墓道中的寂静。
胖子松了口气,直接从墙间掉下来,嘴里骂道:“丫见过不厚道的,没见过这么不厚道的。这毒气就已经够狠了,现在这玩意儿也来了!”我就是跟胖子说减肥的事,胖子摆摆手道:“想胖爷我减肥,怎么可能。没看见胖爷刚怎么上去的吗?要胖爷我没这身神膘,能上得去吗?”
我心说胖子永远歪理不断,霍晴在旁边捂着嘴笑。闷油瓶道了句“走了”,我们便背好装备,再次出发。
往前再走了一段,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间石室。我没顾得上想为什么墓道就这样到了尽头,倒是先被正对面墓墙上的文字吸引住了。
那还上面写的不是什么难懂的古代文字,也不是这一路引我们来的云娘小调,竟是一些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
我顿时被墙上这些东西雷得外焦里嫩,可以直接端上桌给闷油瓶吃了。再仔细看了一会儿,我的脑袋终于转过弯来。这就是一道高等数学题,但我太久没跟高数打交道了,当年大学里教的高数也没学得多好,这才反应过来。而题目下方有一个类似保险柜上的密码转盘的东西,估计算出答案再拧动这个才能开启墓墙的机关。
霍晴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墙面,转过头对我道:“吴邪哥哥,这墙上的,是高数题吧。我学纯文科的,看这个怪陌生的。”
我点头称是,但又说时间过得太久,这题目看这又挺难的,自己也不会算。
在我们这队人里,胖子是个肚子里没墨水儿的,高中就知道掀人姑娘裙子了,大学肯定是没上过的;闷油瓶,职业失忆人士,就算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高数这问题交给他也悬。再说鬼三,被解家培养出来的倒斗高手,他那腿上功夫,没个十年八年也练不出来,高数的事儿他估计也没辙。霍晴是个文科生,不学高数,就算学,也学不到那么难的。我只好问杨映道:“杨映,你学过高数没有?”
杨映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笑着对我道:“我大半年都没去上学了,忙着倒斗,书也没翻过几页,这高数题……我试试吧。”说完就翻出纸笔开始算。
胖子见杨映拿着个纸在那儿算,问我道:“天真,高中数学根本用不着那么大一叠纸算嘛,胖爷我高中可是全班第一,那玩意儿,小case。”
我心说胖爷您也会整洋文了,可您那全班第一估计是倒数的吧。想到这些我就乐,对胖子道:“您那成绩先放下不谈,这高数是高等数学的简称,不是高中数学的简称,难着呐,等杨映慢慢算吧。”
被贬低过的胖子很无奈,偏着头瞄了一眼霍晴,见她神色没什么大变化,又放下心来。这次倒斗的由头是黑眼镜家族内部的事儿,不方便夹喇嘛、招伙计;一路上还有霍晴这么个姑娘,胖子一路上的黄色笑话、“英雄事迹”没人听,还得顾及着自己在人姑娘心目中的形象。这会儿胖子又没人能扯皮,等得他每过一会儿就站起来问一句“好了没”。
第二十一章 幻觉
杨映算了有两三页纸却也没算出个结果,我心说丫高数你害人不浅,小爷我这都毕业了你还在斗里跟我瞎掺和,铁了心跟我过不去是吧!信不信小爷从胖子那儿掏两根雷管废了你!
想归想,真行动起来肯定不是这样的。我想着这机关也不是一整块大石头,那个转盘后面肯定连接了一串机簧什么的,既然有机关,就一定有破绽,我指着墓墙对闷油瓶道:“起灵,不然你摸摸那面墙,说不定可以找出机关的薄弱部分破坏掉。”
闷油瓶点点头,把那面墙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连带着把它两边的两面墙也摸了一遍,道:“这堵墙是一整块完整的石头,正面刻上字、凿了孔,连接转盘的是水流推动的机簧,没办法破坏。”
靠!又是水流推动的!小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汪汪叫”一个沉船海底墓不够,纳兰大人您也不示弱啊!您“汪汪叫”科技先进怎么了,小爷今儿一定要破了你的机关!我气愤地背对着墓墙一屁股坐在地上冥思苦想。
要真是把墙炸了,怕是又炸到了承重墙,这承重墙一塌,上面的沙子就会冲破砖石砌成的天顶一下子全部倾下来,躲得慢就得被捂死。本来斗里的墓道就不只一条,这个倒好,就给一条路,还得算高数题。
我脑中还在围绕这个事不断思索,突然闷油瓶拽了我一把,把我拉到一边的墓墙处。紧接着就有个什么东西飞快地窜了过来,连带着几声大象的长啸。
正感叹着这都怎么了,我定睛一看那窜过来的东西:老鼠的样子,爪子上还拿个松果。霍晴惊讶地道:“这不是《冰河世纪》里吃松子未遂的那只么。”我又跑回墓道变窄的地方,一直猛犸象卡在墓墙间,刚刚的长啸一定是它发出来的。
但仔细一想,这事情又非常不合理。斗都是封闭的,经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一只活的猛犸象存在呢。就算他是猛犸象粽子,我们来的那一路根本就没有猛犸象的踪影,连允许猛犸象出来的机关都没有。
如果它不是从我们走过的路上被放出来的,那就是被黑眼镜他们那一队人放出来的,可放出这么大个东西他们不可能不做出反应,以高加索人和宁瓦全用枪的技术来说,这么大的目标不可能一颗子弹都射不中。眼前的猛犸象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退一万步讲,这清朝的斗里也不该有现代动画《冰河世纪》里的动物啊!
再顺着这个想下去,就有更多的不对劲了。刚才有油画的那段墓道长且笔直,我远远望去也没看到墓道变窄的地方。流沙墓是完全被沙子包裹住的,为了建造方便和结构稳定,这个斗一定是个完美的立方体,所以墓的高度是一个固定的数字而不会有变动
。因此这个斗里不可能有海底墓里的那种“电梯”,那么变窄的这段墓道以及刻着高数题的墙、吃松子未遂的那什么和猛犸象都不应该存在。也就是说我们自墓道变窄开始遇到的东西都是幻觉。
闷油瓶见我杵在猛犸象前半天没动,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捏了捏,道:“怎么了?”
我把这个发现一说,胖子又问霍晴那些油画有没有可能会制造幻觉。霍晴想了一下年代,还问我们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跟他说了耶律楚材墓的事儿,杨映也说了自己下过的斗里的事儿,霍晴脸色一变:“难道真有能制造这么真实的幻觉的气体?”
虽说在斗里出现啥都见怪不怪了,但要真来了这么一系列真实到不行的幻觉也够惹人怀疑的。但对出现在这里的猛犸象什么的就只有幻觉这一种解释。
胖子想了半天,不耐烦道:“要真是幻觉,咱就想办法回到现实里;要不是幻觉,前面走不通,咱把这象分尸了让它别挡着咱的道儿,再到黑眼睛那里看看他们那边儿怎么样了。”
想想也是,可行的方法就这两种还纠结个什么劲。我点点头同意了;闷油瓶和鬼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霍晴笑咪咪的看着胖子,也同意了。
杨映正思索着什么,胖子见他没表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他意见。杨映抓了抓脑袋道:“以前看小说,说痛感可以让人从幻觉中恢复过来,要不咱试试?”
在没别的办法可行的情况下,杨映这个方法还看似有点道理。见大家都同意了,杨映道:“那成,既然都同意了,这方法是我提出来的,我先试试。”说完,就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那架势,跟闷油瓶放血驱虫有一拼了。
我心下犯嘀咕,杨映这小子是想超越闷油瓶成为倒斗界的泰山北斗?但转头看看闷油瓶的脸,又不禁为杨映叹一句:你小子就算被埋到南山公墓了我家瓶子怕还是倒斗界的中流砥柱。
就这么想着,杨映一下子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胖子觉得这事儿有门儿,拿出小刀也划了一下,无奈他肥肉太厚,又补了一下才流出血来。不多时,胖子也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这下,我们才有些醒悟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锐器。
第二十二章 回归现实
闷油瓶估计是怕我下手不知轻重划伤自己,见我举起匕首,便伸出手一个巧劲握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手心一凉,一道血痕就出现在我掌心。
我心说没想到闷油瓶放血放出经验来了,割手心都是技巧性的,啧,怪不得人说熟能生巧,真是难为他了。
正想着我眼前一花,有一瞬间所有的景物都是模糊的,过了没多久,一切就又清晰起来,我又回到了那段有油画的墓道。胖子和杨映忙着裹伤,闷油瓶因为毒气的关系靠墙坐着,而我坐在闷油瓶旁边。
闷油瓶双眼紧闭着,我侧过脸看他怎么了。岂料这死瓶子猛地睁开眼,吓得我就往后倒去,闷油瓶立刻伸出手把我紧紧环抱住。
……我说、死瓶子你也不看看场合,上次倒斗都是男的不要紧,霍晴人小姑娘要一睁眼你可别把这一幕深深刻在人家纯洁的心灵里啊!
虽然被抱得紧,但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霍晴动了动,然后苏醒过来。霍晴醒来见我和闷油瓶那样子,眨巴眨巴大眼睛问胖子道:“他俩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被闷油瓶抱得死紧还没反应过来,胖子便道:“可不是,胖爷每次下斗都得看场倒斗生死恋。啧,比琼瑶剧都倒牙。”
霍晴被胖子逗得咯咯直笑,我心说你丫死胖子我好歹也帮你转手过那么多明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挤兑我讨好人家小姑娘是吧!
想着再这么下去肯定全都乱套了,我在闷油瓶怀里挣扎了几下道:“小哥、你,嗯……做恶梦了?”
闷油瓶没有理会,头在我颈窝蹭了蹭,在我耳边轻轻笑出声,许久才道:“……你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又回到以前……”
我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和闷油瓶在一起这么久,我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些以前,他一个人孤单的来去的模样,低着头,背着小黑,谁也不理,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那样的闷油瓶我已经很久都想不起来了。好像他一直就应该是现在这样,会别扭,不是占占我的小便宜,浑身充满了活气。
我晃晃脑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真琼瑶了。
闷油瓶又道:“我不会消失的,陪你一辈子。”
一开始我听到这话还有点发懵,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是刚才吧,刚才我从闷油瓶眼前消失了,所以他才会说这样的话吧。因为体会到了对方消失的痛苦……
闷油瓶肯许下这样的诺言已经让我很高兴了,我回抱了他一下,道:“你要说到做到,不然小爷可不饶你。”
闷油瓶用力点了点头,又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才总算将我松开了一点。
趁着闷油瓶的怀抱松开一点,我使了点力挣开他站了起来,又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鬼三和杨映冷着脸在旁边看着,胖子和霍晴俩人儿在那儿笑,这情形搞得我也不好意思了,只好干咳了一声,道:“既然已经从幻觉中摆脱出来了,那就继续往前走吧。”说罢,我还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只在我说完话后道了句“别急”,然后拿出伤药洒在我伤口上,再用纱布缠好。
我想着闷油瓶为了摆脱幻觉划的一定是他左手心的那道旧伤,便想拉过他的手帮他裹伤,结果闷油瓶象已经预料到似的把左手冲我一扬,伤口早就包扎好了。好吧,闷王您手快……
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便继续向前走。又看了几幅油画之后,墓道转了向,我们便向右手边走去。
转向之后的墓墙上不再有油画,而是一些印刻装饰,大致雕刻成星宿图的摸样。可惜这斗时日太久,一些杂草已经从泥土穿过流沙、钻破墓墙,从阴刻的孔洞中钻了出来。
胖子闲得无聊揪了几根草在手中捏来搓去,我心说下这趟斗也真够难为他了,这不能说、那不能说,还得想着法儿逗小姑娘开心,现在悲惨地捻着草玩。
一想到这儿,我就对胖子产生了同情,也把挤兑他“一大老爷们儿玩儿什么草”这种心思打消了。
结果胖子自己却道:“咦,这墙上的草怎么长长了?”大家想着这草是经历了多少年才长成现在这个长度的,一瞬间长长更是不可能,都笑胖子眼花。胖子拽住我,正色道:“小吴,胖爷的眼力你可是知道的,你来看看,这些杂草是不是长长了?”
看胖子那较真的样子,我只好先把正在看的一组雕刻放下,回头看胖子指着的几棵杂草。
这回头一看,没想到还真看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原本只有寸许长的杂草已经长到了小孩子小臂的长度,并且还在不断生长。大家顿时愣住了。
杨映倒是反应快,率先分析道:“这不应该是幻觉。我们从发现油画的不对劲开始就一直戴着防毒面具,吸入毒气的量并不多,刚才也从幻觉中摆脱出来了。要说有什么双重幻觉,我可不认为那些致幻物质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这话有道理,自古以来斗里的机关走的都是将打扰墓主人安宁的人弄死的路线,单纯制造幻觉害人的并不多。要真有制造幻觉的,也只是起个暂时把人拦住的作用。因为毒气这种东西日子久了会挥发,土夫子们进斗前也会先将斗里的陈腐气放掉。这个斗里的毒气是因为比空气重才会让我们中了招,要进的是普普通通的斗,那些毒气怎么会碍着我们。
这一路走来我们压根儿没遇见什么惊心动魄的机关,墓道满打满算就走了三截儿,要三截中两截都是制造幻觉拦人,那这斗还起什么保护墓主人死后安宁的作用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所以这次铁定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那就好办,这么实在的东西不拿刀砍了实在对不起墓主人把它种进来的那份心意。但是闷油瓶却制止了我们砍草的行为,只是让我们抄家伙。我想着闷油瓶估计是觉得那些草虽然在长,却也还没威胁到我们,倒不如等它们有所行动,我们再见机行事。
在我的思绪拐了好几个弯儿,差点儿就要唱出《山路十八弯》的时候,我又回过神来,那些杂草又长长了不少,以有一米多了,样子也变得不像杂草了,开始往藤蔓的方向发展,藤子上还长了无数倒刺。
这情形看着就有些碜人了。我们走的这段墓道上有无数个阴刻的凹槽,每个里面都长出这种藤蔓,它们渐渐堵在墓道中,一时间 ,我们眼前都是绿色。
我心说这纳兰大人难不成想用这些藤蔓温柔的环绕我们,正想着,就听胖子叫道:“哎呦,这树藤怎么还吸人血啊!”
第二十三章 藤蔓
胖子这一喊,我立刻就注意到他。他站在我前方不远处,左手心上的伤口被一条藤蔓缠着。
更糟糕的是,那条藤蔓在吸了血之后,竟然还有不断膨胀的趋势。胖子被这可恨的植物气得直跳脚,发了狠挥起匕首砍断了藤条。但是因为藤蔓上长有倒刺,还剩一截藤蔓缠在胖子手上。
胖子咬着牙拔下那一截绿色的东西,狠狠地道:“胖爷不发威,你当我是肉铺里任人宰割的猪肉啊!咱抄家伙把这些树藤全砍了!不信这大活人斗不过一堆杂草!”
那些藤蔓本就喜欢吸血,胖子刚才硬扯下缠在他伤口的藤蔓扩大了伤口,现在有更多的藤蔓想胖子那里疯长。情况紧急,胖子也顾不得裹伤,手上的匕首换成大砍刀直接朝藤曼招呼过去。
我们为了摆脱幻觉,每个人手上都有伤口,胖子因为伤口最大所以受到的攻势最猛烈。而当胖子换了大砍刀之后,藤蔓在胖子那里吃了苦头,有的也放弃了胖子转而向我们的方向生长。
吸取胖子的经验,我们带上厚实的手套,匕首也换成了砍刀或工兵铲。这些藤蔓攻势很猛,并且由于生长速度快,所以很轻易地就可以把我们隔开。我跟闷油瓶本来站在一起,几条藤蔓分别向我们袭来。闷油瓶挥起黑金古刀砍断它们,转头对我道:“吴邪,跟紧我。”
我一看这藤蔓的生长一点都没有停止的趋势,直接和闷油瓶背靠背对付这些绿得让人想吐的杂草。闷油瓶手上有小黑,我手上有他送的那一对儿匕首,真较量起来也没占下风。
可这藤蔓长起来却是没完没了,当我动作稍停一下想喘口气时,抬眼一看,四周都被绿色的藤蔓填补的差不多了,哪还能看到别人的影子。我心说这情形可不好,我们满共就六个人,再散开了可真的不好照应。杨映、鬼三和霍晴刚才都走在我们后面,如果他们能突破重围早该过来了,可现在人都每一个,不得不让人担心。
想到这里,我对闷油瓶道:“咱不能光待在这儿除草,得找到其他人!霍晴他们在我们后面却现在都没过来,怕是出什么事了。”
闷油瓶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是又快了不少。几道白光过后,一对藤蔓的断肢掉在地上,路中央的障碍被清理掉不少。
有闷油瓶在虽然基本不用担心,但还是有不少藤蔓学会了钻空子,我们往前走时它们竟然往我们脚下使绊子,要不是闷油瓶时不时的提醒,再加上我反应快,我肯定得被这些藤蔓绊倒了拖走吸血。
因为有藤蔓的阻拦,我们难得行进速度不是很快,过了一会儿才找到霍晴他们。杨映被鬼三和霍晴护着,他左脚脚踝和右手手腕各有一圈血红的痕迹,光线不够好我也看不清他的伤口有多严重。
霍晴一见我们来了,挥起手上的双刀利落地砍断碍眼的藤蔓多我们道:“快帮杨映止血裹伤,他目标太大,招来的杂草多,我们一时冲不过去。”
杨映的伤口面积那么大,招来大量嗜血的藤蔓自然是不好对付。闷油瓶嘱咐我快点给杨映裹伤,自己也挥起黑金古刀砍向不断疯长过来的绿色藤蔓。
我几步跑到杨映身旁蹲下,放下装备帮他看伤。两处伤口都不严重,但皮肉向外翻着实在是骇人,我想他是像胖子那样硬把藤蔓扯下来才把伤口搞成这副样子的。我拿出伤药和绷带帮杨映处理伤口,杨映靠着矿灯的光看见是我,便对我道:“刚才大意了,光顾着手上,结果腿上被缠住了还不知道。等到脚踝一痛才发现,就已经这样了。然后又忙着应付脚下,手上又中了招。”
后来杨映又说了几句,我就把大致情况给了解清楚了:
我们的队伍是胖子打头阵,闷油瓶第二,然后是我、霍晴、杨映、鬼三。胖子让我看草长长的时候队伍大致有些散,但顺序没变。胖子喊出藤蔓会吸人血时杨映他们那边的藤蔓还没太大动静,过了一会儿藤蔓才疯长起来。杨映见霍晴是个姑娘,也不清楚人家的底细;鬼三考虑到自己与霍晴同为老九门的人,两人都多少护着她。那当然就是他俩在前面开路准备与我们会合。
杨映虽身手不错,却也没经历过这种东西,腿上中了招,一时手忙脚乱,手上又挨了一下子。他本想着扯下那藤蔓就没什么事了,结果那植物的倒刺上估计有麻痹人神经的东西,害他一手一脚不能动,反倒要靠人家姑娘护着。
不过这霍晴也是有两下子的人,看着杨映不行,就把他安置好,从腰间抽出一双刀就冲上前去。事后我才知道,她那两把刀是她家里人在一个西汉武将的斗里摸出来的,双刀在斗里尘封多年却依然寒光熠熠,实是不凡之物。后来霍晴功夫到家了,没有趁手的兵器,家里人也就让她用着这双刀。这次下斗虽然是跟我们一起,但她霍家人人也不能跌份,家里人就让她拿着这双刀了。
霍晴本事想先抵挡一阵子便回去帮杨映裹伤,哪成想杨映的伤口一时没包扎倒招来更多的藤蔓。霍晴□乏术,直到我们来了才松了口气。
我帮杨映裹好伤,又给他打了一针抗毒血清。想着绷带上还是有血,就又剪了两段防水布缠在绷带外。这些都做完之后,杨映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表示能动了。我心下大喜,看来抗毒血清是起作用了。
第二十四章 会合
既然杨映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那就不能再在这里久待了,毕竟胖子双拳难敌n条触手。于是我对闷油瓶他们喊道:“杨映能动了,我们快到前面去!”
前面的三人一听,手上立时大力挥舞起来。鬼三还不忘回头对杨映道:“跟紧一点,别掉队了!”完全无视我……
杨映还想逞强,头一扭,挺直身子道:“谁会掉队!”话音刚落又站不稳了。
我扶好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别急,先缓缓,等完全恢复了再说。”杨映沉默着没说话,但人却安分下来,让我扶着一步步往前走。
闷油瓶、鬼三、霍晴开路的速度也真不慢,割草机似的快准狠地砍断藤蔓,一点儿也不含糊。我和杨映在后面跟着,藤蔓估计是忌惮前面三人的实力,倒是没怎么往我们这边疯长。
三人开路的速度明显比刚才闷油瓶一个人开路的速度快多了,我们很快接近了胖子所在的地方。砍断大片大片绿得恶心的藤蔓,我们看见胖子一手雷管一手砍刀地和藤蔓作斗争。砍刀上沾了大量绿色的汁液,湿答答黏糊糊的粘在刀身刀柄上,胖子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一道道血痕。
胖子七手八脚的一个劲对付藤蔓,根本就没有对身上的血痕作处理,
我一看,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只会招来更多的树藤,便对胖子喊道:“胖子!你别死撑了,让闷油瓶他们上!赶紧滚过来,我把你的伤处理一下!”
胖子听到我喊的话,动作先是一顿,紧接着丢出一根雷管就向后退。
好在我们距离他还有一些距离,雷管爆炸波及不到。大家都没有受到影响,一阵烟雾过去,鬼三、闷油瓶、霍晴接着立刻上去抵挡,胖子则退到我旁边坐下,自己从背包里扒拉出伤药什么的地给我一份,道:“两个人弄得快些。你胖爷我不信今儿还灭不了一堆杂草!”边说边拉出一卷纱布来,嘴里哼哼唧唧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胖爷不把你们打个不孕不育,看还能不能生!”
我按住胖子让他作好,手上洒着药,道:“你明明知道那藤蔓吸血也不裹伤,结果招来的藤蔓越来越多,恶性循环懂不!想让霍晴姑娘看你英勇的样子?告诉你,人姑娘不稀罕。看见她舞双刀那动作没?小姑娘泼辣着呢。”
这边胖子给自己裹着伤也没闲着,酸溜溜地道:“嘿,胖爷我这可是为了革命英勇地冲在最前线!只有你们才缩在后面处对象呢。”
我心说这下好了,胖子终于逮着空儿扯皮了。见我没回答,胖子又对留着休息等待完全恢复的杨映道:“我跟你说,小杨,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虽然环境恶化,这世界上的树不多了,但你条件也不错,是吧。你看看天真,这人从头到脚就只有一点好:能扛得住小哥;但你看看别人,那谁谁,还有那啥……”
我这听得云里雾里,杨映看人好不好跟我有啥关系,还有,啥叫我就只有一点好,就是能扛得住闷油瓶?!胖子这是做红娘呢?!
就这样,胖子喷了五分钟口水还意犹未尽的时候,霍晴喊道:“你们三个懒鬼,好了没有!赶紧过来火力支援,我们可不想喂这些藤蔓啊!”
听到这话,胖子也顾不上话没说完了,直接一跃而起,嘴上急火火地朝霍晴的方向喊:“哎,好了好了,这不刚被突然冒出来的藤蔓缠住了么,咱可不能被人从后方突然袭击了不是。”
我心说,你哪是被冒出来的藤蔓缠住,你是被冒出来的八卦之魂缠住了!
见胖子还想冲上去表现,我按住他的肩膀道:“你悠着点儿,咱们六个人都在这儿呢,用不着你拼命。”胖子嘿嘿一笑,也没再说什么,拿起砍刀就向藤蔓砍去,只是动作上注意了些,倒没让那些藤蔓钻了空子。
我也不好再说他,拿起匕首,自己也查漏补缺,看见垂死挣扎的藤蔓就过去补一刀,痛打落水狗。
就这样维持着闷油瓶、鬼三、霍晴在前面开路,我、杨映、胖子殿后的状态继续向前行进着。胖子最先耐不住了,齐刷刷地砍掉一批藤蔓对我道:“小吴,咱这一路上也太单调了啊,这杂草胖爷我可都砍了至少有半个小时了啊。胖爷是倒斗工作者,可不是园艺师。”
确实。这一路走来明器连个影儿都没见就算了,连间耳室都没有。先是致幻作用的油画给我们个下马威,接着为了摆脱幻觉我们不得不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而这些藤蔓又会因为被血吸引疯长起来。这一环扣一环,纳兰大人您跟耶律先生恐怕都是逻辑学上的一代宗师吧?
但再往下想又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藤蔓再怎么长下去也得有个头,不然再这么疯长下去还不得把整个斗都毁了。墓的建造者断不会想出这种抽风的设计的,所以我们得撑到藤曼生长的极限。
这植物生长营养得够,它不长了就说明营养耗光了。要不就是继续向前进,前方必定会有抑制藤蔓生长的东西,要不以这个疯长趋势来说,这斗塌了是早晚的事。
拖的时间久了大家都会累,这一关当然还是尽早过了的好。我走上前去把这个想法跟闷油瓶一说,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把我的想法告诉鬼三和霍晴。
看着前面闷油瓶的身影,我心说这次真是辛苦他了,砍杂草哪有看粽子爽快,他下过这么多次斗对付的都是粽子,这次倒好,跟一堆杂草较上了劲。要带了纯钧也好啊,那刀气一下去,杂草还敢露头!露哪儿砍哪儿!
不过说到底,像纯钧这种神器还是得放在家里好好供着,带到外面万一被发现了就只能看着监狱内的四角小天空了。哪像小黑那么相貌平平,就是随身携带都不担心。
我突然一掉链子,想到那天在街上走呢,一票学生从我面前走过,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一把神似小黑的物体;过了一会儿又走过去一批,一个人背了个鼓鼓的装备包,手上还伶了个黑色的细长布包。
还有那天在公园,草丛里几个学生摸样的人拿铲子做出挖坑的动作,旁边还有人拍照。拍完了,其中一个抄起地上的类似小黑的物体道:“走,换景换景。”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他们在干嘛,就是觉得那架势好像有点熟?……咳,题外话扯多了。
又砍了一阵儿杂草,视线逐渐空阔起来,我心说除草终于除到尽头了,松了一口气,可这心刚放到肚子里还没安稳,就看到前方有几个黑影动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大战植物僵尸
往前多走了几步,借着矿灯的光,黑影的样貌终于清晰起来。
墓道两边靠墙各站了一排人,直挺挺地矗在那里,脸色青白,嘴巴大张着,露出黑黄的牙齿跟什么似的。
我……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前有追兵后有猛虎啊!看着眼前僵着身体缓步向我们移来的粽子我真他娘的想四十五度抬头望天。
回身看看,那藤蔓也根本没有退去的架势。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那粽子,不是,还是叫僵尸吧,那玩意儿站得直挺挺地,速度也这么一般,真攀不上粽子的名头,看来只是小玩意儿,应该不难对付。它们穿的大都是家仆的服饰,有男有女,这倒让我松了口气,这要穿的是朝服,哼哼。
好吧,敢情纳兰大人弄死了自己一堆仆从搁这儿给那谁谁陪葬来了。
为首的一个“壮汉”喉咙里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声音率先冲向了鬼三,两只手掐住鬼三的肩膀就往人家脖子上咬。
鬼三也不甘示弱,刚削掉一片藤蔓就扑上来个这东西,扭了一下#身子,先是想从它手上挣脱,哪成想那东西力气还挺大,一下子没挣开,他便顺势提膝给僵尸的肚子来了一下。僵尸毕竟是僵尸,就算它行动缓慢总还是“僵”着的。身板儿够结实的,受这一击后也只是松开了双手向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又向鬼三扑来。
鬼三闪过僵尸的爪子,举刀砍向它,用了八成的力一刀下去,刀卡在僵尸肩部一寸处却再也砍不进去了。鬼三神色一变,快速地拔刀退后,一边躲着疯长的藤蔓一边快速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枪。上好膛后,还不忘提醒大家道:“这粽子够结实,刀砍不动!”随即,鬼三连着几枪打在僵尸的心脏处,那僵尸中枪后停止了动作,心口流下一滩暗红色的血液,最后终于重重地倒了下去。
解决掉那只僵尸后,鬼三左手握好刀,右手持枪护住身体,对我们道:“粽子的弱点是心脏!拿枪打它们的心脏!”
我心说对付粽子这类东西看来还是枪管用,却见闷油瓶砍掉碍事的藤蔓大步走到我身边,递了把枪给我,没说什么,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地侧过身,一刀□我左手边想偷袭的僵尸的心脏。
好吧,闷王不用枪照样能把僵尸收拾了。
这一刀插進去还不算完,闷油瓶又握着刀手转了半圈,直接把僵尸的心脏捣了个稀烂。确认僵尸死透了之后,闷油瓶拔下刀,甩掉到身上的血沫,继续对付疯长的藤曼和硬邦邦的僵尸。
胖子本来身上的伤就比较重,不敢太英勇,但僵尸来了他哪有退却的道理,掏出把□,快速地瞄准僵尸的心脏就是两枪。
那僵尸心脏强健,没烂完还能动,两只灰白的眼珠还看着胖子,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声音。胖子又补了几枪,甩了甩冒烟儿的枪口,对那僵尸道:“您没那道行,就别学血尸了。物种都不一样,能沟通吗?”
那僵尸却还不死心,抡起硬邦邦的手臂一下子把胖子手上的枪打到一边。
没料到这只僵尸这么顽强,胖子愣了一下,又灵活的躲过僵尸再次抡起的胳膊。僵尸一击不中向胖子扑去,伸着手要掐胖子的肩膀,胖子肥老鼠模式全开,下蹲避开僵尸的双手,再转身拉住僵尸的手来了个过肩摔。那僵尸虽然身体僵硬,但好在是正常身形,体重倒没多重,这一摔直接被摔到墙上,又硬邦邦地掉下来。
趁着这个空挡,胖子捡回枪给那僵尸又补了几枪,终于是把它解决掉了。
胖子歇了口气儿,还没来得及伸伸胳膊腿儿就立马砍断身边的藤蔓,又迎上一只僵尸。这只僵尸也是个青年,虽然脸上青白地泛着死气,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胖子举着枪专瞄僵尸的心脏打,可这僵尸也聪明,行动迟缓虽然是它的劣势,但他在子弹击向自己时总能及时地挪动,倒有不少子弹没打在它的心脏上。
这样下来,胖子耗了些子弹它却还没死,胖子急了,从僵尸的腰部把它制住,直接往墙上撞。我抽空扭头一看,乐了,这动作,标准的相扑啊。而那僵尸直挺挺地撞在墙上,却没什么损伤,腰上连个弯儿都不打。
胖子大怒,“呸”了一声,道:“他娘的,天真,这玩意儿掰不弯啊。”
我正对付面前的一只僵尸,动作一顿,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说,你想掰弯他干什么啊啊啊!!
我枪法不行,在这个有藤蔓疯长的环境下更是没什么优势,索性帮大家除草。要看见有僵尸背对着我,就赶紧对着它的心脏放冷枪。这样下来,我倒还是解决掉了两三只。
霍晴和杨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霍晴那双刀又不是吃素的,不管是僵尸还是藤蔓想近她的身都不太容易。只是霍晴总归是个姑娘,看到僵尸心脏处流出的暗红色血液还是皱起了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而杨映已经倒过几次大斗了,身手自是没话说。手上的动作快、准、狠,僵尸和藤蔓到他那里都只有挨宰的份儿。
闷油瓶估计是不大放心我,护在我身边走得最远也不超过两米。我见僵尸已经被闷油瓶吓得有些不敢过来了,粗略地数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这么数下来差不多有十一二只的样子,我心下盘算着以墓道的长度能排下多少只僵尸。
可是还没盘算出个结果,闷油瓶砍断两根袭向我的藤蔓,道:“小心。”我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虽然闷油瓶紧张或不紧张其实都是一个样子),也没再往下盘算,专心对付眼前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小粽子
我们这一伙人又解决掉几只僵尸,可四周的藤蔓依旧是没停点儿地长。我想着这样下去要再没个头,我们岂不是要落个做花肥的下场。
还没待我想出接下来该怎么办,胖子先火了,他抓出一把雷管对我们喊道:“都过来!胖爷不信这一把雷管炸不光一堆杂草!”
我心里大叫不好,刚才胖子炸藤蔓时没震坏这斗是因为单根雷管的当量不够,但这一把虽然只有五六根,威力叠加起来可不止有五六根的分量,这么一弄,不知会对这斗造成多大的影响。万一把这墓炸塌了,流沙一下来咱全得被包了饺子。
想到这里我立马冲胖子吼道:“胖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咱会被包饺子嘛!你丫快把你那雷管收起来!”但是估计是离得太远,胖子压根儿就没鸟我。我心说我要真被包了饺子,死了做粽子也不放过你。
不知道是胖子那身肥油吸引了僵尸,还是我的怨念电波影响了它们,几只粽子同时围住了胖子,而同时,我们周围的杂草又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我手上没停点儿地砍杂草,心说胖子你自求多福吧,这对僵尸见你是要炸墓,跟你急了。做饺子馅儿这种东西是犯了众怒啊。
胖子被几只僵尸围住,七手八脚的一会儿打一会儿踹,哪里有第N只手去炸墓。只得保持着一手是雷管,另一只手上是火折子的造型跟几只僵尸鏖战,枪别在腰间根本来不及□。而我们这儿有大批的藤蔓的阻碍想上前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胖子机灵,他瞅准了一个空隙,一脚踢在一只僵尸裆部把它踢远了,趁着剩下几只还没扑上来,立刻点着手上的雷管后就把火折子扔了,趁僵尸嘴张大的时候给它们每人嘴里扔了一根雷管。然后找了它们站立的空隙矮下身子团成球不知腿怎么一蹬就滚了出来。
杨映在前面借他,帮着扫了一大片藤蔓,待到胖子滚到进前伸手一扶,胖子拉着他站起来,跟杨映双双后退。
十几秒之后,僵尸们炸了个四分五裂,身上硬得跟石头似的肉块像陨石一样到处乱崩。藤蔓也因此受到打击,不再进行攻击了。
闷油瓶见状,拉着我到一处藤蔓比较茂盛的地方暂避。鬼三也及时地拉住杨映,让他没被肉块击中身体。胖子离霍晴太远了,又有飞溅的肉块阻挡,急忙喊道:“霍晴,你可照顾好自己啊!”
霍晴哪需要他提醒,双刀快速地收到背后,又利落地从手臂上各抽下来一柄软刀。一开始我以为霍晴手臂上的东西是两条反光带,没想到竟是软刀。这东西卷在手臂上又不占地方,抽下来又可以灵活地进行攻击,真是好东西啊。果然,霍晴握住软刀一阵挥舞,飞向她的肉块齐刷刷地掉了地。
这几只僵尸粉身碎骨之后,藤蔓也不动了,一切好像突然静止了一样。过了有一会儿,墓道尽头传来“空、空”的响声。我心下正疑惑着这什么东西又过来了,却听到胖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天真,你过来看看,这什么情况?”
我心说胖爷您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总不会在小阴沟里翻船吧。但周围的藤蔓都停止了动作,这可真是给我们大开了方便之门。我们一伙人毫无阻碍地向前走到了刚才僵尸站立的那段墓道的中央。
胖子站在那儿,看到我,伸出右手指了指他的右腿,又问了一遍:“天真,你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低头,看见一只小巧可爱的粽子正在做一个同样很可爱的动作——抱大腿。
我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眼泪都下来了。胖子一脸无奈,正要开口骂,我终于止住笑,对他道:“胖子,这小粽子八成是看你长得像他的奶娘,过来寻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胖子黑着脸道:“去,你才像它奶娘呢;不,你就是它娘。”说着,胖子还拿住小粽子脖子上一个类似长命锁的东西眯着眼睛道:“看,这小娃身上的铭牌上都写着呢。张什么什么,不就是你儿子。”
我说、凭什么小爷的儿子就要跟闷油瓶姓张!他怎么就不可以姓吴了!我不听胖子瞎扯,反驳道:“去去去,你大字儿不识几个还说这小孩儿姓张。搞不好它脖子上那个东西写的根本就不是它的名字。”胖子也不让步,叫我自己看。看就看,就算是个姓张的小粽子怎么了,小爷我还能被它吃了不成。
我走到胖子身边拿起那长命锁细看,啧,这小孩确实姓张,后面俩字儿是它的小名儿。长命锁的另一面解释说这孩子早夭,没来得及取大名,怎样怎样。
我跟大家一说,又考虑到这小粽子也没什么威胁,干脆让胖子把它放生了算了。
胖子听到我的话,苦着脸道:“你当胖爷真想杵这儿给它当奶娘啊,是这小粽子死不撒手,你胖爷我怎么拽都没用。”
太好了,胖子你已经有了奶娘的自觉了,我窃笑。正扯淡着,霍晴走近小粽子问道:“刚才这小粽子冒出来的时候,是不是那些藤蔓就停了?”
胖子想了一下,点头称是。霍晴又道:“那这小粽子身上就一定带着什么可以制住藤蔓的东西,对吧。”
她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胖子听到他家霍晴提出这么有建设性的推断就乐得忘乎所以了,矮了身子对小粽子进行搜身。
想到这小子姓张我心里总有点膈应,看了看闷油瓶,心说这不会是他儿子吧。不过闷油瓶早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再问他也没什么用。我甩甩头对胖子道:“你别这么毛手毛脚的,小心人家咬你一口。”
胖子从进斗到现在都没见到明器的影儿,现在来了个金贵的小粽子,自然是让他高兴得啥都忘了,巴不得现在就从它身上搜出座明器山。而对我,就随口敷衍道:“去去去,我侄子这么有礼貌哪会咬我。这小娃乖着呢,不就抱个大腿么。胖爷我大度,它爱抱就抱吧。”
它不就是姓张么,你至于这么稀罕不,怎么就成你侄子了呢,也不怕高攀了纳兰家高贵的血统损了您的福气啊。我有些愤愤,正要再跟胖子说两句,他却是激动地一把拽下小粽子腰上的香囊,从里面倒出个鹌鹑蛋大小的碧色珠子道:“嘿,是不是这个?”
珠子一拿出来,我们身后的藤蔓就往回缩了一大截。胖子一看有门儿,拿着珠子又往藤蔓那边走了两步,藤蔓又缩了一大截。胖子高兴了,刚才这些藤蔓可没少让他吃苦头,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不得好好教训一下封建旧地主。
所以胖子就这样拿着珠子,腿上拖着小粽子,一瘸一拐地把所有的藤蔓都逼原形做了小草芽芽。
这下胖子可扬眉吐气了,带着他“侄子”在墓道里来回走动,畅行无阻。闷油瓶确认了一下藤蔓没再长出来,又看了还在得瑟的胖子一眼,回过头淡淡道:“休息。”